正文 第128章 分離
伊娃發現莫承熙是相當陰晴不定、喜怒無常。
回去的路上,他那張英俊的面孔烏雲密布,兩隻眼睛不斷有電光閃動,極有風雨大作之勢。
什麼嘛?人家只是和王子說了兩句話,發了半會呆,竟然就能被認為是紅杏出牆!丫的,想象力也太豐富了吧!
三十六計,躲為上計,今晚最好離他越遠越好。
車一停,伊娃就迅速拉開車門,像只兔子般往房間沖,然而,獵豹太迅猛,剛一進門,就被他逮住了。
把房門一關,將她抵觸在了門上,雙手撐在兩旁,形成圈禁的姿勢。
「幹什麼?」她張大眼睛看著他,表情無辜又迷惘。
「你給我聽好了,我不管你以前有多麼隨性,現在……」他頓了下,大手移過來,覆上她左側的豐盈,彷彿箍住了她的心一般,「你的人,你的身體和你的心都只能屬於我,你的生命里不準再有第二個男人!」語氣霸道的要命,兇惡的神情就像要將她生吞活剝。他還刻意在「隨性」兩個字上加重了語調,她猜這是輕浮的婉轉表達吧?
難道他一直認為她是個輕浮隨便的女人?
就算她曾經穿著睡衣半夜三更爬進了他的帳篷,還為了想要擺脫他,故意說要去夜店玩ONS,但是除了他之外,她就沒有過第二個男人了,連和她喜歡的尼爾都沒有過。
他怎麼可以這樣的看待她?
狂野的怒氣直衝腦門,她使出一股小宇宙爆發的蠻力,惡狠狠地推開了他。
「莫承熙,你這個混蛋,你以為除了你這個不怕死的,還有哪個膽大包天的能碰我嗎?我非一個銀鏢把他廢了不可。」
他凝了瞬,一縷笑意如新月般破雲而出,從冰冷的嘴角墜落下來,「這可是你說得。」他一個箭步上前把她攬進了懷裡,眼睛幽幽閃著光,他就喜歡她這股狠勁。
俯下頭想去吻她,一隻小手迅速揚起來,擋在了中央,「不要。」她堅決搖頭。
「我要。」他霸王硬上弓。她羞得滿面緋紅,拳頭暴雨般砸落在他的肩頭,「放開我!」
「明知道反抗沒用,為什麼每次都要做無用功?」他將她抵觸到了牆壁上,纖瘦的她顯得如此嬴弱不堪。的確,所有的反抗都是徒勞的。但是她控制不了意志里難馴的野性,要衝動的、不知死活的頑抗到底。
她感覺到了身體的背叛,它同他超乎想象的親近,彷彿已經相識相知相親了很久很久。她的意志逐漸淪為奮戰的孤軍,最後被徹底擊潰……
月牙漸漸西沉。
繁星黯淡了光華。
長夜將盡。
一聲興奮的歡叫伴隨沙噶的低吼劃破寂靜的天空,穿梭在幽幽的夜色里,最後被黑暗吞沒。
夜終於又恢復了寧靜。
上午,莫承熙約了H國的商界大佬打高爾夫,打算聯眾抗敵了。
等待他的女保鏢伊娃,百無聊賴的在菜鳥練習場上消磨時間。
她發現這個小白球很傲嬌啊,假裝在那一動不動,但就是讓她打不到。
好吧,這一次姐的小宇宙要爆發了,好好教訓一下你,讓你知道姐無敵皇家保鏢的厲害。
使出九牛二虎之力猛地揮杆,乖乖,小白球竟然還在原處紋絲未動,陽光照耀在上面,發射出刺眼的光芒,彷彿是它咧嘴的微笑,嘲笑她的無能。
可是,手好像空了,咦,她的球杆呢,正要抬頭向上望,一聲叫喊從身後傳來,「當心。」在她尚未作出反應之前,一個高大的身影迅猛的衝過來,帶著她一起撲倒在草地上,隨即「砰」的一聲悶響,她的球杆重重的砸落在身旁。
天,原來打高爾夫也是有生命危險的啊!
