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同居
入了夜,鄭偉琛還沒有醒來。
醫生檢查過後,告知沒有生命危險,觀察室門外的人便陸續離開了,不願離開的人也被鄭耀康找理由支走了。
簡葇換上了消過毒的隔離服,無聲無息走進鄭偉琛的病房。
黑色的夜,白色的牆壁,白色的地板,還有白色的床單,在一片沒有色彩的世界,鄭偉琛安靜地躺在床上,頭被厚厚一層白色的繃帶纏著,赤裸的上身遍布著灼燒的傷痕,有些已經磨破了表皮,血肉模糊……
這每一處傷痕都像是烙在她身上,她疼得再難自抑,撲在他的病床邊,哭得泣不成聲,「你是故意的對不對?你故意跟別的女人在一起,故意把自己弄傷,你明知道我最受不了這些……」
他一動不動地躺著,心電儀上顯示的心跳沒有任何異常的波動。
明明知道他毫無意識,她還是死死抓著他毫無溫度的手,用盡了氣力,
「你就這麼恨我嗎?恨得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報復我?」
「……」他繼續安靜地睡著,什麼都聽不見。
將他的手壓在她劇痛的心口,面對他不敢說的話,再也無法壓抑,
「鄭偉琛,我求你,放過我吧……我太疼了,疼得受不了了,疼得活不下去
了。」
她眼淚一串串落在他的手上,一滴滴滑落,「你以為我想這樣嗎?可我能怎麼辦……我試過了,我試過放下仇恨好好和你在一起,不管你父母是
誰,也不問上一代的仇恨,可每次看著你的臉,我都會想起我爸爸臨死的樣子,想起我妹妹在病床上幾乎崩潰的樣子,我沒辦法不恨……就算我能忍住不恨又怎麼樣?你父母也容不下我,我媽媽和妹妹也一定容不下你。還有林近,我們該怎麼面對他?!我們的感情從開始就是個錯誤,天大的錯誤……」
「……」他依然沒有任何反應。
她已哭得全身虛脫,連抽泣都沒有了力氣,於是她不再哭泣,靜靜地跟他說話:「你不是問我,說過這麼多遍的『我愛你』,有沒有一次是真的,現在我告訴你——每一遍都是真的。我愛你!所以我才不想你越陷越深,我寧願你恨我,永遠不想見到我,也不想你忘不了我。我愛你!所以我才希望我們能斷得乾乾淨淨,希望你能找到一個懂得珍惜你的女人……」
她從衣領取出項鏈,卸下一直貼著胸口懸挂的鑽戒,放在他的手心,
「如果你真的愛我,就放過我,也放過你自己吧,這個世界沒有人誰離了誰
是活不下去的……」
最後一次,她的手輕輕觸摸著他的臉,在他的唇上印上噙著眼淚的吻,
「從今往後,不管你能不能醒過來,我都不會再見你。」
最後一句話,她對他說:「鄭偉琛,我愛你,到此為止……」
擦乾眼淚,走出病房,鄭耀康已經在走廊的盡頭等待著她。
她一步步走近,直到停在他面前,「我答應您,只要您幫我爸爸找出真兇,把他繩之以法,我以後絕對不會再打擾您太太和您兒子!」
他點點頭,將手中一瓶溫熱的花生牛奶遞到她手中,臉上仍無半點表情。
最後看了一眼鄭偉琛的病房,她拿著花生牛奶離開了醫院。
凄冷的秋風吹乾了她潮濕的臉,她仰頭喝了一口苦澀的飲料,才有力氣繼續向前走下去了。
假如,此刻岳啟飛再問她一遍:你後悔了嗎?
她一定會回答他:後悔了,後悔我為了他寧可跳河也要拆了你這座橋,因為當初我不選擇跳河,也許我已經成了一線,而鄭偉琛也還是那個一身驕傲的男人!他還是鄭耀康的兒子,永遠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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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簡葇在幾經輾轉的打聽下得知鄭偉琛醒了,正在接受治療。據說他頭部的傷已無大礙,身上的灼燒要做植皮手術,所以治療時間可能會很長。
她並沒有太多意外的驚喜,因為她早就知道他會醒來。鄭偉琛那樣寧折不彎的男人,寧願死,也絕對不會允許自己在病床上一睡不醒。只是,想到
「植皮」兩個字,她每一寸肌膚都在刺痛。
在生活平靜了一個月後,一個天大的新聞打破了平靜,林近因涉嫌故意殺人罪被捕,這個消息她更加不意外,只是,她沒有想到鄭耀康的效率這麼高。
逍遙法外五年多的林近,在一個月內證據確鑿被捕,這大概就是她和鄭偉琛之間的差距吧。如果只是這樣的距離,她或許可以跨越,然而,他們之間真正無法跨越的,應該是原告席與被告席的距離。
得知林近被捕的消息,簡葇忽然很想再看看鄭偉琛,想看看他的傷勢怎麼樣了?也想知道他得知自己的親生父親要被送進監獄,是什麼樣的表情。
不知是不是心有靈犀,她正深深思念的名字在手機屏幕上出現,伴隨著她專門為他設置的音樂聲。
她不接,他就一遍遍地打。
僵持了接近一個小時,簡葇終於還是沒忍住,接通了電話。
「你在哪裡?我想見見你。」他的語氣一如既往的堅定,「我還在那家
電影院等你,等到你來了為止。」
她輕輕觸摸著他的水杯,觸摸著圖案上那個騎著自行車的男孩兒。
咬緊牙關,她逼自己最後一次狠下了心,「你想見我,今晚來我家吧。
我正好有些東西要還給你。」
他果斷回答:「好!」
掛了鄭偉琛的電話,她馬上撥通了岳啟飛的手機,不等他開口,她先說:「能再幫我個忙嗎?」
「又幫忙?!我幫了你那麼多次,也不見你給我點回報啊!能不
能……」
「今晚能來我家一趟嗎?我請你吃晚飯。」
「沒問題!」岳啟飛的回答別提多爽快,「我一會兒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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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葇訝然看著電話,無語地掛斷,繼續整理鄭偉琛留在她家裡的東西。
一樣一樣的東西,承載著他們所有甜蜜的記憶。她把它們全都放進紙箱里,
打包封存,就像她把所有美好的記憶也封存在不願觸及的心底。
天色剛暗下來,門鈴聲響起來。
簡葇赤著腳跑到門前,隔著貓眼探頭看向門外。鄭偉琛隔著門靜靜站著,新長出的頭髮遮住了頭上的疤痕,看不出傷口的大小。他的手臂上纏著一圈繃帶,應該是灼傷留下的傷口還未痊癒。看完她最關心的傷勢,她又細看他的臉,他臉上的稜角更加分明,輪廓也更清晰,比起上一次見面,他又瘦了……
壓下心頭的灼燒感,她看向岳啟飛,岳啟飛會意,走過來,為鄭偉琛拉開了門。
她急忙躲在了門后,整個人被大門擋得嚴嚴實實。她看不見鄭偉琛的表情,只感受到空氣好像忽然稀薄了,全世界的聲音也彷彿突然消失,安靜得可以聽見被拖長的呼吸聲。
「東西給你放在門口了,你自己拿走吧。」岳啟飛說。
「她呢?」她聽見鄭偉琛問。
也聽見岳啟飛答:「在洗澡,要我叫她嗎?」
洗澡?簡葇訝然瞪向岳啟飛,他一定不知道,她一般都什麼時候……最愛洗澡。
但是,鄭偉琛最清楚不過,所以,她明顯聽見鄭偉琛驟然的吸氣聲,
「不用了!」
他的話音還沒落盡,門已經被岳啟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上了,她看著岳啟飛得意的笑臉,大略可以想象出剛才鄭偉琛的臉色有多麼陰暗。
「有這麼開心嗎?」她問。
