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同居
中午時分,邵湛在廚房裡幹活,她嬉笑過去幫他忙,「我在這裡勞動來抵租金吧?」
邵湛笑著回她:「好啊,可是你會做勞動嗎?」
「我可以學呀。」秦依有模有樣地在他旁邊替他洗菜,邵湛轉過身來,果斷地開了暖水,「冷不冷?」
「不會。」秦依很少做家務,也不喜歡做家務,可這一刻確實心甘情願,很是滿足。
吃了中飯,秦依換上了新買的棉睡衣,抱著抱枕靠在邵湛的身上愜意地看電視:「阿湛,以前沒有我,這種時候你都會幹嗎?」
「睡覺。」
「呃……還有呢?」
邵湛微揚起頭,抿著笑意:「還是睡覺,然後嗯,幻想依依。」
「哈哈哈哈……幻想我做什麼?」秦依疑惑地看著他,戲謔道,「男人想女人似乎只會做一件事吧?」
邵湛一臉窘迫地看著她,幾乎說不出話來,秦依大笑,「然後就真的幻想出我這張臉,然後就找到我了?哦,一件鐘情了?」
邵湛的唇邊泛起淡淡的微笑,抓著她的手,在她的掌心落下一個親吻,然後點了點頭。
「實話說,你會不會想對我做什麼壞事?」
邵湛輕叩她的腦袋,笑得極不自然:「盡想些歪東西。」
秦依吃飽了就困了,身體逐漸下滑,枕在邵湛的腿上:「我睡一下下,昨晚我都沒睡好,你也靠著睡會兒,你一定也很累。」
邵湛將電視機的聲音靜了音,抓了旁邊的毛毯將她裹了起來。片刻之後,他低頭看著秦依的睡顏,聽著她均勻的呼吸聲,感受著她的心跳,不自禁地伸出指尖觸碰她的臉頰,眼中流露出一種困惑卻又滿足的神色。
秦依一睡睡到下午,還是被電話聲給吵醒的。她迷迷糊糊地抓了電話就接,是阮希睿,「睿睿,什麼事兒?」
「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不回去……」
「你現在在哪兒?不在家吧?」
「邵湛這兒,我住段時間再回去。」
「過來住我這兒!」
「不太好吧,伯母問起我原因怎麼辦?我總不能將那個事兒說給她聽吧。」秦依嘆了一口氣,「我調節好了心情就回去,現在我還是感覺很亂。」
另外一頭的阮希睿聽到這個消息幾乎要崩潰,恨不得將手機砸爛,他深呼吸了一口氣:「秦依!你給我等著!」
從小到大,阮希睿給過她的威脅不少,秦依並不害怕他。
掛了電話之後,人清醒了不少,打了個哈欠坐起來,房中光線很暗,估計現在很遲了。邵湛保持著先前的動作,不知道他的腿有沒有被枕麻,她推了推邵湛,眨巴著眼睛:「吃晚飯了吧,吃什麼?」
邵湛刮她的鼻子:「想吃些什麼?」
「什麼都好吃。」秦依剛睡醒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思想,乖巧得像只貓兒。她膩歪在他身上,雙手勾在他的脖子上,「邵醫生的廚藝很高超。」
邵湛抿著唇笑,將她繞在他脖子上的手拿下來:「我去給你做吃的。」
「再抱一下。」秦依拉住他,她的心現在很空,很空,很想要什麼東西來填滿,她抱著他的身體,雖然很快便放開了,可擁抱得那一刻她覺得心暖和了許多。
秦依跟著邵湛去廚房裡忙乎,還沒有忙乎多久,秦依就聽到家裡的門被重重地敲響。秦依愣了一下,看向邵湛:「誰啊?」
邵湛似乎也沒有想到誰會登門拜訪,擦了擦手去開門。門才開了條縫,外面的人就迫不及待地擠進來了,高聲嚷著秦依的名字,「依依小混蛋,跟我回去。」
秦依被阮希睿這種叫法嚇了一跳,拿著濕嗒嗒的大白菜就出來了,驚訝地問道:「睿睿,你怎麼過來了?」
阮希睿將她手裡的大白菜搶來甩到一邊,握著她的手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教訓:「跟我回去,一個女孩子住男人家裡算什麼意思?」
「唉唉,睿睿,他不是普通的男人,他是我男朋友誒。」秦依掐了他一把,將自己的手從他的手裡抽出來,還將他往外推,似有些氣惱,「睿睿,我就想再這裡呆上兩天,想通了我會回去的。」
「住我那兒一樣,理由我都給你想好了。」
「睿睿,你別逼我回去,只有在這裡我才覺得最安心。」秦依戳著他的背,「你回去吧回去吧,我在這裡過得很好的,阿湛做得東西很好吃……」
阮希睿雙手緊握,額頭青筋隱隱暴起,他的呼吸喘得厲害,氣得說不出話來。沉默半晌,他背對著她深呼吸了兩口:「秦依,你從來都不在乎我的感受是吧?」
說完摔門離開,秦依的心跟摔門聲一起顫了顫,接著盯著門微皺起了眉,似乎在想著什麼。
