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結婚
次日,秦依很早就被邵湛給拉起來了。秦依一看天色外面的天色都還是黑的,她吃著早餐,困得臉都快要埋到碗里去了,她一邊吃飯,一邊低喃著:「邵湛,你幹嘛那麼著急啊,現在才三點誒……」
「早點去,我們去排第一個。」
「你這樣弄得我會很緊張。」
「我比你更緊張。」邵湛抓著她的手,手指都在輕顫著,他並沒有跟她說他這一夜都沒睡。或者說,最近幾日,他一直都沒有睡好。
「你這是怎麼了啊,昨天都還那麼淡定。」
「婚前恐懼症。」
「噗,還需要我給你時間考慮么?」
「我只是怕你反悔。」邵湛深深地吸了幾口氣,他似真的很緊張,連吃飯都難以下咽。
秦依噗嗤笑出了聲:「看在你這麼想跟我結婚的份上,我不會反悔的。」
「一輩子都不反悔!」邵湛突然靠近她的臉,認真地說道。
秦依用力地點著頭:「嗯嗯,一輩子都不反悔啦,你這麼好,我才不放手。」
「如果我不是那麼好呢?」
「不是那麼好我也要你,反正你比很多人都好,嘿嘿嘿。」秦依抓著他的臉,在他的下巴上親了兩口,「乖哦,不要想太多,我不要你還能要誰啊?」
邵湛輕輕地喘了一口氣,抿緊了唇,他並沒有秦依的這番話感到半點的安心,反而更加憂心忡忡。
他們兩人到民政局的時候,確實還沒有一個人。夜裡的風特別大,吹在脖頸里,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秦依縮在他的懷裡打哈欠:「好冷哦,也好睏。」
邵湛將她緊緊地摟在懷裡,讓她全身的重量都靠在自己的身上:「想睡便睡一會兒,時間到了,我要叫你。」
天色依然黑,風依舊冷。邵湛低頭看著懷裡的秦依,手搭在她的背後輕輕地拍,心反而慢慢定下來了,天亮之後,她便是他的妻,然後一輩子。
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秦依心裡就激動得很。可她捧著紅色的本本在邵湛面前搖晃著,佯裝不高興:「哎呀,哎呀,我被你騙了,被你騙了,我這樣大好的年紀,居然就栽你身上了。」
「你不栽我身上你栽誰身上?」邵湛斜睨了她一眼,將她手裡的結婚證搶來,一起收起來。
「喲,才剛結婚,你的本性就顯露出來了?」秦依瞪著他。
「我什麼本性?」邵湛摟緊她的脖子:「反正騙都騙過來了,我狐狸尾巴也可以露出來了。」
秦依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然後依在他的懷裡輕聲道:「阿湛,我從來沒有想過這麼早結婚的。我以前啊,一直覺得我是很幸福的,什麼事都不用我擔心,我愛做什麼就做什麼。我不願意接手我爸的生意,我就想著一直讀書,讀研,讀博,大家都說我聰明,是個讀書的料,還可以做研究。」
「是,依依最聰明了。」
「其實我都很怕寂寞,卻又依賴著寂寞。在你出現之前,我便想這輩子或許會一個人了,再也不會愛誰了。可你出現了,我很怕愛上你卻又不由自主地愛著你,如今與你結婚,我是真心的,因為這輩子我或許再也碰不上一個這樣愛我的人。」
邵湛摟緊她,瞳孔一點點地收緊。他的呼吸由急促慢慢地放緩,低頭在她的額際落下一個輕輕的吻:「依依,我們會一直這樣下去,永遠這般。」
或許一開始,她的想法是,本來就要嫁人,嫁誰不一樣,嫁個對自己好的人才好。可如今她確確實實地投入了自己全部的感情,因為她接受了他對她的所有感情。
秦依到附近買了早餐:「走,我媽媽快要醒了,我們給她看結婚證去。嗯,下午我再去看一趟我爸,將我們的結婚證拿給他看。還有,我還要跟阮伯母說,我已經結婚了。還有還有,我也要跟我外公說,他老人家一定很高興。」
邵湛樂呵呵地聽著,這一刻他覺得很輕鬆,他什麼都不想去想,耳邊洋溢著她的歡聲笑語。邵湛被秦依帶著轉了一圈,認識了好些人,秦依這是真的高興,只希望誰都知道他們的婚事。最高興的莫屬李雪楊,拉著邵湛說了許多話,邵湛都一一聽了。
秦依拉著邵湛逛了一早上,才終於放他回去,並且惡狠狠地對他道:「你快點給我回去上班,你還要賺錢養家呢!」
邵湛捏著秦依的臉:「才剛結婚,就變成管家婆了?」
「你不喜歡?」
「喜歡,無論怎樣,我都喜歡。」邵湛在她的臉上親了兩口,「正好公司有點忙,我先去上班,晚上回來陪你。」
明明是一句很正常的話,秦依聽著卻覺得曖昧,臉色也稍稍紅了一些。
秦依下午去公司打理,快要回家的時候卻接到阮希睿的電話,他的聲音帶著不甘、憤懣:「秦依,你跟邵湛……今天領了結婚證?」
秦依微微一頓,將手中剛簽好的檔交給秘書小姐,臉部的表情一點點地收緊,然後又一點點地綻開,故作輕鬆道:「我外公說了,今天是個好日子。我就想啊,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把結婚證領了就好了。」
阮希睿的理智瞬時都喪失了,咆哮著吼她,:「你把我當什麼,為什麼這麼大的事都不告訴我?」
秦依乾笑了一聲:「對不起啊,睿睿哥哥,我也是突發奇想,剛才公司又忙……」
「睿睿哥哥,長大后你又何曾這樣叫我?你何必騙我,之前你都有時間跟我媽打招呼,就抽不出時間跟我說?」阮希睿冷笑一聲,「我以為你是真的不知道,沒有想到你是裝傻,假裝不知道我喜歡你。秦依,你讓我很失望。」
秦依本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阮希睿冷冷地掛了電話,秦依只覺得渾身都發著涼。畢竟是發了虛,額頭上冒出了冷汗。秦依拿了紙巾將額頭上的汗慢慢擦去,整個人都沒有鎮定下來。這麼多年來的好朋友,好哥哥,讓她如何面對他的感情,又如何失去他的友情。
秦依覺得為難也覺得矛盾,同時地對阮母又有些不滿,可世態涼薄,她又不願去挑撥些什麼,心裡實在難受。
秦依嘗試著給阮希睿打了兩個電話,他都沒有接。秦依抿著唇愣著不動,或許他以後都不會理她了。她從來沒有嘗試過與阮希睿吵架,這次,是第一次,又或許是最後一次。
秦依下了班,又去見爸爸。
意外地得知這爸爸有機會保釋出來,聽到這個消息,秦依高興得都不知道如何形容了,先前的陰霾一掃而光。
她想,她想要結婚是對的,邵湛是個幸運星,替她家沖了喜。
秦依回去的時候,樂得手舞足蹈地告知邵湛:「我爸快要出來了,嗯,不過還缺一大筆保釋金,宸衿給我的這筆錢正好用得上……」
「把他的錢還回去。」
「唔……」秦依看了邵湛一眼,見他一臉的不高興,又上前扯了扯他的袖子,「宸衿是我弟弟……算起來也不算是外人。」
邵湛略勾唇角,臉色有些難看:「弟弟?什麼時候這麼想得開了?」
秦依嘟噥了一下:「我沒想開怎麼辦,其中牽扯著那麼多東西,如果我不想開,不快的只有我自己。不管怎麼說,爸爸能出來也是因為他,而且我媽需要我爸爸。」
「可在我眼裡,他就是外人。」邵湛極少這般,神色淡淡,聲音冷冷。
秦依只以為他在吃醋,膩在他的旁邊撒嬌地搖著他的脖子:「你介意我過去?」
「不介意。」
