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8章 黑手遮天
斷寒轉頭看向曲堯,道:「你快點吃點東西吧,做飽死鬼總比餓死鬼強。黃泉路上也好趕路,早點輪迴。」曲堯癱坐在凳子上,早已經沒有心情吃東西了。他知道斷寒是好人,但是他也知道斷寒不會為了自己得罪于謙。
「多謝!」曲堯喃喃地說道,無奈地看了一眼那女子,站起身。斷寒一愣,不知道曲堯要做什麼,卻見曲堯對著那女子跪下了。
「多謝小姐賜衣之恩!」曲堯知道自己已是將死之人,在臨死之前應該感謝這位心慈的女子的賜衣之恩。「還未請教小姐大名,小叫花死後也好在地府為小姐祈福。」
「你是白日里赤裸身軀在街上頷首而立的小乞丐?」那女子有點驚訝,顯然忘記了回答曲堯的問題。曲堯點點頭。斷寒恍然大悟,難怪之前見曲堯的時候,見他身上穿著自己的舊袍子。原來是自己的妻子賜給他裹身用的。
「吃一點吧,想必你都沒吃過這些東西。」那女子的心情變得有點沉重了。斷寒知道妻子是一個心善的人,於是說道:「馨梅你回房裡去吧,我一會兒親自送他過去。」曲堯這才知道這個女子的名字叫馨梅。
無助地看了斷寒一眼,曲堯心中一橫,自己一會兒無論如何都要拼一拼。看了一眼桌上的佳肴,開始放開肚皮吃起來。
斷寒看著曲堯,雙眼射出一道精光。臨死還能吃下東西,確實少見。雖然都明白橫豎都是一死,吃飽了總比餓著好。但是面臨這樣的劫難,真正能吃下東西的人又有幾個呢?
「也許,他本應該是一個強大的戰士!」斷寒心中想道。「如果他能活下來,我一定要將他帶進軍營。」
曲堯從來沒吃過這些美味佳肴,但是他並沒有吃得過多。因為他知道一會兒肯定是有一陣劇烈運動。吃得過飽會限制活動。
「好了?」斷寒有點吃驚,本以為曲堯會大吃特吃,沒想到他只是每一樣嘗了一點。
「吃多了,不好活動。」曲堯看著斷寒的眼睛,赤裸裸的說道。顯然言外之意是說自己要為自己的命數爭鬥一番。斷寒心中一怔,曲堯之前表現出來的力量,無疑都是來自於那把劍。但是即使是這樣,曲堯也絕對無法靠著劍的力量脫身。因為于謙可是一個魂甲期的戰魂……
「劍,可以給我嗎?」曲堯問道。斷寒猶豫了一下,搖搖頭。在自己的眼皮下,讓一個罪犯帶著兵器到于謙家接受制裁,便是自己的失職。他可不想因此被于謙抓到把柄,將十萬鎮邊將士的口糧送出去。
曲堯並不笨,稍微想了一下便知道了其中的原因。雖然斷寒對自己很好了,但是其中多是因為對自己的愧疚。相對十萬鎮邊將士的糧草,明顯他選擇了後者。即使是自己,也會如此。雖然明知道自己之前的反抗力量來自於那把劍,現在沒有劍了,似乎就沒有反抗的餘地的。但是曲堯還是打定主意,要為自己的命數拼一拼。
斷寒親自送曲堯到於府,此時已經是夜深了。街道上懸挂的少有的幾個燈籠在那黑夜中顯得格外無力,一陣陣涼風吹過,燈籠一陣晃動。士兵捂好手中的燈籠,一行人向於府方向行去。
曲堯被四個兵士圍在中間,斷寒騎著馬走在前面。鎧甲碰撞發出的金屬聲音回蕩在空蕩地街道上,然後衝上天空。曲堯抬起頭,看著漆黑的天空。漆黑的天空像一隻巨大的黑手,罩住了這片大陸的一切,讓人喘不過氣。
一邊回想著這幾天的經歷,一邊隨著小隊往前行。曲堯暗自覺得嘲諷,大起大落這幾天經歷了很多次。而且也幾次徘徊在死亡的邊緣。只因前面幾次都來的很突然,他並沒有感覺到害怕。這次卻是在慢慢地等待死亡的降臨,這個過程是恐怖的。
前面的街頭漸漸變得亮堂了起來,顯然是到了大戶人家的門口。因為大戶人家的門口懸挂的燈籠要多謝。街上的大戶人家並不多,所以每次經過這樣的地方曲堯都會感到害怕。
「到了!」斷寒似乎是在提醒曲堯做好心理準備。曲堯身體一怔,他希望一直這樣走下去,直到永遠也好。雖然做好了一拼的準備,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最多就是拖一個墊背的,這樣自己也算是有了點作為。
「於府」兩個字是曲堯那單薄的字典中的兩個字,以前每每遇到自己認識的字,曲堯都有生出一種興奮。但是今天,他覺得這兩個字十分扎眼。
兩個燙金大字「於府」高高滴懸挂在朱漆門檐上。其中透出一股威嚴,讓他有點喘不過氣,同時向他訴說著居住在這個大宅子中的人的不凡。