秦依轉身的時候,邵湛已經在廚房裡做菜,秦依吸了吸鼻子,悶悶道:「睿睿很少跟我發這麼大的火。」
邵湛淺淺地笑笑,開口道:「他的想法跟我一樣,畢竟一開始我也不贊成你住我這兒。不過被你哭得沒轍,我就答應了。」
「嘿嘿……」秦依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見自己幫不上什麼忙,就在他旁邊的小凳子上坐下,托腮似在自言自語,「我不想惹睿睿生氣的,睿睿就跟我哥一樣,一直那麼照顧我。可是我就是不想跟他回去,他家跟我家那麼近,我這不是離家出走么,能走多遠就多遠……」
「你在這裡住兩天,想通了,我送你回去。」邵湛拿了筷子夾了一塊肉放在嘴邊吹涼,往她嘴裡塞,「試試味道。」
秦依吃著肉,瞪著眼看他:「我不回去。」
「聽話。」邵湛撫了撫她的腦袋。
「就不。」
「不聽話就不給你住。」
「那我就哭!」
邵湛張了張嘴,給了一個適合的評價:「無賴。」
晚飯之後,秦依跟著邵湛出去四處轉轉。這裡畢竟是醫院宿舍,許多的醫生都住在這裡,路上秦依遇上不少認識的醫生,跟著邵湛一一打過招呼。秦依發現自己也記住幾個人的名字了,似乎自己真的對邵湛傷心了吧,所以才會開始熟悉他圈子裡的人。最近染上了過年的氣氛,他們心情不錯,也很悠哉,其中有人邀請邵湛去喝酒,邵湛搖了搖頭,「還是不了,我酒量不好。」
「小邵啊,你分明是睜眼說瞎話,你明明是想陪女朋友。重色輕友啊!」
「對啊對啊,把你女朋友一起帶上!」
邵湛含笑不語,摟著秦依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道:「跟了他們出去喝酒,不被灌醉就別想回來。」
秦依聽罷緊緊地抓著邵湛的手臂:「那,你就重色吧,重色吧……」
秦依的話不響,可正好他們此時也停住了話,依稀聽到秦依這句話,微怔之後,各個都大笑起來。
秦依紅著臉低下了腦袋。
邵湛笑著哄她:「不丟人,不丟人,走,帶你買吃的。」
邵湛帶著秦依去附近的連鎖超市,給她買了許多的小零食。秦依其實對吃的並不是那麼熱衷,可邵湛將她當孩子看,總是買零食來哄她,習慣之後發現自己也能享受被哄。回來的路上,她咬著一隻棒棒糖,跟在邵湛旁邊蹦蹦跳,興奮地跟他說著什麼。
邵湛突然想到了什麼,帶她到附近的鞋店讓她試了一雙棉靴。樣式並不算好看,特別是穿上去之後,雙腿顯得臃腫,可裡面的絨毛厚實,穿著十分暖和。
「你怎麼想到給我買鞋?」秦依低頭看著自己腳上的鞋,踩了幾下,很柔軟,穿著也很暖和。
邵湛只是笑,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聽說這種鞋暖和,不凍腳,你腳上的靴子好看是好看,可還是薄了些。」
秦依輕抿著唇,嬉笑著靠近他:「那你怎麼知道要買這種鞋?很熟悉哦?」
「醫院裡,很多女孩子都穿這種鞋。」
「哇,你偷看別的女孩子。」秦依不依不饒地靠近他,臉上的笑意未減,在他面前搖頭晃腦,「那個心理女醫生呢?她很注重儀錶的哦,也會穿這種鞋嗎?」
邵湛看到旁邊的導購小姐往這裡看,拍了拍她的腦袋,低低道:「笨蛋,別鬧,感動想親我還是回家再做。」
「我這明明不是感動,是追問!」
「是,你吃醋呢。」
秦依唇邊的笑容擴得更大,隨即低頭觀察自己的靴子,並以最快的速度擦掉了眼角的眼淚。邵湛總是如此,細心地令她想哭。
她突然想起自己的母親,比起父親她更嚴肅一下,話也不多,可對自己一直都這麼細心。小的時候,她也總怕自己冷,早上起床的時候給她穿上了許多的衣服,又怕她凍腳,給她穿自己親手做得鞋。可她那時候愛美,覺得穿得胖,又嫌母親做得鞋子樣式不好,就偷偷地減少衣服,換上漂亮的單鞋。後來上課的時候冷得不行直跺腳,課間就發現母親帶著衣服站在床門口。
「依依?」邵湛見秦依一直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不由輕輕地叫了她一聲。
「阿湛,我再次這樣直接離家出走,是不是太殘忍了?」
邵湛沒說話,秦依又接上去道:「明明最受傷的是我的媽媽,可我卻因為自己不高興,直接從家裡逃離。現在她一個人面對著我爸爸,會不會更難受呢?我知道那天其實她很生氣,可為了我,她強顏歡笑。」
「我們明天一起去找她,嗯?」
秦依點了點頭,更家畏冷地縮在邵湛的大衣里。昏黃的燈光下,她呵出來的熱氣隱隱綽綽。她仰著頭跟他說話,看著他溫潤的眼睛,唇邊溢出笑意來。