「那你對宸衿有什麼看不慣的,他是我有血緣的弟弟……如果他不是我弟弟,或許你什麼都不是了。」
秦依自認為自己說這句話也沒什麼不對,可邵湛聽罷臉色一變,將秦依推到一邊,朝廚房走去,口氣生硬:「我去做飯。」
秦依嘆了一口氣,才剛結婚呢,邵湛怎麼就變了一個樣子。她本來不想拉下臉,可想到往日邵湛那般對他,又跟了上去:「阿湛,你別這樣。如果我不要他的那筆錢,難道你有嗎?我手頭已經沒有多少積蓄了,不過我爸以前到是私底下轉了一套房子給我。我原本是想著,過段時候將它轉手出去,然後將那筆錢還回去。」
「依依,我只是怪我在這個時候不能幫上你什麼忙。」邵湛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還有幾分歉意。
秦依笑了笑,從身後擁住他:「你留在我身邊,跟我結婚,支持著我,這樣便是幫了我最大的忙。嗯……暫且我們都住這兒,等到家裡都穩定了一下,我爸媽都回來了,我就搬到你那兒住去,跟你過二人世界,好不好?」
邵湛點著頭,神色複雜。他沒有轉身看她,這個時候他不知道如何面對她,他心裡隱藏著許多她不知道得東西。
吃過晚餐之後,秦依特地換上了一件大紅色的外套。衣服樣式簡約,做工細緻,腰身處緊緊地用一條彩鑽腰帶收緊,十分顯身材。秦依穿著衣服在邵湛的面前轉了一圈:「邵湛,你覺得我穿得這件衣服如何?」
「很漂亮。」邵湛由衷地讚賞,秦依本來就是個美人胚子,稍微打扮一番便光彩奪人。
秦依撇了撇嘴,坐到他身邊來:「不管怎麼說,今天也是大喜的日子,你除了稍微帥了點兒,都沒點表示。」
邵湛輕笑起來,將系在脖子里的戒指摘下來,然後緩緩地推到秦依的手中:「送你這個好不好,我帶在身上好多年。」
這是一枚款式簡單的鑽戒,細細的鑽石在燈光下散發著璀璨的光澤。秦依擺弄著手指:「很漂亮。」
「你喜歡就好……」邵湛的神色有半刻的恍惚,隨即又微笑起來,抓著秦依的臉在她的臉頰上落下了許多吻,秦依被吻得痒痒的,「推了推他,你快去洗澡。」
邵湛故作正經地站起來往書房裡走:「今天公事繁忙,還是先干點活。」
秦依不依,幾步上來抓住他衣服的下擺,虎著臉瞪他:「你別太過分啊,新婚之夜讓妻子獨守空閨,你是不是不愛我?」
邵湛怔了怔半會兒,轉過頭來仔細地看著她。燈光下,秦依的臉龐白皙如玉,泛著柔潤的光澤。她的唇微嘟著,臉上有幾分不滿,還有幾分探究的意味。邵湛看著她的樣子,眼眸暗了暗。
秦依抓著他的手,心裡緊張,卻用指甲摳著他的手心,聲音軟軟糯糯的:「阿湛,工作與我,誰更加重要啊?」
邵湛不吭聲,薄薄的唇抿得緊緊的,抿出一片嫣紅。
秦依嗯哼了一聲,斂了斂神色:「反正都結婚了。我也不會離開你的。如果,那個……我們就去醫院看看,或許還有什麼起色。如果不行,反正我也還沒試過,也不會有什麼遺憾。」
邵湛怔了許久才聽懂了這番話,眉頭微皺,臉朝著秦依越靠越近。
他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臉上,秦依屏住呼吸,微微後仰,又定定地看著他。
邵湛出其不意攬住她的腰,眼中一片暗波洶湧。邵湛將秦依舉在半胸前,在她掙扎的時候,把她扔在床上。秦依陷入柔軟的床墊里,不由驚呼一聲:「喂,喂!你做什麼?」
邵湛身體微傾,身體俯下去,開始動手剝她的衣服,他一邊動作一邊問道:「依依,你都不後悔么?」
「都跟你結婚了,我還後悔什麼啊?」秦依想要掙扎,邵湛卻將她死死按住,吻上她的唇,含糊不清道,「我的身體我很了解,我還沒到需要去醫院裡就診的地步。我只是定力好而已。」
「唔……」秦依身體都繃緊了,他的舌頭滑入她的口中嗎,柔軟而溫熱。邵湛平日里到岸貿然,一派君子的模樣,可自從吻過秦依之後,他的吻都是一次比一次禽獸,每次都一副要將她吃入口中似的。
這次他也是這般,不依不饒地用力親他,秦依剛開始還有些不適,可慢慢的,呼吸便濃重起來,在他的身下癱成一汪春水。她胡亂撥弄著他頭髮的雙手慢慢環住邵湛的脖頸,微仰脖子配合他。
這樣的感覺很陌生,也很迷茫。
「依依,依依,依依……」邵湛一遍遍地叫她,愛憐地在她的額頭、鼻子、唇上落下一個個疼惜的印記,秦依不厭其煩一遍遍應著他,彷彿這樣便印證了彼此的存在。
秦依剛開始還擔心邵湛身體上有毛病,可當邵湛勇往直前之後,秦依惱得破口大罵,直接將自己的腳往他臉上踩:「靠,痛死了,我不做了!」
邵湛抓開她的腳,憋著一臉鬱悶的神色:「依依,乖,乖一點……」
「這都是些什麼姿勢……哎喲,我的腿,抽,抽筋了……痛,痛……」秦依痛得大哭起來。她可是一直都想獻身,倒不是說報答邵湛什麼,而是覺得男女朋友在一起這麼久,這些事遲早都要提到檯面上。今晚勾著他與自己一試,真是疼得要命。
邵湛在這種事上是一點都不溫柔,還不知道哪學來的奇怪姿勢,折騰得她痛得不得了。
邵湛頓了頓,湊過臉去親她的嘴:「不哭,依依不哭……」
這一夜的「受刑」,秦依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開始結束的,後來她是痛暈過去了,還是哭暈過去了,她都不太記得了。
醒來的時候,秦依只有一個感覺,疼,渾身都疼,被車子碾過一般。
秦依的意識逐漸回歸,邵湛的臉龐就近在咫尺。秦依看著他安詳的臉龐,感受著他均勻的呼吸,停頓許久,積累了一夜的怨氣慢慢地也就消了。
本來想扇他一巴掌的,手指都觸到臉龐了,終於還是捨不得,輕輕地落上去,轉變為安撫。
她這時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被他緊緊地擁著。
她睡相不大好,一條腿垮在他的腰上。邵湛由著她,還用他的手將她的腳包住。她的四肢在冬天特別冰冷,而此刻分別舒舒服服地在他的身體里找了個舒適的姿勢,汲取著他的溫暖。
秦依本來還想這樣子賴下去,可一看旁邊的鬧鐘才知現在到了不得不起床的時間,否則兩人都要遲到。今天邵湛意外地沒有早起,秦依極少看到他賴床,不由翹起唇來,推了推他:「喂,阿湛,起床。」
邵湛哼哼兩聲,緩緩睜開眼睛,意識還沒有清醒,更緊地抱著她柔軟的身子,往她臉上胡亂地親了兩口:「早餐要吃什麼?」
秦依笑眯眯道:「要好吃的,昨晚我累壞了。」
邵湛起身一邊穿衣一邊笑著反問道:「昨晚出力的是我,可不是你?」
秦依用了些力掙脫開來,氣惱地將邵湛踢下床:「可受傷的是我又不是你。我不管,今天你得給我吃好吃的……還有,以後你照樣睡你的床,我照樣睡我的床。」
邵湛頓了頓,往她露再外邊的香肩上摸了一把,挑著眉壞笑道:「昨天也不知道是誰引著我上床?現在又想要分房睡,門兒都沒有!」
秦依瞪著他的背影,嘟嘟噥噥地罵了幾聲。邵湛是越來越壞了,這狐狸尾巴還真的翹出來,越翹越高。
秦依以為經過昨晚的勞累之後,白天便會沒精神。不過許是人逢喜事精神爽,白日里的秦依還是精神奕奕。
媽媽見到她如此,心情也自然好了許多。
近來讓她開心的事很多,公司的業務她也已經熟悉,如今只覺得做什麼事也很是順利。