他笑著說:「我幫你報仇了。」
她無奈地嘆息,「你是想為自己報仇吧?」
「你真是有顆玲瓏剔透的心。」
可惜,碎成渣了。
不理會岳大少臉上愈加深刻的笑意,簡葇又伏在門上看外面,只見鄭偉琛看著地上的東西,猛然抬腿,把她辛辛苦苦整理好的東西一腳踢散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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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水杯摔得粉碎,再也看不見上面描繪的圖案……然後,鄭偉琛轉身離開,又給她留下一個傲然的背影。
過了一會兒,她正準備收拾殘局,一個年輕男人跑上來,乾淨利落地把東西全部打包收拾好,抱走了,連個碎片都沒有留下。
岳啟飛突發感慨,「我終於知道你為什麼愛上他了。」
「為什麼?」
「因為,他……真的挺帥!」
半個月後,莊嚴肅穆的法庭里,林近站在了被告席上。
他脫下了高檔的西裝,離開了前呼後擁的人群,失去了流光溢彩的光環,但是,他依舊把頭髮梳理得一絲不亂,筆直地站在那裡,縱然是個階下囚,他也保持著他的風度和儒雅。
SE中國區的總裁被控殺人,其關注度絕對比明星出軌高得多。所以在這個陽光明媚的日子,各大媒體幾乎都到了現場,密切地關注著庭審的過程,唯恐遺漏了任何一個可以爆料的細節。
然而,庭審的過程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控方列舉了大量的書面材料和證據,指控林近故意殺人罪,誣告陷害罪,以及故意傷人罪。條條讓人嘆為觀止的罪名陳述出來,所有人都豎著耳朵聽,生怕錯過了一個精彩絕倫的辯護。
林近卻擺手示意律師坐下,平靜地回答:「我認罪!」
沒有任何的辯護和解釋,甚至沒有給自己的罪行尋找任何博取同情的借口,他直接認下所有的罪名。
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法官。簡葇一點都不驚訝,她知道林近不想辯駁,是害怕牽扯出見不得光的秘聞。簡葇回頭看了一眼坐在最角落的呂雅非,她凝視著林近,一雙手緊緊糾結著衣擺,真絲的布料被她捏得面目全非。紫紅色的墨鏡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卻遮不住她的憔悴不堪,遮不住她臉上的傷心欲絕。
法官又詢問了一些案情的細節,確認無誤后,認定幾項罪名均成立,因情節嚴重,林近被判處死刑,緩期執行兩年。
法庭一片雜亂,簡葇看見呂雅非猛地站起身,又立刻意識到自己失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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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坐回椅子上。
林近被帶走了,臨走前看了一眼呂雅非的方向,輕輕牽動嘴角,留下一個微笑。那個笑容,真的像極了另一個男人……
一段血海深仇今天終於有了一個了斷。
看著呂雅非極力忍住的痛苦,看著林近望著她的眼神寫著訣別。她盼這
一刻盼了五年,當這一刻真正到來了,她卻沒有絲毫快樂,反而更加沉重。
林近受到了應有的懲罰,而她的父親還是躺在墳墓里,簡婕還是要拖著
一條無力的腿前行。她也還是孤單的一個人,要繼續努力地活下去,繼續面
對娛樂圈的虛浮……
原來,報復不會讓人快樂,只會把痛苦加諸在其他人身上,變成雙倍的痛苦,要她和鄭偉琛共同承受這個結果。
她問自己:「後悔嗎?後悔不聽媽媽的勸阻,一心想要報仇嗎?」想了很久,她卻找不到答案!
為了避開鏡頭,簡葇盡量將自己包得密不透風出來。到了法庭門前,她還是被一心挖新聞的記者們攔住,追問林近和她父親到底有什麼深仇大恨,要害她全家,是不是林近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情被她的父親知道?
對於這樣尖銳的問題,她能回答的只有一句話,「對不起!我不清楚。」
記者們豈能放過她,一個勁兒地追根究底。
她有些急了,「這些有問題你們應該去問法官,我什麼都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
在記者們的呆愣中,她穿越了重重阻礙,站在街邊。驀然間,她看見街的對面停著一輛她再熟悉不過的黑色A8。
他也看見了她,鄭偉琛車門打開,面無表情從車上下來。
看著鄭偉琛一步步越走越近,無數種感受交織在一起,扯亂了簡葇的思緒。
她愣在原地,任由記者們圍追上來詢問各種問題,她一個字也聽不見,腦子裡想的全都是他面對著將他生父送進監獄的女人,將他對愛情的堅持毀滅得一乾二淨的女人,他會做些什麼?
會不會把她掐死在這裡?
如果會,她一定不反抗。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只剩下一尺的距離。她做好了被掐死的準備,而他,忽然從她的身邊快速掠過,及時扶住了險些摔倒的呂雅非。
一刻都不敢耽擱,他抱起自己的母親回到車上,在所有的記者沒抓住重
點前,快速退場。退場之前,她聽見他對呂雅非說:「我會幫他上訴的。」
兩個月後,高院重新審理了這個案子,根據林近的律師提供的新證據和材料,證實簡葇的父親確實是在爭鬥過程中不慎墜樓,死於意外,林近雖有責任但並非故意殺人。至於那起車禍,故意傷人罪成立,權衡之下,審判結果將死刑改成了無期徒刑。
簡葇沒有再上訴,因為她覺得讓一個人一生都絕望地活在牢獄里,不見天日,遠比讓他痛快地死去更加折磨人。
再後來,簡葇聽說鄭偉琛因為腦部受傷,傷及小腦,不適合部隊高強度的訓練。他選擇了退役,轉去了地方的相關工作。聽說這個消息那天,簡葇獨自走在年少時經常走過的林蔭小路。
落盡葉子的柳枝在凜冽的風裡舞動,不時打在她臉上,留下絲絲的抽痛。
她彷彿又看見走在柳樹下的少年,他笑著說:我的夢想是考軍校,我要做個軍人……終究,他沒辦法繼續留在部隊了。
時間被思念拖得漫無邊際。
有時候,人在一念之間做出決定很容易,想要在漫長的時間中堅守著最初的信念,不去追悔,不去懷念,太難。
分手后的五年裡,他和她生活在同一個城市,又同站在燈火闌珊處,想要迴避彼此,太難。
簡葇清楚地記得,她和鄭偉琛分手后的第一個冬天,岳啟飛和陳瑤瑤在巴黎街頭親吻的照片被媒體曝光,她這個炙手可熱的緋聞女友轉眼變成了下堂婦。當初在訪談節目中的「鑽戒秀」也變成了一場大笑話。
媒體的窮追猛打,簡葇倒是可以招架,可偏偏在這個時候,她在一次酒宴上偶遇了當紅的歌星嚴羽。
「嗨!聽說你和岳大少分手了?」嚴羽端著酒杯主動走向她,還刻意扯
了扯鮮紅如血的裙擺,那顏色就像火焰,瞬間把簡葇燒成了灰燼。
「嗯。」簡葇很官方地回答,「我們很早以前就分了。」
「哦,難怪,很久都沒見你戴過那枚鑽戒。」
嚴羽似乎有意在提醒她,有些東西,已經不再屬於她。是啊!失去的東西她註定找不回來了。
找不回戒指,更找不回那個人!