天氣太冷,秦依早早就想著上床躺著看小說。等到她到衛生間里洗完澡出來,看到邵湛在沙發上鋪被子。她拖著棉拖鞋走上去,從身後將他擁住:「唔,睡這裡會冷。」
「嗯,所以我睡這兒啊。」
「不要,你睡這裡也會冷。」
邵湛笑著轉身摸了摸她的腦袋,又替她將睡衣的領子翻好,「快點回房間躺著,在床邊我給你放了個熱水瓶,夜裡口渴了就……」
「不要,我要你跟我睡。」
「嗯……這樣不好。」
秦依看著邵湛一本正經地回她,臉部發熱,吶吶開口:「就一起睡覺,什麼都不做。」
「以後如果有其他男人跟你說這種話,肯定是騙你的。」
「以後只有你,不會有別人!」秦依緊緊地抓著他的袖子,抿著唇,認真道,「而且,我相信你的剋制力啊。」
邵湛停下手中的動作,苦笑道:「可我不相信自己的剋制力啊。」
「我不勾引你,你肯定不會的……」秦依臉色越來越紅,對著他的腳彎踢了一腳,「你怎麼想得那麼齷齪,就是天氣冷,床很大,就這樣子,你到底睡不睡啊?」
邵湛轉身愣愣地看著她,隨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看著秦依此刻略惱的樣子,不知是不是因為剛洗完澡,臉色帶著粉嫩嫩的紅色,他看得入迷,有些鬼迷心竅,微微彎了身,指了指自己的唇:「你起先很感動……」
秦依抱住他的脖子,將唇壓了上去。邵湛的吻技純熟了很多,卻並沒有深吻下去,在清醒的情況下將她放開,推著她往房間里走去:「走,進去睡覺。」
邵湛本來還想出去,秦依抓著他的手,眼巴巴地望著他,耍賴地不讓他走,她想要一個人陪她。
邵湛終於在她的眼神中敗下陣來。
「你這麼睡,晚上會掉下去的。」秦依把手繞過去,抱住邵湛,手指摸索著測量他的身體與床沿的距離,幾乎為零。
邵湛屏住呼吸,將她的手拿開,聲音淡淡地:「別亂碰。」
「我沒有亂碰。」秦依忙不滿地將自己的手伸了回來,邵湛低低地哼了一聲,「你剛才摸我的腰。」
秦依咯咯地笑著,拿自己的腳去踢邵湛:「你想多了!」
邵湛碰到她冰涼的腳,下意識地縮了縮,「怎麼這麼冰?」
「嘿嘿嘿,來來,再冰一下。」秦依惡作劇地將自己冰涼的腳往他小腿上貼,邵湛這次沒縮,用自己的雙腿夾住她的腳,讓她汲取著自己的溫度,又過了不久他把充熱的水袋拿來,用棉袋子包好了塞到她的腳旁,「這樣可以吧?」
「唔。」水袋溫熱,暖暖地很舒服。秦依將手裡拿著的手機收起來,黑暗中她的眼睛很亮。到了晚上,她的手腳都會變得很冷,特別是冬天,躺在被窩裡許久身體都不會暖起來。小時候她跟媽媽一起睡得時候,她都會像邵湛這樣,夾著她的雙腳。
秦依朝著邵湛道:「你過來一點。」
「為什麼?」
「我想跟你說悄悄話。」
邵湛停頓了一下:「屋裡沒人,就我們倆,你說就是了……」
「哎呀,你過來……」秦依抓著他的保暖內衣往自己這邊拉,她發現邵湛還真是君子,都睡在一起了還這麼彆扭。
邵湛小心翼翼地往她的旁邊挪了挪,秦依伸出手一把將他緊緊抱住,拿臉在他的臉上蹭了蹭,「嗯,就這樣睡吧。」
邵湛的呼吸有些紊亂:「依依,你知道你在做什麼么?」
秦依厚顏無恥道:「我不止腳冷哦,我全身都很冷,摟著睡取暖?」
「你這樣子抱著我沒法睡覺的。」邵湛的呼吸有些加重,秦依穿得不多,整個身體都粘在他的身上。他聞著她身上淡淡地體香,感覺到她的柔軟的身體,她的氣息暖暖地噴在他的脖頸,他突然就覺得熱,他想,或許房間中的溫度要調低一些。
秦依依偎著他,也覺得身體暖和點,她將吻落在他的脖頸處,慢慢地吮著一個個細小的印記。
邵湛的呼吸越發急促起來,咬牙切齒道:「你在做什麼?」
秦依唇邊的笑容擴得很大:「邵醫生,我從來沒有見過男人的身體,你要不要給我看看?」
邵湛沉默了一會兒:「等會你是不是又會說,你從來沒試過,讓我給你試試?」
秦依噗嗤一聲:「阿湛,有時候你挺懂情趣的,有時候你又什麼都不懂?」
邵湛深呼吸了幾口,在秦依的驚呼聲出口的時候將她一把壓在身下,似在氣急敗壞般:「你勾引我!」
他灼熱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洶湧熱烈地朝她襲來,帶著一片狂亂的熾熱。他的舌尖抵在她唇上繞了一圈,滑入她的口中,舔舐著每一寸濕熱柔軟的地方。邵湛真的是忍得久了,吻得很用力,恨不得將她給吞下去。
秦依柔順地仰起頭來回應著他的吻,身體繃緊,更加依緊他,雙手在他的後背上十指交叉,把他清瘦的身子緊緊環住……
如果沒有之後的那個電話,這一晚便會一發不可收拾。
電話不依不饒地響著——鬧心!