閑暇時候,秦依就捧著杯子對著計算機傻笑。如今這樣的狀態,她以前可是想也沒有想過。突然想起阮希睿,又打了電話給他。阮希睿這是真的惱,不止一次地掛她的電話。以前,秦依還能跟他撒撒嬌,扮扮巧,柔柔地叫幾聲哥哥道個歉便能了事。
可如今不一樣了,他喜歡她,她又怎麼可以這樣子去招他。
秦依嘆著氣,遲疑著,心中對阮母又有幾分怨恨,快要下班的時候,阮母倒是打來電話給她:「依依啊,最近希睿是不是來找你了啊?」
「沒有。」秦依脫口而出,此時心中氣未消,口氣也不好:「伯母,我從小叫你乾媽。這麼多年的感情都是白搭么?只是因為我家世不清白,你就要這樣跟我劃清界限?」
「依依……」
「伯母,人心都是肉長的,你這樣我會很難過。」秦依喘了一口氣,頓了一會又繼續道,「我跟睿睿從小便是兄妹的關係,他對我是什麼感情,我真的是從來都不知道,也從來沒有去懷疑過。是你非要捅破這層關係,然後挑著他疏遠我。」
「依依,伯母不是這個意思。」
「伯母,關於身家清白不清白這個問題,大家都是一樣的,只是看誰運氣好。」秦依緩了緩,「對不起,我不該說這種話。伯母,這次我很生氣才跟你說這樣的話,日後你若是還認我這個乾女兒,你就當你沒打過這通電話。」
阮伯母在電話的另一頭沉默了片刻,才帶著笑說:「依依啊,只是最近有個聚會,我本來是邀請你一起,來替睿睿看看哪個女孩兒適合。」
秦依微笑起來,客套著:「伯母,您知道的,最近我新婚燕爾的,每天只想跟自己的老公在一處。其他的地方啊,我都懶得去,其他的事啊,我都懶得管。這沒結婚前,我只是個小女孩啊,愛熱鬧。這結了婚,我都不一樣了,就想守著自己的男人,安安靜靜地就好。呵呵……最近我們公司運營逐漸上了軌道,做成了幾筆大訂單,最近也有個大聚會呢。」
秦依巧笑嫣然,將話題往生活上帶,講了好一會兒話才將掛了電話。秦依託著腮,伯母還是很喜歡她的,很喜歡將她當女兒,可是不允許她當她兒媳婦,湊巧她正好也沒有這樣的心思。
秦依知道,其實不應該跟阮伯母攤牌的,兩人之間終究還是有了些隔閡。畢竟兩家人,這麼多年的交情。
可她卻實在是受不了拐彎抹角,因為她即將失去一個好朋友。
秦依回去的時候,特地到街角去買她和邵湛都喜歡吃的肉鬆蛋糕。她買完蛋糕出門的時候,卻見到邵湛從一輛蘭博基尼里出來。邵湛近日愈發迷人,不知是不是與他的打扮有關係。西褲中那修長的腿,從車裡踏出的那一剎那,秦依竟有一種看到小言中男主出場時的心動。
秦依好奇地站在玻璃窗后,百思不得其解,邵湛不過是一個剛進公司的普通員工,誰會用這樣的車子送他回來,他的生活圈子很小,並沒有什麼有錢的朋友。
這種想法只是一閃而過,秦依便提著蛋糕從蛋糕房跑出去,從身後挽住邵湛的臂彎,用甜得膩人的聲音道:「親愛的,你回家啦?」
邵湛轉頭看到是她,露出溫柔的笑意,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來買蛋糕啊?我還準備等會兒給你做好吃的牛柳,還有雞丁。」
「就兩個小蛋糕,我們一人一個,很快就要吃完了。然後再一起吃牛柳啊,雞肉,對了,晚上吃粥吧,家裡還有兩隻番薯呢,切了放進去,番薯粥最香了。」
「好。」邵湛寵溺地捏了捏她的臉,「你說什麼便是什麼。」
上樓開門的時候,秦依突然仰起頭來問他:「阿湛,剛才誰送你回來?」
邵湛嗯了一聲,拿鑰匙的手微微一滯。
邵湛把門打開之後,淺笑道:「今天正好碰上我大學時的同學,就送了我一程。」
秦依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看我,一直以為你沒有家人,都差點忘記你有同學了。你哪位同學呀,家裡有點兒底吧?」
邵湛捏了捏她的臉:「能開這樣的車,你說家裡沒有底么?還有,你現在都嫁給我了,別想打別人注意了。」
「去你的。」秦依假裝惱怒地瞪了他一眼,小小地推了他一把。
進了屋子,秦依換了鞋,幫他提來公文包,看著他換鞋,突然想到了什麼,說道:「阿湛,你說我們這樣子算是隱婚么?除了幾個親戚,我還沒有跟我的朋友說過呢,你也沒有吧。」
邵湛呵呵一笑:「等你空了,我就帶你去見我的朋友,還有我的養父。」
秦依這才想到了什麼似的,掰著手指道:「說起來,我也就見過你醫院裡的那幾個朋友,其他有什麼要好的朋友么?都沒有聽過。哎呀,你都沒有跟我說過,你就讀哪所高中哪所大學?」
邵湛拿了蛋糕掰了一口塞她嘴裡:「我沒有跟你說過?肯定說過了,只是你忘記了。我的高中沒有什麼名氣,是在L市的五中,說了你也沒印象。大學在S大,我說過的,你有印象了沒有?我來到A市之後,與他們也就不怎麼聯絡了,所以平日里見面也不多。再加上我先前的工作也比較忙,空餘的時間都給你了。」
秦依得意地去勾他脖子:「說得也是哦,平日里你都膩著我。話說你追我的那段時間,可是整日里在我面前晃蕩,當時你可有勇氣了。我就想啊,算了,甩都甩不掉,就答應他吧。」
「是,是我纏著你。」邵湛苦笑著,動手喂她吃著蛋糕。
「喂,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突然答應你么?」秦依吃吃地笑起來,「其實一開始我覺得你好討厭的。」
邵湛的樣子有些受傷,貼近她的臉:「為什麼?」
「不知道啊,就是覺得你好啰嗦。」秦依跑去洗了個蘋果回來,啃了一口繼續說道,「每次我一下課你就站在我們班級門口等著我,那樣子好傻的。同學們都對我笑,說我男朋友來了,我那時跟你八字都沒一撇呢,可我跟他們關係也一般,不想跟他們解釋……這種誤會讓我覺得不大舒服。」
「就這樣?」
「還有很多很多事吧,一時想不起來,反正我就覺得你很老實很傻氣。」秦依又咬了一口,含糊不清道,「記得有一次下大雨,你非讓我下樓吃飯,我不好意思拒絕你,下樓去了心裡又不情願。不過當你把大半把傘都偏向我這邊的時候,後來我又知道你記得我生日,明明你自己感冒了還要出來給我慶生,我當下就感動了。」
邵湛輕輕地吐了一口氣。
「所以那天我就做了你的女朋友啦!」秦依想著,其實有時候感動就是一瞬間的事。蘋果個頭大,她吃了幾口有些撐,又覺得涼,對旁邊的邵湛撒嬌,「阿湛,我都吃不下了怎麼辦?」
「你拿過來給我吃。」
秦依看著這個被自己啃得坑坑窪窪的蘋果,不好意思道:「還是不要了吧,我都吃成這樣了。」
邵湛自然地接了她手裡的蘋果:「沒事的,我來吃。」
「這樣好嗎?」秦依靠在他的身上,看了看蘋果現下的樣子,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什麼好不好的,笨蛋。」邵湛面不改色地將吃著她吃過的蘋果,將空出來的一隻手伸到秦依的面前:「來,幫我把袖子挽上來,我去幹活。」
秦依自然地將他的袖子給擼了上去,又靠上去將另外一隻手的袖子也擼上去。
在這一空檔的時候邵湛已經將蘋果吃得乾乾淨淨的,連果核上面也沒有剩多少肉。邵湛突然想到了什麼,感慨道:「曾經有幾年,我差點都忘記了蘋果長什麼樣。」
秦依愣了一下,才明白邵湛說得是什麼。他幼時孤兒院里長大,能解決溫飽便是大幸了,哪兒還有蘋果吃。所以往日里邵湛對什麼東西都是很珍惜,以前跟他一起吃飯,他從來沒有浪費過,每次她吃剩下的都是他替她吃了,從來不浪費。
