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七十六章

因為賀續蘭即將帶兵出征,崔令璟特意設宴,宴席上還有尹青懸。賀續蘭看到酒席上有尹青懸,眼神不由微變,待酒過三巡后,看到那兩個練家子小廝,瞬間明白尹青懸的來意。

尹青懸放下酒杯,恭敬地說:「太后此番前去,路途辛苦不提,戰場上危機四伏。往常伺候太后的宮人不會武藝,若是帶到戰場,恐怕只會是拖累,所以微臣斗膽讓自己身邊的兩個練家子小廝跟隨太后。他們二人辦事穩妥,太後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吩咐他們,若他們做得不好,太后盡可責之罰之。」

一旁的崔令璟贊同道:「是啊,亞父,你把這兩個人帶上。朕今日看他們兩個切磋了一番,武功的確不錯。」

賀續蘭將視線從尹青懸身上收回,看向旁邊的崔令璟,「黃公公他們伺候我伺候慣了,深知我的喜好,若是貿然換了人,怕是我難以習慣,反而可能會耽誤戰情。」

崔令璟聽賀續蘭這樣說,一時之間又有些猶豫,可這時,尹青懸突然起身,掀袍跪在地上,「陛下,太后,微臣無用,無法親自上陣殺敵,所以才害得太后親征。臣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保全太后安危,否則臣萬死也不能讓太后帶兵對抗雷丘榮等反賊!」

這話一出,賀續蘭眼神漸漸冷了下去,輕聲道:「好一個萬死,酈朝有你尹青懸,真是萬幸。」

尹青懸冷靜回道:「太后謬讚。」

饒是崔令璟,也聽出點不對勁,他覺得這兩個人莫名有些針鋒相對的意味。據他所知,賀續蘭在進宮前和尹青懸是好友,兩人都是上京數一數二的風雲人物,一個賀郎,一個尹郎。

曾傳言,他們二人有次在船共飲,春日湖畔,柳葉飄飄,一人彈琴,一人吹笛,引起眾人圍觀,眼見湖邊圍的人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因為看賀續蘭和尹青懸,掉入湖水裡。兩人小廝救人的同時,他們二人對視一眼,乘船西下。

崔令璟因為喜歡賀續蘭,所以把賀續蘭進宮前的事情都調查了一遍,在知道尹青懸和賀續蘭關係那麼要好的時候,他曾對尹青懸非常警惕。

可時間長了,他發現尹青懸對賀續蘭沒有半分越矩,心才慢慢安下來。

崔令璟不得不承認,雖然他總是罵尹青懸,還拿杯子、奏摺去砸對方,但尹青懸的確是他父皇留給他非常好用的一個臣子。

尹家三代都是朝中當官的,個個都忠心耿耿,所以這也是為什麼尹青懸年僅二十多歲就能官任丞相。

當崔令璟察覺兩人隱隱有針鋒相對之際,加上他的確覺得尹青懸的辦法更為穩妥,於是他開口道:「亞父,朕覺得尹相說得有道理。其實朕還是很不放心亞父的安危,太醫不是說亞父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嗎?要不還是換個人去帶兵吧?」

賀續蘭抬眸看向遠方,天際本是遼闊,可深宮有高牆。高牆把宮外的景色遮得嚴嚴實實的,也如一個華美的金籠,把人關在裡面。

*

寧伏宮。

雪芽知道賀續蘭今日有宴,估計很晚才會回,所以他沒有等對方回來睡覺,自己沐浴完就上床睡覺。只是睡到正香的時候,他被人弄醒了。

夜色昏暗下,雪芽迷迷瞪瞪睜開眼,發現弄他的人是賀續蘭,又閉上了眼。他困得不行,一心只想睡覺,可賀續蘭似乎不想讓他睡。

雪芽聞到賀續蘭身上濃烈的酒味,他有些嫌棄,皺著鼻子滾到床裡面,但沒一會兒,又被人抱了出來。

他被抱到賀續蘭的腿上,還想接著睡,可賀續蘭身上的酒味熏得他睡不著。雪芽只能睜開眼,抱怨地說:「哥哥,你去沐浴。」

明明是抱怨,但因為剛睡醒,聲音軟綿綿的,倒聽上去像是撒嬌。

賀續蘭沒有說話,他單手托住雪芽的臉,吻落在眉心。雪芽眉頭微微一皺,他忍著賀續蘭身上的酒味讓對方親,想著親兩口,賀續蘭就會去沐浴。哪知道沒完沒了,他感覺他的唇齒間都是酒味了。

「哥哥!」雪芽好不容易掙扎開,他還記得賀續蘭的傷,不敢伸手推,只求饒般地說,「哥哥,我好睏,明日再親吧。」

但此時的賀續蘭就好像聽不懂他的話一樣,把他臉扭過來,繼續親。雪芽真的是要哭了,他既困,又被對方身上的酒味熏得難受,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被放回床上。

雪芽聽到賀續蘭起身的動靜,鬆了一口氣,抬袖擦擦唇上的水漬后,閉上眼繼續睡。眼看著睡意再度籠上身,他感覺腰上多了一隻手。

雪芽因為怕熱,晚上本就穿得少,同時穿的是最單薄的料子。腰上的那隻手,就彷彿沒隔著衣服一般,他甚至能感覺到對方手心的水珠透過衣料貼在他的皮膚上。

他沒敢睜眼,想裝睡糊弄過去,但很快就糊弄不下去了。

雪芽不知道賀續蘭半夜哪來的興緻,這般折騰他,他讓賀續蘭念著自己的傷,賀續蘭也不聽。中途雪芽還在想會不會不是賀續蘭,可他摟著對方的脖子,把眼前這張臉看了許多遍,都覺得是賀續蘭的臉。

