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向伯

「難道我已經死了嗎！」寒心睜開眼的第一個想法就是自己已經死了。

一股濃濃的草藥味瀰漫著整個房間，緩緩的抬起頭，四處打量一番。

一間屋子內一張床和一張桌子，然後就是牆上的字畫，可以用簡陋來形容，寒心雖然醒了但頭還是昏昏欲睡。

「草藥味！從哪裡散發出來的？」

寒心疑惑之際，想要起身，此刻才發現自己的身體不能動，下意識的往下一看，只見白色的布條把自己圍成了蠶蛹，而草藥味就是從自己身上散發出來的。

寒心回憶著自己爬上山頂的情景，此刻想起來還真是后怕，他都不敢想象自己是如何爬上去的，如果再讓他爬一次估計打死也上不去吧！

心想「難道是上山砍柴的村名救了自己，然後叫了大夫給自己治病？」寒心越想越覺得是這樣，不管怎麼說自己全是得救了，可是自己要怎麼報答他，想到這突然想到自己的布袋子。

立馬抬起頭四處看了看，發現自己的布袋子正在床頭邊上，暗中鬆了口！氣，咬咬牙寒心決定把自己一生的積蓄給救自己的村民。

從窗外的陽光看來已經是中午或者下午，突然肚子發出「咕咕……」的叫聲，才意識到自己已經餓的不行，身體也急需缺少水分。

昏暗的房間中雖然有陽光透入，也不是很明亮，加上草藥味著實讓人難受。

「吱呀」一聲後房門被打開，寒心看著從門口進來的人影，著實嚇的不輕，從門口攝入的陽光下，來人完全是一個身材龐大的大漢，因為陽光的原因而看不見面目，只是黑黑的影子。

來人的面目在寒心的心裡浮現「眼睛銅鈴大，嘴巴可以可以一口一個大肉包，手比自己的大腿還粗」

隨著黑影走進，寒心額頭已經生出汗珠，雖然是自己救命恩人，如果真實自己想象中的樣子，那未免太過可怕了。

「你醒了？你這昏迷就是三天，要不是我師傅醫術好，我看你只能在山頂過年了」聲音十分清脆，而且也不是那種聲如牛吼。

來人走進后寒心看清楚了來人，身穿淡黃色的布衣，長著娃娃臉，而他的手的確有自己的大腿粗，因為他實在是太胖了。

來人直接從桌子邊抽過凳子坐在寒心的床前，雙眼冒著星星看著寒心，一見著架勢，寒心心想「好吧我的心肝寶貝再見了」

這種表情寒心以前可沒有少做，明顯是想得到什麼，在寒心記憶中除了錢就再也想不到什麼事能讓這個虎背熊腰的男子這樣看著自己。

其實寒心已經誤會了史磊，他把寒心當成輕功高手了，想要等寒心傷勢好了后就教他武功，這也難怪他會也樣想，因為從那懸崖絕壁爬上來更本不可能，就連懂武功的也不一定可以。

寒心重新躺好，對身前的史磊道:謝謝你救了我，我會報答你的，在我那個布袋子里有一兩左右的碎銀子，就當是我的報答好了。

史磊不好意思的擺擺手，道:你誤會了我不是這個意思。看著史磊欲言又止的樣子寒心道:有什麼事你就說，反正我全身上下就一兩銀子。

史磊著急的站起來跺了跺腳，然後一拍大腿道:其實是這樣的，伏虎山的山頂后那處懸崖你怎麼上來的？

聽到這裡寒心越發奇怪，眉頭一皺道:我爬上來的，難道有什麼地方不對，還是那裡不能上來？

史磊急得差點哭出來，心想「這位大哥還真會開玩笑，他就真的不明白么，一般的高手不都是用自己武功報答人家的救命之恩那？」

「是這樣的我想你教我武功」寒心本來就有些頭暈，現在是暈上加暈，自己會武功？怎麼可能要是自己會武功怎麼可能冒險翻懸崖，如果自己會武功大鬍子還不得把我當祖宗供起來？

寒心支支吾吾的半天說不出話，「其時我……我……不會武功」

史磊聽到這話下巴差點砸到腳背，不敢相信的用手捏了下自己，「哎呀！會痛不是做夢，你不會說你就是那樣爬上來的吧？」

「當然是自己爬上來的，很抱歉我真的不會什麼武功，難道我會不會武功會影響你嗎？」

史磊搖搖頭嘆了口氣道:這倒不會影響什麼，只是我很失望而已，我還和師傅打賭，如果你會武功他就讓我學武，如果你不會那麼我只能跟在他屁股後面一輩子。

原來史磊當天背回來的時候，他師傅就和他打賭，因為史磊說寒心會武功，而他師傅也不認為，說寒心是個普通人。

現在想起來史磊多半明白師傅為什麼會和自己打賭，很可能自己那個師傅早就知道寒心不會武功。

看著失落的史磊，寒心也不好意思，人家救了自己，自己卻不能幫他，不過這不會武功可怪不得他，因為學武可不適應一般人能學的，只有一些大戶人家才能學，原因就是他們有錢啊！