如此想著,秦依對他更是心疼:「我再去給你洗個蘋果。」
「不用了,快要吃飯了。你過來幫我一起。」
「好。」
吃過一頓香噴噴的晚餐之後,兩人各自活動。邵湛到書房裡工作,而秦依則在房間里看書。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或許她還能參加明年的考研考試。書看到一半,秦依不經意抬起頭來看到衣架上掛著邵湛剛換下來的西裝。
秦依盯著它發了半天的怔,腦海里不停地浮現出邵湛的影子來,書也看不下去。邵湛一回家就換回他平常的衣服,其實他穿著西裝的樣子真的很好看。秦依莫名地站起來,就是突然想看看這件衣服,她摸著衣服的料子,一邊笑話自己,一邊又情不自禁。正想著,突然看到西裝的牌子,不免大吃一驚。這個牌子她上次在商城裡見過,是個日本牌子,最低的衣服都要近萬元。
邵湛這麼節儉的人,怎麼會買這麼貴的衣服。
不過他剛進了公司,不比以前當醫生的時候,穿上白大褂,裡面穿什麼都無所謂。
秦依撇撇嘴,正想坐回去。習慣性地想從邵湛的口袋裡摸出顆糖來,可指尖確是觸及到一個冰涼的硬物,她拿出來一看,居然是一隻近萬塊的瑞士表。秦依不敢相信地看了許久,眼睛一眨不眨。她皺著眉,聯想著白日里送邵湛回來的那輛名車,又想著這件昂貴的西裝,還有這隻昂貴的表,有許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就從心裡冒出來了。
秦依越想越覺得不對,邵湛本來當醫生當得好好的,可為了她卻辭職尋找高薪工作。高薪工作哪是那麼好找的,他這才上班幾天,居然購置了這麼一身昂貴的裝扮。她頹然地坐在床上,一動不動,心裡越想越急,急得臉滾燙滾燙,全身都點燃了火般。
邵湛若是真的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那也都是她逼的,那她還要不要原諒他,他們還有沒有未來?
秦依焦躁不安,在房間里走來走去。她聽過很多女人為了家庭被人包養,而邵湛這麼優秀,定是不缺乏包養他的富婆……秦依不敢往下想,胸口都要發疼。
後來她索性走到書房門口,看他在做什麼。
邵湛開著計算機,正做著什麼策劃,突然感到秦依站在他的身後,不由嚇了一跳:「你怎麼來了?」
秦依微眯起眼,故作輕鬆道:「哼,不能來么。這麼害怕,難道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邵湛輕笑著:「我能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秦依從他手裡搶過滑鼠:「給我登錄一下QQ。」
秦依就是借著這個空當,查看了一下計算機,這才發現計算機上並沒有QQ軟體,也沒有其他的聊天工具,這才放下心來,假裝泄氣道:「算了,我回房登錄。」
邵湛隨意地問了一句:「怎麼了?」
秦依順勢往他的腿上坐下,摟著他的脖子,靠近他,甜膩膩的笑著:「這不是想你了么?」秦依將臉貼在他的脖頸里,不住地用力地嗅著。此刻她的心情十分複雜,一邊擔心嗅出其他女人的味道,一邊又不想自己糊裡糊塗地猜疑。
他身上的氣息很乾凈,並無夾雜其他女人的味道。
秦依這種動作在邵湛的眼裡就變成了一種變相邀請。她的身體貼著他,臉靠得又近,濕潤的呼吸在他的脖頸里繞了一圈,邵湛的心怦怦地跳起來,聲音低啞的響在她的耳邊:「要睡覺了么?」
「阿湛,你以後只能對我一個人好!」
「當然只對你好,依依是我的寶貝,我不對你好對誰好?」
「你不會騙我吧?不會吧?」秦依扯著他的領子胡亂地搖晃著。
邵湛無奈地笑起來,將她緊緊摟住,在她的臉上親了兩口:「我騙你做什麼?算了,我現在也沒心思工作了,我們去睡覺吧。」
「我不要。」秦依警惕地想要掙扎,邵湛卻將她抱得更緊。秦依瞪大眼睛:「阿湛,你以前有沒有跟別的女人,這般親昵過?」
邵湛疑惑地看著她:「為什麼這麼問我?我連女孩子的手都沒有牽過,又怎麼會跟其他的女孩子親昵過?」
秦依咬了咬唇:「那為什麼你昨晚讓我做出那些奇怪的姿勢來……難道是最近學的啊?」
邵湛抿著唇,臉色慢慢地紅了:「哪個男人沒有看過幾個片子的……我就想試試……」
秦依也覺得羞澀,雙手緊緊地絞著他的衣服,換了話題:「……你每天都在公司里嗎?」
「嗯……」邵湛低頭輕吻著她的脖子,含糊地嗯了一聲。
「那新工作好不好?」
「好……」
「薪水高不高,能養活我嗎?」
「能……」
「每個月有多少?」
「一兩萬吧……」邵湛吻落在她的臉頰上,又往下含著她的唇。
「唔……為什麼那麼高?」秦依不依不饒地問著。
「因為啊,我很愛我的老婆,人家說多給我點兒薪水。」
秦依被逗得笑出聲來,笑聲被邵湛含在口中。當邵湛將秦依按到書桌上的時候,秦依支吾著推他,細細地在他耳邊低喃著:「阿湛,今晚不要好不好?我疼呢,真的好疼好疼……」
邵湛的身形一頓,密密實實地將自己的身體覆蓋在她的身上,咬著她的耳朵,咬牙切齒:「你疼你還來招我?」
「好嘛好嘛,阿湛最好了,阿湛最疼我了,今晚饒了我好不好……」秦依靠著邵湛說了許多求饒的話,邵湛只是不語,只是輕輕地吻著她,慢慢地平穩著自己的呼吸。
秦依待邵湛的沒有動作的時候,紅著臉溜掉了。她回到房間之後又覺得邵湛這麼老實的人,也不可能背著她做什麼,可能真的是這家公司福利太好了。
秦依這麼想著,覺得心裡也舒坦了一些,洗了個澡就去睡了。邵湛沒一會兒也摸了過來,秦依在黑暗中捂住自己的被子,瞪著眼睛看他:「阿湛,說好了分床睡的,你不許過來!」
邵湛掀開被子鑽了進去,將她往自己身上拽,笑著道:「腳不冷么?我抱著你睡。」
「唔……」
「今天讓你休息,把腳伸過來……這麼冰,體寒,什麼時候給你吃些中藥補補身體。」邵湛將她冰涼的腳拉過來,握在手中,輕輕地用自己的手揉搓著,「這樣是不是暖和一些?」
「嗯。」
邵湛撩開自己的睡衣,將她的雙腳提起來包在小腹前,秦依縮在邵湛的懷裡,全身似乎都湧現著一股熱,她朝他貼近了一些,低聲道:「如果你忍不住,那我就,我就……」
邵湛低低地笑起來,親了一口她的額頭,又往下親,低低喃喃道:「依依真好。」
次日,秦依特地起了個大早,搖著熟睡中的邵湛:「阿湛,我都不知道你的公司在哪兒?我早上可以跟你一起去看看嗎?」
邵湛迷迷糊糊地哼了一聲,握著她的手喃喃道:「你今天有空?」
秦依低頭咬他的下巴,想了想:「我就去看看,你公司福利這麼好,以後我不想在自己家裡幹活了,就去你們公司應聘。」
「我們公司可不支持辦公司戀情。」邵湛笑眯眯地說道,抓了旁邊的衣服的開始穿,他把衣服將頭蒙住,卻並不拉下來,秦依只好動手替他將衣服套下去。
「那我不跟你談戀愛啊,反正我們都已經有情人終成眷屬了,還用得著談戀愛?」秦依嬉皮笑臉地往他身上膩,動手刮著他高挺的鼻子,「哎呀,我就去看看,以後空下來給你送飯。」
「好。」邵湛的眼睛都笑彎起來,「不過有點遠,等會兒你自己回來可別迷路。」
