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無路可退
楊明知道劉婷婷也被關進隔離間的時候是在中午，當時他正在吃飯，聽到這個消息時「噹啷」一聲，手裡的筷子掉落在地。他急匆匆的趕到人民第一醫院，在隔離間門外碰到了劉書記，那裡的保安明顯增多了，劉書記的前面站滿了保安，他低著頭，大口大口的吸著煙。看到楊明，他呆了一呆，然後繼續吸煙。
「劉書記，婷婷現在怎麼樣了？」
「還能怎麼樣，我接到電話趕來的時候她已經在裡面呆了半個小時，哈哈哈……，半個小時，足夠裡面的人把病毒傳染給她了。」劉書記慘笑著，狠狠地吸了口煙。
楊明不再說話，拿出證件往前面走，那些保安看到他是公安局科長紛紛讓路，等到了門邊，楊明大聲道；「婷婷，你在裡面嗎？」
「楊明，我在。」門那邊傳來劉婷婷微弱的聲音，隱隱的還帶有哭泣。劉書記身體顫了顫，痛苦的閉上眼睛。
「婷婷，不要害怕，沒什麼大不了的，不就是小小的病毒嘛，我已經找到對付它的方法了，你、還有你們，馬上就可以出來了，陽光、清新的空氣還有自由，它們都在等著你們，所以不要輕易放棄。」
「你說找到方法可以對付病毒了，為什麼還把我們關在裡面，連中科院的教授都束手無策，就你行？空口無憑，就會說一些空話。」一個蠻橫的聲音代替了劉婷婷。
楊明也不在意，「我是公安局刑事科科長楊明，明天，明天這個時間，我會走進隔離間，不穿防護服進來。」
「好，現在是中午12點36分，如果明天這個時候你不進來的話，我們就衝出去，反正左右都是個死。本來打算晚上衝出去的，聽了你的話，放到明天。」
「好。」楊明一口答應。劉書記則手一抖，手裡的煙掉到地上了。
「哥，你真的找到辦法了？」是劉婷婷的聲音，裡面充滿了懷疑。
「嗯，找到了，婷婷、不相信哥，小心出來后哥打你屁股。」
「哥……。」劉婷婷畢竟是大姑娘，羞澀的說不下去了，不過心裡的害怕倒是減輕了不少。
楊明說有辦法倒不是空穴來風，他找到雪蘭了，就在萬人坑的附近。天生萬物，相生相剋。有病毒的地方，剋制它的植物必然也在附近。雪蘭頂部是綠色，土地下面的根須和莖都是通體雪白，還帶有一絲香氣。儘管找到了雪蘭，楊明還是不敢大意，命令劉傑他們挖的時候還是穿好防護服。雪蘭源源不斷的被送進醫院，醫院方面聽說它可以抗病毒，死馬當活馬醫，立即將它們熬製成汁，第一個喝它的對象還是林教授他們實驗室里的白老鼠。
靜靜的等待，足足過了半個小時，那隻白老鼠沒有一點動靜，眾人的心都涼了，看楊明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死人，楊明答應明天進隔離間的消息市裡的幹部都知道了。
「林教授，這是檔案館里的資料，為什麼以前就可以，現在不行了。」楊明淡定自若，把那本書遞給林教授。
林教授低頭看了看，然後道：「1000年前，時間上隔了太久了，病毒有可能已經變異，也有可能你找到的雪蘭不是真正的雪蘭。哎，這裡的變數太多了。」
眾人垂頭喪氣的離開實驗室，王凱也在其中，但他的心裡卻在冷笑，想做大英雄你就去做吧，英雄從來就沒有好下場。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才是王道。在一個拐彎處，看看四下無人，王凱掏出手機輕聲道；「管家，明天按計劃行事。」那邊的管家謙卑的應了一聲是。