杯中的紅酒,一飲而盡,簡葇維持著僵硬的笑容,拖著及地的裙擺,緩步離開……
兩天後的夜晚,風卷著薄雪鋪天蓋地而來,連續拍了二十幾個小時的戲后,簡葇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家。
威爺卻來告訴她,葉正宸的生日part邀請她。她當然知道葉正宸不可能對她有興趣,想見她的人一定是鄭偉琛。那晚,她將自己撞得鮮血淋漓,就是為了讓鄭偉琛記住——他們之間已經徹底結束了,她寧死都不會再見他。
可不久后,簡葇的二十歲生日那天,收到了鄭偉琛的禮物,她沒有拆開,將禮物小心地封存。
所以她並不知道,那是一枚鑽戒,尺寸剛好可以戴在無名指上!
她也不知道,她從不曾失去他……
在之後的五年裡,簡葇在娛樂圈裡忙忙碌碌、沉沉浮浮久了,漸漸懂了許多事。
比如,生活不是戲劇,不是「劇終」兩個字就可以結束所有痛苦。
比如,心傷是一道永不癒合的傷口,越是用層層的壁壘包裹隱藏,越是會潰爛得更深。
再次重逢,再次糾纏,兩顆思念已久的心,註定了要再繼續跳動……
結束了回憶,簡葇抬頭望望私人會所的客房,窗外的星光燦爛。
她聽見了腳步聲,剛要回頭,一雙手臂從背後摟住她的腰,高大的身軀貼緊她的背,他的臉輕柔地磨蹭著她的頭髮。
她半仰起頭,朝他淺淺笑了笑,「我吵醒你了?」
「沒有你暖床,我睡不著了。」
「……」他還是這麼坦白。
「你剛才做了什麼夢?是不是夢到很開心的事了。」
提起那個夢,她的嘴角又忍不住彎起,「夢見很多以前的事。」
「哦?!多久以前?」
見她沉默,他的手順著襯衫薄薄的衣料向下摩挲,「逼供這種事,我是最擅長的,你想試試嗎?」
她馬上認清了形勢,片刻不敢耽擱答:「不想!」
感覺他的手頓了頓,又在繼續,她立刻坦白招供,以求寬大處理。
「還記得我第一次去軍校看你嗎?」怕他記不起,她又補充說明一下,「就是我去給你送錢包那次……」
「當然記得。你故意跑到我們學校去勾引我,我這麼一個有理想、有抱
負、有前途的有為青年,終於沒能抵抗住你的色誘,犯了錯誤,被指導員整整關了三天的禁閉……」
「怎麼是我勾引你?!」她想轉過身和他理論,無奈他摟得太緊,她只
能半扭著身體,跟他擺事實講道理,「我是拾金不昧,還發揚雷鋒精神去你學校還錢包,好不好?!」
「你不遠千里去S市,就為了給我送錢包,就為了學習雷鋒?!」
「還為了我們多年來純潔深厚的友誼……」
「純潔……」
呃,雖然現在他們的關係不太純潔,但當年她看見遺落在沙發下面的錢包時,的確非常純潔地想還給他。
再次轉頭,她看著自背後擁著她的鄭偉琛,他變了很多,唯一沒變的就是擁抱著她時的深情。過往的快樂與痛苦,就像愛麗絲經歷的一場夢境,夢醒后,快樂和痛苦仍舊清晰,但她已分不清什麼是真實,什麼是虛幻。
更加不知道,五年後的他們繼續牽絆在愛恨情仇之間,究竟是對,還是錯!
簡葇唯一知道的就是她當年的決絕沒有讓他死心,他們之間不可逾越的仇恨沒有讓他死心,五年的「寧死不見」沒有讓他死心,連她和各種男人不堪的緋聞也沒有讓他死心。
他到底有多強大的一顆心臟,才可以承受這樣的一份愛?她又到底有什麼好,讓他到現在還惦記著?
罷了,既然放不下過去,也看不到未來,既然他不介意,他的未婚妻也
不介意,她就拋下「三觀」,也不要「尊嚴」,安安心心做個見不得光的情人吧。
就算跟別的女人分享會痛苦,也一定不會比五年前的分手更痛苦,至少現在他們可以相擁,可以……
「你在想什麼?」鄭偉琛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萬千。
壓下內心的五味雜陳,簡葇看似隨意地答:「我在想,我們深厚的友誼到底純潔不純潔?似乎從我們在遊樂場第一次見面,至此就再沒往純潔的方面努力。」
「哦。那你猜我在想什麼?」
呃,他該不是又往不純潔的地方想了吧?
鄭偉琛扶著她的肩膀,將她的身體轉過來,逼她不得不直視他銳利的目光,「你剛才說,你是拾金不昧,發揚雷鋒精神去我學校還錢包,是為了我們多年來純潔深厚的友誼……」
她腦子處於短路中,沒反應過來,「嗯,怎麼了?」
「這麼說,你沒想勾引我?」
她認真點頭,「是啊!」
「我記得你五年前跟我分手時說過,你一直想找機會為你的親人報仇,
直到我出現在你家樓下,你等待很久的機會來了……」
簡葇頓時傻了。都過了這麼多年,她把當年背得滾瓜爛熟的台詞都給忘得一乾二淨了,他只聽了一遍,居然還能記得這麼清楚!