「嗯。」秦依望著邵湛並無異樣的神色,放心地重新躺下來,「我早餐要吃餃子,你去做,我再睡會兒。」
邵湛動手去捏她的臉,不滿地瞪著她:「怎麼這麼可惡,把我搖醒了自己又睡。」
「誰讓你昨晚累著我了……」秦依一臉幽怨,隨即又有些不好意思,將自己的腦袋塞回被子里。
邵湛低低地笑著,俯身下來替她捻被子。做完早餐之後,他搬來了一張小桌子放到床上,拍了拍秦依的腦袋:「依依,起床吃飯。」
秦依伸出腦袋,就看著床上擺放著一張小桌子,上面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還有一杯牛奶。一種無以復加的感動從心裡慢慢升起,她看著邵湛,撅著嘴:「你這樣會把我寵壞的。」
「把你寵壞了更好,以後你就只認得我。」邵湛單跪在床前,拿了衣服替她穿上,又拿了幾個墊子墊在她的身後,「要不要喂你?」
「嘿嘿,我自己來,自己來。」秦依拿著勺子慢慢地吃著餃子,邵湛知道她喜歡吃自己包得餃子,家裡便沒有出現過速凍餃子,所有的餃子都是他抽空包的,個頭大,餡兒多,味道十分鮮美。秦依吃著餃子,一股滾燙的氣流從心底開始往上蔓延,直衝頭頂,他真的太寵她,將她寵得無法無天了。
有時候自己都會有這麼一種錯覺,邵湛是她第二個爸爸。
她又勺起一個餃子吹了涼,自己卻不吃,拿到邵湛的面前,笑盈盈地看著他:「你吃呀。」
邵湛的唇角慵懶地上揚,眼中純潔而清凈,他微張開唇,正想咬下去。秦依卻又將手撤了回來,快速地將餃子吃到自己的口中,得意地笑著。
邵湛拍了一下她的腦門:「小壞蛋。」
「嘻嘻,你自己也有,你吃自己那份。」
「……」
秦依吃完早餐,邵湛拿了毛巾過來替她胡亂地擦了擦嘴巴,把床上的小桌子撤掉:「小懶蟲,起床了。」
秦依坐直了身子,攀住他的脖頸,在他臉上胡亂親了幾口,「阿湛,你工作這麼忙,我還老麻煩你,我真壞。」
「嗯,認錯的依依很可愛。」邵湛靠近她,在她的發間輕啄了幾下,「你沒有麻煩我,我願意這麼對你的。」
秦依梳洗完出來,邵湛已經準備出門了。她上前將他的領帶正了正,「走了,要出門了。」
秦依跟著邵湛坐公交車,中途轉了兩趟公交車,乘了一個半多小時,下站之後還要走幾步路才到。秦依穿著高跟鞋,跟他走得有些累,抓著他的手支吾了一聲,「這麼遠啊?你這樣子坐公交肯定很累啊。」
邵湛挽著她往前走:「其實這裡也不是很遠,只是沒有什麼公交車,只好繞遠路。所以昨天同學說要送我回來,我就答應了,我想早點回家看看依依。」
秦依挽著他的手,抱怨道:「阿湛,你怎麼做什麼都是為了我。這樣吧,你去把駕駛證考了,過段時間我們去買輛車。」
邵湛想了一下,點了點頭:「嗯……公司也說給我配車,只是駕駛證還沒有考到。」
「你報名了沒有,沒有報名我介紹給你我以前的教練啊,那個教練很好,在他的手下很快就能考完。」
「也好。」邵湛就在這時候指著前方道,「你看這裡,就是我的公司,大唐集團公司。」
「這裡很氣派呀!」秦依驚嘆了一聲,隨即又皺著眉頭想,「大唐啊,我似乎有點兒印象,在電視看過。」
「公司挺有名的,所以你聽過不稀奇啊,要不要我帶你進去逛逛?公司後頭還有個健身場所。」
秦依順著邵湛的視線看去,發現公司的頂樓有一個大大的鐘,上面顯示的時間快要八點半了:「呀!這麼遲了,我還沒有給我媽送飯呢,而且我們公司里還有事,我下次再來吧?」
「也好。」邵湛攏了攏秦依那被風吹亂的頭髮,「你自己會不會回去,我送你去公交站。要不你再等等,我給你攔一輛計程車。」
「不用了啦,你快要遲到了,你快過去。」秦依提著手裡的東西跟他揮手告別,往公交車站走。邵湛還蠻精打細算的,平日里寧願轉這麼久得車,也不願意打的,所以她也要省一些。
畢竟今天起床早,雖然花費了一些時間,去公司也不算太晚。可到的時候,卻意外地在貴賓室里碰到一個女人,女人濃妝艷抹,穿著時髦的服裝。
如果可以,秦依是一輩子都不想見到這個人。若是她沒有出現,或許很多東西都會不一樣。
秦依冷冷地看著她,她迎著秦依的視線笑得嫵媚。她踩著高跟鞋輕巧地走到她的面前:「喲,秦依吧,都長這麼大了?」
「段女士,請問你有什麼事?」秦依見不得她這種惺惺作態的樣子,禮貌地朝她笑。不管如何,父親的事,她幫了許多忙。
段苒苒風情萬種地將捲髮拂到耳後:「怎麼,秦懷民還沒有出來呢,你就準備過河拆橋?」
秦依臉上的笑容笑得更開,轉身出去對門口的秘書道:「李秘書,請你給這位女士倒一杯咖啡。」
秦依轉回身的時候,又繼續道:「段女士,請坐。」
段苒苒在秦依的對面坐下,雙手交握放在膝蓋上,她抿著紅唇:「我呢,是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
秦依呵呵一笑:「那是自然,我們非親非故的,您卻要幫我父親那麼大的幫,我實在是感激不盡。那段女士有什麼要求,請您儘管說,我自然是雙手奉上。」
李秘書在這個時候將咖啡送上來,段苒苒啜了一口:「宸衿沒生出來之前,我以自己為中心。宸衿生出來之後,我便以宸衿為中心,今天我來,就是希望你能在秦氏里給宸衿安排個職位。」
秦依淺淺一笑:「其實你是看得出我家情況的,秦氏已經沒了有。出了這樣的事來,唯有些實力的也只剩下這間公司了。」
段苒苒漫不經心撫了一把頭髮:「宸衿本來就是親懷民的親生兒子,秦氏無論是怎麼樣的秦氏,都有他一份。所以你看,不過這麼一個小小的要求並不過分吧?」
段苒苒那隻一晃一晃的高跟鞋彷彿在踩著秦依的心臟,秦依屏著呼吸,指尖輕輕彈跳,漸漸地露出笑容來:「當然不過分,只是不知道段女士想要的只是這麼一點點要求,還是想要更多?」
「我想,你爸的自由應該更值錢吧?」段苒苒笑出聲來,「以前宸衿跟我說,你是個很單純的姑娘,看來你也蠻會打算的么?」
秦依聽著段苒苒的話,眼睛瞪得幾乎要冒火:「你什麼意思?」
「我也沒有什麼意思呀。姐弟倆么,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你姐姐在這裡享福,他這個弟弟的怎麼也不能吃虧不是?再說了,他可是工商管理中的翹楚,有他幫忙,你可要省力許多。」
秦依幾乎要咬牙切齒:「段女士你真會說笑。」
「宸衿只是拿回屬於他的東西罷了。我的兒子豈可埋藏在黑暗的地底下?」段苒苒的臉上有幾分嘲弄,「趁著你母親還在醫院裡,你就自己拿捏主意。」
血液在體內瘋狂流轉,血管幾乎要爆裂。
秦依感覺到自己的臉漲得通紅,是被氣的,是被憋的。她家富,段苒苒要插一腳,她家窮,段苒苒也不放過!秦依豁然站起來,盯著段苒苒那張得意的臉,許久,還是將憤怒給卸了下去:「我會安排好,他可以隨時來。」
段苒苒走了之後,秦依的手指抓著身下皮質沙發,幾乎要將它給抓破了,為什麼要這樣逼她。因為段苒苒的緣故,秦依的好心情被破殆盡,連午飯都吃得沒有胃口。
如今這家公司去年才剛上市,管理嚴謹,規模大型。自己如今接下這個位置也是迫不得已。現在若是貿貿然地將段宸衿放進來,要將他置於哪個位置?其他人問起來又要怎麼說?再則,媽媽快要出院了,倘若知道這件事,又要怎麼辦?她能接受得了嗎?