第二天清晨，張師長皺著眉，他覺得今天早上有些不正常，路障前面的人好像約好似地，越聚越多。每個人的眼珠子都直勾勾的看著前面，確切的說是在盯著那道攔在他們面前的鐵路障。正僵持著，張師長接到了一個電話，那是劉書記打來的，電話里劉書記的聲音有氣無力，告訴他林教授的研究遇到瓶頸，消息已經泄漏出去，現在市民的情緒極其不穩定。
不好，他們是想離開華海城。放下手機，張師長立刻抽掉其他幾個出口處的軍力，並且把高壓水槍、盾牌都拿了出來。萬一雙方起衝突，向手無寸鐵的市民開槍，他不願也不敢，那可是要上軍事法庭的。
躲在人群中的王凱看到張師長向各個出口抽掉兵力，嘴角露出一絲微笑，這個出口加強了防守，就意外著其他幾個出口防守薄弱，到時候想出去易如反掌，自己一手導演的好戲馬上要開場了，但在之前，他想看看楊明是怎麼死的。
中午12點30分，實驗室里林教授一臉的凝重，他對著楊明道：「楊明，你真的打算這麼做？」
楊明苦澀的點點頭。
「中醫講究的是固氣培元，西醫是以毒殺毒，中西結合，雙管齊下。這方法看似完美，但這裡的變數實在太多了，你確定要這麼做嗎？」
「我已經沒有退路了，不去隔離間的話那些病毒感染者就會衝出來，其他醫院也會紛紛效仿，到時就會像電影生化危機里演的一樣，華海城變成一座死城。」說到這兒，楊明停了一下，深深的吸了口氣，「林教授，準備吧。」
12點36分，隔離間的大門打開，楊明的旁邊是一個手捧不鏽鋼托盤的護士，托盤裡放著一個針筒、還有一碗熱騰騰的葯汁。在他後面跟著一群保安和市裡領導。無一例外，他們身上都穿著厚厚的防護服。走在最前面的楊明沒有穿。他穿得是一身西服，十分考究，筆挺、沒有一絲褶皺。離開實驗室的時候，楊明曾對林教授笑言、說他即使死了，也要穿得體面的死去。
林教授那張刻板的臉抽搐了一下，張了張嘴，最後卻什麼也沒說，背過身無力的揮了揮手。
「楊科長，你果然守信，我還以為你不敢來了。」還是那個聲音，但現在裡面沒有蠻橫，反而多了一種欣賞。
楊明尋聲望去，那是一個中年男子，身材魁梧、皮膚黝黑。他說話的時候沒有人插嘴，顯然是這裡的頭，病毒感染者以他為馬首是瞻。
楊明微微一笑，對著他；「我為什麼不敢來，無非是一死，有什麼好怕的。」
中年漢子一愣，「你是警官、有大好前程等著你，萬一就這麼死了，不覺得可惜嗎？」
「不覺得，我認為只要活得快樂，那麼一天便是永遠。不快樂，就是讓我活100歲，那也是種煎熬。如果在這場瘟疫中我當了逃兵，那麼我一生都不會快樂。」
「只要快樂，一天便是永遠。只要快樂，一天便是永遠……。」中年漢子反反覆復的念著，然後他抬起頭，看著楊明：「我可以向你保證，無論你最後是不是成功，我們都不會離開隔離間。」
「好的。」楊明點點頭，拿起托盤上的那碗葯汁，一飲而盡。然後他撩起袖管，目光似乎能夠穿透牆壁，看向遠方。月兒，對不起，你的負心漢我恐怕找不到了。
「等一下。」劉婷婷喊住了那個要給楊明打針的護士，那個護士針尖抵在楊明裸露的手臂上，沒有扎進去。
「楊明哥，你幹嘛對我這麼好？你可以不進來的。」劉婷婷咬著嘴唇，眼睛里已經有淚流出。
楊明沒有說話，從口袋裡掏出一方手帕，遞給了劉婷婷。劉婷婷迷惑的看著那方感覺有些熟悉的手帕，很快她就想起來了，那個夏天，那個落魄街頭的年輕人，曾經對著手帕發怔，秦怡還開玩笑說那是定情信物。原來他一直記著，而且還保存著那方手帕。
「沒事的，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楊明對著劉婷婷露出了一個燦然的笑容，然後轉過頭；「護士小姐，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