他彷彿回到給賀續蘭下藥的那一晚,眼看著外面天都亮了,雪芽忍不住嗚咽著罵賀續蘭,「混蛋!」

他又不是不讓賀續蘭碰,幹嘛這樣使勁欺負他?而且賀續蘭明明說只要自己說停,他就會停,可這一晚上他求了不知多少遍,什麼好話都說了,甚至因為氣不過還打了賀續蘭手臂一下,可賀續蘭根本就不理他。

等被抱著去喝水的時候,雪芽覺得他手都抬不起來,渾身都疼。他努力撐起頭去喝遞到唇邊的水,聽到賀續蘭的聲音。

「雪芽,我留黃公公在寧伏宮照顧你。」

雪芽口渴地把一杯水都喝完了,才倦倦地看向賀續蘭。他沒怎麼睡覺,腦袋都鈍鈍的。

「黃公公照顧我?」

賀續蘭放下青瓷杯,指尖輕輕在雪芽的眼尾摩挲而過。他看著眼前這張比夏日芙蕖還要嬌媚的臉,唇慢慢抿緊。

雪芽眨眨眼,繼而累得把下巴壓在賀續蘭的肩膀上,「哥哥不帶我出宮了嗎?」

他想著要出宮,心想路上還能買點民間的糖人吃。若是得空,能回趟家鄉看看阿娘就更好了。

「嗯。」

雪芽聽到賀續蘭只答了一個字,有些不滿。賀續蘭欺負他大半宿,對他語氣還那麼冷淡,實在是太過分了!

他泄憤般地咬了對方肩膀一口,沒咬太重,只輕輕一下,就鬆開口,「不帶就不帶,這麼熱的天,我還不想出門呢,你到時候曬脫皮,我可是會嘲笑你的。」

話落,雪芽感覺腰上的手驟然收緊,他正渾身疼著,被一摟緊,立刻吸了一口氣。

他氣惱地又罵了賀續蘭一句——

「混蛋!」

*

賀續蘭走了,他走的時候,雪芽在補眠。

等雪芽醒了,寧伏宮依舊是寧伏宮的老樣子,一個宮人都沒少,只是沒了主人。

雪芽看著似乎沒什麼變化的寢殿,發了一會呆,才爬起來往外走。他身上還是難受,走得慢吞吞的。好不容易踏出殿門,他看到了黃公公。

「黃公公,我餓了。」雪芽對黃公公說。

黃公公看到雪芽,腳步一頓,他站在不遠處,神情好像跟往日有些不同。雪芽見黃公公停在原處不動,覺得奇怪,又問了一句,「黃公公?」

「小廚房備好了粥,就等你醒呢。」黃公公終於笑了,恢復成往日的可親模樣。

雪芽點點頭,轉身回房洗漱。

他尚且不明白賀續蘭的離去代表著什麼,只是覺得有些無聊,無聊到他覺得白日越來越漫長,夜裡稍微好一點,因為他可以逼自己睡著。

也許五日,也許十日,雪芽都記不得過去多少天了。他每日就是坐在賀續蘭寢殿窗下的美人榻上,看賀續蘭的話本,玩以前玩過的七巧鎖。可能是他太無聊了,黃公公居然跟他說,讓他寫信。

「寫信?哥哥能收到信嗎?」雪芽都不知道賀續蘭去哪打仗。

黃公公點頭,「能啊,每隔三日宮裡都會傳信給太后和易將軍,雪芽寫好信后,我使點銀子,把雪芽的信讓送信的人一塊送到太後手里。」

雪芽沒寫過信,有些猶豫。他足足拖到晚上,才拿起筆,在信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見字如面,我是雪芽……」

光是這八個字,他廢了三張紙。好不容易第一句話寫完,第二句話又卡住了。

他該跟賀續蘭說什麼呢?

說他吃了什麼,還是問賀續蘭的傷好了嗎?

眼前燭火越來越暗,地上的廢紙越來越多,雪芽終於把信寫好了——

「見字如面,我是雪芽,好想哥哥。」

雪芽對著燭火欣賞自己的信,突然覺得內容似乎太少了,他絞盡腦汁想了一會,又在信紙上畫了個兩個豬頭。

兩個豬頭親親熱熱地挨在一起,好像是一對。

信寄出去后,雪芽問黃公公,「黃公公,哥哥收到信后,會給我回信嗎?」

「應該會的。」黃公公低聲說,「我給了很多銀子呢。」

雪芽聽到「很多銀子」,頓時覺得肉痛。早知道就不寄了,讓黃公公把銀子都給他。

想著這樣想,但信寄出去后,雪芽還是盼著收到回信,但他沒還盼到回信,先盼來了崔令璟。

沒有賀續蘭的寧伏宮,崔令璟自然不用再顧慮什麼,他把雪芽叫到自己面前,努力擠出一抹笑,「雪芽,你還記得朕之前說的立功嗎?」

雪芽點頭。

「如今天下大旱,你幫朕去祈雨,祈雨成功,便是立下大功,朕會把你和你娘的賤籍都改了,以後你也不用再當奴才。奉瑞宮旁邊有處宮殿,叫美人閣,你可以住進去。」崔令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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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身的我跟正主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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