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詢問
「我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呢!」秀彩邊哭邊反駁道,至交好友死去,現如今自己又被陷害,她已經是泣不成聲,嗓子都快要啞了,「薛宿你少給我血口噴人!」
獨傲天蹲下身子查看了一番秀珍的死狀,繼而抬起頭似笑非笑的看著洛傾瑤:「難道不覺得奇怪嗎?」
洛傾瑤凝神靜氣,白了他一眼,傻子都知道秀珍的突然死亡蹊蹺。
洛傾瑤又進去探望了一下戚若遙,見她安好,不由得稍微放了點心。只要兇手還沒有喪心病狂,想要同歸於盡,傷害戚若遙就好。
獨傲天說道:「先別管那個丫鬟的死了。先吩咐廚房把戚夫人要服的葯煎好,然後再慢慢調查吧。」
洛傾瑤點了點頭,走出去一看,外面仍然是亂七八糟,幾乎院子里所有的人都在議論紛紛,遲遲沒有回到自己原有的崗位。洛傾瑤自己並非是肖府之人,也不太好管,只好張望著看肖剛吏有沒有來。
方才肖剛吏並沒有跟自己過來,似乎是尹秀夫人招呼他過去把早膳用完。
好在,肖剛吏很快就過來了。他對眼前的這番景象也頗為震驚。甚至有點兒懷疑自己這宅子的風水是不是不好了。他雖然對下人有些苛刻,可這麼些年,管家的一直都是尹秀,她為人和善,從來不曾苛待下人,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煩人的事情,下人之間都很少有什麼矛盾,今日怎麼突然有了命案。
那高高大大的奴才薛宿一看見肖剛吏過來就立刻去說道:「老爺,您要為秀珍做主啊!那秀彩昨日就跟秀珍吵了一趟,今日秀珍就想不開服毒自盡了。老爺您一定要嚴懲秀彩,不能讓秀珍死不瞑目啊!」
看不出來,薛宿高高壯壯,講起話來,居然也都是眼淚鼻涕一起往下淌。看起來,倒有一種莫名的喜感。
肖剛吏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只回了一句「我曉得了」,看樣子對於薛宿平常,弔兒郎當,唯恐天下不亂的習性也是知道的。
肖剛吏又簡單了解了一下情況。也不多話,直接走到洛傾瑤那裡:「若遙她可有事?」
洛傾瑤搖了搖頭:「無礙,夫人正在熟睡,也沒有被外面的嘈雜吵醒。」
肖剛吏點了點頭,舒了一口氣。說實在的,他其實根本就不太在意外面的丫鬟奴才如何,只要若遙安全就好。
肖剛吏轉身對著喧鬧的眾人說道:「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吧。小五小六你們把秀珍的屍體搬到雜物間,過一會兒……讓她的家人過來認屍。」
肖剛吏的侍衛小五小六動作很是麻利,聽命行事,又刷去了地上的血跡,不一會兒地面上就收拾的乾乾淨淨了。眾人聽到老爺的命令,也各自慢慢吞吞地回到他們原來的工作崗位上。唯有秀彩仍然是哭哭啼啼的,拉也拉不走。看來秀珍的死亡確實也給她帶來很大的打擊。
獨傲天說話道:「這肖剛吏倒也是冷血,這秀珍的死看起來就不是那麼簡單,他居然也不細查,直接讓秀珍的家人來認屍。」
洛傾瑤沉默了一會兒,確實,看得出來,這肖剛吏心中唯一牽挂的就是戚若遙和尹秀二人,甚至說,只牽挂戚若遙一人。至於其他人,在他的眼中幾乎如芻狗一般,根本不值得一提。先前租房子時肖剛吏的傲慢態度也是這般,彷彿一切都不在意,可是得知洛傾瑤是個大夫,又前倨後恭,彷彿又無比地在乎那一個人。
既然廚房的人已經歸位,洛傾瑤趕緊吩咐他們熬藥。廚房的僕役們看見老爺頗為重視這位洛小姐,也不敢怠慢,特意挪出了一個人手,專門盯著藥材的熬制。
秀珍的死並不是那麼簡單,於是洛傾瑤又逐個逐個地詢問戚若遙院子里的下人。其他的人倒是也吐不出什麼有價值的消息來。唯有秀彩和薛宿的話彷彿有些東西。
秀彩是個重要人物,所以洛傾瑤仔細盤問了她一番。秀彩也一五一十地說出了她和秀珍的關係。秀珍是戚若遙的陪嫁丫鬟,很早就跟在戚若遙的身邊,戚若遙沒有生病之前,都是秀珍貼身伺候戚若遙,而差不多就在戚若遙神志不清的時候,肖剛吏擔心丫鬟不夠,伺候不好總是神志不清的戚若遙,於是又給她增派了不少丫鬟。也就是那個時候,秀彩來到了戚若遙身邊,和秀珍成了好朋友。