她倒吸了口氣,要不是這位好心的帥哥把她推開,恐怕她的腦袋要開花了。
「謝謝你啊。」她轉過頭,目光落在救命恩人臉上時,忽而就驚呆了,兩隻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愛……愛德華親王?」
他作了個噓的手勢,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站起身,伸手拉了她一把,「你可以叫我艾德。」(Edward的昵稱Ed)他露出一縷迷人的微笑,奇特而令人心醉的銀綠色眸子在陽光下閃爍著明亮的光彩。
「您怎麼會在這裡?」她朝四周觀望一眼,發現草場上既沒有隨從也沒有保鏢,「你該不會是一個人出來的吧?」
他聳了聳肩,「我不喜歡被人跟著。」
她吁了口氣,以前在王宮裡就聽到過流言,鄰國的愛德華親王放蕩不羈,特立獨行,看來不完全是空穴來風啊。
「您這樣可不行,就讓我臨時做回您的保鏢吧。」她自告奮勇的說。
「你要保護我?」他銀綠色的眸子在她身上悠悠的轉了一圈,然後搖頭失笑了,似乎覺得她的提議有點滑稽可笑。
「作為我國的皇家保鏢之一,就算沒有女王的命令,我也有義務保護您的安全。您也不要小看我是女人,我可有以一當十的本事,只要有我在,沒有任何人能傷害到您一根頭髮。」她拍拍胸脯,一本正經的說。這是國際問題,容不得半點馬虎,萬一親王在H國境內遭遇到不測,不但會破壞兩國邦交,還可能引發戰爭。她突然發現自己的任務是如此的神聖和艱巨啊!至於莫承熙,先臨時跟他請個假好了,反正在他旁邊,除了被他壓榨,完全發揮不了應有的職責。
愛德華摸了摸下巴,嘴角劃開一道優美的弧線,「好吧,反正我也缺個導遊,不如你就再兼職做個嚮導吧。」
於是伊娃給莫承熙發了個簡訊,說自己臨時有任務,要保護一個重要人物,要先行離開。莫承熙正忙於應酬,也沒有多問。
從高爾夫俱樂部出來,去到了中央廣場,那裡有舉國聞名的天使許願池。
許願池的水明凈而清澈,噴泉長年不息的開放著,池中央,一座巨大的天使雕像高高矗立。
「傳說只要能把金幣扔進天使手中的聖杯里,天使就能滿足你一個願望。」伊娃說。
愛德華劍眉輕挑,「你試過嗎?」
「沒有。」伊娃搖了搖頭,「只是美麗的傳說而已。」
「不試試怎麼知道?」愛德華微微一笑,朝她伸出手來,「有金幣嗎,伊娃小姐?」他從來都不會帶現金出門的,身上只有一張運通黑卡。
伊娃早就猜想到了,因為莫承熙也有這個習性,大人物估計都有通性,從來都不會親自買東西。她把身上所有的金幣都掏了出來,聖杯有足足五米高,杯口只有雞蛋大小,想要把金幣投進去,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或許是天使對人類的考驗吧,只有誠心誠意的人才能收到天使的祝福。
愛德華從她手裡拿起了一枚金幣,輕輕向上一拋,金幣不偏不倚,剛好落進了聖杯里,看起來不費吹灰之力。
「哇——」伊娃驚嘆,看來這個愛德華親王還有兩下子,難怪敢一個人出來到處亂晃悠,「你可以許願了,殿下。」
「艾德。」他糾正。
她莞爾一笑,好吧,艾德就艾德,反正這裡也沒有外人,不必太拘束了,「艾德,趕快許願吧,天使在等著你呢。」她重複了一遍。
他笑了笑,閉上了眼睛,幾秒鐘后就睜開了,有點敷衍的意味,「到你了。」他隨後說道。
她怔了怔,搖搖頭,「我沒有什麼願望可許的。」
「哦?」他眉尖輕挑,帶了幾分質疑,「比如說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這樣的願望也沒有嗎?」