習武講究和草藥配合，從而打通經脈，向寒心這種從小在乞丐中長大的人怎麼可能有習武的命。

一時間房間昏沉沉的，寒心都有些想睡覺了，史磊突然開口道:怎麼會爬上山頂的？我叫史磊，你就叫我石頭就行，你叫什麼名字？

寒心不解的道:石頭！為什麼要叫石頭？史磊撇撇嘴道:你看三個石頭不就是磊么，而且你看我像不像石頭？所以大家都叫我石頭。

寒心強忍著笑沒有笑出來，仔細一看還真像一塊大石頭，看起來傻乎乎的。

寒心無力的道:我是逃命無意中爬上那個懸崖的，這都說來話長，我叫寒心，對了石頭這是什麼地方？

「這裡？這裡是流雲寨，你現在就在我的房間」說道這史磊似乎想到了什麼，一拍額頭然後道:我找不和你胡扯了，我還得把你醒來的情況告訴師傅，你等一下我師傅在外面。

說完也不等寒心開口，直接一溜煙便跑出房門，一邊跑還一邊喊「師傅他醒了他醒了……」

一個四合院內，一位頭髮花白的老人，大約七十來歲，正在整理院內的藥材。

雖然院子不大但院內的藥材的確不少，用簸箕裝了不下幾十種藥材，看老者的樣子應該是在曬藥材。

老者滿意的看著院內的藥材，這時讓老者心煩氣躁的聲音傳進耳朵。

老者放下手中的藥材，轉過身就是一陣大罵「兔崽子，老子是怎麼教你的？這樣大喊大叫成何體統，再聽到你這殺豬聲，你就進山採藥！」

史磊張張嘴還是沒有說出話，垂頭喪氣的道:師傅那個人醒了，你去看看吧！

老者聽到這話眉頭一松，露出笑容來，用手摸了把鬍子，道:哦！這麼說來他會武功，看你這樣高興一定是這樣。

史磊暗地裡對老者翻了個白眼，然後笑呵呵的跑到老者面前，抓著手臂搖來搖去，撒著嬌道:師傅您老是怎麼看出來他不會武功？

這位老者不是別人正是流雲寨中的神醫『向夢晨』至於他如何到達流雲寨的，對於外人來說是一個謎，就連流雲寨寨主流雲，對向夢晨都是客客氣氣，絲毫不敢怠慢。

「臭小子不要再搖了，我這把老骨頭快被你搖散了」

史磊心中不滿的道:老不死的。

向夢晨對著史磊的大腦袋就是一個爆栗「兔崽子嘀嘀咕咕說什麼，咒我死是不是？」

史磊連忙抱著頭跑來了「師傅我哪敢啊！我希望師傅長命百歲，怎麼可能咒你？」

史磊對自己師傅全是服了，真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蟲，什麼都知道。

「師傅你去看看那傢伙吧！」說完撒腿就跑，別看著史磊的樣子笨拙，跑起來也像一頭母豬，速度還真不是蓋的，幾步就邁出了院子，不知道跑哪去了。

向夢晨嘆了口氣心想「我這身本事指望他看來是不可能的了，唉！」

瀰漫著草藥氣息的房間內，寒心眼睛大睜，如今被人救了，也就是說之後就不用當乞丐了，而且還要忘記自己以前是乞丐，從心底打算以後得好好掙錢，讓后再蓋間房子，娶個媳婦。

想到這裡寒心不經意間笑出了聲音，進門的向夢晨一進門就聽到這猥瑣的笑聲。

「看來你好的差不多了，和我估計的時間一樣」

寒心一驚，僵硬的轉過頭，只見一位穿著樸素的老人，正在床前盯著自己看，寒心從史磊出去時的喊聲，猜測這位就是他的師傅，也算是他的救命恩人。

寒心帶著歉意道:老伯這些你救了我，等我傷好了以後，我會幫你做事的，不會讓你白救我。

向夢晨抽過凳子坐在窗前，擺擺手然後微笑著對寒心道:小夥子你是怎麼知道是我救了你？

寒心道:因為石頭出去時喊的話，我猜測老伯就是他師傅。

向夢晨摸著鬍鬚，是點頭又是搖頭，把寒心看的不知所錯，心想「難道他對我有什麼不滿還是什麼？」

「小夥子看來你還挺聰明的，不過你怎麼從懸崖爬上來？你多虧遇到了我，不然你的小命算是交代了，別看著你那身上的傷口不致命，但你的內臟生機已經接近死亡，要不是老伯我有點本事，加上你小子運氣好，就算是華佗在世也無能為力」