段苒苒這是想做什麼,想要介入這個家庭么?
可如今父親能不能順利保釋出來,還不是聽她一句話。
秦依只覺得頭疼不已,她沒辦法拒絕她的要求,甚至需要穩妥處理,她想不到更好的法子,雙手不停地撓著自己的頭髮。就在這種懊惱的時候突然看到電話熒幕上顯示睿睿兩字,喉頭一甜,馬上按了通話鍵,生怕對方馬上會掛掉:「喂,睿睿!」
「嗯!」阮希睿靜默了一聲嗯了一聲。
秦依一時之間有太多的話要說,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吶吶開口道:「對不起!」
「……嗯。」
「我上次不是故意的,我也只是剛知道而已,知道之後我又害怕,你理解我那種心情嗎?」秦依聽見阮希睿不說話,一時又有些委屈,「睿睿……」
「好了,你別跟我裝委屈。」阮希睿沒好氣地說了一句,聲音又慢慢地低下來,「我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想理你了,可我捨不得。」
「對不起。」
「別跟我說對不起。」阮希睿沉默了一會兒,「我只是想知道,你認識我這麼多年,認識邵湛還不到一年,憑什麼認為他會是你的良人?」
秦依想了半天:「他對我好,很好,好得我想馬上將他綁在身邊。」
「我對你就不好?」
「可我不知道你有那種心思,而我也從來沒有對你有那種心思。」
「依依,如果有一天,你發現他不適合你,還會考慮我么?」
秦依聽到這句話莫名地有些生氣,卻還是忍著情緒,一字一頓道:「我覺得他很適合我,才跟他結婚的。我會跟他一輩子。」
「好了,你別跟我說這個。明天我們家準備一個聚會,估計你也不會來。」
秦依聽阮希睿語氣不好,本來心情就好,也不願意妥協:「我新婚燕爾呢,哪都不去。」
阮希睿啪嗒一聲將電話掛了,秦依也將電話扔到一邊。趴在桌上不動,責備自己語氣太沖又得罪了睿睿,這下她更是什麼事都不想做了。
她開始自責自己為什麼語氣那麼差,她捨不得這份友情,為什麼不與他好好談話呢。
今天的心情糟糕到極點,她快要崩潰快要發瘋了。
秦依今天沒心情工作,導致進度一再落後,直至加班了兩個小時才把要做的工作做完。家去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
邵湛做好了飯等她,見她悶悶不樂的樣子,上來摸了摸她的頭髮,關切道:「怎麼了?心情不好?」
「我心裡煩……我都要撐不住了。」秦依趴在他的懷裡,帶著哭腔。她像個無尾熊似地把住他,不停地用自己的臉蹭著他柔軟的毛衣面料,「每天只有見到你的時候,是最開心的。」
邵湛的唇角慢慢勾起笑,安撫地拍著她的背:「餓不餓,先吃點東西?」
「餓死了。」
「笨蛋,晚飯還沒吃吧。幹嘛騙我,還告訴我已經吃過了。」
「你都送飯給我媽了,我怎麼還意思麻煩你。」
「笨蛋。」邵湛沒好氣地拍了拍她的腦袋,倒了一杯水給她,「你先坐一下,我剛去過一趟超市,買了許多作料,我去給你做一碗豐盛的面。」
「嗯!」秦依點頭,慢慢地喝完了水,又覺得困,靠在沙發上等面的時候幾乎都要睡覺了。
「來,把面吃了再去睡覺。」邵湛的聲音逐漸靠近,秦依半睜著眼睛看著他,廚房裡點著盞昏黃的燈,半暗不亮的光線下,他小心翼翼地端著滿滿的面碗朝她走來。在家裡的他,穿著簡單的白色襯衫,外面套了一件她給他買的無袖絨毛背心,他的腰間掛著圍裙,腳下踩著柔軟的棉拖鞋。
秦依含糊不清地開口:「阿湛,無論什麼時候的你,都是這樣完美。」
邵湛將面碗放在茶几上,又把手裡的筷子遞給她,歡快地笑著:「來,趁熱吃。」
「真的。」
邵湛笑出聲,挨著她坐下:「你老拿我開心。」
秦依抓住他一隻手認真道:「我發誓,真的,阿湛你在我心裡是很完美很完美的,我覺得,世界上沒有哪個男子比得上你,」
邵湛斂了笑:「那如果有一天我不完美了呢?」
「不管怎麼樣,我永遠愛你,無論你完美或者不完美。」秦依大膽地說著情話,滾熱的蒸汽從碗里冒上來,使得她的臉悄然漲紅。面有些燙,她挑了一小口吹涼了吃,吃了幾口,又夾了一隻剝好的蝦仁餵給邵湛,「可好吃了,你也吃一個。」
邵湛吃著蝦仁,含笑看她,幸福原來這般簡單。
秦依吃了面,轉頭問邵湛:「你晚上還要繼續工作嗎?」
「怎麼了?」
秦依把頭轉回去喝剩下來的麵湯:「你抱著我睡暖和。」
「怎麼暖和?」邵湛將臉湊過去,暖暖地氣息在她的耳邊纏繞,「依依你說清楚一點。」
「咳,咳……」秦依幾乎要被嗆到了,紅著臉將邵湛推開,「你真討厭。」
秦依跑去洗了個澡出來,就見到邵湛正躺在床上翻看著她擺在床頭的書。秦依疑惑地看著他:「你不是說還要工作么?」
「先替你把床睡暖和點兒。」邵湛微笑把被子掀開,「快進來,小心凍著。」
秦依快速地爬進來,才發現被窩裡十分地暖和。腳伸過去的地方有一個剛暖好的熱水袋,她還沒反應過來,懷裡就又被邵湛塞進一個暖水袋。邵湛將秦依抱在懷裡抱了一會兒:「暖和嗎?」
「嗯。」
「那我等會兒再來陪你睡。」邵湛安心地爬下床,走到門口又轉身道,「如果睡不著,就給我打電話。」
邵湛出門的時候熄了燈,秦依躺在床上抱著懷裡的暖水袋,無聲無息地笑。不過才兩天,她便習慣了邵湛躺在她的身邊,她的身體蜷縮成一團,一邊入睡一邊等著他。邵湛回房的時候已經有些遲了,秦依習慣了晚睡,此刻睡得不深,在邵湛開門的那一刻也就醒了。
秦依閉著眼,聽著微弱的聲音感覺著他在做什麼。
邵湛怕吵醒她,小心翼翼地在門口脫了鞋,屏著呼吸躡手躡腳地進來。接下去每個動作都很輕,幾乎不發出一點兒聲音出來。等到他躺到床上的時候,後背也染了一層薄汗。秦依的心裡有著說不出得感動,假意翻身,將自己貼近他的胸膛。
只要有邵湛在她的身邊,什麼煩惱都不是煩惱。時間流逝,無論悲傷、快樂都會過去,唯獨邵湛是真實的,會一直一直都陪在她的身邊。
秦依從家裡出來的時候都是保持著好心情,可到了公司之後,整個人又焉掉了。因為她看到在她的辦公椅上坐著段宸衿,穿著西裝革履的段宸衿。他正在低頭看什麼東西,鼻樑上架著衣服金邊眼鏡。
這副鏡框秦依覺得面熟,當年在B大上大一時,她陪他一起去配的,沒有想到他帶了那麼多年。
邵湛感覺到秦依進來的那一刻,抬起頭來看她,淺淺一笑:「秦依,我們又見面了。」
秦依看著他,心中不自禁地升起一股絕望,一剎那間一個惡毒的想法從她的腦海閃過,如果這個人憑空消失了該有多好。
她勉強地擠出笑:「應該的應該的,公司有了你可真是蓬蓽生輝,呵呵……」
段宸衿收斂了笑,從容地從桌子後面走出來,朝她伸出手來,語氣誠懇道:「秦依,我們重新認識,以後我只是你公司里的職員。」
秦依忽視他伸來的手,怔了許久,笑容更是僵硬,可說出來話更是認真:「你的身上流淌著秦家的血液,我自然是不會虧待你。況且你是工商管理的翹楚,若是在我身邊幫我,我爸爸會安心許多。」