原來是阮希睿打來的,剛開始秦依不打算接,可阮希睿很有耐心,一個個地打。
邵湛從秦依的身上翻落下來,仰頭望著漆黑的天花板:「接吧。」
秦依喘勻了氣息接了電話:「睿睿,怎麼了?」
阮希睿的呼吸聲淡淡地,可就是不說話。
「好了,睿睿,你別生氣了,我錯了。」秦依知道阮希睿生氣了,又覺得他是為自己好,不由道歉。她的聲音有幾分撒嬌,可聽在邵湛的耳中就不是那意思。許是染上了情慾的味道,有些柔媚的意味。
他臉色不滿,在她的腰上擰了一把。
秦依將邵湛拍開,又繼續軟語安慰:「我以後會聽你的話,真的!」
邵湛聽了更不舒服了,又動手擰了她一把。
秦依對阮希睿的性格很了解,哄了一會兒,阮希睿被她逗笑了。可說出來的話還是那麼硬邦邦的:「我心情不好,你得陪我聊天。」
「好的好的。」秦依聽到他心情終於好些了,就開始跟他聊起天了。
阮希睿今天的話特別多,顛三倒四地說了很多。秦依一一應著,跟他聊起天來,講到最後,秦依都忍不住打呵欠。
最後,阮希睿問道:「依依,你晚上怎麼睡的,一個人睡?」
秦依應道:「是的,一個人睡得。」
「答應我,別輕易跟別的男人同床,男人都是禽獸。」
「……」秦依遲疑了一下,本想說邵湛不一樣,是個君子,可又覺得這種問題沒必要討論,就應了他,「好。」
「不許騙我。」
「好,我不騙你。」
終於掛了電話之後,秦依一躺下上下眼皮都粘在一起了。本想聽邵湛說些什麼的,可後來也撐不住,很快就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很遲,邵湛已經醒了,他還陪著她賴床。見她醒來,伸手捏了捏她的臉:「要不要起床?」
秦依想著昨晚的意亂情迷,自覺幾分不好意思,又懼冷地縮回被子,悶聲悶氣道:「我能不能上個廁所,然後回來繼續睡啊?」
「要不你順便把臉也給洗了,牙也刷了,等會兒我做好了飯端給你吃。」
秦依以為邵湛在開玩笑,樂呵呵道:「這樣多不好意思。」
「沒關係,我去給你做早餐。」
「誒?你說真的啊?」秦依見他那認真的表情,不由地愣了一下。
「反正白天也沒事。」邵湛抿著笑,「你就在床上躺著好了,等會兒我把筆記本拿進來,你也可以看看影片連續劇。」
秦依仰頭看著他:「那你陪我一起躺著吧,一個人怪無聊的。」
他點了點頭:「好。」
秦依去了一趟衛生間,回來繼續到床上躺著的時候,阮希睿的電話又打來了,他的第一句話還是:「我心情不好。」
「哎喲,大哥,你又怎麼了?」
「什麼時候陪我出去走走?」
「唔……下午吧。」秦依本來都想好了,在床上躺一天好了。她可是很久沒有享受過這麼輕鬆的時光了。不過睿睿心情不好,她還是得陪陪他。
秦依坐在床上邊看電視,邊吃著早餐。這種感覺很陌生,卻異常幸福,她覺得自己被寵上了天。她用手肘碰了碰邵湛,笑眯眯道:「我媽從不讓我在床上吃東西,你比我媽還慣著我。」
「女孩子就得慣。」邵湛笑了笑,「家裡雞蛋沒了,我就在面里下了個鴨蛋,味道怎麼樣?」
「誒,都差不多呀?我吃不出來。」
「雞蛋是家養雞生得,營養高一些。不過這個市場上很難買到,一個阿婆的孫子曾經是我的病人,所以她也才賣給我。」邵湛的眼中閃過一抹得意,「先把面吃完,我訂得鮮牛奶快到了。」
「啊,不會也是剛擠出來的吧?」
「嗯,那家牛奶廠也提供酸奶,要不要,我讓他們一起送來?」
「阿湛,你不愧是做醫生的,太善待自己了!」
「我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
秦依再一次被深深感動了,以至於後來說出要陪阮希睿出去逛逛的話都覺得愧疚。不過邵湛並有太大的反應,微笑著揉了揉她的腦袋:「去吧,早點回來。」
秦依走了幾步,抿著唇,又轉身回來抱了抱他:「不要生氣哦,我很快就回來。」
阮希睿是到邵湛家門口接秦依的,生怕秦依遲到或者被什麼事兒綁住,就可以直接上門搶人。秦依見到阮希睿之後,斜著眼睛看他:「你看,我一點都不重色輕友吧。」
阮希睿冷哼:「沒看出來。」
秦依一邊跟他往下走,一邊問道:「你為什麼又心情不好啊?」
「如果知道我為什麼會心情不好,我也不會心情不好了。」阮希睿見秦依噴笑出來,又悶悶道,「正如喜歡一個人,如果知道為什麼喜歡她,就不會喜歡她了。」
秦依哈哈大笑起來:「睿睿你是在跟我繞口令么?抑或是喜歡上什麼人了。算了,我不問你原因,反正你經常心情不好。」秦依嘟了嘟嘴,「走走,我們去吃點甜品什麼的,或者去唱K?」
「不,我想去打網球,找個地方發泄發泄!」
阮希睿是有自己心裡的想法的,心裡被油煎似的,可又不能做得太明顯。只想著有些事兒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秦依不大喜歡運動,特別是冬天,打出一身熱汗,被風一吹特別冷。她倒羨慕冬眠的昆蟲,什麼都不用做。可睿睿心情不好,陪他做什麼都是願意的。