從老者眉頭緊鎖的表情來看，肯定不是在說假話，而且也沒有此言騙自己。

「老伯多謝你的救命之恩，我就算是做牛做馬也不能報答」

向夢晨擺擺手道:吾輩乃是行醫之人怎麼能求回報，救人治病是我們醫者的職責。

此刻寒心對老者的看法完全改變，老者的態度和以前在滄州城內的大夫完全不一樣，沒有高高在上，一副勢力嘴臉。

「小夥子你是哪裡人，怎麼會去爬那座山，不要告訴我你是為了好玩才去玩命的，還有我姓向你叫我向伯就行了」

寒心輕聲喊了一句「向伯」

向夢晨滿意的點點頭，隨後寒心思考了下，覺得告訴眼前這個和藹的老者也沒有什麼不對的，再說人家救了自己，這點事都要瞞著，的確不像是寒心的為人。

「向伯說來話長，您老願意聽嗎？」

向夢晨點點頭道:洗耳恭聽。

隨後寒心便把自己的身世和遭遇都說出來了，因為我這些都不是什麼大事，沒有什麼好隱瞞的。

等寒心講完后已經是下午了，天色也滿滿的暗了下來，房間內顯得有些黑暗，向夢晨從外面捧著油燈進來，把油燈放在桌子上后，坐下嘆了口氣。

沉默半天然後道:想不到乞丐還有這種狗屁規矩，以前我對乞丐有些看法，如今聽你說了才知道以前我錯怪他們了。

人一生有誰能願意做乞丐，乞丐連基本的人格都沒，官府對乞丐生死從來不過問，真是世態炎涼，人究竟在何處才能有一番樂土。

路不拾遺，夜無盜賊，開其門而無人進，男耕女織的日子也許在天上才有吧！

寒心從這話中聽出了些意味，在寒心心中向伯很慈祥，從自己爺爺走後也就向伯聽自己說心裡話，對自己也沒有因為是乞丐而看不起自己。

滿臉愁容的向夢晨，一言不發的寒心，隨著油燈的火芯在屋內很是壓抑，此時寒心被向伯的話給吸引了。

「路不拾遺，夜無盜賊，男耕女織的日子，那多好啊！沒有不愉快，大家都快快樂樂的生活在一起，可是這真的有嗎？」

向夢晨恢復了往日的樣子，先前的愁容已經消失，「你叫寒心？」

「是的向伯，不過這名字是我自己取的，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爺爺也是乞丐，他叫我狗娃也沒有給我取名字，以前有個時瘋時不瘋的乞丐會寫幾個字，所以和他也學了些，就給自己取了個名字。」

向夢晨搖著頭，討息道:唉！寒心寒心，真是讓人心寒的世道。

寒心其實很想問向伯一個問題，就是不知道怎麼開口，向夢晨見寒心欲言又止，笑著道:有什麼事就說，我看著很可怕？

寒心連忙搖頭道:不不是，向伯很慈祥，向伯我想問您一個問題可以嗎？

向夢晨伸出枯瘦的手，伸到寒心頭上拍了拍，然後道:說吧！

「向伯你說的路不拾遺，夜無盜賊，鄰居相親相愛，人們都不為利益爭執，這樣的地方真會存在嗎？」

寒心說完話后，向夢晨沉默了，他也不曾想過一個這樣的孩子，竟然能問出這樣的話題，同樣心想「我自己不也是在尋找這種地方么？」

沉默了一會兒后，向夢晨站起身子向外面走去，寒心難免一陣失落感，就在寒心垂頭喪氣時突然向伯開口了。

「小子這個答案需要你自己去尋找，你向伯我一輩子都在尋找這樣的地方也許有也許沒有，如果你都不信這世上有真誠那麼世上也不再有真誠」

向夢晨的話在寒心耳邊久久不能散去「如果你自己都不相信真誠，那麼世上也不再有真誠」

突然寒心恍然大悟，自己以前抱怨自己身世，抱怨為什麼自己會是乞丐，狠自己父母狠老天狠這個世界，直到剛才才明白，如果自己真的這樣做了一輩子也只能生活在仇恨中，與其這樣還不如走出來，相信身邊的人相信自己，相信那從未見過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