她東張西望,左顧右盼,意圖迴避鄭偉琛洞悉世事的眼睛,「我忽然有點餓了,現在幾點了,是不是該吃晚飯了?」
他扳著她的下頜,托起她的臉,讓他可以直視著她閃爍的眼眸,「你到底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她眨眨眼,笑著說:「我想起來了,我當時確實是為了勾引你,才去還錢包的。不好意思,年紀大了,記性不大好了……」
「看來你是非要我嚴刑逼供不可了!」
一見他的手伸向她的衣襟,她馬上後退,「啊?!濫用私刑是違法
的!」
「什麼違法,什麼不違法,我比你清楚!」話音未落,他已扯落了她身
上的男士襯衫,將她按壓在落地窗的窗帘上。
她被囚禁得無路可逃的身體,在驚惶中顫抖,「你別告訴我,你都是這麼調查案子的!」
「這麼好的福利,只有你能享受。」他輕笑,俯身貼緊她的身體,似有
若無的氣息掠過她的肋下,難以承受的劇癢彷彿蟲蟻啃噬著她敏感的神經,分明痛苦,她卻抑制不住大笑。
她笑得全身無力,還是咬緊牙關寧死不屈。
他便更加變本加厲了,所作所為要多不和諧就有多不和諧……
總之,這一次的「嚴刑逼供」,絕對是她有生以來經歷的最非人的折磨,如果逼供的男人不是鄭偉琛,她恐怕寧可一頭撞死在牆上也不受這屈辱。
總算結束了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過程,鄭偉琛見她寧死不屈,放過了她,「我現在相信了。」
「你總算相信了……」她扯著窗帘撐住虛軟的身軀,極力平復著呼吸。
「嗯,我相信你當初是真的單純地想還我錢包,沒有其他目的?」見
她一臉驚詫,他笑了出來,「否則,你不會這樣一副打死也不說實話的表情。」
「你!」
他悠然自得地把襯衫穿回自己身上,一邊有條有理系著扣子,一邊說:
「走吧,我帶你去吃晚飯。」
雙臂擁著仍在戰慄的身子,簡葇的呼吸慢慢平復下來,紛亂的腦子也整理好了,她才驀然醒悟,什麼嚴刑逼供,分明是他故意想……欺負她。
這男人,真是比五年前陰險太多,理智太多,也強大太多了。
他再也不是那個一心一意相信她,不管她說什麼,他都堅信不疑的鄭偉琛了,再也不是她隨便做幾場戲,演幾齣緋聞就能傷透他的鄭偉琛了。
忽然有些心驚膽戰,她好像有一種錯覺,她正在一步步走進陷阱,一步步被他虜獲,一步步,她會被他拆得骨頭渣都不剩。
希望,這只是她的錯覺而已。
穿好衣服離開了會所,簡葇以為鄭偉琛會帶她去找個人跡罕至的餐廳吃
飯,沒想到,他帶她去了全聚德烤鴨店。在這個晚餐的黃金時段,享譽海內外的烤鴨店那個人聲鼎沸,那個熱鬧非常,明晃晃的燈光照得她無所遁形。
走進烤鴨店的大門,遇上幾道異樣的注視,簡葇急忙拉住鄭偉琛的衣袖,「這裡人太多了,要不咱們換個地方吧。萬一被狗仔隊拍到……」
鄭偉琛站住腳步,回頭冷冷看她一眼,「拍到怎麼了?我見不得人嗎?」
作為一個剛剛被包養的女人,她很敬業地賠了笑臉解釋:「不是,你是有未婚妻的人,我可不想被人罵成『小三』。」
「『小三』?你被罵得少嗎?」
仔細算算,還真是不少,幾天前她還被說成是破壞岳啟飛幸福婚姻的小三。
摸摸額上滲出的虛汗,她繼續賠笑,「我昨天剛跟岳啟飛在S市喝完了咖啡,今天再跟你吃一頓烤鴨,我被罵成水性楊花也沒什麼大不了的,鄭少,你這麼有身份有地位有前途的男人,要是被人說成『挖岳啟飛牆角』,恐怕影響不大好吧?」
看見鄭偉琛僵硬的表情,簡葇心情大好,正準備拉著他找個環境優雅,人跡罕至的地方用餐,他突然摟住她的腰,在明晃晃的烤鴨店大廳里,在閑雜人等火熱的注視下,毫不猶豫吻了下來……
輾轉的熱吻又一次在眾目睽睽下上演。
她完全懵了,瞪著一雙茫然又無措的大眼睛,愣愣地看著他,他半眯著眼,眼角眉梢噙著笑。
簡葇在演藝圈混了七八年,作為一個相當勤奮努力的藝人,她參演過幾十部影視劇,雖說算不上家喻戶曉,也算走哪都混個了臉熟的二線。敢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強行吻她,除了鄭偉琛,恐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男人。
好在他還懂得適可而止,淺嘗輒止,沒有上演限制級的戲份。
「既然你不在乎被罵成水性楊花,我還怕影響不好?」他放開她,淡淡
說。
唉!她怎麼忘了,他這輩子就沒怕過什麼!
輕拭著被吻得濕熱的唇,簡葇偷偷看看周圍的動向,在這個微博控遍地都是的時代,自然有很多客人正舉著手機拍照留念。
迎賓小姐強忍著尷尬的笑意過來請他們入座,簡葇抬頭看看鄭偉琛勢在必吃的態度,果斷決定變換策略。
她甜笑著,挽住他的手臂,故作親昵狀的姿態,「我真的不想吃烤鴨,太油膩了。你是知道的,我的胃一向不大好,晚飯最好吃點清淡的……」
他停下跟隨迎賓小姐的腳步,看向她正輕按的胃部,「是嗎?」
「嗯嗯,我知道一個地方,私房菜做得相當不錯,我請客!」
「好吧。」
見鄭偉琛同意了,她立馬拉著他逃離了眾人的關注。
半個多小時后,在簡葇左左右右、前前後後的指路下,鄭偉琛的車停在了她們家的小區樓下的車位里。
他看看周圍清一色的高檔住宅樓,沒找到一家私房菜館的影子,「你別告訴我,你這是要……回家吃?」
「是啊,我今晚親自下廚給你做晚飯。這麼好的福利,只有你能享
受!」
提起她下廚,鄭偉琛的臉色隱隱青了,「你不會又給我煮菠菜湯吧?」
「放心,不會的,我知道你最不愛吃菠菜!」她熱情洋溢拉著他回了
家,親自下廚,為他做了幾道簡氏的秘制私房菜。
看著飯桌上清一色的水煮青菜和涼拌青菜,鄭偉琛舉著無從下手的筷子,悔恨萬分,「這就是你所謂的相當不錯的私房菜?!你早點說,我打包
一隻烤鴨回來。」
她聞言,眨著閃閃發亮的眼睛,一臉諂媚的笑,「要不,你打電話叫他們送一隻過來。多要點甜麵醬和蒸餅,我最愛吃烤鴨卷餅。」
她隨口一說,他竟然真的放下筷子,拿出手機……
一小時后,有人送來了兩隻新出爐的烤鴨。她捧著烤鴨卷餅吃得不亦樂
乎,鄭偉琛則默默看著她吃。看見他眼底寵溺的笑意,她低下頭不敢再看他的眼睛,怕再多看一眼,她就會撲過去抱住他,對他說:我愛你!
吃過晚飯時間已經不早了,簡葇沒指望鄭偉琛會在如此美好又和諧的夜晚退場,卻也沒料到他這麼不見外,連象徵性地詢問她的意見都省了,直接讓剛才送烤鴨的年輕帥氣又陽光的小夥子把他的常穿衣物和生活用品,還有電腦都送來了她的家。
儼然是長期駐紮的作風。
小夥子目不斜視放下東西,正準備識相地退場,鄭偉琛叫住他,跟她介紹說:「他叫劉繼,是我私人聘請的助理,專門負責我除了工作以外的各種雜事,你有事情可以聯繫他。」
潛台詞就是也負責照顧她這個新上任的情人!