「這是你的願望嗎?」她反問。
他聳了聳肩,沒有回答,或許是不想說,倘若他心儀之人並非黛茜公主的話,可是會引來無端的非議。伊娃已經意識到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臉上有了抱歉之色,「請原諒我的冒犯。」
他微微一笑,神色依然溫文如玉,看起來並不介意,「伊娃小姐有喜歡的人嗎?」他輕聲問。
「有。」伊娃點了點頭,「不過,我連他的樣子都沒有見過,所以也沒有太多可期望的。」在她說話的同時,另一個影子像幽靈般游移在了腦海里,她選擇無視,甩了甩頭,把影子甩碎了。那終究是一場黃粱美夢,她不想讓自己陷得太深。
愛德華一瞬不瞬的看著她,銀綠色的眸子里有了種奇妙的神采,彷彿海洋里泛漾的七彩光暈,夢幻而迷離,不過這抹神采消失的很快,之後他的眼睛里就只剩難以捉摸的深沉,「是網戀嗎?」他問。
伊娃知道他誤會了,沒見過面的戀人自然都會讓人聯想到網戀,她也不想多做解釋,畢竟她和尼爾的關係是解釋不清的。
思忖著,陡然想起自己確實有個願望可許,於是掏出了一枚金幣。揚起手臂,用力一拋,金幣「咯噔」落進了聖杯中。
「不錯嘛,不愧是皇家女保鏢。」愛德華撫掌稱讚道。
伊娃淡淡一笑,十指交錯擱在胸前,閉上眼,表情極為虔誠。她祈求天使能夠實現自己的願望,幫助尼爾和莫承熙化解心中的仇恨,不再爭鬥。無論他們哪一個受到傷害,她都會痛苦不已,她不想自己像片熏肉夾在兩邊麵包中間,左右為難。
正在這時,一陣微風拂過,梧桐樹上金黃的葉子紛紛飄落下來,一片落在了伊娃的頭上。愛德華靠近了些,伸出手,替她拿掉了頭髮上的葉子。
突然,幾道銀光從梧桐樹背後閃爍出來,伊娃眼角的餘光敏銳的察覺到了,猛然回頭,有抹黑影從樹榦後面閃了過去。
「什麼人?」伊娃大喝一聲,黑影迅速的鑽了出來,朝廣場另一面跑去。
「肯定是狗仔,你在這裡等著,我去追。」沒待愛德華回話,伊娃就像龍捲風般的跟隨黑影橫掃過去。愛德華本想叫住她,沒想到她已經消失在了人群里,只有無奈的搖了搖頭,走到梧桐樹下,倚著樹榦等她。他臉上是種雲淡風輕的悠然神色,對狗仔的偷拍顯得無所謂,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捕風捉影的緋聞,也不在乎關於他風流成性的傳聞,他一向我行我素慣了。
伊娃可是跟著男子緊追不捨,一直追到了地鐵站,狗仔跳上了下去的電梯,伊娃居高臨下,拔出一枚銀鏢,飛射出去,正中狗仔的腿肚子。
「哎喲。」男子哀嚎一聲,從電梯上滾落下去。
伊娃衝到了他面前,揪住他的衣領,「說,誰派你來偷拍的?」
「沒……沒有人,我只是想搶個頭條。」男子疼得嘴都歪了,哆哆嗦嗦的從口袋裡掏出了自己的證件。
伊娃看了眼,果然是狗仔!
她放開了手,把他相機里的儲存卡拔了出來,「下次再敢亂拍,我的飛鏢可就不是打在腿上了。」她警告了句,扔下他走上了電梯。
狗仔掙扎的站了起來,詭譎的從口袋裡掏出了另一張記憶卡,還好他聰明,在逃跑的時候把記憶卡換了,不然還真沒法跟雇傭他的人交代。
伊娃回到廣場,把手中的記憶卡遞給了愛德華,愛德華兩個手指輕輕一折,就將它掰成了兩半,隨手扔進了垃圾桶里。
「看來有個保鏢在身邊還是有好處的。」他勾起迷人的嘴角。
「那當然了。」伊娃得意的挑起眉尖,原本以為自己做得相當漂亮,沒想到第二天一早,她就和愛德華登上了國民雜誌的頭版頭條。
「愛德華王子不忘風流本性,出訪期間,仍與美女火熱調情!」
天,把她照的這麼清晰,拍攝的角度這麼曖昧,髒水從頭潑到腳啊!