小時候大家嫌她橡皮筋跳得不好,沒人陪她跳,就只有睿睿陪她,不厭其煩。小學畢業的那個夏天她想嘗試游泳,睿睿怕水,還是陪著她。後來還有很多事,她一人不願意做,都要拉著睿睿,睿睿並不喜歡,但從來沒有拒絕。
所以如今,睿睿有什麼要求,她總是會義不容辭。
秦依的網球打得也不錯,阮希睿還沒出國前,拉著她打了四年。阮希睿的體力很好,打了許久也不怎麼累,可秦依已經累得趴地上去了。阮希睿跑出去網球館買了兩杯暖飲,遞了一瓶給她:「休息一下,繼續!」
「哥哥,你這是饒了我吧!」
「小依依,說好了今天陪我,不許耍賴。我還沒打過癮,因為你的球技爛了些,你肯定沒使勁全力。」阮希睿俯視著他,表情不滿,汗水沿著他的眼角,高挺的鼻子滴落下來。
秦依氣鼓鼓地看著他,她一邊喘氣,一邊喝著飲料,眼睛滴溜溜地轉著,想著怎麼逃脫。
可阮希睿幾乎是讓她休息了一下下,繼續拉著她上場,他說自己剛過了癮,得繼續打下去。
秦依嘀咕著:「明明說跟我打不過癮的啊!」
秦依打了會兒球,感覺到自己的下腹處麻麻地一疼,下體有什麼東西流了出來。秦依停了下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那啥可不來了,差點給忘記了。她定在原地跟阮希睿做了一個停止的手勢,她青著臉朝他走過去:「今天就打到這裡好不好,我有急事!」
阮希睿搖頭:「不行,不能找借口逃脫。」
秦依有些尷尬地皺著臉:「我突然……身體不方便,這個算不算借口。」
阮希睿聽懂了,耳根子都紅了,定定地看著她:「你沒騙我?」
「哥哥,我不會拿這種事兒騙你,哎,你借我點兒錢……」秦依見阮希睿不懂,低頭就從他的運動褲口袋裡搶了他的錢包轉身就跑。阮希睿看著她的背影,唇邊淡淡地笑了,總算可以放鬆幾天。
秦依去解決了個人衛生之後,把阮希睿的錢包還給他,可憐兮兮地看著他:「睿睿,還繼續么?」
阮希睿以一種同情的眼神看著她:「繼續什麼?我帶你吃東西去。」
「嘿嘿嘿。」
「別笑那麼得意,我只是覺得你現在挺可憐的。走,吃點補血的,豬肝?紅棗?還是……」
「睿睿……別,別那麼講究……」
阮希睿畢竟只是一個男人,沒法想象女性生理周期這種事,還得流好多天的血。別的人他不管,可一想到秦依就心疼,想起自己剛才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找她打了那麼久的球,不知道是不是起了催化作用,於是給她弄了一堆的吃的,將她給喂撐了。
秦依扯著他的袖子道:「好睿睿,等些天我有錢了我就請你吃東西。」
「乖,我送你回去。」阮希睿又買了好些補血的食物給她帶回去,囑咐道:「讓他多給你做點好吃的。」
「噗!」
「不準笑。」他嚴肅地瞪著她。
秦依憋著笑跟他告別:「再見喲,再見。」
秦依回來的時候,邵湛坐在沙發上玩筆記本。他的眉頭緊皺著,筆記本擱在他的雙腿上,擱在鍵盤上的手快指如飛。
他見秦依回來,微微一頓,將筆記本放到一旁,展顏一笑:「回來了?」
「嗯。」秦依揚揚手上的東西,「你吃過了沒有,睿睿給我買了點豬肝,要不要做湯喝?」
「好呀,你吃過了?」
「我再陪你喝點兒湯,我想喝豬肝菠菜湯。」
「好的。」邵湛起身去廚房裡做吃的,秦依靠在沙發上看喜洋洋和灰太狼。眼睛突然轉到邵湛的筆記本,瞥了一眼,下面運行著幾個複雜程序,她想起邵湛以前跟她說過的話,對計算機也是略懂皮毛,他或許是謙虛了。不久前她接了個活,程序運行出現了點小問題,邵湛可是一下子就給解決了。
秦依剛想低頭看看究竟是什麼,邵湛叫了她一聲:「依依,過來幫一下忙。」
「好的。」
秦依再吃不下晚餐,只是靜靜地喝幾口湯:「阿湛,等一下陪我回家,可以嗎?」
正說著,電話開始響了,是爸爸打來的。秦依將手機放在桌上,煩躁地瞪著它看,就是不接。聲音停了一下,又繼續鍥而不捨地響著。發生的必定是發生過的,即使嘗試著忘記,一個契機又讓她記起來了。
邵湛關切地看著她蒼白的面孔,手伸了過來:「我替你接。」
秦依將手覆在他的手上,輕笑著:「終究是要面對的。他終究是我爸爸,我能恨他一年,還是兩年呢?我捨不得他的,畢竟他待我是極好極好的。」
秦依接了電話,卻不說話,只是抿著唇。爸爸的聲音很緊張:「依依,你別掛電話,你聽爸爸說。」
「爸爸對不起你和你媽媽……我現在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我很後悔也很懊惱。你一時半刻也沒辦法原諒我,可你終究還是得顧顧你媽……你媽知道這件事後,精神上出了點問題……你離家的這兩年,我不敢找你回家,是怕你看出你媽的異樣……」
「什麼?!」秦依拍桌而起,身體都不象是自己的,鈍鈍地麻鈍鈍地疼,血液流淌得很急,彷彿要洶湧地從血管里衝破,尖銳的聲音顫得厲害,「秦懷民,你都做了什麼,你都做了什麼啊!你怎麼可以這樣?」
