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自烏泱河邊別了碧笙，馬涼很快被狄洙的人抓住，因其無比配合，倒沒受什麼苦。

狄洙大腹便便地出現時，臉上笑容親切地彷彿是見親爹「小馬呀！你一看就是聰明人，我若得了好處，定不會忘了你！」

馬涼拿出神筆，在紙上畫了蓮花以證神筆不假，把變出的蓮花和神筆一同交給狄洙的時候道「你還是忘了我罷」

在狄洙的人客客氣氣把馬涼送回家后，馬涼看著凌亂的屋子，忍不住嘆息，或許這都是命，不屬於你的東西即便得到也終會失去，這裡是自己最初的模樣即便繞了一圈也還是自己最終的歸宿。

而曾經要什麼有什麼的日子，終不復返。

馬涼得到神筆之後很是低調，如同狄洙所言他確實是聰明人，因憂心城主察覺端倪，沒有給自己畫一棟宅院，而即使他給自己畫了一盒子金珠，他依舊像以往一般勤儉渡日，把金珠當石子彈來玩。

平日里用神筆，最多給自己畫了張床榻，看見別人著錦繡華服心中羨慕，就給自己畫一套，在家穿穿就燒掉，本該是很愜意，可好景不長。

變故是聽人說城中來了位外鄉姑娘，搶了最大茶樓說書先生的位置，講了一個匪夷所思的傳奇故事，重點是這姑娘貌美如花，引得人們都跑去圍觀。

馬涼也隨眾人去了，那是他第一次見碧笙，一襲青衫的女子坐在高台上，白玉般的手持筷子敲打盛著不同水量的茶盞，故事講到慷慨激昂處打出不同的節奏，茶樓里裡外外被圍了無數層，即便人們是為了她的美貌而來，此刻卻都被故事吸引了心神。

馬涼擠在人群中，望著那仿若會發光的姑娘，卻手腳冰涼，那姑娘講的分明就是神筆的故事，他手藏在袖袍中，緊緊握住白玉筆桿。

待到傍晚，人群散去，馬涼回家，打開門卻看到房內一團亂，四處被翻地七零八落，而硯台旁邊的筆架上一隻毛筆都沒了，身體先於大腦指令轉身就狂奔，從暗處出來的人根本來不及圍住他就已不見人影，只有趕緊追出去。

馬涼跑地喘不了氣也沒能甩掉後面的人，忽地一店小二拉他進了旁邊酒樓，把他塞入膳房倒剩湯剩菜的大桶，插入他口中一根麥咭桿呼吸，緊緊按住他的頭。

許久之後才拉他出來，他一身油湯，頭上掛著菜葉，臉上粘著米飯，狼狽無比，看到眼前店小二裝扮的碧笙，更是愣在原地。

碧笙很快帶他換了衣服，解釋前因後果，而事情同碧笙在茶樓講的故事差不多，神筆現世，有野心之人妄圖佔有，護畫一族順應時代而生。因神筆已沉寂百年，護畫一族的血脈凋零，到這一代只剩碧笙一人。

神筆的力量一旦動用，有護畫一族的血脈之人能感應到，其他有野心之人也能感應到，碧笙匆匆趕來還是晚了，城中有了另外人馬的痕迹，她沒有時間慢慢找，只有想辦法吸引神筆的主人出現。

再之後就開始各種躲藏的故事，他雖是青壯男子，可終究不過一文弱畫師，手無縛雞之力，而碧笙看起來嬌弱柔美的一個姑娘，武可擊退數人圍攻，智可躲避天羅地網，面對眾人圍捕，即使帶著馬涼這麼個拖油瓶，也是遊刃有餘，這麼厲害的姑娘馬涼將其奉若神明。

可正是因為如此，馬涼才更受不了，自己竟什麼都不如一個姑娘，漸漸地，這種心理落差越積累越大，從來都是為我！放棄安穩是為護我，躲避追殺是為陪我，受盡苦難是為保我，連同從烏泱河水爬起，顧不上自己一身淤泥，立刻引火也只是怕我冷！這麼好的一個姑娘，為什麼要同我受這種苦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