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恩將仇報
艱難地拖著受傷的右腿走進大殿內,關好門,確定那兩人已經走遠,常榮方才解除了龜縮大法。
「人心不足蛇吞象,師父所說果然不錯,只是今天你們碰上我,算你們倒霉!」
說著,常榮來到了王座前,摸索起來。
啪!
找了半天,他卻忽然一拍自己的腦門。
「閻城王不可能不在這麼重要的東西上布置封印,就算我找到藏那鑰匙的所在,只怕也沒辦法開啟封印。」
想到這,他伸手進儲物袋之中,拿出了先前與今安在對話時用的陰陽鏡。
「師父,你在嗎?師父?」
只是接連呼喚了幾次,陰陽鏡中都沒有任何回應。
「現在才想起請外援,是不是有點晚了?」
宮殿大門開啟,剛才的黑衣人與閻城王一左一右站在門口,比起黑衣人的泰然自若,一旁的閻城王顯得有些氣急敗壞。
「做賊做的本王這裡,也算是你的本事,不過既然來了,那就別走了!」
閻城王說著話伸手一撈,常榮的身體便不由自主地向著他手心飄去。
哐啷!
陰陽鏡掉落在地上,接連發出幾聲脆響。
「兩界儀?」
「還不知道從哪裡偷來的,這廝該死。」
閻城王剛要動手,黑衣人卻將他攔了下來。
「且慢,還記得我剛才說的嗎?倘若他是神庭之人,怕還真就殺不得。」
手中把玩著那枚陰陽鏡,黑衣人心中盤算起來。
天界之中,萬千道統林立,但把持著最多資源的,除了妖道、鬼道之外,還有八大勢力。
這十大道統之中,以神庭為尊,其餘任一道統勢力皆無法與之匹敵。
因此,在這大千世界,便是當真有哪兩大勢力開戰,哪怕打得天昏地暗,日月無光,一旦神庭強行干預,這開戰雙方也不得不低下頭顱,握手言和。
「神庭?那又如何?待我修為大成,一統陰世,到時率眾殺回天界,順便奪了鬼域之尊之位,便是神庭至尊我也殺給你看!哈哈哈……」
現在常榮了解到剛才那隱羅剎的感覺了,他的嘴唇迅速發紫,額頭上青筋如同扭動著的蚯蚓。
倘若僅僅是被扼住咽喉,對於他們這般修為登臨天界之人,自然不會如何。
但閻城王這一手,不僅力大無窮,被鎖住喉嚨的同時,還有無盡鬼道靈力湧入常榮的身體。
那些鬼道靈力比之隱首的劍氣還要霸道數倍,一旦接觸,全身修為立時窒塞,經絡封絕,不過最要緊的,還是那放大感官的作用。
常榮所修,乃是正宗仙道,行止坐卧皆能守一心清凈,可這清凈之法一旦被破,所受所感皆會比常人強烈百倍!
被閻城王抓著的喉嚨處,以及身上所有傷處,如同烈火焚身般疼痛,可其他地方卻入墜冰窖,冷得刺骨。
那感覺,便如同是浸泡在三冬季節的鹽水當中。
「閻城王此言差矣,此人非但不能殺,而且還要留著。」
「這是為何?」
閻城王不明所以地看著黑衣人。
卻是黑衣人手持常榮的陰陽鏡,在他的眼前晃了晃:「此物,若非他所有,便是有人贈與他的,因為這上面除了他以外,並沒有其他人的氣息,可僅憑這樣一個修為不濟的貨色,又怎可能會輕易獲得此物?」
「你的意思是說,在他背後還有高人?」
「不錯。」黑衣人點點頭,「方才閻城王所說不錯,事成之後,或許那神庭至尊您也無需放在眼裡,可現下,事情尚未辦妥,我等還是小心些好。」
閻城王眼珠轉了又轉:「對,小心駛得萬年船,讓我先問問這廝,究竟是受何人指示。」
「不用。」黑衣人抬手阻止道,「早就聽聞閻城王神通廣大,除了掌管叫喚大地獄外,還有十六誅心小地獄?」
「嗯,那叫喚大地獄,專門用以懲治惡徒,任憑其入獄前鐵骨錚錚,只要受了刑,保管每日痛苦哀嚎,常常聽聞,不勝快哉啊!」
黑衣人笑看著常榮,神色中充滿了期許:「而那十六誅心小地獄,則是專門審問意志堅定之人,以誅心之法,逐步擊潰其心,使其對過往罪責供認不諱,閻城王我說的沒錯吧?」
「說起來,我也有好久沒去那看看了,你的意思是,把這廝帶到誅心地獄去?」
黑衣人不再開口,他轉過頭看向常榮,只是常榮一身傷痛加上閻城王下手又重,已然陷入了沉重的昏迷。
......
眼前各處都是血色,除此以外,其他的什麼也看不見。
......
耳中遍布著凄厲的慘號,令人心煩,那聲音彷彿永遠不會止息。
......
常榮自昏迷之中醒來。
周身一切都是如此陌生。
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只覺得全身疼痛得已經開始變得麻木。
眼眶裡,有滾燙的東西流淌出來,這房間里,血腥的氣息已經濃郁到了極致,以至於他分辨不清,這究竟是自己的血,還是別人的。
他忽然有種想笑的感覺。
「別找了,眼珠子都沒了,還到處亂看。」說話的人就在常榮的正對面的椅子上坐著。
那是個獄卒,專門看管這誅心地獄的獄卒。
「能給我口水喝么?」
「喝水?好啊,你先招出十件八件的罪狀出來,讓我們能提早散班,誒,到時候你想喝多少都行。」
「我......沒有罪。」
獄卒挑了挑眉,望著他臉上的那一對血洞,空空蕩蕩,除了時而有粘稠滾燙的血液滴落在這冰冷的地面上,蒸騰起絲絲熱氣以外,便再沒了其他。
與那些凡俗專門斬首的劊子手一樣,便是與常榮「對視」一整晚,這獄卒晚上的食慾也不會打絲毫的折扣。
因為很簡單,這就是他們的工作,做時間久了,便會麻木的工作。
「看見沒......對了,你看不見,那你就聽著吧,聽聽這些嚎叫,他們,可是個頂個的硬氣,那又如何?受了刑,還得一五一十地把罪狀給招了,所以我還是勸你老實一點,還能少吃點皮肉之苦。」
常榮此時,被綁縛在刑具之上,在他左右兩側,便是兩排牢獄,當中有間隔,每一間里都是一個囚犯。
回蕩在他耳邊的哀嚎,便是這些囚犯所發出來的。
「說起來,我倒是挺好奇的。」
「好奇什麼?」
常榮鎮定自若的樣子,有點出乎獄卒意料。
受了這麼大的刑,眼睛都沒了,還能保有理智,還能這般安靜的與自己討要水喝。
不過,他有比這個更想問的。
「我在這兒當差三百多年,還沒見過有人能硬抗上官的誅心術一言不發,你是個漢子,不過......」
似是在忖度自己這句話是否應當說出口。
常榮安靜地等待著。
啪!
獄卒一拍大腿,把心一橫問道:
「你,當真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