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家宴

原本方信想的是，既然打不過朱元璋，而且自家這些人又太過廢物，那就不如儘快投降朱元璋。

之後，他們家肯定能混個爵位，只要低調一點，唯唯諾諾一些，跟歷史上一樣一家善終還是沒問題的。

只是方信在看到牆壁旁只有不到手掌大小的藍色球體時，他改變了主意。

「地球儀？」望著這顆藍球，方信吞了口唾沫，心中下意識地想將澎湖灣巡檢司的版圖放大。

唰！

之前只有一個香蕉那麼大的澎湖巡檢司，迅速變得大了起來，上面的山川河流也都可以一清二楚地看到，除了看不到人之外，這完全就是一個衛星。

「不，它比地球儀還要更加的神奇一些，可以隨著想法變大變小，將一個個島嶼都可以清晰地標註出來。」

伴隨著方信的想法，這顆藍球上面芝麻粒大小的地方也在不斷變大變小，讓他甚為震撼。

玩了半晌，現如今才只有十歲的方信才狠著心放棄了繼續玩下去的想法，轉而喃喃自語道：「這，就是我的金手指嗎？」

……

「兒子，不好了！」

正在方信觀察海洋通道的時候，一個鬍鬚拉風的壯碩中年人走了進來。

正是方國珍。

此時的他，沒有了幾天前敢跟朱元璋對罵的勇氣，而是惴惴不安地道：「兒啊，咱爺倆要完了！」

「怎麼了？」

方信故意把手掌大小的球體在方國珍面前晃了晃，後者直接推開了他的手，壓根沒有看到藍球的他，惶恐地道：「之前你生病那麼長時間，父親我很生氣，所以我就，我就……」

「就怎麼了？」方信說完這句話，下意識地問道：「爹您不會幫了一把陳友諒吧？」

方國珍重重地點了點頭，有些羞赧地道：「他朱八八欺人太甚，你都病了那麼久，就算是不送回來，也該找個郎中給看看吧？

偏偏沒有！」

他憤恨地揮了揮手，道：「恰好為父聽到了朱八八的謀划，就在後面給他製造了一點難度，可誰知道，這臭乞丐居然贏了……」

得知方信居然得病好幾天，期間朱元璋一點都不關心，還在繼續謀划天下大勢的時候，方國珍就怒了。

老子反覆橫跳為了什麼？

老子來回投降是為了什麼？

老子不斷地給你（運輸）糧食，又給大元朝廷（運輸）糧食，又他娘是為了什麼？

他，不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血脈，不論誰勝利，只要不是大元都可以讓自家人全部都活的好好的嗎？

越想越氣的他，怒哼一聲道：「哼！偏偏他朱八八，這個臭乞丐居然不管你的死活，為父一氣之下就讓你四叔帶三千兵馬給他來了一下，誰知道他此時已經打完了陳友諒，正調集常遇春等人過來，馬上要對咱們父子發動進攻了。」

嗯？！

本來以為兒子會跟自己同仇敵愾的方國珍，一把拍開了方信不斷晃悠的小手，「別老是晃悠你的小手了，老子知道它們很漂亮，很白皙，就跟娘們是一樣的，但咱們家馬上就要倒霉了。」

「到時候，別說你這雙手，就朱乞丐那德行，他得把你全身都剮一遍！」

真的看不到……

方信當然不是在撒嬌，更不是在讓方國珍給他一點爸爸的愛。

實際上，方信從小就接受了爺爺、方氏五兄弟，以及幾個海盜頭目的教導，別看只有十歲，實際上手段已經不次於……約莫五六歲左右的朱標了。

他只是想試試，老爹是不是真的看不到。

現在確定了，方信的心也就定了下來，笑呵呵地看了一眼父親的他，緩緩地開口道：「父親，您此時難道不是應該去找張九四要糧食了嗎？」

張九四，便是被反覆橫跳·方國珍七戰七捷之後連吳王頭銜都不敢繼續維持的張士誠，也就是那個除了商人之外就沒有人喜歡的私鹽販子。

「這算是個什麼答……」

說到這裡，他猛然間頓住了。

精通反覆橫跳的方國珍，眼前當即便是一亮，老鼠一樣地笑著道：「吾兒聰明啊，剛剛打了一仗的朱乞丐現在肯定缺糧，俺要是給他來個萬八千石的，他肯定不會來了。」

想通了以後，這位海盜出身的傢伙哈哈一笑，輕輕地揉了揉方信的手：「好好養病，俺回頭再來看你！」

話音未落，他已經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等到方國珍已經走遠，房間里只剩下方信一個人之後，他緩緩地道：「其實，俺是想勸說父親您投降朱元璋換個爵位的，只是……」

說著話，他右手一托，就把藍球託了起來：「海圖就在這裡，就這麼投降朱元璋，一輩子活的戰戰兢兢的，真不是俺想要的啊……」

……

三天後，方國珍送了一批糧食給他口中的朱乞丐，後者果然很是高興地誇讚了一番方海盜。

回來之後，他就把已經恢復，卻不敢見人的方信拉了起來：「咱家從祖上到現在，就沒有幾個病好了還要養養的金貴人，而且為父也沒有能力給你這樣的環境……」

家裡大廳已經布置好了飯菜，方國珍拉著他來到大廳后，徑直坐在了主位上，敲了敲桌子道：「俺們家，可能也就幾年太平日子了，都說說，接下來咱們該怎麼做？」

趁著大家都看向方國珍時，方信快步走到了桌子旁邊，找了個角落坐下，靜靜地等待著大家的發言。

「出海。」

只說出兩個字，正是後世方信要挖的方國璋，也是現如今他的二伯。

大伯已經死去多年，爺爺更是在天下大亂之後就已經死了。

不過，他們就算是死了，也仍然在方國珍的身側…當牌位。

這倆人雖然死的早，但卻給整個方家留下了極其寶貴的財富，否則方家也不可能獲得元末趁勢而起的機會。

方國璋屬於方家僅存的，唯一的長輩，坐在方國珍的側面，牌位的另外一邊，他頗有自知之明地感慨道：「朱乞丐的勢力已成，咱們家除了出海，就只能跟掀起亦思巴奚戰亂的異族賽普丁、阿里密丁等人聯合了。」

「不過，咱家的祖先早就說過，外族靠不住，今天他們能反暴元，誅漢兒，明天就能弄死咱們，想想暴元就知道了。」

實際上，經過五胡十六國以及五代十國之後，百姓們對外族已經不怎麼信任了。

否則，也不至於到了現在這種時節整個天下的諸侯都是華夏兒郎。

暴元太讓人失望了。

他們把人分成了三等，一等色目人，二等北人，三等南人。

恰好的是，方家就屬於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