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圍困都城
他一臉剛毅，臉色還有些發白，受傷的胸膛已經挺得筆直。
仍舊沒說話，也沒向李譯成『請安』。
李譯成眯眼看著孟清越的想好，想起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也沒向皇帝下跪，李譯成按住了身邊的一個侍衛，兩柄劍收了回去。
孟清越望了阿寂一眼，伸出手，他乖乖走到她身邊，不顧他人在場，盡顯恩愛之情，孟清越拉著他的手，頭靠在他身上，臉上疑重稍稍緩和了些，「他們不會回去，在沒得到他們想要的之前。」
「想要什麼？想要本王死，還是那個滿是鮮血的王座？」李譯成嗤笑。
孟清越搓揉著阿寂的手掌，撓得他心都在癢，他露出笑，溫柔的看著自己的夫人。
毫不顧忌的耳鬢廝磨讓李譯成有些不悅，「性命危機之時，公主還能有這般『雅興』，本王心裡佩服，但你若將益州上下幾十萬人的性命做螻蟻，就別怪本王也無情。」
孟清越無骨的倚在阿寂身上，「性命危機？我就在這裡，王爺，我手無寸鐵，而你身後，是兩個訓練有素武功高強的『護衛』，你隨時可以殺了我，隨時。」她坐直身子，挺著脖子，最後兩字她加強語氣，眼帶挑釁。
李譯成被她惹惱，一掌將身旁的桌子上的茶杯擊碎，「青衣！」
「這裡沒有青衣，站在王爺面前的，是先帝親封的清越公主，是王爺三翻四次想殺而沒能殺掉的人，是逆臣之子程勇之女！是代替王爺刀下亡魂活著的人！」
李譯成忽的笑了，「你還是和從前一樣。」
那話說的曖昧，一旁的阿寂聽到這話，臉上閃過一絲不悅，李譯成又道，「青衣，妹妹可以還給你，孟清歌本王也可以放過，你要想走本王也不會攔著，至於你父母，本王沒法子叫他們再活起來，都城皇殿，朝廷宮闈，本王若不為自己打算，死的就是本王，要是真聰明就知道要放下，留著命去看大好河山，你若還執迷不悟，本王絲毫舊情都不會念，你，你的公主府，包括……你身邊的侍衛，都要為你的錯誤而付出代價。」
「王爺，現在，恐怕不是你跟我談條件的時候。」孟清越冷靜道。
李譯成揚嘴冷笑，笑她不自量力，不知所謂，「你知道的，和本王談條件的人，得到了他們想要的，但是他們再也不會說話了。」
「王爺不記得了嗎？連大名鼎鼎的赤焰令也出過意外。」
「你以為眾人會蠢到讓一個毛頭小子坐上皇位？」李譯成冷哼一聲。
孟清越道，「王爺就那麼有把握？有把握朝廷上下百官服你？有把握都城的百姓都真心認可你？王爺別忘了，那些容易倒戈的老傢伙比誰都精明，所有人都知道，比起鐵血手腕的王爺你，一個年紀尚小好掌控的毛頭小子似乎對他們更有利。」
「好，良禽擇木而棲，本王等著看，那些良禽們，會擇那塊木而棲！」李譯成甩了袖子便要走。
孟清越叫住他，「王爺！」
李譯成回過頭，孟清越道，「獅子年幼時，毛髮軟順，同一隻小貓一般，帶在身邊玩樂固好，可假以時日，待他長大，還像對待小貓一樣對待它，只怕一不留心，脖子會被這隻『小貓』咬出一個血窟窿。」
他笑，笑的十分詭異，「本王會讓這隻『小獅子』知道，從他決定藏起爪牙時，就再也伸不出來了。」
孟清越看著那碎掉的杯子，咬牙切齒的道：「我便等著，看你如何被這隻獅子抓的死去活來！」
阿寂這才尋了旁座的位置，狐疑的望著她，仍舊和往常一樣，只是看著她，沒有言語半句。
感受到審視的目光后，她不滿的瞪了他一眼。
阿寂顯然是對李譯成重提『舊情』的事耿耿於懷，孟清越沒空理會他，又道，「孟清歌離都城不到百里我卻沒收到信，難道是茶鋪的眼線被發現了？只怕李譯成將孟清歌與我的信已經攔截，現在李啟斛生死未卜，清歌不能再往前進了。」
七十公里？眼下剛剛好，在城外安營紮寨，無論都城內外發生了什麼，進退皆可，何況李啟斛不知死活，他的目的是牽制李譯成，可不是真的攻打都城。
清君側和叛變，毫釐差比千里。
孟清越隱隱擔憂，她怕過往孟絳把清歌保護的太好，畢竟年幼，孟清歌把握不到度，就麻煩了，萬一衝動，他發動大軍衝進都城，都城的百姓太無辜……
事實上她完全多慮了，以貌取人不是個好習慣，在李啟閔身上，她已經栽過一個大跟頭。
孟清歌年紀小是事實，身上也的確有股『少年勁』，但他不是個殘暴的人，也不是一個蠢傢伙，他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而且孟清歌與杜勤、許商等人早商議過，他下了三條軍規：不準虐殺手無寸鐵的都城百姓，不準搶奪都城尋常百姓的財物，不準染指良家女子，否則，殺！
孟絳曾說戰爭讓人血脈噴張，讓人迷失本性，孟清歌也擔心不可控的事情發生，那命令下的剛硬，他賦予了士兵監督的權利，任何士兵有權斬殺違反軍規的人，且重重有賞。
孟清歌當然想揚名立萬，想大火全勝，可繁華都城化為戰火硝煙，眾生哀嚎，那麼這一切就沒有意義了。
「阿寂……」孟清越順口喊道。
然後沒了聲音。
阿寂等她說接下來的話，孟清越卻彆扭了起來，他解了毒，恢復了記憶，有了自己的身份，還會同從前那樣，任她安排嗎？
那片刻的遲疑被阿寂抓個正著，他走到孟清越身邊，蹲下身子，充滿愛意的眼睛停在她的臉上，「清越，你方才……想和我說什麼？」
他柔情似水地仰望著她，清越伸手捧住他的臉，「想與我的阿寂說，李譯成是個壞人，別信他的話……」
他抓住她的手，「還有呢？」
孟清越笑了，「打聽一下府外新增的人手是誰的。」
「好。」他說。
清越眼波盈盈，笑意更深，雙手掛在他的脖子上，「這般蹲著，傷口痛不痛？」
「痛。」他坦然答道。
清越放了手，起身將他拉起，「我給你換藥。」
某人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