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委屈她了
慕綰卿自然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只將畫像畫好了，放到了一旁，等著晚上的宴席散了，才親自送到了永安堂。
國公夫人將畫像接了，將身側兩個嬤嬤也一併叫了來：「這個丫鬟，你們可有印象？」
兩個嬤嬤的目光在那畫像上看了半晌，皆是搖了搖頭：「沒什麼印象，應當此前並未見過。」
「奴婢在府中這麼些年，府中的丫鬟不說每一個都熟悉，可是基本每一個都打過照面，可是奴婢的確未曾見過這個人。奴婢覺著，這個丫鬟，興許不是咱們府中的人。」
國公夫人眉頭蹙了蹙：「倒也有可能，今日府中人來人往，魚龍混雜的，混進一兩個丫鬟，實在是極其簡單的事情。」
說罷，才又吩咐著嬤嬤：「你先將畫像給管家送去，讓他仔細查一查，查過之後再說。」
嬤嬤應了聲，拿了畫像小心翼翼地卷了起來，退了下去。
國公夫人轉眸看向慕綰卿，輕嘆了一口氣：「最近幾年，我身子不怎麼妥當，因而將府中的事情都交給了老大媳婦去打點，原本還以為，她做事是個妥帖的，今日發生的事情倒也讓我有些詫異。」
國公夫人頓了頓，才又接著道：「你莫要擔心，這件事情我定然會叫人仔細查明真相，給你一個交代。」
「是……」
慕綰卿應了，沉默了片刻，才又低聲道：「前些日子綰卿出事受了傷，今天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許嬤嬤說，興許是我不小心衝撞到了什麼，想讓我去城外的慈雲寺上柱香。」
「我想著娘親的忌日也快要到了，也想要去慈雲寺住一陣子，給娘親祈福……」
國公夫人蹙了蹙眉：「是不是因為在府中受了委屈，所以才起了這樣的念頭？」
慕綰卿連忙將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外祖母說的哪裡話？這麼點小事，綰卿有什麼好委屈的？不委屈。」
「是真的只是娘親忌日快要到了，想去給娘親祈福而已。本來在幾日前我就已經有了這樣的念頭，只是想著外祖母的壽辰要到了，同外祖母提這件事情有些不妥，這才拖到了現在。」
國公夫人的目光在慕綰卿臉上轉了一圈，見慕綰卿面上帶著三分笑意，神態恬靜的模樣，終是點了點頭：「好，我知曉了，去吧，準備什麼時候去？」
慕綰卿想了想：「五日後吧。」
國公夫人應了聲，慕綰卿笑著道了謝，才垂下頭告退了。
國公夫人瞧著慕綰卿出了內院的門，才拉下了臉色：「老大家的今天的事情做的，實在是過分了一些。綰卿是我的外孫女，一個孤女，在府中住著也不過就是添一副碗筷的事情，她為何卻總要為難綰卿？存了心同我過不去是不是？」
立在一旁的李嬤嬤輕嘆了口氣：「恐怕也不知這麼一件事情，先前那些個世家夫人們在這兒見著了表小姐之後，奴婢去廚房查看菜品準備的情況，就聽見他們在暗中談論表小姐呢。」
「哦？」國公夫人轉過頭看向李嬤嬤：「都說了什麼？」
「說此前倒是聽聞過慕小姐的名號，只是傳言都是一些不太好的東西，今日見了本人，才知道傳言並不可信。外面都說慕小姐在國公府中張揚跋扈，可是如今看來，卻是國公府苛待了慕小姐的。」
國公夫人瞪大了眼，滿是難以置信：「國公府苛待了綰卿？她們在胡言亂語些什麼？她們又是怎麼看出來，國公府苛待了綰卿的？」
李嬤嬤覷了覷國公夫人的神色，低聲回著：「是衣裳。」
「衣裳？」
李嬤嬤點了點頭：「表小姐今日穿了一身水綠色的衣裳，倒也明艷大方，外面的衣裳倒還算新，可是裡面的里衫卻是已經洗的有些發白了。」
國公夫人的神色愈發難看了幾分：「這是為什麼？今日是我壽辰，綰卿為何沒有穿新衣？」
李嬤嬤在國公夫人侍候了幾十年，對國公夫人的性子早有了解，知曉自己提起這一茬，國公夫人便定然會問起此事，連忙道：「奴婢聽到那些世家夫人說起此事之後，連忙就去問了管家，問過之後，奴婢才知曉，府中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給表小姐做新衣裳，沒有給表小姐發放例銀了。」
「沒有新衣，又沒有銀子，表小姐自然沒有法子。只怕今日穿在外面那件外裳，也是找了又找才找出來的，相對比較新的衣裳了。」
國公夫人臉色鐵青，猛地拍了拍椅子的扶手：「此前將綰卿接進府中的時候，我就同老大家的吩咐過，綰卿的吃穿用度那些，一切比照著府中正兒八經的小姐來！結果……他們就這樣將我的話當作耳旁風嗎？」
李嬤嬤素來知曉國公夫人的性子，見國公夫人發火倒也並不怎麼害怕，只接著道：「奴婢仔細打探過，下面的人說，是大夫人做主撤了表小姐的分例的。」
「那些個下人又是慣會攛掇主人心思的，聽大夫人那樣吩咐了，自然做得十分徹底……」
國公夫人氣得心頭泛疼：「倒是要翻了天了，我將府中庶務交給老大家的，前兩年倒還仔細盯著，瞧著她做得不錯便也徹底放手不再過問。哪裡知道，她竟然暗中給我做這樣的手腳！我這還沒死呢！」
「你叫人去將老大家的給我叫過來！」國公夫人冷聲道：「她既然這樣喜歡擅作主張，今日又鬧出這樣的事情來，證明她也管不好這個家。既然她管不好，總有能夠管好的人。」
李嬤嬤見國公夫人臉色難看至極，連忙端了一杯茶過來：「奴婢這就去叫人，主子你也莫要太過生氣了，生氣傷身子。」
「我怎麼能不生氣？」國公夫人咬了咬唇：「錦兒去了之後，我將綰卿接回來照顧，自以為照顧得很好，卻不知道，她竟然在府中受了這麼多苦，不知道她竟然過著這樣的日子，你讓我如何能夠不氣？」
李嬤嬤亦是嘆了口氣：「表小姐倒也是個好的，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硬是沒有在主子你跟前抱怨半句，平日里對大夫人也仍舊謙恭有度。若不是今日鬧出這麼一出來，哪裡能夠想得到……」
「是啊。」國公夫人抿了抿唇：「綰卿素來是個好的，委屈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