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祝家人
「我……我不恐高。」
祝霜似乎發現了九芷探究的目光，站到一旁，畏首畏尾的的小聲說道。
捻著碎光的眼睛斂了華光，九芷收回視線，她現在哪裡還會被祝霜這副模樣矇騙？
轉身望向漆黑的洞口，不再理會祝霜。
他怎麼樣都有燕西樓和凌修譽看著。
「沒想到這裡真的有一條暗道。」
感到驚嘆的是方陳龍。
他不由又看著寸步不離地守在凌修譽身旁的九芷一眼，心裡如同被貓抓了一般，心癢難耐。
無人如今處在同一條船上，一番商議之後，決定先由燕西樓下去探一探路。
剩下的人等在上頭，這一等就是半個時辰過去了。
燕西樓雖然是西山的人，經過幾天相處，也不是一點感情都沒有，九芷惦念著他的安危，不時往漆黑的洞里探著頭。
「燕西樓的本事比你想象中的要大得多，不要擔心，這種小場面他還應付的來。」
將九芷的手抓在掌心，凌修譽看出她的心思，輕聲安慰。
「你怎麼知道？」
九芷扭頭，探究的視線落在凌修譽毒入膏肓的臉上，「其實我很好奇，那日賽馬你們究竟說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互相試探罷了。」
「試探出什麼了？」
「他可信。」凌修譽偏頭想了半晌，抿著唇，丟出了三個字。
燕西樓可信，這倒是讓她感到十分詫異，能夠讓凌修譽信任的人，這世上一個巴掌都數的過來，燕西樓憑的是什麼？
不等她繼續思索下去，去探路的燕西樓已經回來了。身上沒有傷口，只有臉上有兩處漆黑的污漬，像是在灶上燒火被煙熏了一樣。
「你這是……」
「咳咳，遇到了點小麻煩，點了一把火。」
到了上頭，燕西樓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歇了片刻才將看到的情形娓娓道來。
「我還沒探到底，不過可以確定，這才是通往瀚明台的路，裡頭有些東西真不簡單，我們要是下去的話恐怕要多加小心。」
說罷，他的目光落到了站在角落的祝霜身上，這無疑是個不知底細的累贅。
要不要帶上他？
「走。」
九芷站起身來，拍了拍白袍上的土，也沿著燕西樓的視線看了過去。
聲線寒涼的說道：「你若想活命，最好不要搞什麼小動作，否則這裡隨便一個人都能殺了你。」
她的警告換來少年的一聲苦笑：「在你們面前，我能搞什麼小動作？」
「你知道就好。」
九芷走在前頭，留下了一道清冷的背影。
凌修譽和燕西樓對視一眼，跟在她的後頭，方陳龍也隨即起身，臨走之前，深深地看了祝霜一眼。
「你和祝承章是什麼關係？」
「他是我爹。」
方陳龍沒有說話，心裡卻起了一些別的念頭。
果然如此，他方才看著祝霜的模樣，才覺得眼熟，眉眼之間的乾淨和儒雅似乎在哪裡見過，還有這種充斥著全身的違和感。
如果是他的兒子，那就不值得奇怪了。
祝承章，唯一一家能在世外之地開下去的鏢局，勢力遍布除了南洲之外的整個世外之地。
沒想到羅英斷了腿之後竟然嫁給了他。
祝承章的武功並不算出眾，在世外之地只能勉強擠得上高手之流，可他手上積累了幾代人的鏢局卻不容小覷。
這也是他在後來收了手，並且阻止凌修譽的原因。
如果祝霜死在這裡，他那個不怕事的老子一定不管是不是他殺的人，大鬧瀚明城？
這都是小事。
依照他對祝家的了解，祝家四代單傳，誰敢動祝家這根獨苗，祝承章敢直接帶著人把瀚明城拆了。
暗道之中，黑不見底。
燕西樓重新點燃了手中的火石，將一根巴掌大小的石頭點燃，拿在手中，隔著一層明火，竟也不覺得燙。
九芷的渡魂絲一直飄在眾人身前，沒有收回。
走在後頭的方陳龍為此看了她好幾眼。
五人中，有三人都中了毒，這毒逐漸蔓延至全身，不僅唇色發黑，渾身冒冷汗，就連手和腳都是冰涼一片。
只有九芷還有一拼之力。
方陳龍和祝霜不敢輕舉妄動。他們料定九芷也不敢輕易動手，卻忽略了一件最重要的事，她百毒不侵！
就連凌修譽也因為太過擔心而忘記了這一點，因而才拒絕九芷為他運功療傷。
走出沒多遠，還沒到燕西樓遇到麻煩的地方，便有人開始動了別的心思。
方陳龍走在後頭，從懷裡掏出一把匕首，無聲接近凌修譽。
「不想死就比別動。」
脖頸上陡然滑上一抹涼意，凌修譽垂下眼帘，任由方陳龍脅迫。
「方陳龍！」
這突如其來地變故來得太快，就只和燕西樓回頭的時候，凌修譽已經被方陳龍攥在了手裡。
匕首已經在他脖頸上劃出了一道血痕，他倒是泰然自若，可九芷看得心頭不穩。
「你最好放了他。」
她實在是想不明白，方陳龍不是蠢人，怎麼會選在這個時候動手。
渡魂絲已經從她的身前收回，朝著方陳龍的方向逼近。
「讓這東西滾開，否則別怪我手上的刀劍無眼。」
有凌修譽在手，方陳龍有恃無恐。
九芷冷著臉，沒有言語，目光卻是探向了神色寡淡的凌修譽。
她還是把渡魂絲收了起來。
「自廢武功。」
「你到底想要幹什麼？」
九芷猛地抬起頭來，唇邊泛起的冷意涼人，這方陳龍未免欺人太甚。
「如今我們之中只有你還沒有中毒，對我來說是個威脅，我當然要想辦法來消除這個威脅了。」
方成龍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絲毫沒有為九芷的忽然變臉所懾。
「主子，不要聽他的。」
燕西樓在方陳龍和九芷之間，一雙手掌成拳，弓步相撐，蓄勢待發。
自廢武功，方陳龍這算盤打得實在是好。
豈能因為他一句話就毀了這些年的心血？
凌修譽也搖了搖頭，「他下不了手。」
他十分肯定地說道，不是對方陳龍篤定，而是對自己有信心。沒有真力可用，方陳龍或許還不是他的對手。
「好，我聽你的，你先放了他。」
九芷頷首，別開眼睛，避開了凌修譽沉沉的目光，看向他身後的方陳龍。
「九兒！」
凌修譽大喝一聲，這一聲顯然是動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