她領悟,朝著靦腆的劉繼笑笑。
鄭偉琛又向劉繼介紹她:「她是我的……」
不等他說完,簡葇及時補充,「朋友。」
鄭偉琛冷冷瞥她一眼,沒有反駁,「嗯,你明天帶她去趟房產局,把我昨天交代的房產變更的事情辦一下。」
「是要把別墅變更到簡小姐的名下嗎?」劉繼又確認一下。
「嗯!」
她立刻在劉繼的眼睛里看見了曖昧的顏色。「朋友」兩個字此時想來,倒真是有些諷刺了。
「哦,這裡有些文件需要你們的簽名。」劉繼立刻從包里拿出早已準備
好的文件,讓她和鄭偉琛一一簽了字。
劉繼離開后,鄭偉琛坐在沙發上,冷著的臉色仍不見緩和,她只好泡了杯紅茶遞給他,自己則端著一杯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
「朋友?」他端著茶杯,問,「你的朋友經常在你家過夜嗎?」
「嗯,」她故意無視他的表情,認真點頭,「駱晴無聊的時候常
來……」
「還有呢?」
還真沒了。她憋了半天,「你。」
他放下茶杯,手伸向她。
眼看鄭偉琛要動手了,簡葇趕緊說:「我沒別的意思,我就是希望我們的關係能低調一點,別鬧得跟炒作似的。」
「你在乎別人怎麼看嗎?」
在乎,當然在乎!
尤其是她和他的關係。
她當然明白,鄭偉琛今天把她帶去人多的地方,就是有意要把他們之間
的關係曝光。她何嘗不想光明正大地和他戀愛,帶著他招搖過市,向全世界的人介紹說:「這是我男朋友!」
可他是有未婚妻的男人。或許他的未婚妻只要名分,不介意他在外面的花天酒地,可是沒有女人會願意看到自己的未婚夫緋聞滿天飛。這不是在意的問題,是尊嚴的問題。
而且,她更加擔心的是他們的關係一旦曝光,鄭耀康會知道。
當年,是她親口答應鄭耀康不會打擾他的太太和兒子,他才幫她報了仇,把林近送進了監獄。這些年來,她一直信守承諾,對鄭偉琛避而不見。
如今,她沒能拒絕鄭偉琛,也沒能控制住自己,他們又糾纏在一起了。她真的害怕鄭耀康會知道,會阻止他們在一起。
而這些原因,她全部都不想告訴他,因為這些理由在他眼中根本算不得理由。
認真權衡了一番,她決定擺事實講道理,「我不在乎別人怎麼看,但我不想拿我們的關係炒作,更不想拿我們的關係娛樂別人。這年頭最不招人待見的就是女星傍高富帥,我們的關係一旦爆出來,一定會有很多狗仔隊關注,不挖出點什麼噁心人的東西讓觀眾心理平衡,他們是不會罷休的。說不定,我們的過去會被挖出來,或許,還有更多事都瞞不住了……再說了,那些狗仔萬一亂寫,寫出什麼烏七八糟的事情,對你的影響肯定不好。還有,你父母一定不會同意我們在一起,我不希望你再像以前一樣,為了我和他們的關係鬧僵……」
鄭偉琛低頭品著茶,不置一詞。
她繼續遊說:「圈子裡很多人的戀情都是見光死,就是因為狗仔隊總是掘地三尺要挖新聞,他們承受不了壓力,只能分手。就像前不久,那個很有名的歌手,出軌了還不承認,後來被狗仔隊拍下了鐵證,公布出來,弄得人盡皆知。其實他老婆早就知道,只不過為了孩子想給他機會改過,結果事情鬧大了,他老婆想給他機會都沒辦法了……」見鄭偉琛還是不說話,她問:
「你懂我在說什麼嗎?」
「懂了。」他忽然問:「當年你和岳啟飛分手,就是因為他和陳瑤瑤熱
吻被拍到嗎?」
「呃?!我和岳啟飛沒……」她一時沒跟上他的跳躍思維,差一點說錯
話,幸好及時反應過來,「我和岳啟飛分手的原因很複雜,你一定沒興趣知道。」
他說:「過去的事情,我的確沒興趣,但我有興趣知道,你們現在算是什麼關係?」
「他是天世傳媒的老闆,我是簽約藝人,就是這麼簡單。」
「再沒有其他了?」
「沒有了!」她毫不猶豫答。
「嗯。」
「我剛才跟你說的……」
「隨你吧,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看來擺事實講道理的效果非常顯著,鄭偉琛的臉色比剛才緩和了很多。
簡葇鬆了口氣,一時間找不出其他的話題,她幫他打開電視,「哦,那你先看電視吧。我去陽台運動運動。」
她換上舒適的睡衣,去陽台有氧運動,儘管外面的空氣不是太新鮮。
在跑步機上慢跑了一會兒,她又開始練健身操,練著練著,原本正在專註看新聞的鄭偉琛忽然走到陽台,寒著一張臉合上窗,還把沒有合嚴的白紗窗帘拉得嚴嚴實實,一點縫隙都不留,為這炎熱的夏季,擋去最後一絲清涼。
「我不是告訴過你,別穿著睡衣在陽台站著。」他說。
她依稀記得好多年前,他好像說過,她早忘了,難為他還記得自己說過。
簡葇低頭看看自己,雖說穿的是睡衣,該遮的也都遮了,就算對面樓的人拿天文望遠鏡,恐怕也看不見什麼景色,作為一個成熟的見過世面的男人,他居然還介意這個?!
她滿不在乎回,「想看就看唄?我連床戲都有演過,還怕人看我穿睡衣……」
提起「床戲」兩個字,鄭偉琛的臉色更寒,很明顯是品鑒過的。
她試探著問:「你看過呀?好看不?」
鄭偉琛:「……」
她無視他一臉的寒氣逼人,鍥而不捨問:「我的演技是不是比雪野優好
很多?」
終於,某人忍無可忍了,砰的一聲摔了陽台的玻璃門,頭也不回地回到客廳,留她一個人靠在陽台的落地窗上笑得嘴角都有些僵硬了。
這些年,她很少演床戲,倒不是她的貞操觀念有多強,而是每當和男演員在床上擺造型的時候,她總會不受控制地想起他們歡度的每個周末,情緒會失控,怎麼都入不了戲。有一次,她還在床上哭出來,弄得男演員手足無措的。
後來,影片上映,她看見自己和幾乎陌生的男人在床上演得激情澎湃,特別想看看鄭偉琛的表情,擔心他會介意,心底又隱隱期盼著他會介意……
今天看見他的表情,她才知道其實她的內心深處,還是期盼著他會介意,很介意。
帶著百年不遇的好心情,她去洗了個熱水澡。
洗完澡,她又在衣櫃前面糾結了,在他可能會喜歡的一件紫色的真絲睡衣和另一件白色的蕾絲睡衣之間左右徘徊,拿不定主意。只聽外面有個清淡的聲音傳來,「我喜歡露得多的。」
他這品位……還真是大眾化!