秦依這才想起,前段時間回家之後發現媽媽有點異樣,記性總是不好,還特別喜歡膩著她。
「依依,你媽不想見我,你回家好不好,我走得遠遠的,你媽……」
「我回去,我馬上回去,可我不想見到你,你滾!」秦依掛了電話,眼中的眼淚不住地滑落下來,她捂著自己的臉嗚嗚哭泣,「阿湛,你帶我回家,你帶我回家……我馬上就要回家,要見我媽……」
邵湛慌得放下了筷子,忙去哄她:「乖,不要哭,我帶你回去。」
秦依哭的不能自己,似乎都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些什麼。邵湛替她穿上外套,又替她穿著鞋,帶著淚眼朦朧的她出去。
他將她摟在懷裡,心疼道:「不哭了不哭了,別迎著風哭,乖啊……」
邵湛送她回家的時候,家裡狼狽不堪,地上被摔了很多的東西。秦依擦了眼淚,小心翼翼地跨過那些細碎的玻璃片,推入卧室,李雪楊躺在床上,眼神空洞,獃獃地盯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秦依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媽?」
李雪楊看了秦依一眼,恍惚的神情逐漸散去,她輕笑起來,跟沒事兒人一樣:「依依,回來了?這幾天到哪兒玩去了?我還以為你又不在家裡過年。」
秦依看到媽媽這樣鎮定的樣子,有些想哭,卻佯裝著笑臉:「過年一定是要跟媽媽過的,前兩天跟同學出去玩了,現在才回來。外面……外面好亂……」
「我晚上不小心出去沒點燈給碰翻的,我也沒料到你現在回來,等會兒我去整理整理。你餓了沒有,我去給你做飯去。」李雪楊說著就要起床,被秦依按了回去,她笑眯眯道,「我在邵湛那兒吃過了,嗯,邵湛剛送我回來。」
「啊,小湛也在啊?我去見見他。」
秦依安靜地從旁邊拿來了一件厚實的睡袍替母親穿上,在她看不到的時候,眼睛里裝了滿滿的淚。
父母是她所有的依靠,可如今她的依靠變了,變了……
秦依扶著媽媽出來的時候,發現客廳已經被邵湛整理得很乾凈。邵湛在一旁裝垃圾,見到李雪楊,唇角微揚,禮貌地叫了一聲:「伯母。」
李雪楊笑著去泡了熱飲,跟他聊起天來。這個時候,李雪楊才是真的在笑,發自內心在笑,神色慈祥,目光炯炯。
秦依坐在邵湛的旁邊,也笑著,可她緊緊地握著他的手,她的手在抖,抖得厲害,她在怕,很怕,然而什麼都不能表現出來,至少在母親面前不可以。
遲了一些,邵湛準備回去,秦依跟著他到門口,緊緊抓著他的衣袖,像個孩子似的撒著嬌:「不要走好不好?住在這裡吧,反正家裡也沒什麼人。」
邵湛低頭望著她,秦依的眼中閃爍著脆弱和無助,他輕碰她的額頭,撫著她的臉笑道:「別孩子氣,這樣不好。」
「住在這裡吧住這裡吧……」秦依蔥白的手指用力地絞著他的衣擺,幾乎快要淚眼汪汪了,「什麼好不好的,我們家就我跟我媽,現在冷冷清清的,你也一個人,你就暫時暫時……」
李雪楊的注意力也落到秦依這邊,聽到他們兩人的對話,勸慰著:「小湛,天氣這麼冷,你就住這兒好了,我去把客房收拾收拾給你住。這裡什麼都有,你就住下吧,你看依依這麼捨不得你。」
邵湛似要動容了,秦依又抓著他的手,一臉渴望地看著他,自顧自地點著頭:「住下吧,住下吧……」
邵湛輕輕地嘆了一口氣,終於是放棄了自己的堅持,揉著秦依的腦袋點了點頭:「謝謝伯母。」
秦依高興得很,咧著唇笑得很歡,她拉著他的手貼在自己的眼睛上,聲音微不可聞:「謝謝你。」
這個時候她真的很需要有一個人陪。
秦依晚上陪李雪楊一起睡覺,秦依摟著李雪楊的胳膊:「媽,我很喜歡阿湛,我以後要嫁給他。」
李雪楊笑出聲:「你還是個孩子呢,現在就想著嫁人了?」
「我才不是孩子,我都大四了,畢業了。」秦依用臉蹭她,撒著嬌,「媽,以後我和阿湛結婚了,我們三個人住在一起,我們會好好孝順你,就算嫁人了,一輩子也都是你的好女兒。」
李雪楊很是高興:「又說孩子話。」
「才不是孩子話,我是認真的。」
「不過小湛真的是個很好的男人,這麼寵著你包容你,媽媽很開心。」
秦依膩在媽媽的身邊,黑暗中,她感覺到自己的心重新鮮活起來。以前她主動想要撇開這些感情,如今倒覺得其實這樣也是很好的。媽媽疼著她,邵湛寵著她,這樣也夠了。
翌日,邵湛醒得早,在廚房裡做早餐。秦依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本想嚇嚇他,他卻已轉了身,拿著雞蛋在她的腦袋上一敲。看著秦依嚇到的樣子,開心道:「就知道你是想嚇我。」
秦依捂住額頭:「我要跟我媽說,你欺負我。」
「去吧去吧。」邵湛滿不在乎地拿了第二隻雞蛋,又準備繼續往她頭上敲,「小孩子才做這麼幼稚的事兒。」
秦依捂住腦袋急急退到一邊,眉宇之間又有一抹歉意:「會不會麻煩你了啊,還要你來做早餐,本來我準備下樓給你買的。」