似乎早有人在門內守候,斷寒下馬的時候,朱漆大門緩緩打開。一個白衣男子站在大門之後,手中捏著一把摺扇。長長的頭髮隨著大門打開時迎進的涼風飄動了幾下。屋檐上掛著的燈籠映出了他那細長的瓜子臉,尖尖的下巴上生著一張薄薄的嘴唇。整個人倒是有幾分女人的嫵媚。
「段將軍,家主人在沁心亭等候。」白衣男子站在門內對著斷寒微微低了一下腰。斷寒示意兩個兵士將曲堯帶上,徑直走進那朱漆大門。
臨近那白衣公子面前的時候,曲堯突然感覺斷寒身上放出了一股強大的威嚴,那白衣公子嘴角微微一揚,側身讓開。似乎也躲過了斷寒噴出的威嚴氣勢。斷寒並不過多理會,徑直往裡面走去。
曲堯立刻也被兩個兵士推著進了朱漆大門,那白衣公子看了曲堯一眼。尖著聲音輕道:「不是說是個小乞丐嗎?怎麼穿得這麼工整?」那打量曲堯的眼神,就如屍體一具屍體一般。「不過也好,有人替你收屍。免得我們多費手腳。」卻是對於曲堯殺了於府中一個家丁隻字不提。
走在前面的斷寒突然回頭,身體如滑行一般直接欺到那白衣男子面前。同時手上冒出一道寒芒,寬劍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對著那白衣男子直刺而去。曲堯只感覺一陣風拂過自己的面頰,眼前一花,那白衣男子用手中的摺扇將斷寒的劍格開。劍貼著他的面頰而過,一道血痕出現在臉上。長長的鬢髮隨著斷寒欺過來生出的風往腦後揚去,擦過斷寒的劍的時候,頓時斷去,飛落到了門外的街道上。
白衣男子的面色頓時變的難堪,不過卻並沒有還手。斷寒雙眼透出一陣寒光,寒光雖然並不是對著曲堯,但是曲堯卻感覺周圍的空氣溫度頓時下降了不少,不由得一陣哆嗦。只見斷寒握劍的手一張,那柄劍便化成了白光消失。只留下白衣男子那划著血痕的臉和斷去的鬢髮。
曲堯還想仔細看看那劍,但是斷寒卻轉身接著往府內行去。兩個兵士立刻駕著曲堯跟了上去。只留下那白衣男子面露憤色地看著斷寒那寬闊的背影。
「關門!」男子低吼一聲,接著向府內行去。身後的家丁立刻將大門關上,嘎吱的關門聲回蕩在這個巨大的庭院,像一個病危老人的呻吟。
轉過幾道彎,庭院變得明亮起來,一個小湖出現在曲堯的實現中,湖心上蓋著一個小亭子。亭子比較大,除了三張桌子外,還有一個表演用的小檯子。小台上舞動的女子說明亭中還有人作樂。
「你們在這裡等著。」斷寒吩咐一聲,自己繞過小湖,通過小亭與湖邊連接的小橋到了亭子外。曲堯開始觀察周圍的情況,這時兩個兵士突然鬆開了押著自己的手……
曲堯看了兩個士兵一眼,兩個士兵並不看他。曲堯心道,難道是段將軍想幫自己?腦袋急速轉動,斷寒之所以要把自己交給於謙,完全是為了十萬將士的口糧。但是若是自己是在於府逃脫的,那麼這個責任就不再斷寒身上了,于謙也就不能以此為借口掐斷斷寒的軍糧了。
這時,之前和斷寒交手的白衣男子走過三人身邊,沿著湖邊向通往湖心亭的小橋走去。當他走到小橋邊上的時候,曲堯知道,機會來了。再多等的話,恐怕斷寒那邊拖不住了。
「靠你自己了!」這時,曲堯突然聽到旁邊的士兵輕輕說了一句。只見兩個兵士指了指自己腰間的佩刀,然後分別用手在自己腿上磨了一下。曲堯立刻明白他的意思,輕道一聲:「多謝兩位大哥,曲堯有機會再報答兩位的恩情。」說著拔出其中一個士兵的佩刀,對著兩人的腿部抹去,然後拔腿就往後跑去。
眼見曲堯跑出了幾步,兩人才痛叫一聲,同時蹲到了地上。幾乎同時,這邊的變數引來了那白衣男子的注意。只見他直接從小橋上躍起,單腳在圍欄上一點,身體如飛燕一般輕鬆越過小湖。
經過兩人身邊的時候,悶哼一聲。兩人轉頭看向曲堯,心中暗道曲堯是跑不掉了。只見那白衣男子並沒有追到曲堯,而是落在了曲堯身後。接著身上亮起白光,手中的摺扇一揮,三道白光從摺扇中飛出,直撲曲堯而去。
曲堯感覺背後突然生出一股凌厲的風,接著雙腳的關節和背心三處地方一涼。身體直接栽倒在地。接著便是劇烈的疼痛從背心和膝關節傳來,讓他忍不住大聲叫了出來。一股股寒冷的氣息只鑽自己的身體,似乎要將他的血液凍住。就在他認為自己馬上就要被凍僵的時候,右手手心突然生出一股暖流。暖流瞬間席捲了自己全身,剛剛生出的寒意頓時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