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1章 戴罪立功
面對龍孝璃的謹慎和揣摩，龍孝南依舊一副溫潤寬宏的態度：「若大皇兄能迷途知返，朕可以給你個戴罪立功的機會。」
「戴罪立功？」龍孝璃像是聽到了多好聽的笑話一樣，仰頭又哈哈大笑起來：「本皇子身上背的可是殺父弒君的大罪，恐是誅滅九族都不夠贖罪，你現在來跟本皇子說戴罪立功？呵呵……五弟，你這皇帝當得也不外如是。」
龍孝璃最後的話依舊帶著毫不掩飾的嘲諷，曾經高高在上，一下子淪落到乞丐不如的田地，簡直比殺了他還難受，若持續再被囚禁在這裡，他倒更寧願直接一死了之。
總之，現在面對眼前這個他從未放在眼裡的五弟，如今萬人之上的一國之君，龍孝璃大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不要命架勢。
「的確，法不外乎人情，你犯的是大逆不道之罪，朕若容得了你，無非是在引滿朝文武抗聲和不滿，落萬眾百姓詬病，不過……那又如何？」龍孝南非但沒有介意，反而還似是認同了他的說法，但最後的言詞卻又帶了欲言又止。
莫名覺得他有意無意的欲言又止有些刺耳的龍孝璃，眯了眯眼，試圖從他一貫儒雅的臉上看出什麼。
察覺到龍孝璃打量的目光，龍孝南微勾了下唇，蹲下身，從居高臨下，變成了和頹頹靠著石柱的龍孝璃平視：「大皇兄在這井底之蛙了幾個月，理當是還不清楚外面世界發生了什麼變化吧？」
「什麼意思？」龍孝璃眉頭蹙起，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意思很簡單……」龍孝南幽幽站起身，他開口的語氣看似平常溫雅，卻字裡行間似乎夾雜著運籌帷幄的氣勢：「我們加洛以一國之力，統一了整個大陸，換言之，現在整個明月大陸只有一位統領者。」
他沒有將話說全，但直觀的意思已經足夠刺激到龍孝璃了。
大陸統一了？在龍孝南的領導下明月大陸統一了？
龍孝璃驀然瞪大眼，眼底寫滿了不可置信：「不，不可能，我師父他——」
「師父？」龍孝南忽然打斷他：「你說的可是那蠱王冷南子？早該知道當初那場戰役若不是你私下勾結冷南子，通敵賣-國，我加洛怎可能在短時間內就被青嵐國和南風國逼得岌岌可危……只可惜了，那個曾經讓人聞風喪膽的蠱王也是不堪一擊，落得個暴屍荒野的下場，不僅是他，還有江湖上各大與其有關的勢力也全都在一夕之間覆滅，如此一番敲山震虎后，你覺得那場戰役於我加洛來說還有威脅嗎？」
龍孝璃臉色頓時凝住。
龍孝南給的這些信息量是他從未想過會發生的結果，甚至被關在這裡的這段時間，他還一度的僥倖著，抱著一絲希望——
冷南子以蠱術操控青嵐國和南風國打了勝仗后，會來找到他，然後他……不，這個然後早就沒有然後了。
誰會想到，曾經幻想的很美好，現實的殘酷早就已經將其毀滅得連渣都不剩。
心中僅存的一點希望也被龍孝南今日的出現而吹滅，龍孝璃輕呵了一聲，呵聲中帶著他從未有過的自嘲。
龍孝南將龍孝璃的神色轉變收進眼底，末了才又徐徐開口：「朝廷和江湖一向井水不犯河水，所以不論是朕，還是當時還在位的父皇，都不可能在一夕之間就覆滅了江湖幾大勢力，但偏偏就有人輕而易舉的做到了，你覺得這人會是誰呢？」
龍孝璃沒有說話，但從他陰戾而深邃的眼底，不難看出他心裡在想的人是誰。
龍孝南溫雅一笑，似乎心照不宣，他喃喃道：「按理來說，這個皇位給三皇兄無可厚非，只是從小到大，三皇兄就一直讓人琢磨不透，誰也不知道他的心思，不知道他要的是什麼……或許他有野心，也或許他從未想過參與皇權鬥爭，可不論如何，我們都很清楚，這些年他就是莫名的在強大，強大到令人忌憚，強大到連父皇都拿他沒辦法……」
聽了龍孝南這番不知是以什麼心態吐露出來的話語，龍孝璃不由冷笑出聲：「怎麼？你想對付他？」
龍孝南神色微頓了下。
沒等他開口，龍孝璃就又一副「我深有體會」地冷笑道：「這裡就你我二人，也不必藏著掖著，畢竟身居高位，最怕的就是威脅，就算如今你是萬人之上，天下之君，那也不例外……不，你現在應該是深深的感到恐懼，怕站在高位摔下來，就像我這般，再無翻身之日。」