邵湛那清澈如泉水的眸,笑得彎彎的:「買來的有我做的好吃么?伯母快要醒了吧,我做了她那份呢。」
「應該快起床了。」秦依又撒嬌似地上前摟住他的腰身,將腦袋貼在他的背上,「留下來陪我幾天好不好?」
邵湛唇邊的笑容越來越深,他空出一隻手抓住她的手來:「這個時候我應該陪你身邊的。不過今晚幾個朋友讓我去喝酒,我可能會遲點回來,嗯?」
秦依蹭著他的背:「喝酒呀,哎呀,不過也不能老重色,偶爾也該重友嘛,你跟他們說哦,是我讓你去喝酒的。」
「好。」邵湛扯著唇角,眼眸低垂,神色不定。
「我才不是那種小氣的人,總讓你在家裡陪著我。唔,記得跟他們說。」
「好。」
「那你告訴我你醉酒了怎麼做,你回來后我替你醒酒?」
邵湛又笑起來:「我喝醉酒了就會睡死過去,你把我領回來就好。對了,我明天跟你出去置辦年貨,你們家冰箱里都沒有什麼吃的了。」
「好,我跟你一起去。」
晚上邵湛確實喝得醉醺醺的,可他並沒有麻煩秦依去接她,而是自己踉蹌著腳步東倒西歪地回來。這樣的他很是狼狽,站都站不穩,眼眸半眯著,臉色酡紅,秦依見到他之後,連忙將他扶住。他沒有被完全被灌醉,所以並沒有像白天跟秦依說得那般睡死過去,而是鬧騰得很。
他今晚話特別多,可說得顛三倒四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
李雪楊早就睡了,秦依一個人應付起來有些麻煩。
「哎,邵湛你乖一點,別鬧。」秦依把他那不安分的手拍開,端來熱開水喂他,他只喝了一口,剩下的全灑到她衣服上去了。
秦依不耐煩地捏了捏他的臉:「你這個騙子!為什麼不睡過去啦!」她又去倒了一杯水來,還順手從旁邊拿了紙巾來擦拭自己的衣服。邵湛就在這個時候湊上來親吻著她的唇,他的口中是濃濃的酒味,秦依憤憤,就用力地咬他。邵湛笑出聲來,醇厚的嗓音帶著動聽悅耳的味道。
「笑什麼笑?」秦依瞪了他一眼,對著他吐了吐舌頭。她又想拿起水杯給他,他卻比她先拿住了杯子,往她口裡倒:「你喝。」
「唔……」秦依躲閃不及,一杯水有一半落入她的口裡一半倒在她的身上,她被嗆得咳嗽不已,伸手去拔他的頭髮,氣急敗壞:「以後再也不許你去重友了!」
邵湛很是開心地歪在她的脖子上,灼熱的氣息噴在她的脖頸里,哼哼著:「依依,你真好,我想永遠與你在一起。」
「我知道,我也是這麼想得。」秦依的臉頰灼熱起來,邵湛待她很好,卻很少跟她說這樣甜蜜的話來。現在終於見他不再鬧騰了,誘哄地撫著他的脖頸,「我們去睡覺好不好?」
「一起睡么?」邵湛本來已闔上的雙眼又睜了開來,眼神迷茫,溫潤的眸剎那間就有一種耀眼的光輝,「抱著你睡,很香。」
秦依噴笑出來:「別鬧,我媽還在家呢。走走,去睡覺。」
秦依拉著邵湛回房,又胡亂地替他擦了幾把臉,低頭在他臉上親了幾口:「晚安。」
秦依出門之後才發現今晚特別困,許是剛才被邵湛鬧騰得緣故。這一覺睡得很熟,也很遲,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居然下午一點多。她懊惱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將暖氣開得太足的緣故。等她出門,才見到客廳里堆了一堆年貨,媽媽正跟邵湛坐在沙發上包餃子。
「依依,今天怎麼睡這麼遲,叫都叫不醒。」李雪楊嗔怪地瞪了一眼秦依,而邵湛則不好意思道,「昨晚我醉酒了,她被我折騰得夠嗆。」
秦依尷尬地抓了抓腦袋:「媽,你們把年貨都給買來了呀?」
李雪楊看她一眼,「難道等你起床再買呀?天都快黑了!」
邵湛起身,拿起一個盤子:「依依,你去把臉給洗洗,我去給你下餃子。」
李雪楊也滿意地說道:「小湛包得餃子餡兒多,依依你是有口福了。」
等到秦依把臉洗完,邵湛已經將一大碗餃子端到她面前了,餃子裡面還放了很多香料,秦依餓壞了,一口氣吃了兩大碗還意猶未盡。
邵湛看著她,眼中帶著淡淡的寵溺,他笑道:「別吃得太多,我跟伯母還買了許多好吃的,等會兒你要吃不下了。」
「好吧……」秦依做在邵湛的旁邊,「我一起包?」
李雪楊揮揮手,「你還是看電視吧。」
「噗,你看我媽什麼都不放心我。」
邵湛嗯哼了一聲:「你就是個小孩子,什麼都不懂,乖,看喜羊羊去。」
秦依膩在他的身上笑,雖然只有三個人,這個年還是過得很熱鬧的。她看看媽媽,看看邵湛,甜蜜地想著,這樣真的很好,心裡還是會想爸爸,可又忍住不去想,她知道自己總有一天原諒爸爸,但不是現在。
邵湛這些天,偶爾也會值班,剩下的時間都是回來陪著秦依,跟李雪楊聊天解悶。秦依小心翼翼地不提及任何關於父親出軌的話題,儘力地逗她笑。
除夕夜那天,阮希睿打電話找秦依去看煙火。秦依接電話的時候,正好與邵湛手牽手站在廣場上,她的手冰冷,潛入邵湛的溫柔大掌中,很是暖和。她眷戀著他手上的溫度,一刻都不想鬆開,於是說話有些支支吾吾。
阮希睿心裡瞭然,十分不滿,冷哼了一聲:「秦依,你這個小混蛋。」