「有什麼需要我做的?」段宸衿並沒有聽出秦依話語中的嘲弄之意,只是淡漠地問她,語氣客套而疏離。
這種相處就如他們剛開始認識那樣子。
在認識段宸衿之前,秦依對他的認知就是一個字,酷。
他低調、冷漠,不喜歡講話,不喜歡出風頭。雖然他長相英俊,富有內涵,成績優秀。
秦依剛開始並沒有注意到他,迷戀上他是從數學競賽培訓開始的,某一次她抬起頭來正好看到他的側臉,輪廓異常立體,弧度優美,她一時犯起花痴,拽緊一旁睿睿的手,興奮道:「好帥!」
後來漸漸注意到他,因為他屢次考取班級第一名,拿了各種學科競賽的第一名。秦依對自己喜歡的人從來不加以掩飾,開始頻繁地找他回答問題。
其實,許多題目她都懂,可她就是假裝不知道,嬉皮笑臉地與他繞圈子。
段宸衿解題的思路非常清晰,可他總是板著張臉,語速非常快。秦依那時臉皮厚,不斷第找難度高的題目問題打擾他,還奢望著他能夠笑一笑。
秦依是班長,大掃除的時候分配大家幹活,唯獨露了他。
段宸衿便主動問她,淡淡道:「有什麼需要我做的?」
秦依嘻嘻一笑:「陪我聊天呀。」
如今秦依才想起來,段宸衿是被她一路調教起來的。他原先是那麼沉默的一個人,與她在一起后,逐漸變得開朗、幽默,還有點小壞。或許他本性就是如此,而如今,他又恢復了最初,那個對別人帶著防備的淡然男子。
回憶便是回憶,她不會再留戀,可她的記憶里還是記得那個沒好氣罵她「你怎麼這樣笨」的段宸衿。
秦依知道,有些事早就是定局,命中注定的。
從此以後這個與她相戀過的親生弟弟就要在她的眼皮底下與她共事。她說不清楚現在心裡是什麼感覺,更不清楚自己該用怎麼樣的情緒去掩飾自己心中的不安。
秦依隨意指了指桌子:「都是,一堆,等會兒還有更多的工作,我會請秘書來協助你。」
秦依頓了頓又道:「反正我也做不好,早就想甩手走人了。我不是經商的料,現在你來幫我最好了。我準備今天放鬆一下,我想多空出點時間陪陪我老公,那,我先走了。」
秦依轉身就走,腳還沒有邁出門口,段宸衿便從身後叫住她:「你還在怪我?」
秦依沒有回頭,突然就笑了起來:「不,我怎麼會怪你呢……我又怎麼可以怪你。好了,我相信你的才能會做好這些事的,我還有事。」
秦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麼著急著逃脫有段宸衿的地方,可她知道她不想見到他,不想跟他說話,更不想與他相處。她仍舊是沒有辦法將他當做曾經一邊欺負著她一邊又關心著她的戀人,又沒辦法將他當做自己有血緣的弟弟。
這一切不能怪他,也不能怪自己,那怪誰呢?她不知道。
邵湛每天都這麼累,秦依不想因為這種事讓邵湛替她擔心。離開公司,秦依沒地方去,就乘了三個小時的公交車去了林爽住的處所,秦依有這裡的鑰匙,就直接開門進來了,現在都快中午了,林爽卻還在房間里睡覺。
秦依看著她睡得舒服,不由嫉妒,踹了她一腳:「喂,你這是在謀殺生命。」
林爽朦朦朧朧地醒來,見到秦依的時候很是開心,拉著她的手道:「呀!依依,真的是你嗎,我沒在做夢吧?你怎麼來了?」
秦依哈哈哈大笑三聲,然後低聲道:「爽爽,我是來告訴你一個喜事的。你說你喜歡看到幸福的結局。那我告訴你,我跟邵湛也有了幸福的結局,前兩天我們去領了證,現在合法同居中。」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林爽不可置信地尖叫,然後從床上跳起來,抓著秦依就打,「靠,結婚了也不第一時間告訴我,你還當不當我是好朋友啊?我還沒有準備新婚禮物呢!」
秦依一味地笑:「你說的對的,爽爽,邵湛真的是很好很好的人,現在的日子啊過得很舒坦。」
林爽對於秦依與邵湛閃婚的事仍舊是十分震驚,一時之間總是在哇哇地亂叫。好不容易平息下來就開始與秦依道喜:「恭喜恭喜,這樣就太好了,我替你們高興。對了,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是不是不再忙了,家裡的事兒都好起來了吧?」
「嗯,都差不多了。」秦依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前段時間都不知道有多難熬,索性現在我媽快要出院,我爸也快要回來了,公司逐漸運營起來。除了我們變得有點窮之外,基本沒有其他影響。不過錢么,身外之物,沒有了還能再賺回來。」
「那你也別完全空下來,五月份的答辯不要忘記了,還有今年的考研呢,你也別忘記。」
「是,我知道。」
秦依跟林爽聊了一個下午,就接到了邵湛的電話,邵湛表示今晚有個應酬,要遲點回去。
秦依囑咐他少喝酒,見外面的天色已經黑,回去又遠,支吾道:「我在林爽這兒呢,要不,我今晚住下好了。」
邵湛想了好一會兒,似有些不願意:「你告訴我地點,等會兒我去接你,好不好?」
「捨不得我呀?」
「我想你。」
「嘿嘿。」
等到秦依掛了電話,林爽在一邊「嘖嘖嘖」道:「你們倆還真是肉麻。」
秦依瞪了他一眼:「喂,自家男人,不跟他肉麻跟誰肉麻,而且這個叫做情趣。」
秦依跟林爽吃了晚飯,正想著去看什麼電影好,邵湛居然打電話過來跟她說他來接她了。邵湛是親自開著車過來的,秦依對著車子轉了一圈:「這不是你們公司派給你的車吧?」
「是啊,氣派吧?」
秦依氣派還沒說出口,驚嘆了一聲瞪著邵湛:「你,你會開車,你駕照都沒有,你難道是自己開車過來的?」
邵湛輕笑道:「我朋友帶我過來,你不是會開車,你開回去。」
「噗,你還想得真周到。」秦依坐上駕駛座,啟動車子,往前駛去,開了一段路她才想起什麼道,「阿湛,你不是去應酬么,怎麼這麼快回來?」
邵湛靜默了一會兒:「沒什麼意思。我肚子還餓著呢,你陪我去吃一點。」
「好。」秦依突然又想起了什麼,「阮伯母本來還說今晚邀請我去什麼聚會呢,不過她本來也不是真心邀請我就是。其實什麼聚會都沒有意思,唯獨與你一起才最高興。」
邵湛低低地應了一聲:「是啊。」
秦依帶著邵湛去附近的飯館里吃飯。她不餓,就坐在邵湛的面前看他吃,後來上了一盤蝦,秦依就開始替他剝蝦。邵湛看著她的手被蝦汁弄得油膩膩的,遞了幾張紙巾給她,笑道:「別弄了,手都弄髒了。」
「平日里吃個瓜子核桃都是你給我剝的呢,我就替你剝個蝦,算什麼呢?」秦依含著笑,低頭不停地剝著蝦,剝完一隻就往邵湛的嘴裡送,她還得意洋洋地笑起來,「怎麼樣,不錯吧?我剝得蝦是不是很好吃?」
邵湛彎起唇:「明明是廚師的本事好。」
「胡說,就是我因為我剝得快你才吃得香。」秦依嘟噥著耍賴,將下一隻剝好得蝦塞入他的口中,「阿湛,反正你得誇讚我。」
邵湛寵溺一笑:「是,都是依依的功勞,所以今天的蝦才這麼好吃。」
秦依想,這世界上也只有邵湛會與他玩指鹿為馬的遊戲。
