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一出好戲(三)
「尋他家閨女唄。」余擇言低聲說道。他把玩著手中的骨牌,一點也不在意下家頻繁的吃牌,彷彿這遊戲與他無關。
戲子贏了他好些銀兩,便逗趣道:「看來今天世子爺手氣不好。」
余擇言挑眉,他將捏在手裡的牌一推,「誰說的?」
這戲子忙起身看了一眼被放倒的牌,牌型是為「天成」。又回頭看自己的牌局,僅僅湊過一個「地成」,之前贏過來錢這一把全被打輸進去了。
「這顧侯爺就這麼一個閨女,那可不得寶貝著么。」余擇言輕笑,「倘若我有個女兒,我定將這世間翻過來任她玩鬧。」
顧湛身居要職,深得陛下信任。其雖不與皇子結交,可如果讓他欠下自己一個人情,那麼將來會在關鍵時刻會不會有所偏頗?三皇子心裡的算盤打的賊精。可這偌大西京城,他要上哪給顧湛找這閨女?
余擇言不動聲色的瞧著這下神的三皇子。他同樣也在等,等顧念回來尋他。
「今天就到這吧。」余擇言遣散了牌局,屋裡只剩下他自己和正在發獃的三皇子。
同時也聽到了門口的腳步聲。他用內力分辨出來,是兩個人的,一男一女,那必定是沈煥和顧念了。
沈煥進來道:「世子殿下,門外有個姑娘說要找你。」
余擇言點點頭,許了他們進來。
「喲,這不是顧候家的三小姐嗎?」余擇言指著顧念對三皇子說道,他繼而轉頭問顧念:「顧候還沒找到你呢?」
顧念差點就氣急升天了,余擇言這混蛋的演技真的是修鍊的爐火純青。
在接下來的一分鐘時間裡,余擇言用他那張無辜且童叟無欺的臉,聲情並茂繪聲繪色惟妙惟肖的表達了自己的震驚和詫異。
總的一句話概括就是:你上午把我罵了,我剛剛讓你躲了,結果你又來找我,我只好把你送回家了。
順便:我是無辜的。
這演技真的是入木三分無可挑剔,顧念真的是無語到不想講話。
她冷眼看著余擇言演戲,冷笑一聲。呵,不就是演嗎,姑奶奶我表導系出身,戲演的還不如個你?
回家可以,但我得為我的未來鋪好路。
就一個目標:我不入宮,也讓宮不想讓我進。
她突然想到了一個辦法。
眼淚瞬間落下,顧念一手捂著側臉,含情脈脈的說道:「世子殿下,我對你一見鍾情,甚至想到夜不能寐,夜夜垂淚到天亮。」
余擇言沒想到這顧念竟是如此的厚臉皮,連最基本的女兒家的矜持都能扔掉。他微微上揚的嘴角都僵住了。
沈煥看著自己家公子已經落了下風,他心一橫,喊到:「全天下都知道我家殿下喜歡男人。」
余擇言差點被自己的豬隊友氣暈了過去。
他只能咬牙切齒的回復到:「是,全天下人都知道我喜歡男人。」
沈煥是早就見識過這姑奶奶的變臉的,但他卻沒有想到顧念能做到這個地步。加上這梨花帶雨的顧念是楚楚惹人憐惜,沈煥都差點分不清現實與演戲了。
可余擇言不信,正所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軟的不吃,那就硬著來。
「沈煥,把她看住了,今晚上給顧侯爺送回去。」余擇言壓根不想看她,他揮揮手,吩咐沈煥道:「你走一趟把,抓緊給她送回去。」
三皇子余景焱在一旁看的津津有味,彷彿看話本子一樣。他看向哭的楚楚可憐的顧念,心倏地軟了下來。
余景焱將乾淨的帕子遞給顧念,「別哭了,擇言喜歡同好,你又不是沒聽說。」
顧念邊演戲,邊盤算著接下來該如何辦。
如果這是三皇子,那麼他必定會回去稟告老皇帝今日所見之事,那麼老皇帝也一定會知道自己喜歡余擇言,就不會在逼迫自己去參與選秀了。
「三殿下……」顧念一咬牙,豁出去了。她轉身抱住余景焱,哭的上氣不接下氣,連說話磕磕。
余景焱突然被這麼一抱,心軟了半分。
他低頭看向這姑娘,白燦的肌膚吹彈可破,眼睛被淚水泡的水汪汪的,卻別有一絲風味。他的手不知道放在哪裡,於是就這麼僵住。他的心跳聲忽然沉悶了起來,一下,兩下,他彷彿聽到了心臟的律動。這是從未有過的感覺。
余景焱自幼在宮中長大,是個武悶子。整天除了習武,別的什麼也不會。就連身邊服侍的人都是陪著練武的男人婆丫鬟,宮中自幼管教森嚴,任誰見了余朝皇子都不可能這樣直接了當的撲上去的。
他哪兒見過這麼嬌俏可人的小姑娘,即便他不知道這是裝的。
媽的。余景焱暗罵。
這是心動的感覺。
余擇言看著那一把鼻涕一把淚的顧念,心裡煩的很。他心想到:這鼻涕和衣服都抹在三皇子身上了,太髒了,這衣服回頭還能穿嗎?真是的。
「沈煥,你抓緊給她送回去。」余擇言吩咐道,「我先回府了。」
沈煥應下,卻被余景焱攔了下來:「擇言,不如我將她送回去吧。」
正合我意。余擇言心想,總算是用一個麻煩處理掉了另一個麻煩。
顧念心裡也偷著樂呢:太好了,這事情鬧的這麼大,父親跟那個皇帝一定都會知道的!我就不用去宮裡給老皇帝當小老婆了!完美。
於是她站起身來,擦了擦眼淚,像個沒事人一樣走了出去。
余擇言向余景焱行了禮,便先行回府了。
顧念上了馬車,余景焱也跟了上去。又覺得不妥,他剛要起身下車去騎馬,卻被顧念一把按了著坐了下來。
「沒事,你坐著就行。」顧念說道。
「可是….男女授受不親。」這麼開放的女子,令余景焱也手足無措了起來。
顧念一想,對哦,這是古代。於是她便拍拍余景焱的肩膀:「那我下去。」
「哎!」余景焱徹底傻了,這哪有男人坐馬車,女人在前邊騎馬的道理?余景焱徹底被顧念整糊塗了。
他怎麼想,都不對,但又不知道怎麼做。
他就是一個剛剛十九的大男孩,由著愛好成天練武,心機計謀也厲害不到哪兒去,更別說情商了。這就是一個活脫脫的鋼鐵大直男。
顧念是騎過馬的,她不僅騎過,在演員拍騎馬戲的時候她還上去親自教過戲。她到也一點不怕,左腳蹬著馬鐙,手抓著馬鞍的邊側,一用力便翻了上去。這馬也認生,一點都沒有不樂意。
「有頭盔嗎?」顧念問道牽馬的小廝。
小廝愣住,「何為頭…盔?」
「就是那種套在頭上保護安全的一個殼一樣的東西。」顧念比劃到。
她看著小廝疑惑的臉,便擺擺頭:「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