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左右抉擇
「主子，我們尋了你五載。」
「主子，我們都在等您回去重奪帝位，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各路的人馬就會集結！。」
「要為陛下和皇后報仇啊！」
他答應過清越，他發過誓，他會永遠陪著她。
這不衝突，可一旦他以崇國太子的身份出現，對清越來說，阿寂已經死了。
他太貪心，血海深仇要報，此生至愛他也不想丟！
阿寂捂著頭，為何這一切會發生在我的身上！
「阿寂！」無比熟悉的聲音。
阿寂放下手，木桶中熱氣騰騰，眼前人有些看不真切，他勉強笑了一下，「清越？」
清越端著毛巾和短刀，「我替你將鬍鬚颳了。」
阿寂搖搖頭，「我自己，來。」
清越不理會他，直接走到木桶邊，阿寂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水下，以免自己被『走光』。
「嚯？」清越納悶。
阿寂臉紅，「我會，洗乾淨。」
清越喜歡他清爽乾淨的摸樣，從益州回來的時候，他只想快點見到她，哪裡還顧得洗澡這些『瑣事』。
清越埋怨的看了他一眼，「急成這樣嗎？不吃不喝的只管趕路？」
「想見到你。」
她輕輕一笑，異常溫柔，「貧嘴！」
阿寂抓住她的手，將她拉到木桶邊，濕漉漉的頭依在她身上，「清越。」
她摸著他柔軟冰涼的耳垂，「恩？」
「清越。」
「恩。」
「清越清越！」
清越蹲下身子，衣袖被捲起，手一下下的撥弄著木桶裡面的水，霧氣將她的臉熏的潮紅，阿寂下意識夾緊了雙腿，清越將頭靠近，阿寂在水中動了動身子，趴在了浴桶前，他閉上眼睛，等待著。
可是許久，那溫熱的唇還沒有降落，阿寂睜開眼，失望的看著她，她在逗趣他，折磨他！
她就趴在浴桶邊，肆無忌憚的笑著，月牙般的眼睛微微眯著。
「別這麼對我，別欺負，我！」阿寂從喉嚨里擠出這幾個字。
清越偏頭，笑的更加開懷，熱氣將她臉蒸的透白髮紅，就連她的眼睛，裡面都有一層薄霧，哦，他的夫人，他可愛的夫人正在引誘他！
強有力的胳膊鎖住了她的脖頸，恩，阿寂發出愉悅的哼唧聲。
他把她往身邊拉，清越的衣服被水浸濕，手已經陷進了水裡......
「阿......阿寂。」她依依不捨的離開他，雙手撫著他的臉頰，手心在他臉上的鬍鬚摩擦著，堅硬的鬍鬚在她手心刺扎著，「我幫你......」
阿寂躺在浴桶中，閉著眼，仍有那雙細小的手在臉頰上遊走，水熱散了些，清越隱隱約看到了水面下的『輪廓』，她咽了一下口水，繼續給他刮著鬍鬚。
倏然，阿寂抓住清越的胳膊，眉毛緊皺，體內的毒又發作了。
清越放下刀，抓住他的胳膊，「阿寂，是不是頭又疼了？」
「恩。」他忍的十分痛苦。
清越道，「我去找千機！」
「不要走！」阿寂死死拉住她的胳膊。
可他神情已經不是痛苦那樣簡單了，額頭青筋突起，五官扭曲，清越哪裡還顧的那麼多，把他從水中拽起，隨意披了衣服，踉踉蹌蹌扶到床邊，「等我！」
千機回來時，阿寂痛到在床上打滾，清越道，「似乎更嚴重了。」
千機一邊翻開針包，一邊道，「這段時日，我一直在研究阿寂體內的蠱蟲，依你之前說的他此前在懸崖底，從前多年無事，可能是崖底陰，蠱蟲進入冬眠，不曾醒來，如今外面四季變化，天氣變溫，蠱蟲睡醒了，便想要活動活動筋骨，何況蠱母未死，一旦感應到蠱子還活著，便會躁動不安，下蠱之人定會意識到，如此一來，下蠱者便會刺激用藥刺激蠱母來影響蠱子，從而達到操控中蠱之人的神智......若不及早將這蠱蟲引出來，只怕......」
一根銀針插進了阿寂的脖子，他凄慘的喊了一聲，清越壓住他的手，將白布塞到他嘴裡，「阿寂，別動！」
見人被清越控制住了，千機又拿出幾根針，迅速扎進了他的額頭，臉頰，肩膀，阿寂瞪著眼睛，雙目赤紅，似有癲狂之意。
清越瞧他這般痛苦，一咬牙，伸手打了過去，阿寂瞬間昏死了過去，即便睡夢中，阿寂也粗眉緊皺，滿臉痛苦。
千機將他外衣解了，在他胸前扎入了好幾根針，然後道，「找些冰塊來，將他的蠱蟲壓制住！」
清越心急應道，「好！」
冰塊蓋滿了全身，阿寂痛苦的神情才稍稍緩和了些。
千機道，「只是暫時抑制，若想真的把毒解了......」
清越道，「那就解了！」
千機起身，「那麼郡主擔心的事很有可能會發生。」
尋常人怎麼會中這種陰險的惡蠱之毒，從前的阿寂究竟是誰，有著什麼樣的過去？孟清越想象過無數次，他會恢復記憶，想起來自己是誰，他有自己背負的，會想要回去，他不再是阿寂......
一旦他成了別人，我那永遠愛我的阿寂，他再也不會回來了！
懸崖底亂髮下擔憂的眼睛，為護她擋刀的手臂，月色下朦朧的親吻，浴池裡憐惜抱著她的人，這些，都沒了......
又如何呢？
他為她差點死過，他小鹿一樣的眼睛，裡面只有一個清越。
孟清越，想到過往種種，竟找不出半分阿寂對她不住來，只有眼前這人的好。
她無法無怪這人半分不是。
不曉得將來如何，只說現在阿寂眼裡心裡都是她，情分俱在，從前的阿寂也在。
「沒有什麼比他的命更重要……」
她已經無法離開這個人了啊......才會說出這種蠢話。
千機停在門邊，淡淡道，「我明白了。」
「千機。」清越忽然叫住他。
「公主請說。」門邊的男子清秀俊逸，面如皎月，一襲白衣，神情複雜。
清越猶豫了一會兒，道，「再等等吧。」
千機笑了一下，不知道是笑清越，還是笑自己，亦或是，阿寂。
「靜候郡主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