這頓飯吃得很慢,吃得差不多了邵湛突然想起什麼,朝秦依伸出手:「你可以把手機借我一下嗎?我的手機停機了,我先給同事打電話,告訴他我的老婆載我回去,不用擔心。」
「哦。好的。」秦依將自己的手擦乾淨,摸出手機遞給他,只是邵湛打完這通電話之後,就停不下來了。對方似在責怪邵湛提早離場,喋喋不休地說著許多聽得並不真切的話。
秦依在一旁不停地笑著,她發現他的同事是個十分聒噪的人,聲音又粗,聽起來象是在咆哮。邵湛無奈將電話拉遠了一些,對秦依做了歉意的神色,秦依聳了聳肩,表示無所謂。秦依就趁著邵湛打電話的時候,將剩下的菜往他的口中夾,邵湛的口裡被塞滿了東西,說話都含不清楚。他的同事又表示邵湛做事不專心,繼續咆哮著,秦依笑得樂不可支,讓邵湛繼續打電話,她去付賬。
兩人從飯店裡出來的時候,邵湛的電話還是沒有停,邵湛後來不耐煩道:「喂,你跟我說話的時間太長了,我老婆都要吃醋了,我掛電話了。」
邵湛好不容易把電話掛了,秦依不由哈哈大笑:「你同事的話可真多。」
「是啊,碰上這樣的人,我都不知道怎麼辦。」
「那若是我這麼話多呢,你怎麼辦?」
「我喜歡聽你說話。」邵湛微微一笑,看了一眼秦依的手機,將它塞到自己的口袋中,「你的手機也沒電了,我回去給你充電。」
「好啊。」
秦依將車開到家,圍繞著車子轉了幾圈,略為惆悵地說道:「有車還真的很方便呢,當初我爸說給我買車的時候我不要,現在是想要也沒有了。其實我一直覺得自己很幸福的,只是幸福這個東西有時候很虛幻的,一不小心,就沒了。」
邵湛擁著她上樓:「以後我給你買,你要什麼我都給你。」
秦依有些嫉妒地看著他:「不過你們公司福利也真的好,我先準備一下答辯,然後我考慮去你公司上班,好不好?」
「好。」邵湛點了點頭,「那你爸的公司呢?」
「有賢人管著呢,不需要我了。」秦依算這話的時候神色並不好,隨即又笑出來,「其實我也不會打理公司呢,弄得都亂七八糟的。我不習慣管人,也不喜歡別人管我,不過我喜歡你管我。哎,算了,我懶得管了,明天開始我呆在家裡了,還可以給你送送午餐。」
「……好,你做什麼都好。」
秦依第二天起得很遲,醒來去刷牙的時候發現鏡子上貼著邵湛給她留得紙條:「早餐午餐都在電飯鍋里暖著,下午茶放在冰箱里,蛋糕可以直接吃,喝的記得放微波爐暖一下。」
秦依一邊刷牙一邊看著這張紙條笑,心暖烘烘的。
秦依本就喜歡宅著,況且邵湛將她一天要吃的東西都已經準備好了,她就更沒有什麼後顧之憂。
本想著打個電話問問公司里的狀況,可一時找不到手機,又記不住他們的電話,也就放棄了。
憑段宸衿的能力,她不應該懷疑才對。
似乎,他從來沒有讓她失望過。
他就這樣做著吧,等到幾天爸爸回來,再跟他商量,或許能把他調到其他的公司,這樣對誰都好。秦依這麼想著,心也放寬了一些,打開計算機,準備答辯的東西,又做起一些考研的題目。
一直以來時間都排得那麼緊,這半年就空下來輕鬆一下。等到什麼時候兩個人都有空,就出去旅遊一趟,順便去見見邵湛那在悉尼的養父。
學習之餘,秦依心裡籌備著未來的計劃,隱隱高興。
一整天的時間還是過得很快的,學習累了就去廚房裡吃下午茶,吃完了又想著要不要給邵湛做一頓飯。
邵湛回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他從口袋裡摸出手機遞給秦依:「我把它帶在身邊一整天,幾乎要忘記還給你了,電還沒有充,我拿去充電。」
秦依倒無所謂:「反正也沒什麼電話。對了,阿湛,你過來看看這裡。」
秦依打開網頁,調出一些圖片:「我接下來除了答辯幾乎沒有什麼事,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們一起出去旅遊好不好?」
「好啊。」
秦依興奮地指著圖片:「你說我們去這裡好不好?」
「好。」
「阿湛,你今天給留下來的蛋糕超好吃,我給你留了一半給你。」秦依跑出去將蛋糕端過來,諂媚地送到他的面前,「給。」
邵湛勺了一口放到她的唇邊:「你喜歡就好,我明天再給你買。」
秦依咬了一口:「你吃,你吃……你先吃點填報肚子,等下我們下樓吃。」
邵湛邊松著領帶,邊好奇地問她:「怎麼想要到外面吃,膩煩我做的菜?」
「不是不是。」秦依搖著頭,「你上了一天的班,肯定很累了,我們下樓吃好了。」
邵湛摸了摸她沒有打理的頭髮:「還是我去做飯吧……」
秦依目送他進了廚房,整張臉都皺成一團。果真,邵湛很快就出來了,手裡還提著一雙濕透的粉色棉拖鞋,佯裝凶樣瞪著秦依:「你在裡面做了什麼?」
秦依像個做錯事的孩子似的低著頭:「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唔……」
邵湛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好了,沒有關係。想吃魚?這條魚是你買的?還活的,看著挺新鮮的。」
「嗯……」秦依點了點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今天下午她有了這個想法之後就跑下樓買魚,看中了一條就讓老闆給裝起來,也沒有想到讓他給弄乾凈。回來想要做魚,才發現這條魚活蹦亂跳得又滑膩得很,她捉都捉不住,還將廚房弄得一團早。旁邊一個小水盆里的水都潑到了地上來,連帶著弄濕了她的棉拖鞋。
現場還沒有收拾完,邵湛就回來了。本想糊弄過去,卻被邵湛給發現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一邊看邵湛打掃她弄亂的廚房:「我就是想給你做頓飯,看著簡單,其實我什麼都不會做。要不你教我吧?」
邵湛頭也不抬:「不教。」
「為什麼?」秦依急急地問他。
「因為我會替你做一輩子啊,你若是學了,我怎麼辦?」
秦依笑出聲來,抓著邵湛的衣擺,低頭不依不饒地吻這他的耳朵:「你真討厭,你怎麼可以對我這麼好?」
邵湛躲閃不已,故意板著一張臉:「我快要站不住了!去,把你的拖鞋拿出去晾著,繼續去看書。今晚就給你做魚,做一個豆腐魚頭湯,我看看你還買了什麼……這個菜不行,都老透了,這個雞肉也不是很新鮮……」
「唔……」
邵湛得意地笑起來:「不過也沒關係,我照樣做出好吃的給你吃。」
秦依站著離他很近的地方,沉靜地看著他,幾乎移不開視線。
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看著一個人,也可以那麼快樂。
邵湛就是上天賜給她的,陪著她度過了一段段最低谷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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