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何飛回都
李啟越心裡只發麻,君父死之前,他還能與李啟斛李譯成爭上一二,如今成了李譯成一個人的獨角戲,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無時無刻不再吞噬著他。
淑妃也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她果然是將奪權之事看的太簡單,從前只想如何取悅陛下,拉攏朝臣,可陛下駕崩,李譯成把劍駕到了朝臣的脖子上,她和自己的兒子才發現,沒有軍隊的他們遭到李譯成的打擊竟毫無還手之力。
「難不成他還敢殺了我們不成!」
李啟越看著自己的母妃,淑妃的臉色變了,「不,他不敢的!」
李啟越搖搖頭,「李譯成那種人,不容許有任何人威脅到自己的地位,只怕這次……凶多吉少了!」
淑妃道,「李因呢,他難道就沒有一點法子嗎?」
「難道要讓李家上下陪咱們一起死才算完嗎?」李啟越憤憤道。
淑妃哭道,「陛下在世前,愛前皇后,愛賢妃,陛下死後,讓陳淑妃那個賤人的兒子囚禁太子掌了權,我什麼也沒撈著,我不甘心啊!」
看著母妃哀怨的臉,李啟越長吁一口氣,他自知沒有那個命,如今也好,他不必再爭了,至於李譯成,要殺要剮,隨他的便!
李譯成走後,公主府外圍了更多的人。
孟清越叫若風去打聽,增加的守衛隸屬於誰,等到若風回來時,打聽到的人已經在孟清越眼前了。
「本公主替都湖州百姓謝謝都尉大人不畏艱難不辭勞苦,救湖州百姓於水火。」
「公主不必客氣,此乃臣職責所在。」
幾月不見,二人倒不爭鋒相對反而客套了起來,孟清越消瘦了許多,何飛更甚。
他既要與悍匪周旋,又要救護湖州的百姓,心裡還挂念著某個不能說的人兒,原本硬朗的輪廓更加明顯,下巴冒出的鬍鬚無暇顧及,皮膚黝黑乾枯,湖州驅匪前,他還是都城炙手可熱的皇帝重臣,雷厲風行,神采奕奕。
天子已易,風雨欲來,再回都城,一切都還在,一切又多變了。
「都尉大人一回來就這麼『照看』本公主,本公主感動至極。」
何飛嘴角抽了抽,他就知道,他就知道這個女人絕不會心平氣和的和他講話。「臣只是奉命行事,若有冒犯公主,還請公主見諒。」
孟清越道,「都尉大人,可還記得,初見時,都尉大人也說了這句話。」
那時他正奉命查處刺客,碰到了孟清越的馬車,還被她調戲了,何飛到現在都還記得那日孟清越玩世不恭的笑臉和身上淡淡的幽蘭花香。
何飛沒有說話,孟清越道,「李譯成像都尉大人許了什麼諾?讓我們剛正不阿的都尉大人甘願為他所用?」
那句『我們』讓何飛聽了心裡生出一種別樣的情緒,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麼感覺,何飛心虛的看了一眼孟清越身旁的阿寂和若風,臉上浮出一絲不自然的神情,「公主,臣……」
「還是說都尉大人與成王早有契約在前?」
「沒有!臣……」
孟清越再次打斷他的話,一臉失望,「從前大人義正言辭,一身正氣,竟都是假的么?」
何飛這才明白,她唱的什麼戲,他道,「公主以為臣應如何?又能如何?先帝駕崩,太子繼位,臣在湖州城日夜顛倒,湖州穩定后,臣率兵回城,已是如此這局面。」
他只是一個小小都尉,他又能做什麼?
曹市來信,他心急如焚。平定湖州后,他本應向陛下報告湖州的情況,可連陛下的面也見不到就被下令安排的到公主府外了。
「你有選擇。」
何飛看著那女人,語氣鏗鏘,目光堅定,彷彿掌控了一切,哪怕當下如籠之鳥重重圍在這裡,也絲毫不影響她半分,「公主為何要這麼做?」
孟清越笑,「怎麼,李譯成沒與大人說嗎?」
「說,什麼?」
「說我是假的。」
何飛一震,她果然什麼都知道了。
孟清越道,「你們先下去吧,我有幾句話要單獨與都尉大人說。」
阿寂瞧了她一眼,身子半分也沒挪動,千機道,「阿寂,我還有幾味葯你替我試試。」
「哼。」他從鼻子哼出一聲,極不情願的出了門,他站在門外,卻不走,千機無奈的搖搖頭,自顧先走了,這小兩口的事就讓他們自己解決吧!
門外人影尚在,孟清越知道阿寂還沒走,她依然起身,沖著何飛笑道,「都尉大人去湖州許久,雖然勞累,心裡也歡喜吧?不用見到我這個大麻煩。」
何飛埋頭,臉有些紅暈,轉移話題,「公主方才說的是什麼意思?」
「真真假假,又有什麼關係呢?我冒充郡王之女入都,犯的是欺君之罪,自有陛下對我做出處置,可當今陛下身不由己,命在旦夕,不管陛下有什麼過錯,也不該落到現在這個局面,都尉大人一向忠心愛國,且對先帝忠心耿耿,成王召集大批人馬入都,囚禁陛下,控制宮內上下,封鎖都城消息,其狼子野心顯露,大人至少應當為陛下,為都城百姓講句公道話,都尉大人一回城,主次不分,第一件事便是將我這公主府圍了……」
「圍了也不打緊,死了也就死了罷,反正都尉大人也不在乎……」說著,還委屈巴巴的望了何飛一眼。
「孟家的長子孟清歌接到陛下被囚的消息,帶兵入都要為陛下清君側,在孟清歌沒退兵之前,成王根本就不會殺你。」何飛直指要害。
孟清歌笑,「益州的軍隊怎麼會為了一個假公主如此大動干戈呢?」
「這就要問公主你了。」
「我想聽聽都尉大人的見解。」
何飛思慮了片刻,作答道,「一則兩國交戰,兵馬盡數派去了邊境,益州本就作為自治州土,都城內亂,藉此強佔弒君奪位為王,二,孟清歌接到了陛下的指令,奉命入都,不過,臣以為,這兩者都不是。」
「哦?」
「據臣所知,孟清歌乃孟絳私生庶子,與『公主你』此前素未謀面,只是孟絳病重,念起有此一兒,不忍流離在外接回益州,他為救家姐帶幾萬大軍入都,恐怕小郡王與公主情分尚未至此吧?孟清歌剛以孟絳庶子的身份接管益州,臣為官多年,不說深諳人性醜惡,倒也明白幾分其中『不易』,在沒有完全得到益州將士們的心前,貿然行動絕不是一件好事,再者就是公主之前說的,都城內外被成王所控,陛下令請孟清歌帶軍入都支援……以陛下現在的處境,不太可能做得到吧?」
還不算太蠢,孟清越道,「所以?」
「我很好奇,你用了什麼樣的方法,能讓孟清歌甘願為你效命?又或者,我很好奇,你身後的人。」
孟清越看了何飛一會兒,哈哈笑了幾聲,道,「大人要知道我身後的人,就要站到我身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