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巧收無心
緒:世人皆有情,萬物皆空吟。
滴答……滴答,滴答……滴答,懸崖間的雨水滴落在他破舊的衣衫上,散落的頭髮披在肩頭讓人看不清他的模樣。
「你可想好了?」崖下一白衫女子擺弄著手中的香扇漫不經心的問。
「這麼多年了,她估計早已認不出我來了吧,呵……呵呵,又何必自尋煩惱。」男子邊笑邊說,嘶啞的聲音與崖間烏鴉的叫聲混在一起顯得格外的凄涼。
「也罷,這麼多年了,你在這崖間也待了些歲月。」女子香扇一揮綁在男子身上的鐵鏈落下,跌跌撞撞滾下懸崖。男子因為被綁得太久腳下無力眼看就要掉落懸崖,突然間一隻大鳥飛過將他馱在了背上。
一陣風吹過,崖間的血骨花輕輕地擺動,白衣女子躍身空中。
「雪鷺,馱著他,跟我走。」女子輕柔的聲音再次傳來。雪鷺似乎聽到了主人的命令馱著背上有氣無力的人跟在白衣女子的身後。
「將他脫乾淨,丟進葯池裡。」女子在一片葯池旁落了下來順勢躺在旁邊的岩石上姿勢慵懶妖嬈看著雪鷺背上的人說,眼神里透露出絲絲玩味。雪鷺聽到女子的話后將身上的男子抖落下來,正準備用嘴去扯男子身上的衣物卻被男子攔了下來。
「不用費心,我自己來。」男子有些不好意思讓一隻鳥給他脫衣服總覺得怪怪的,旁邊還有一個女子看著他,讓他蒼白的臉上瞬間多了一絲紅暈,女子看到男子的反應嘴角的笑意深了一分:「怎麼,還害羞了不成。」
女子搖了搖手中的香扇看著眼前手足無措的男人。「姑娘說笑了,我一個將死之人有何好害羞的」。男子眼中多的是冷漠,語氣淡淡的說。
「哈哈哈哈,不逗你了,你且先在這裡泡著,三個時辰之後汐姐姐自會來瞧你。」
女子說完便起身離開,雪鷺看了看衣服脫了一半的男子也跟著白衣女子離開了葯池。
「他怎麼樣了?」房間中一女子躺在貴妃椅上,手中抱著一個大雪球,聽到主人的聲音大雪球的腦袋動了動,卻不曾探出頭來。女子輕輕一笑,虎摸著懷中的雪球。
「我救他下來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了,也不知道是哪裡來的倔驢這麼多年了還是不肯答應姐姐。」先前的白衣女子有些無奈的說道。
貴妃椅上的女子緩緩起身,將懷中的雪球放在椅子上,原來這雪球是一隻白色的雪貂,那模樣甚是可愛。
雪貂打了個哈欠繼續在貴妃椅上睡起覺來。「不急,我自有辦法讓他答應。」
葯池邊盛開著許多血骨花,花瓣隨著夜間的涼風輕輕地舞動,紅色,耀眼的紅色在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的妖嬈,但在這妖嬈中卻帶著些凄涼,晚間的露珠從花瓣上落下,像極了流淚的新娘。
花叢里緩緩走來一位身著紅色衣衫的女子,頭髮繞成一個髮髻用簪子挽了起來,腰間別一把紅色的骨扇,腳上的鏤空繡花鞋顯得格外的精緻,女子與血骨花融為一體若非細看,竟不知有一位比花還美的女子向著葯池慢慢走來。
葯池中的男子正閉目養神,絲毫未感覺到有人在慢慢的靠近。
「如何,這些年想清楚了嗎?」女子的聲音傳來男子不可思議地睜開了眼,映入眼帘的是她越發的美,眼神中沒有了之前凄苦,多了一份淡然和從容。
男子愣了幾秒緩緩地開口「你知道的,我絕不為奴。」
「當初你為了她用那滾燙的鐵水毀了自己的嗓子,只因她說你的嗓音獨一無二她甚是喜愛,當真是痴情的緊。」
女子蹲下身子用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撫摸著葯池旁的血骨花,眼神了全是溫柔,可下一秒那原本還在撫摸血骨花的手已經捏住了男子的下巴,速度之快讓池中的男子來不及反應。
「可你說過,要與我交易,換她一世繁華」女子手上的力道重了幾分繼續說,「你可知,我這空吟庄向來只收聲音,你自毀嗓子,可還曽記得與我的約定。」
「我愛她可我什麼都不能給她,我能給她的只有這個了。」男子眼神里滿是落寞,無奈地開口。「那你欠我的東西呢?怎麼還?」女子起身抽出腰間的骨扇,打開骨扇往胸前扇了扇,這骨扇做的極為精緻,那扇面上破損的花紋全都用金色的絲線重新綉了一遍,金色與紅色交相輝映,格外漂亮。
搖了搖頭繼續說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若你還如此執迷不悟,便繼續回你的崖間呆著。」
話音剛落,女子手中的骨扇向葯池一揮,男子便穿好衣服站在了葯池旁的花叢中。
「老爺,老爺你聽我解釋啊。老爺,老爺,妾身沒有在公子的葯里下毒啊,老爺你相信我。」穆府門口一位美艷的婦人拉著一男人的手說,「妾身這些年來任勞任怨,侍奉公婆,將兩個孩子視為己出,怎麼會在公子的葯里下毒呢。」