打算讓她成為全民公敵?
Ohlala,她膽子再大,也不敢犯下這種勾引未來國王的重罪啊,到時候全H國國民一人一口唾沫,足以把她淹死幾百次了。
該死的狗仔,昨天應該直接了結了他才對的!
現在,她必須馬上進宮向女王和黛茜公主澄清才對。
打開房門,被堵堅實的肉牆擋住了去路。
抬起頭,觸到了一張極為陰鬱的面孔,擰絞的濃眉下,兩隻眼睛正向火山爆發似地,朝她臉上兇猛的噴吐怒焰。
這副模樣,不用猜都知道,他看到雜誌上的緋聞了。
不過,她現在無心跟他耗費時間解釋,先向女王和公主澄清誤會更重要。
「莫承熙,我要進宮去,回來再跟你說好嗎?」想要推開他,沒想到他一抬手,攥住了她的胳膊,用力一甩,就將她摔到了床上。
「這就是你所謂的保護重要人物?」他憤憤的,冷冷的,把她從頭看到腳,眼光里的批判像兩支利箭,狠狠的穿透了她的心窩。
被狗仔亂寫一通,她原本就已經很難受,甚至是焦頭爛額了,還要面對他殘酷的質疑,她心裡突然就有了一股無名的怨氣,「你是我什麼人,我做任何事還不需要向你解釋吧?」
有種受傷的神色飛進他的眼睛里,把整個眼眶都熏紅了,「你到底是個什麼女人?」
「我是什麼女人與你何干?我不是你的奴隸,不是你的僕人。我有我的自由,我有權利跟我喜歡的人交往,而不是被一個像你這樣討厭的人奴役!我告訴你,不管你怎麼禁錮我,逼迫我,我都不可能會愛上你,更不可能把我的心交給你,這輩子都不會,就算你從女王那裡把我要過來也是枉費心機。你這個人冷血、殘酷、自私、虛偽,我對你只有討厭,只有厭惡!」她一連串不停歇的話語像機關槍里的子彈在寂靜的空氣里殘忍的掃射。
他彷彿被那些子彈擊中了要害,英俊的五官漸漸變得扭曲,漂亮的劍眉擰絞成了一條直線,有股強烈的痛楚從他堅毅的外表緩慢向外流溢,把他整張臉都要淹沒了。他抓住了她的肩,他的眼底閃爍出猙獰的光芒,胸膛沉重的起伏著,呼吸急促的像鼓動的風箱,「你對我就一點感情都沒有?」
「沒有。」回答乾脆而硬冷。
「就這麼討厭我?」他的聲音在顫抖。
「討厭,討厭極了,特別是你強迫我的時候,我真是恨你,恨透你了。」她幾乎是在叫喊,帶著悲憤的、奔放的狂怒,帶著一臉的狂暴和凶野。
他的臉上沒有了半絲血色,慘白的像張紙,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像火一樣燒灼的眼神像塊烙鐵,烙紅了他的整個眼眶,突然他笑了起來,笑得悲哀、蒼涼、酸楚而絕望。
他衝到窗戶前,推開了窗,外面在下雨,雨勢很大,一陣狂風吹過,雨點就撲扇進來,淋濕了他的衣服和頭髮。但他沒有動,仿若一尊失去靈魂的雕塑,風越來越大了,吹得他那件寬大的風衣鼓鼓的,像大鵬鳥的雙翼。雨點一滴一滴的從他的發梢墜下,沿著面龐,跌碎在衣襟。
她的心開始顫動了,寒冷的風也讓她膨脹發熱的大腦冷靜下來。她開始後悔剛才所說的違心的氣話,只是心中殘留的倔強勁讓她不願去道歉。
時間在死一般的沉寂中流逝。他始終紋絲未動的站著,沒有轉過頭來看她一眼,她也咬著唇不願先開口。
雨漸漸的停了,天空依然是陰沉的。
他的肩膀微微的顫了下,沙啞的聲音透過玻璃反射了過來,「你可以走了,這裡不需要你了。」
她像被一記霹靂擊中,狠狠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