像是認為龍孝璃曲解了自己的意思，龍孝南正了正色，嚴肅提醒道：「大皇兄慎言！不是人人都如你一般，為了權勢，可以枉顧親情，不折手段的往上爬，且不說三皇兄是你我手足，單憑他為加洛，為如今的天下統一默默做了怎樣的貢獻，這些都是你我遠不可比擬的……朕今日且清楚明白告訴你，就算三皇兄要的是如今的天下江山，朕亦會毫不遲疑的給他。」
龍孝南會說出這樣字正腔圓，像是一點不摻假的話，龍孝璃多少是有些意外的，但他自問自己怎麼也在朝野上下摸爬滾打了多年，見多了爾虞我詐，陰謀算計，此刻他是怎麼都不會相信龍孝南心裡會對龍孝羽真有什麼兄弟情。
畢竟今時不同往日了嘛。
龍孝璃內心像是已經看穿了一切的明鏡，表面則是一副看破不說破的模樣：「說吧，你要我如何戴罪立功？」
既然龍孝南想留他性命，那麼他豈有不惜命的道理？
儘管這條命可能會要來得很狼狽，但是只要命還在，那麼他就有東山再起的可能，龍孝璃心中如是的想著。
龍孝南並沒有再明確的給他說什麼，他丟了一把開鎖鏈的鑰匙到龍孝璃腳下，遂指了指不遠處一個雜草叢生的小-洞口。
龍孝南還未開口說什麼，看到他所指之處，正拿鑰匙開著腳下鎖鏈的龍孝璃頓時就炸了：「讓本皇子鑽狗洞出去？！」
被關在這裡有幾個月了，他又怎麼會不清楚那個狗洞？可不就是那個狗洞每天按時有人拋來三個饅頭，才讓他得已苟活至今。
苟延殘喘的被關在這裡幾個月他忍了，但是現在好不容易可以出去了，卻要鑽狗洞出去，簡直不能忍！
面對龍孝璃屢次越矩冒犯，龍孝南依舊秉著漠視的態度，他淡淡道：「從那出去便是後山，外面有人接應你，他會指引你該如何做。」
龍孝璃沉著臉，目光死死地盯著龍孝南，似要他給個說法。
龍孝南卻不再理會他，甩袖離開。
轉身臨走之際，龍孝南似又想到什麼，提醒道：「固然如今朝代變更，固然朕給了你一條生路，但你之前所做作為，所犯下的罪行仍是為人所不容的，奉勸大皇兄好好把握這個機會，改過自新，為國效命。」
身後，龍孝璃咬著牙，從牙縫中一字一句的擠出字來，開口的言詞帶著畢恭畢敬：「皇上鴻恩浩蕩留臣一命，臣自當為皇上效盡犬馬之勞，在所不辭。」
目光陰鷙地盯著龍孝南消失的那道石門好一會兒，龍孝璃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才不甘不願地拖著狼狽又無力的身子，鑽出了狗洞。
石洞回歸安靜，藏身在某個石柱后的夫妻二人走了出來。
「你說龍孝南到底在想什麼？像龍孝璃這樣的禍害他居然也能寬宏大量的放過，未免也太仁慈了吧？」望著龍孝璃才鑽過的狗洞，慕梓靈猶自納悶地出聲道。
「廢物利用而已。」龍孝羽的回答很簡單，也很直白。
慕梓靈卻更迦納悶了：「龍孝璃之前犯的罪，正如他所說誅九族都不夠贖罪，這樣的人，怎可能還會有利用價值？況且龍孝南貴為一國之君，想要使喚誰不行？怎麼偏偏挑中龍孝璃，還有啊……剛剛龍孝南那一番番言語，我怎麼聽著就隱隱覺得哪裡不對味呢？特別是他提你的時候，看似沒什麼毛病，還很大義凜然的情義樣子，可就是哪裡不對……」
龍孝羽牽上她的手，打斷了她的碎碎念：「都是無關緊要的事，別亂想。」
「無關緊要嗎？」慕梓靈撇了撇嘴，直接一副「你有事瞞我」的眼神，斜睨著龍孝羽。
「你呀……回去再說，嗯？」龍孝羽無奈嘆了口氣，然後才帶著她，轉動石門機關，原路返回。
在兩人又走到那掛著慕梓靈畫像的凹壁前，龍孝羽不由分說地抬手，欲將畫像毀了。
「別——」慕梓靈下意識要開口制止。
但她才吐出一個字，龍孝羽的視線就朝她投來。
明明他的目光很溫和，可慕梓靈就是被瞅得心裡莫名發毛，她連忙改口：「我說別直接毀，我有辦法讓它自然毀掉，查不到任何蛛絲馬跡的那種。」
說著，沒等龍孝羽作出什麼反應，她緊忙就從星辰系統里摸出一藥瓶，將裡面無色無味的藥粉撒在了畫像上，遂補充說明道：「好了，這畫毀掉只是時間問題，我保證龍孝南下次來的時候，決計欣賞不到本姑娘的美貌了。」
瞧著她末了還不忘自戀的模樣，龍孝羽本就溫和的眸光軟了又軟，他抬手揉揉她的腦袋：「真乖……走了，回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