「不是為夫不信你,是所有不利的證據都指向了你,夫人啊,你且先去隴上住上幾天,等母親氣消了再回來,為夫會在府中為你收集證據,證明清白。」男人的手握住婦人的手拍了拍極為不舍地說。
婦人眼中含淚雖然心中不悅卻沒表現出來,「妾身只是不舍夫君。」婦人我見猶憐的模樣讓自家夫君也不忍心將她送去隴上,但迫於母親的命令也不得不這麼做,男人嘆了一口氣鬆開婦人的手,向府中走去。
「夫君。」婦人拿著手帕默默地擦著眼淚,見自家夫君進了府便不舍地上了馬車。「怎麼回事,她被冤枉了。」罪無心焦急地說。「你就這麼肯定她是被冤枉的?」
骨汐有些不悅地反問道。「嗯,我了解她的為人,她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罪無心篤定地說。
骨汐不再與他糾結此事是真是假只是提議一起去隴上看看,罪無心先前有些不願一方面是因為害怕鈿秋把他忘了另一方面是怕自己打擾到了她的生活,可是又壓制不住內心對鈿秋的思念也就答應了。
「夫人,我們到了」。管家提醒著坐在馬車裡的婦人,裡面的婦人用手撩起馬車上的帘子,往裡面看看,好看的秀眉忍不住皺了皺,有些為難地對一旁的管家說「管家,我們就住在這裡嗎?」
「是的,夫人,這是老爺和老夫人先前住的地方。以前家裡窮,後來啊發達了,老爺本來提議要修繕一下這個老房子,可是啊,老夫人不讓,說是做人不能忘本,不能忘了之前過的苦日子,時不時回來住兩天。」
管家邊說邊給馬車上的夫人拿來下馬車的凳子。鈿秋雖然心中不悅但是聽到管家這麼說也隨即附和起來:「老夫人說的對。」說著便在管家的攙扶下下了馬車,「夫人來了,我是這裡的管事嬤嬤,夫人可以叫我阿蘊。」
這時候從旁邊的花圃過來一位老婦人,畢恭畢敬地說道。鈿秋看著這位老婦人,眼神里露出一絲打量,這位嬤嬤雖看上去年長,但言行舉止得體大方,且氣質不凡,年輕時定也是一位美人。
「嬤嬤這額頭上的傷疤是怎麼回事?」這些年來阿蘊用了不少神級靈藥才將這傷疤漸漸地淡化,若非仔細看還真看不出來,可惜還是沒能逃過鈿秋的眼睛。
阿蘊的眼神里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隨即又恢復到平靜,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小心傷到了,夫人進屋看看吧。」
阿蘊說著便領著一行人往內院走去。這間老房子有兩個院子,一個內院,一個外院,外院放了一些雜物和柴火。內院則是居住的地方,內院有三間屋子。
「夫人,這裡有三間屋子,其中一間是老夫人住的,還有一間是老爺住的,那間小的便是廚房。」阿蘊指了指那間廚房對鈿秋說。
「帶我去老爺的房間看看吧。」鈿秋環顧了一下四周,眼神定了定溫和地說道。
「夫人隨我來。」阿蘊邊說邊來到老爺房間門前,打開門,一股淡淡的艾草香撲面而來,鈿秋的臉色瞬間變了變,心裡充滿疑惑。
忍不住問阿蘊:「嬤嬤,這艾草香是怎麼回事?」
「老爺素來喜歡艾草,所以我每個月都會在老爺的房裡熏上一兩天的艾草,日子久了,這房間里就有了淡淡的艾草香。」
「老爺喜歡艾草嗎?」鈿秋心裡的疑惑越來越深,還記得有一次她與老爺去街市上的元宵燈會,一位賣香包的小丫頭非得讓鈿秋買下一個艾草味的香包,那香包做的及其精緻,尤其是那香包上綉著的紅色的花,妖艷動人,讓人移不開眼睛,鈿秋很是想要,但被自家夫君攔了下來,原因是老爺對她說自己不喜歡艾草的味道。
「是的,夫人,老爺極其喜歡艾草。」
阿蘊不知這十幾年來府中的情況,只是以為鈿秋不太熟悉老爺的喜好,當即未反應過來,肯定的說道。
鈿秋不再追問,跟著阿蘊進了房間。
房間里陳設簡單,也還算乾淨,一張木床,上面掛著藏青色的帷帳,一張書桌,上面擺著筆墨紙硯,還有一個吃飯喝水的桌子。
「夫人坐吧。」阿蘊抽出桌子下面的凳子對鈿秋說。
鈿秋用手裡的絲帕掃了掃阿蘊抽出來的凳子,轉過身坐下,這時屋外的管家走了進來,彎著腰對鈿秋說:「夫人,時辰不早了,老奴要回府中交差了,夫人且在這裡住兩天,到時候老爺會親自來接你的。」
「管家回去吧,吩咐穗兒好好配合調查。」說著從凳子上站了起來,「管家借一步說話。」
鈿秋走出房間,管家跟在鈿秋的身後,「穗兒是我的貼身丫鬟,這些年來我待她親如姐妹,管家在府中多幫襯她些,莫要讓她受了什麼委屈,她那身子經不起刑。」說著從袖子里摸出一個玉鐲子塞到管家的手裡。
「這,這,這使不得啊,夫人就算不交待,老奴也會看著穗兒那丫頭的,那丫頭啊,心地善良,老奴一直將她當做閨女看。」管家將鐲子還給了鈿秋,「夫人珍重,老奴告退了。」說完便退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