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恢復記憶
還是那場火,那個夢,阿寂從夢中驚醒,渾身冰涼。
「醒了。」遠處的人兒輕輕道。
他渾身濕透透的,不知是汗水還是什麼,黏糊糊的。
清越道,「是冰塊。」
阿寂摸著自己的胳膊......好像凍僵了。
清越坐在一旁的小榻翻著一本書,面無表情,阿寂起身,擦了擦身上的水,從柜子拿了乾淨好的黑衣換上。
他走到清越身邊,靠在她的肩上,清越動了動身子,將他抖開,阿寂坐穩了身子,萬分委屈,「清越?」
清越放下書,伸手往他額頭貼住,看來冰塊沒讓他受寒著涼,她說:「千機說,再不把蠱蟲逼出來……會死。」
清越說這話,是想讓他做個選擇,阿寂皺眉。
她整了整阿寂的衣服,輕輕道,「怕了?」
「是!」他承認。
我怕死,我怕留下你獨自一人,我怕再也無人護著你。
「阿寂,我討厭背叛。」
阿寂垂著頭,悶聲應道,「恩。」
「我更怕你死……」他身子一僵,清越撞到他懷裡,露出前所未有的脆弱神情。
我更怕你死,更怕失去你,她縮到阿寂懷裡,阿寂輕輕攬住她的肩膀,頭靠在她的脖頸間眷戀的輕嗅著。
她把阿寂的頭掰正,眼睛紅紅,似要哭了,「阿寂,大仇得報,山河萬里,我都要你在我身邊,我不許你死。」
哦,他的清越講起這種話來,總是讓他十分羞澀和快樂。
如此情意,他一時無以為報,以自己的的身體覆住她,仔仔細細的親吻她的每一寸肌膚……極盡纏綿,清越已經熟睡。
他很想再親親她,可清越眠淺,方才那般激烈,已經勞累至極,他不忍心再打擾清越。
阿寂躡手躡腳的出了門。
美夢被擾,千機拉開房門,身形高大的人將月色都擋住,千機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沉默了一會,道,「我要解毒。」
「你知道現在是半夜時分嗎?」千機惡毒的看著他。
「我不想她在旁邊。」
好欠揍的語氣……千機關門,阿寂一把抵住,「就現在!」
千機撒開門,還能怎麼辦,打是打不過了,只能乖乖穿衣拿著藥箱子隨阿寂到這偏僻無人的鬼地方來。
他十分理解阿寂,畢竟誰都知道,清越公主最最寶貝她的護衛阿寂了。
痛在他身,她亦感同身受。
阿寂是捨不得,捨不得叫清越為他皺半點眉。
千機看了看四周濕氣重重的草地,道,「抓個野味。」
阿寂回過頭,以為他在開玩笑。
「我大半夜跟你到這荒郊野嶺,可不是因為這四處無人隨你幽會來的。」
阿寂不悅他的調戲,「你說什麼?」
千機拍了拍身上的露水,解釋道,「一母多子,誰知道你體內有多少蠱子,蠱蟲在你體內多年,你已成了它的宿主,要想讓它『背井離鄉』,不給它點好處怎麼行?」
「.....?」阿寂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千機頗為得意,還帶著一點興奮,「以新宿換舊宿主!過會兒,你得讓自己身邊變熱,喚醒體內的蠱蟲,我會給你施毒針,以毒攻毒對付蠱蟲沒用,但可以逼他排異,接下來,新的宿主會成為你重生的獻祭品!」
阿寂覺得自己成了千機砧板上的死豬肉任他剁砍,
於是,一個時辰后,千機嚇得說不出話來。
深山,阿寂了抓了一頭雄壯的公狼回來,活的,還喘著粗氣,看來被揍的不輕。
「你認為自己和這傢伙差不多?」
很不屑地、從鼻子哼出來幾個字,「只有這個。」
所以你的意思是如果有更兇猛的獸,你絕不會抓這隻狼?千機疑惑的看著他。
阿寂理所當然的點點頭。
「施完針后,我會在你胸口開一條讓你體內蠱蟲出來的路,會有些疼。」千機覺得自己有必要把這件事告訴他,以免阿寂以為自己圖謀不軌扭斷他的脖子
「開始吧!」他解了衣服,露出健壯的軀體,就著草地而坐。
千機點點頭。
阿寂很能忍,可那蠱蟲預知到危險似的,在他體內瘋狂的鑽、咬。
滿頭大汗,痛的死去活來,千機一隻腳將他的手臂摁住,一邊繼續施針,印堂、晴明、百匯……天突、氣舍、關元、中極……露出的部分,無不有銀針。
他唇色已然發紫,是銀針的毒起了效,千機抓住那狼的前腿,將毛刮除了些,此前他已經給這狼下了軟骨散,那狼嗚咽了幾聲,舌頭也被被千機用了葯叫不出來,無從反抗,口子划的極深,鮮血流出,沾著狼血的刀在阿寂胸前刺了進去,隨著阿寂一聲悶哼,千機迅速把狼腿搭在他的胸前。
血腥味撲鼻,千機給了一塊布放在他嘴裡道,「忍住!」
只見阿寂的額頭上凸起了一根血柱,那蠱蟲排斥銀針的毒,又嗅到了新鮮的血,終於出現了!
狼的前肢被千機狠狠按著,幾乎按進了阿寂的血肉里,阿寂一隻手被千機壓著,一隻手抓緊了身旁的泥土裡,蠱蟲嗅到了美味的食物,從額頭挪動,脖子,胸口,然後它停住了!
千機用力一按,狼血灌進了阿寂的傷口裡,那蠱蟲又慢慢往前蠕動,紅色的線柱在阿寂胸口盤旋,蝕骨挖心之痛!阿寂慘叫一聲,再也撐不出,昏死了過去。
紅線依舊在挪動,阿寂的胸口已經發紫,突的一下,狼身顫抖,千機將狼拔起往一旁扔去,蠱蟲已從阿寂體內逼出!
千機迅速將銀針拔除,餵了阿寂解藥。
半個時辰后,阿寂才緩緩醒來,眼前是一團火焰,像極了那時候的火焰。
皇宮,大火,父皇,母后。
他是崇國的太子殿下,崇國唯一的繼承人。
可他也是,清越的阿寂。
鼻尖是血肉焦糊的味道,千機站在他身後,悵然道,「這是它的宿命。」
阿寂看著被大火包圍著的狼,「……我不信宿命。」
「以命換命固然可恥,除人之外,它是無奈的選擇。」千機安慰他。
阿寂看了一眼被包紮好的胸口,勉強支起身子,問到,「什麼時辰了?」
千機望了一眼天,「公主應當已經醒了。」
「回吧。」阿寂看著那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