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不能回去過年（1）
因為快過年了，宣蘭打算到「顧德裁縫店」做幾身新衣服。她原本要叫上全家一起去的，可梁直說他不缺衣服穿，還從衣櫃里搬出一件件衣服，說那些衣服都還很新。宣蘭說他來了閩口港以後品味也變差了，越穿越隨便，越穿越邋遢，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原原本本就是閩口港的窮老百姓。梁直說萬幸這次小偷沒光顧冷凍廠，要不然那些剛點完的賬款可不就得被偷了。所以以後他得低調點，新衣服就算了。
宣蘭也怕被賊惦記上。不過這次是碰上過年才去做衣服的，別說他們，就教閩口港本地人都在忙著置辦過年的衣物。再說了，到時候他們是要回縣城過年穿的，這裡哪個人能看得見他們穿什麼樣的衣服。她讓梁直放寬心。
這時梁直才吞吞吐吐的，「我們恐怕得留在閩口過年了。」
宣蘭深感詫異，臉一下子就拉下來，「什麼？留下來過年？」她不敢相信，覺得自己聽錯了。
梁直就是擔心她反應太大，所以一直不敢告訴她。距離過年沒多少天了，這事總得解決，瞞不住了。
「小沈跟我說今年他沒辦法留下來過年了，若沒有他看著廠子，我是不太放心呀。」梁直有些無奈。
宣蘭問：「為什麼？小沈幹嘛不能留下來？難道他嫌過年給的補貼不夠多？要不然再多給他100塊錢好了。」
梁直說：「不是這個問題。他今年也二十九了，家裡要他過年回去相看。說是替他尋了個女孩子。」
這麼一說，宣蘭還有什麼好指望小沈的。但她不情願。「我不要，你明明答應我回去縣城過年的。你看看這裡，過年有什麼好玩的？我不要。」
梁直哄她，「老婆，要不這樣，我讓小沈初五就過來，然後我們再回縣城住幾天，怎麼樣？」
宣蘭不悅，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這還有什麼意思？年初五才回去？除夕夜是最重要的，況且初二我還得回娘家。你居然說年初五才回去。」
她越想越委屈，哭了起來。
梁直知道已經對不住她，只能硬著頭皮哄。
「這樣，初五我們一回縣城就去看望你爸媽，給他們每人包個大紅包。你說包多少就包多少。好不？」
宣蘭說：「梁直，你當我是傻瓜嗎？我爸媽缺你這點紅包錢嗎？自從我跟你來了閩口港，我爸媽一年沒能見我幾次。他們以為我跟著你是過好日子的，現在你看看。」她把臉放到梁直面前，「來這裡才多久，我的皮膚都變成什麼樣了？」
梁直摸了一把她的臉，誇道：「皮膚還是白皙光滑呀。你不知道，別人背後都說我梁直有福氣，娶了個這麼漂亮的老婆。」
宣蘭說：「我最討厭這裡的地方就是，他們怎麼就那麼喜歡背後議論人。」
梁直說：「他們又沒說什麼壞話，就是說笑而已。」
宣蘭瞪著他，「我看你也變了，自從來閩口，你就變得特別庸俗。」
梁直哈哈直笑。
「什麼庸俗不庸俗，我們本來就是平凡的人。」
宣蘭才不這麼想，「那是你自甘墮落，我，跟這裡每個女人都不一樣。我的女兒，我的兒子，也跟他們不一樣。」
梁直說：「宣蘭，你來了這麼久，難道就沒發現閩口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嗎？」
「有啊，這裡特別糟糕。」宣蘭義憤填膺。
梁直說：「哪裡呀，閩口也不全然是你想的這樣。你看，我一說修板車，工人們就都二話沒說幫我。說實在的，我還挺感動。」