「那伺候夫人飲食的丫鬟是誰?」洛傾瑤問了最重要的一個問題。
秀彩倒是回答很是乾脆:「以前聽說都是秀珍負責夫人的飲食,後來老爺增派了丫鬟到夫人的院子里,就是我和秀珍一起負責夫人的飲食了。」
洛傾瑤聽了這話,沉思一番。時間點很是奇怪,戚若遙的病情還沒有顯現的時候,一直都是秀珍在負責戚若遙的飲食。
洛傾瑤又問道:「那麼聽薛宿說,你們前一晚吵一架,能跟我說說是什麼原因嗎?」
秀彩一愣,低下頭,眼淚又吧嗒吧嗒地掉了下來:「是秀珍跟我借錢,我沒有答應。我就應該答應的,她對我那麼好,今天又這樣了。我應該借她的,都是我不好……」
洛傾瑤皺了皺眉頭:「據我所知,貴府的薪酬應該還算是不錯的吧。秀珍她一個姑娘家,也沒有什麼特別需要錢的,為什麼要跟你借錢?」
「秀珍她哪裡是缺錢啊?」秀彩一想到這個,就控制不住地覺得難過,「她家裡不光有雙親在上,而且她還有一個不成器的弟弟,年紀尚未及冠,五六年前就染上了賭癮,把家裡的房子的地契都差點要賭輸掉,平常也不幹點正事,家裡的老父老母還是靠秀珍養活。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地契拿回來了,但是她弟弟仍然沒有戒掉賭癮,更何況,這麼些年來,她弟弟年齡也不小了,總是要成親的,秀珍這麼些天也都是煩心這件事。所以她昨晚又跟我借錢,她已經跟我借了很多次錢,雖然有還有不還,可是我也沒有怎麼怪她,覺得她挺不容易的。可是昨天,我拒絕借給她錢,是我知道,她那個弟弟就是還在騙她的錢,然後去吃喝嫖賭。我跟她好說歹說,她就是不相信我,非說她弟弟已經改邪歸正,已經跟她好好保證過不會再去賭博,她要給她弟弟攢成親的彩禮錢。可是我這個局外人都早就已經看清了她弟弟的真面目,她弟弟完全就是看著秀珍心軟,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拖累她。秀珍比我大上五六歲,到現在還沒有成親,都是她弟弟害的。」
秀彩聲音很是沙啞,今天一天已經流了不少眼淚,她的話語也都是不太流暢,斷斷續續,邏輯上很是混亂。但好歹洛傾瑤聽懂了。看起來秀珍的家庭條件不太好,還拿她當搖錢樹。
接下來就沒有問到什麼有價值的東西了。洛傾瑤見秀彩情緒很不穩定,也不想再逼迫秀彩回憶起傷心的事情,索性就讓她離開了。
接下來則是薛宿。薛宿身材高大,但面容卻又很是萎靡,看起來嬉皮笑臉,像一個地痞流氓一樣。問話的時候也是一樣,三句答不上正題,到處扯話題,就是不回到正題之上。
洛傾瑤也懶得和他糾纏,直接說道:「薛宿,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否則,我會向你們肖老爺好好談一談你的態度。」
薛宿一聽這話,果然就收斂了很多。本來他看洛傾瑤只是一個小姑娘,居然還四處問著查案,心中原本就懷著看笑話的心態,也不太看得起她,甚至覺得她不過就是來走個場子,好到肖剛吏那裡交差騙吃騙喝。所以薛宿他言語表情上根本就沒有絲毫的尊敬,反而是嬉皮笑臉,態度幾乎是很隨便的。可是現如今洛傾瑤提到了肖剛吏作為威脅,薛宿卻是不得已認真對待起來。畢竟看起來肖剛吏還是很看重這個小姑娘的,居然又是讓她看病,又是查案的。薛宿他自己是肖府的家丁,怎麼說也不能讓老爺留下壞印象。
「得了得了,洛小姐,您贖罪啊。我這個人就是有眼不識泰山,您可千萬別跟老爺講,您想問什麼,我鐵定跟您直說,絕對不再繞彎子了。」
洛傾瑤冷眼看著他,問道:「你聲稱昨晚聽見了秀珍和秀彩的爭吵,可有此事?」
薛宿連連點頭笑道:「確有此事確有此事。洛小姐你是不知道啊!你看看那秀彩秀珍平常好得跟個什麼樣,跟一個娘生的一樣,那吵架的時候還不是罵起來你爹你娘的……」
看到薛宿一臉得意洋洋,彷彿是看破了天下的真理一樣,洛傾瑤實在是忍不住打斷道:「夠了!沒讓你說這些東西!我只問你,他們之間吵架的主要內容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