於是,她當機立斷選了件布料最少的枚紅色睡衣,穿上。
回到客廳,鄭偉琛正用自己的電腦上網看新聞,看得十分專註,她以為網上又爆出了什麼吸人眼球的八卦,或者標題火辣的視頻新聞,也湊過去看。
誰知他看的是社會新聞版,大到某大學學生投毒殺人案,小到某市的賣菜大媽被城管打得滿頭血的爭鬥,還有哪哪的黑社會強拆,哪哪的農民土地非法徵用。
「咦?這些事兒,歸你管嗎?」
「不管。」但他還是把每一個網頁都另存在電腦硬碟的文件夾里。她留
意到,在他的電腦里,不同分類的文件夾中有一個標記為「娛樂新聞」。
她十分好奇,「這裡存的什麼?該不會,都是女明星的緋聞吧?」
「嗯。」
「真的?都有誰的?有沒有我的?」
「沒有。」
「……」
雖然沒有她的新聞,可她還是耐不住好奇心,想知道他平常會關注什麼緋聞。
趁他去洗澡的空當,簡葇找出那個標記為「娛樂新聞」的文件夾打開。
當上百個網頁文件標題被顯示出來,她拿著滑鼠的手幾乎無法動彈,因為上面無一例外地包含著她的名字。
她一個個點開,裡面所有的網頁幾乎都是關於她的新聞或者視頻,有影視劇的,有錄製訪談節目的,有寫真照片的,還有影視劇做宣傳的,當然也不會缺少她和各種男人的緋聞報道。
要不是看見這些緋聞,她幾乎忘記了這五年裡威爺如此敬業地給她安排各種男人。有土豪,有明星,也有業界精英。大多數她根本連名字都不知道,網上卻把他們的關係渲染得跟馬上就要進教堂結婚一樣。
鄭偉琛全部存了下來。
她想象不出他認真記下這些八卦新聞時的心情,因為自從分手之後,她從來不會主動去查他的消息,甚至極力迴避想起這個名字。她相信,想要忘記一個人,遺忘一些事,不讓自己記起是最好的方法。
可是他為什麼要選擇關注她的消息?
就因為她在病床前說的那些話,他五年來都不肯放過自己,不肯承認他們的愛情故事已經結局了……她自以為是的決絕,原來毫無意義!
浴室的門有了響動,她趕緊關掉網頁,抬頭看向天花板,讓濕潤乾涸在眼眶裡。
用毛巾擦著頭髮,他走出來,精壯又不過分健碩的身體僅裹著一條浴巾,露出古銅色的胸膛。她走向他,輕輕觸摸著他的心口,心臟每一下堅定的跳動彷彿都在宣告著它的執著和堅持。
她用力抱緊他。
錯過的時間追不回來了,好在他們還有現在,她還有時間好好愛他,
「鄭偉琛……是真的……」
「嗯?什麼?」
她仰起頭,望著他的臉,「我愛你!」
他寒冷了一整晚的臉頃刻間春暖花開一般,春意盎然。望著他嘴角揚起的性感的弧線,她按捺不住美色的誘惑,踮起腳淺淺吻上他的嘴角,結果他
本著禮尚往來的精神,動情地吻了回來。
結束了容易缺氧的動作,他問:「能再跟我說一句真話嗎?」
「嗯?」這次換她迷惑了,「什麼真話?」
「這三個字,你還跟別人說過嗎?」
這個問題涵蓋的內容貌似相當深刻,不愧是鄭少問出的問題。
簡葇以嚴謹又坦誠的態度回憶后,答:「說過。」
安靜的房間里傳來了指骨摩擦的聲響,她立刻笑了出來,「我跟我媽媽說過,跟駱晴也說過,好像跟好些朋友都說過的……不過,男人,你是唯
一一個。」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的男人很憤怒,一把橫抱起她,走進卧室,大有好好體罰一番的架勢。
「我們中午不是剛……還要啊?」
他答:「反正是包年的,不要白不要!」
呃!包年太不划算了,以後再有機會,她要記得論次數賣!
夜靜了,月光柔柔瀉下。
簡葇安靜地躺在床上,身邊的人輕擁著她的肩膀,沒有任何情慾的擁抱,讓她感覺到許久沒有嘗過的幸福。就算她是個偷別人幸福的小偷,就算要承受心理的譴責,她也不在乎,反正她那所謂的三觀,早就被威爺糟蹋得所剩無幾了。
輕輕動了動身體,她把整個身體都擠進他懷裡,享受著偷來的幸福,入眠。
夢裡,她還能感受到他的氣息,輕輕吹在她臉側,還能聽見他柔聲細語地呼喚她:「媳婦,以後我們可以一起吃早餐了……」
想起他年少時的理想,她笑得嘴角都抽筋了。
她偷來這樣的幸福,可以兩個人一起分享,這才是最重要的。
清晨,簡葇正在做美夢,突然被某人強行從床上拉坐起來。
「別睡了,都六點了。」
她閉著眼睛,還在回味被驚擾的美夢,「才六點啊!這麼早……」這對她來說,分明就是凌晨時分。
「不早了,快點起來陪我吃早飯。」
她揉揉鼻子,嗅到豆漿油條的濃香,稍微清醒一點。半睜開眼睛,她看見鄭偉琛一張帥氣的臉,馬上睡意全無,精神飽滿奔去洗手間,把自己打扮得光彩奪目才出來吃早餐。
看看她一身的盛裝打扮,鄭偉琛盛了一杯豆漿給她,「吃早餐不用穿這麼正式,你是知道的,我最喜歡看你穿睡衣……」
這大眾化的品位啊,真讓人無語!
「我看你卧室的衣櫃里滿滿的都是睡衣,一天一件都夠穿一年的……」
她悶頭喝豆漿,裝作沒聽見。
「你不是準備穿給我看的吧?」
放下豆漿,她抬起頭,看著他,「你想聽真話?」
「嗯。」
「不是,我從來沒想過穿給你看。」
「……」
「和你分手以後,我得了一種強迫症,看見睡衣就一定要買,控制不
住。記得有一次,我在時裝雜誌上看見一款很漂亮的睡衣,連續兩天睡不著覺,後來坐飛機跑去米蘭買了,才安下心。我去看過心理醫生,他說我的心理壓力太大,這是釋放壓力的一種方式。反正睡衣不貴,我還承受得起……」
他也看著她,許久,才說:「回頭我讓人給你定製一個大點的衣櫃。」
「好啊,我要貴的。」
「上好的紅木,雕花。」
她微笑著低頭,繼續喝豆漿。不知道為什麼,今天的豆漿特別純,入口濃香久久不淡……
鄭偉琛剛去上班不久,劉繼就來接簡葇去了房產大廈,在一個專業的房產經紀幫忙下,迅速地辦理完別墅的更名手續。
在房產經紀艷羨的注視下,鄭偉琛那棟稀缺資源的別墅上改成了她的名字,她的資產瞬間就從負資產變成了N位數。
估計那個房產經紀一定覺得她賺錢相當容易,隨隨便便賣弄點什麼,就
撈到了一棟別墅。可是,交易都是公平的,她為這棟別墅付出的代價,是女人最美好的年華,最美好的人生,還有最美好的愛情。
從房產大廈出來,簡葇拿著沉甸甸的房產資料,深深覺得自己有必要回報一下慷慨解囊的金主,傾訴一番暖人心脾的甜言蜜語。