「對不起啦。」
「明天陪我!否則以後都不理你了!」
「好!」
大年初一,秦依想著自己近日與邵湛在一起后,已經疏遠阮希睿許久。剛想跟邵湛解釋自己要去陪阮希睿的原因時,邵湛接到一個電話之後,臉色一變,低頭對秦依道:「依依,對不起,我養父病了,我得去陪他。」
秦依關切地問道:「啊,你的養父住在哪兒?我可以去見他么?」
「他在悉尼……」邵湛深呼吸了一口氣,臉色有一抹蒼白,他緊緊地抓著她的手,「你這次去,時間可能來不及,你等我回來,下次帶你去見他。」
「嗯!」秦依不疑其他,點了點頭,勸著邵湛快點趕過去,不用顧及自己。
邵湛從年初一開始便沒有了消息,直至第七天才給她發了一條簡訊,說是養父的身體好了一些,不過剛做完手術,他需要留下來照顧,可能還要一個月才能回去。秦依這些天沒有他的消息,心裡總是惴惴的,如今聽到這個消息舒了一口氣,又給他回了一條簡訊:「祝伯父身體安康,新年快樂。」
秦依想了想又給他發了一條簡訊:「早點回來,我會想你的。」
發了簡訊,她將手機拽在手裡,一臉甜蜜的微笑。
坐在她對面的阮希睿看著她這副少女懷春的樣子,踢了踢她的腳,神色不悅:「你就不能專心點兒?」
「我很專心啊,我哪裡有不專心了么?」秦依對著他扮鬼臉,又皺著臉,將自己面前的牛排往他那裡稍微推了一點點,「睿睿,幫我吃點不,我吃不下了。」
阮希睿想著自己在秦依的面前總是不如別人,眼中閃過一抹苦澀:「吃不下就剩著。」
「唔,這麼多看著有壓力。」
阮希睿瞪了她一眼:「就你事多!」
最近一個星期,他幾乎天天跟秦依膩在一起,可他一點都不開心。她時不時地就會提起邵湛,甚至偶爾會自言自語地笑,他想,她真的是淪陷了,不減當年。
他很開心她可以從段宸衿的陰影中走出來,可他又不甘心他連個機會都沒有。
秦依突然想到了什麼,用腳尖碰了碰阮希睿的小腿:「睿睿,睿睿,我跟你說哦。昨天我給阿姨送禮物的時候,阿姨說要給我介紹男朋友,然後我就說我有了,讓她給你介紹女朋友。」
阮希睿無語地看著她,隨後又將視線瞥到一邊,突然之間他都不想看她。
「阿姨說本來想給我介紹個又英俊,性格又好,家境也不錯,還有什麼什麼來著,你說真的有這種人么,這世界上還有比邵湛更好的人么?」
阮希睿挫敗地對她比劃了一個讓她閉嘴的動作,隨後指了指自己,認真道:「你覺得我怎麼樣?」
「切,就你啊……」
秦依與阮希睿之間的相處模式本就是如此,相互貶低,可阮希睿這次是受傷了,淡淡地哼了一聲沒說話。
秦依吃了一口,抬起頭來,看阮希睿鬱悶的樣子,又不禁連聲安慰:「其實挺好的呀,其實你真的挺好的,我們一起長大,我還不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嗎?英俊、多金、善良、幽默、義氣,你身上有好多好多的閃光點,呀,不知道哪個女孩子那麼有福氣。睿睿啊,你放心,我跟阿姨說了,讓她不要逼你,給你找個合適的。」
阮希睿徹底無語。
邵湛不在的日子裡,秦依的生活很純粹,早上睡到中午,下午跟阮希睿出去玩會兒,傍晚回來的時候就帶著媽媽出去逛逛街,或者跟她去看電影,或者去參加個聚會。最近媽媽看起來有活力了許多,也不再整日病怏怏地老睡覺,臉上洋溢著笑意,也開始如以前那般打扮起來。
到了三月初的時候,林爽從家裡回來,秦依特地到火車站接她。秦依一見到林爽就十分開心,將她緊緊地抱在懷裡,笑眯眯道:「爽爽,你胖了。」
「死依依,你都吃不胖。對了,這兩天考試成績就快出來了。」
「嗯。」秦依點了點頭,「玩得太放鬆了,我差點都給忘記了,走,我已經托熟人在科技大學附近租了房子,先幫你把行李搬過去,等會兒我請你吃飯。」
這套房子是阮希睿幫著租的,房間不算大,可這個地段安靜,裡面設施也齊全,不僅有電熱器,還有空調,更重要的是價格也不貴,秦依對這裡是十分滿意,林爽也高興得很,「你的青梅竹馬可真夠意思!」
秦依一邊笑,一邊幫著林爽收拾行李:「好兄弟就是在關鍵時刻為你兩肋插刀的啦……」她的話音剛落,手機響了起來,秦依看了一眼手機熒幕,笑著道:「說曹操,曹操就給我打電話了……」
「依依。」
秦依一聽到阮希睿的聲音,激動地說道:「睿睿啊,這房子……」
「你家裡出事了,伯父被控涉嫌商業欺詐,伯母暈過去了,現在在人民醫院。」
阮希睿很為難卻不得不將乾淨利索地這個消息告訴她,秦依整個人定在原地。在短時間內,她沒法咀嚼出這句話的意思,四肢冰冷刺骨。
「依依。」林爽見她表情不對,小心翼翼地推了推她,「怎麼了?」
秦依剛想挪動腳步,雙腿卻癱軟了下去,額頭上都是冷汗。她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許久才掙扎著站起來,像個無頭蒼蠅般往外面沖,林爽抓都抓不住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