宣蘭不以為然，「要不我說你傻，你也不想想你給了他們什麼好處。如果你不是冷凍廠的廠長，你倒可以看看他們還會不會把你當一回事。」
梁直說：「你呀，怎麼老把他們想得那麼壞。憑良心說，閩口人對咱不錯。咱們畢竟不是本地人，可是他們根本沒把咱們當外人。你看，茜茜在這邊交了那麼多好朋友。還有，小風放假回來天天守在老高飯館跟人學廚藝，哪一樣不是把我們當自家人。」
宣蘭捂住耳朵，聽不下去。
「我跟你說不到一塊去。」她說，「我要不是心軟，根本不可能陪你呆在這裡。反正我們也想不到一塊，沒勁。」
梁直是在意宣蘭的，也感到愧疚。他只好儘力哄她，想要抱她，她推開。他摸了摸她的頭，「怎麼還跟小孩似的。」
宣蘭扭頭，轉向另一邊，不想搭理他。
從早上發現家中的錢被偷了之後，這一天瓜嬸都魂不守舍。林芳芳甚至覺得媽媽有些神經兮兮，嚇得他趕緊給爸爸林大偉打了電話。原本爸爸說好春節前幾天才回來。現在家裡出了這件事情，爸爸說會儘快趕回來。
現在瓜嬸更加疑神疑鬼了，一會兒看這邊不對勁，一會兒看那邊不保險。白天的時候還好點，一到晚上，她連樓上都不敢去。老爸還沒回來，正是家裡兩個小男子漢保護媽媽的時候了。別看林芳芳平常又懶又二，現在卻顯得特別懂事。買菜做飯都是他負責，連最不愛洗碗的事情都是他乾的。他哥哥林輝神出鬼沒的，有時候在家，有時候好幾個小時都不見人。本來兩兄弟就不太親近，從小都這樣。按林芳芳的話說，林輝怪怪的，玩不到一塊。他總覺得，他們親兄弟的感情還不如他跟張有米的來得好來得深。
尤其是林輝去縣城讀高中后，他們兩兄弟見面更少了。除了同進這個家門，他覺得自己跟哥哥彷彿不是一家人。不過林輝也不是今天才這樣神出鬼沒，似乎這趟放寒假回來，他就一直這樣。
快到吃晚飯的時候，林輝還沒回家。林芳芳好不容易整了一頓晚飯，飯也盛了，菜也端上飯桌了。
「媽，我哥怎麼還沒回家？」林芳芳問。
瓜嬸有氣無力的，整個人像被重擊了一樣。
「你去門口喊一喊。」
林芳芳衝到門口，大聲喊：「林輝，吃飯啦。」
聲音穿透半邊天。
正是飯點，別家媽媽也在喊孩子回來吃飯。林芳芳乾脆再喊，「林輝，你媽媽喊你回來吃飯啦。」
他邊走遍喊，不知不覺喊了一路。來到碼頭的時候，張阿姨指了指遊戲機廳，說他哥哥就在裡面。林芳芳不相信，覺得張阿姨是唬他的。林芳芳虎頭虎腦的，鎮上人都喜歡逗他玩。他扭頭走了老遠。後來折回來去了遊戲機廳。他也喜歡打遊戲，但今天是什麼日子，家裡都出這樣的事了，他再喜歡也不能來打遊戲。沒想到他哥真的在裡面打遊戲。林芳芳氣得跑過去，「哥，你怎麼在這？」
林輝玩得正投入，懶得理會。
「你趕緊回家，不然我跟媽說了。」林芳芳警告哥哥。
他站在旁邊等了一小會兒，發現哥哥遊戲玩得挺溜。看這樣子平時沒少玩。他才從縣城回來沒兩天，想來之前在縣城讀書的時候已經玩上遊戲了。
「你到底走不走？」林芳芳催促哥哥。
林輝專註地打著遊戲，嫌他礙事。
林芳芳氣呼呼的回到家，在飯桌前又等了一小會兒，哥哥還是沒回來。他餓了。「媽，你覺不覺得我哥怪怪的？」
瓜嬸一點心思都沒，全然沒聽不進去。
林芳芳不想再給媽媽添堵，只好閉嘴。
「媽，吃吧。」林芳芳遞筷子給媽媽。
瓜嬸緩過神，發現林輝不在。「你哥呢？等他一起吃。」
林芳芳差點忍不住要說他哥去打遊戲，好在他嘴巴及時剎車。這種時候，要是被他媽媽知道了這件事情，不知道她媽媽能不能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