於是乎,她給鄭偉琛打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但他的聲音很冷淡,「喂,你好!」
「是我,你在忙嗎?」
「嗯,在開會。」
「哦,那你說話不方便吧?我過會兒再打給你吧。」
「沒關係,方便。有什麼事?說吧。」
憋了半天,她竟然沒憋出一句甜言蜜語,「我就是想試試你的電話能不能打通。」
「……」電話里沉默了幾秒,他略帶笑意的聲音傳來,「不用試了,除
非沒有信號覆蓋,任何時候都能通。」
「哦。那我沒事了。」
掛了電話,簡葇就開始傻笑,一直傻笑到鄭偉琛打電話給她,說他來接她去機場,已經快到樓下了,讓她下樓。
她趕緊收起傻笑,拖著笨重的行李箱下樓。
鄭偉琛接過她碩大的行李箱,忍不住問她:「你這是什麼情況?跟我去旅行,還是去私奔?」
「旅行啊!私奔的話,帶這幾件衣服怎麼夠?!」
「這些都是衣服?」
「還有配飾,鞋子。」他們一起參加婚禮,一定會遇到他很多的親朋好
友。她選了一下午都選不出該穿哪件衣服,乾脆把所有她覺得漂亮的衣服都帶上,順便還要帶上搭配的配飾、鞋子,還有包包。要不是她拼盡全力往皮箱里塞,一個皮箱肯定不夠的。
鄭偉琛無奈地把皮箱塞進後備廂,「看來我決定要跟你私奔的時候,一定要雇一輛大卡車。」
「嗯嗯,二十噸的那種。」
「……」
一路討論著私奔的問題,分明很長的路轉眼走完了。
到了機場,鄭偉琛很識相地把機票給她,獨自拖著誇張的粉紅色行李箱去辦託運手續,一路上,吸引了不少異樣的注目禮。而簡葇則悠閑地過了安檢,坐在貴賓候機廳里拿手機刷微博,回留言,看娛樂八卦。但也同樣惹人注目。
「簡小姐,我可以坐在這裡嗎?」一個三十歲左右西裝筆挺的男人,客
客氣氣指著她旁邊的椅子問。
簡葇環顧了一圈空曠的候機廳,又瞄了瞄玻璃門外,沒見鄭偉琛的人影。
她雖然十分介意和陌生人同坐,可考慮到自己的形象,她只能微笑著回答:「這些椅子不歸我管。」
男人便坐下來,開始跟她搭訕:「我經常在電視上看見你,見到真人還是第一次,你比電視上漂亮。」
千篇一律的對白,她聽過無數遍了。禮貌地笑了笑,她繼續關注鄭偉琛的蹤跡。
「這是我的名片。」男人遞上了一張金光燦燦的名片,她怕晃壞了眼
睛,所以不敢多看,大致掃了一眼,看見了CEO的字樣。
出於禮貌,她當著他的面把名片收進包里,「不好意思,我沒有名片。」
「可以把你的聯繫方式給我嗎?我們公司最近想找個代言人,說不定我
們可以合作。」
聽說有代言,她馬上來了興緻,「哦,那你記一下我經紀人的電話吧?希望我們會有機會合作。」
她正報著威爺的電話,一個存在感極強的人影出現在貴賓廳的門前。
門被推開,一股寒意驟然襲來……
然後,簡葇才看清了鄭偉琛如秋風瑟瑟的眼神,頓時覺得自己就是那即將被掃落的枯葉,即將從高空墜落,跌得粉身碎骨。
短暫的一秒鐘內,簡葇已經看清了形勢的嚴峻,及時地高舉起手揮了揮,還配合著明媚的笑臉,朝著剛邁步進門的鄭偉琛喊:「這裡,我在這裡……」
她的熱情引來更多的側目,特別是她身邊的CEO,而她渾然不覺,笑得像秋季里盛放的海棠花。鄭偉琛被她熱情洋溢的笑容感染,收起了逼人的陰寒,朝他們走過來。
「你怎麼這麼久……」
簡葇還沒來得及說完,剛才還穩坐在她身邊的CEO突然飛速迎向門前,簡直比她還熱情洋溢,「鄭少!在這遇到你,太巧了!」
說著他雙手包住鄭偉琛的手,強健有力地握著,看樣子不是一般的熟。
鄭偉琛明顯思索了一下,才露出疏離卻禮貌的微笑,「嚴總,你好!」CEO說:「上次的審批手續真是麻煩你了,我一直特別想好好謝謝
你,讓小羽約了你幾次,她都說你太忙,沒時間。」
小羽?聽這個稱呼,應該是個女人!
她狐疑地看向鄭偉琛,只見他面不改色笑著,「我只是打個電話問問情況,沒做什麼。」
「你一個電話,勝過我們求神拜佛一個月……」
簡葇根本無心聽他們說什麼,腦子裡繞來繞去的都是:小雨、小宇、小語,還是……小羽呢?
鄭偉琛隨意點著頭,眼光凝視了一陣一門心思琢磨著「小羽」為何方神聖的簡葇,又看向CEO。不必開口,CEO已經領會了鄭偉琛眼神中的詢問。
「噢,我們公司的新遊戲想找個代言人,我覺得簡小姐的形象和氣質特
別適合。剛才正在和簡小姐談,看她願不願意幫忙。」
「代言?這個不是應該跟經紀人談嗎?」鄭偉琛明知故問。
「是,是。簡小姐已經告訴我經紀人的電話了,其餘的細節,我再跟她
的經紀人詳談。」
「哦!」
一時間有點冷場,簡葇忽然發現鄭偉琛手裡提著一個超級名牌的購物
袋,自然而然從他手中拿過購物袋,「咦?這是什麼?」
「剛才看天氣預報,說成都在下大雨,我幫你買了件外衣。」
「送我的?!」她迫不及待拿出來看,是件淺咖色的長款薄外套,她最
鍾愛的顏色,也正好配她身上的米色長裙。
「不喜歡可以去換其他款的。」他說。
她欣喜地把掛牌摘掉,把衣服搭在身上,「我喜歡……這個牌子!」
「你能不說實話嗎?」
「你不是最愛聽實話嗎?」她眨眨眼。她不想告訴他,其實她沒說實
話,因為真正的實話應該是——只要是你送我的東西,我全部都喜歡。
這個話有明顯的討好嫌疑,所以她不愛說。
鄭偉琛啞然失笑著,幫她把外罩拉得平整。那動作,那眼神,怎是「寵愛」兩個字可以表達的!
CEO若有所思的眼光在他們身上繞了幾圈,豈會看不出問題,於是很
識時務地不打擾兩個人千般恩寵,萬般恩愛,找了個理由告辭。
CEO走遠,簡葇才湊到鄭偉琛跟前,一下下輕撫著他襯衫的領口問:
「鄭少,小羽是誰呀?」
鄭偉琛微笑著回她兩個字,「朋友!」
朋友?分明是最平常的兩個字,在她聽來卻是遐想無限。
她拚命勸自己要淡定,拚命開導自己說:我就是個被包養的情婦,他連未婚妻都有,再多幾個紅顏知己,那根本就不是事兒。可是她努力咽了幾口氣,嘴裡還是泛酸。於是,她用泛酸的口氣問:「朋友?是像我這種朋友嗎?」
「我們是哪一種?」
她磨牙,再磨牙,她竟然想不出他們屬於哪一種,最後憋出一句,「可以一起吃早餐的這種。」
「哦!」他悠閑地坐在椅子上,悠閑地把一條腿搭在另一條腿上,又悠
閑地側身倚在靠背上……
就在簡葇忍得快出內傷時,他悠閑地說:「和我一起吃早餐的,女人,你是唯一一個。」
有這句話,就足夠了!
飛機在雲端上方平穩飛行,美麗的藍天白雲之上,簡葇看著穩坐在斜前方的鄭偉琛,他正低頭看著報紙,短髮細碎地垂下,半掩著幽深的黑眸。她最喜歡看他的側臉,性感的線條,越看越讓人沉迷。
看他字斟句酌時微微蹙眉的表情,她猜測他一定又在看社會版。
她也拿了份報紙看社會版,可報紙上的字在她眼前繞來繞去,她一個字也看不進去。
唉!她昨天只說了不想曝光他們的關係,又沒說一定要把地下情演繹得跟地下黨似的。坐個飛機還要隔得十萬八千里,如此寂寞的旅途,她只能遠遠看著他,不能說話,偏偏手機又不能開機,發個簡訊都不行。
以前五年不見,習慣了也就不覺得怎樣,現在他就在她視線所及的地方,她反倒覺得分分鐘都是煎熬。
又煎熬了半小時,她終於堅持不住了,悄無聲息走到與鄭偉琛僅隔了一條過道的座位前,眨著哀求的眼睛,對座位上的男乘客懇切地說著:「對不起!我坐在後面的位置有點頭暈,我能跟您換一下位置嗎?拜託了!」
那位男乘客自然受不了美女如此哀求的眼神,點頭如搗蒜地收拾東西,換去了她的位置。
估計岳啟飛現在要是在場,一定會嘲弄地笑著,問她:「是誰說過,女人真心喜歡一個男人,不一定非要像膏藥一樣黏在他身上。真正的愛,是兩個人安安靜靜做著自己的事情,彼此都不會介意……」
她發誓,這話純粹是忽悠岳大少的。
要說真心話,那就是——對於深愛的男人,她能騷擾的時候,絕對不會閑著。
換好了座位,她雙臂曲在椅子的扶手上,雙眼深情地望著淡定看報紙的某人。某人終於被她看得不淡定了,含笑的目光從報紙移到她的臉上,「你不是不希望別人知道我們的關係嗎?」
「我說的是,我希望我們的關係能低調點,別弄得跟炒作一樣。」她義
正詞嚴答,「我們隔著一個過道,夠低調了。」
「看來我們對低調的理解,有所不同。」
「沒關係,我們慢慢溝通。」
「……」
空姐剛巧經過,簡葇叫住空姐:「能給我兩個冰淇淋嗎?」
「好的。」
「謝謝!」
很快,空姐端來了兩杯奶油冰淇淋,她拿了一個遞給鄭偉琛,「帥哥,請你吃。」
他接過冰淇淋,忍不住笑了出來,「唉!我當初立場再堅定點,不被你
一個冰淇淋就搞定了,你或許能珍惜我一點。」
「那我呢?連一個冰淇淋都沒有,就被你搞定了,我上哪說理去?」
「……」
這個話題不太投機,她又換了另一個她關心的話題,「葉正宸的老婆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兒?一定是個限量版的完美女人吧?」
他搖頭,「她沒有家世,也沒有背景,長相算是漂亮的,但也不是傾國傾城的那種。不過……」
「呃?什麼?」
「他們真心相愛!」
「那他的父母不反對嗎?」在她周圍,再相愛的情人終抵不過現實的殘
酷。
「反對又怎麼樣?還能跟他斷絕關係嗎?」鄭偉琛說,「因為愛上門
不當戶不對的女人就被父母逐出家門,那是苦情劇的劇情,現實中,兒女不孝的倒是經常見,父母和兒女徹底斷絕關係,老死不相往來的,你聽說過幾件?」
「可是,還是有很多相愛的人因為家庭不能相守。」就像他和她,有著
無法跨越的距離。
鄭偉琛看她一眼,不易察覺地輕嘆一聲,「那不過是因為他們還不夠愛!或者,根本不愛。」
她想要反駁,想說愛情也不是偶像劇上演的那麼驚天動地,轟轟烈烈,就算轟轟烈烈過,它也會被時間磨平,它終究會褪去光環,變成可有可無的存在,那個時候,它會脆弱得不堪一擊!
仔細想想,這個話題太煞風景,她決定不說了。
一路上,鄭偉琛給她講了葉正宸和他太太的愛情故事,一段在甜蜜和心
酸中堅定不移的愛情,她聽得感慨萬千。
愉悅的旅途,總是很短,明明還有很多話題來不及聊完,目的地就突然
到了。
在霏霏的煙雨里,飛機降落在成都機場,簡葇在人流中走出機艙,微寒的空氣被身上的外套阻隔,只留下一點舒服的清涼。
在穿行的旅客和行李箱之間,她回頭,想瞄一眼跟在她身後的鄭偉琛有沒有被匆忙的行人擠散。
一雙堅定的手掌,握住她柔軟的手,熟悉的觸覺,熟悉的溫度。充滿著
甜蜜的笑意,她忙加快腳步貼近他身側,生怕被莽撞的行人撞開他們難得握緊的雙手。
「冷嗎?」他問。
「不冷。衣服很暖和。」他的手更暖。
不過為了低調,她還是拿出墨鏡,遮住大半張臉。
……
他們一起去取託運的行李,感覺才聊了沒幾句話,傳送行李箱的履帶已經開始旋轉。可是,在出口等得快要風化的葉某人長打來第二遍電話,問:
「今天還能不能出來?」
鄭偉琛氣定神閑地答道:「應該能趕得及參加你後天的婚禮。」
「你們確定是在等行李箱,而不是找個沒人的地方干點啥事兒?」「確定。」
然後,他掛了電話繼續給她講葉正宸搶人家未婚妻的精彩劇情,聽得她
一顆心忽上忽下,忽冷忽熱,早忘了關注她的行李箱出來沒有……
等到同航班的乘客都走得差不多了,他們才在稀疏的託運行李中發現了那個最醒目的粉紅色碩大行李箱,取了行李,走向出口處。
出口處站了不少接機的人。在人頭攢動中,簡葇一眼便認出了葉正宸。
許多年沒見,葉正宸和她記憶中截然不同了,年輕時炫目的帥氣已被歲月磨去了溫潤的光澤,現如今的他,更多的是軍人獨有的沉靜、堅毅和霸氣。
但,依舊是帥得讓人無法抵抗。
簡葇覺得,歲月如果有性別,它一定是個女人,不然,歲月怎麼總是那麼偏向男人。女人被它磨去了美麗的光華,而男人總是被磨礪出更蠱惑人心的魅力,葉正宸如是,鄭偉琛更如是!
身邊被忽略的某人有些不滿地推推她,喚醒感慨中的她,「看兩眼就行
了,人家後天要結婚了。」
「你說他還能再離一次不?我不介意他三婚。」
見她一臉相見恨晚的遺憾狀,某人咬牙切齒,「你是當『小三』上癮了,還是覺得別人的男人才有吸引力?」
「嗯,我覺得……」她媚笑如花,「還是別墅最有吸引力。」
「重說一遍!」某人開始挽袖子,一副準備當眾體罰的狀態。
一向都是富貴不能淫,威武不能屈的簡葇,堅定地回答:「還是你最有
吸引力!」
徹底被無視的葉某人長暗暗發誓,下一次他絕對不會為了接他這個重色輕友的朋友,大老遠從南州趕到成都來,還把自己可愛迷人的老婆一個人丟在酒店,給他們做飯。
絕對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