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扒手與經濟學
警車呼嘯著分開人群，小偷早已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看看四周嬉皮笑臉的歡樂人群，警察大聲詢問：「偷誰的東西？誰抓住的？」
無人回答，卻有人幸災樂禍地調侃道：「笑死人了，這麼多人打人家一個，小偷也是人啊，大過年的，簡直喪盡天良。」
更有人笑說道：「青羊宮外偷東西，這是不給太上老君面子，可能是太上老君派人動的手哦。」
警察長嘆一聲，看看地上奄奄一息的小偷，拿出相機開始拍照，另一個開始呼叫救護車，隨之又嘆息道：「真是沒事找事，搞啥子名堂嘛，簡直沒得名堂。」
反正也是耍，伍元秋向我們普及經濟學：「這種情況，警察完全沒辦法，如一個經濟學理論，打群架先動手的都死了。」
朱琴馬上正兒八經地請教：「為啥子啊，先動手的比較菜嗎？既然菜，為啥子還逞能先動手啊？」
伍元秋哈哈一笑：「哈哈哈，四姐果然善良。打群架如果被警察抓住，必然要追查是誰先動手的。完全不用串供，人性使然，誰死了，都會說是那個死的人先動手，這樣就把責任推到死人身上了。」
朱琴又問：「那這和經濟學有啥子關係？」
「在經濟學領域，講究數據調查。做生意，要做市場調查，以獲取行業相關數據，可往往市場調查得到的數據是不可靠的。就和警察局統計到的數據一樣，打群架先動手的都死了。」
伍元秋解釋完，我們立刻哈哈大笑。
羅慧嫻意氣風發，誇讚道：「我們一家小店，有二姐夫這個經濟學的高材生精心輔佐，還怕做不大嗎？二零零八，不只是北京的奧運，也是我們的奧運，是我們店的奧運，在我們老大的帶領下，定要跑出一塊行業金牌來。」
謝小蘭打趣道：「三姐，這樣官方的話，你也說得出來呀。」
朱琴立刻會意，配合謝小蘭的話，笑說：「三姐是我們董事長，不就是我們的官嗎？」
謝小蘭躲在我身後，探頭看著羅慧嫻：「是哦，三姐現在是言行一致，完全是個大領導的模樣了。」
羅慧嫻趕撲上來要打她，她把我推出去擋著，和朱琴手拉手笑著跑開。
我們一路嬉笑著，沿著街邊的小吃攤吃過去。夜風雖冷，可熱鬧的大街讓我們流連忘返。
自從開了店，她們三個去酒吧唱歌，我去了鄭尚錦的工作室，一年到頭，這樣的日子越來越少，恐怕只有過年這幾天，才能這樣『沒心沒肺』地和著一起鬧。
不一會兒，這邊聽見有人大喊錢包被偷了，不遠處的另一邊又有聚攏一大群人，還是在圍毆小偷，警車又呼嘯著分開人群……
依照習俗，無論什麼恩怨，都不能在過年這幾天里清算，天大的仇恨，也要等過了這幾天再說。就算不小心發生了衝撞，也都看在過年的喜慶時刻，誰也不願在新年伊始觸霉頭，互道一聲新年好，也就過去了。
單單小偷這個特殊工種，完全不顧及公認的習俗，偏偏要利用他們的『黃金時段』，想要狠狠撈一把，自然是容易觸犯眾怒。
大學里學國際經濟與貿易的伍元秋，又給我們解釋，說扒手與沒有倫理道德的資本家是一樣的。沒有倫理道德的資本家，一定是窮盡心機使自己利益最大化，甚至會完全拋棄商業信譽和社會責任感。
他說，扒手可能不懂邊際成本、邊際效益這些經濟學理論，完全不顧春節期間所有人都渴望平平安安、大吉大利的共識，偏要抓住這個難得的『風口』，只顧及他們自己的利益，這與沒有倫理道德的資本家的做法，實質上是異曲同工。
我們對伍元秋從經濟學層面解釋扒手的行為，聽得似是而非。
謝小蘭故意要懟他：「打胡亂說，你哄我們沒上過大學嗎？扒手如果和沒有倫理道德的資本家一樣，那為何只見扒手挨打，沒見資本家挨揍。」
伍元秋依然心平氣和地解釋：「不是有句老話，叫『光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打』。今天我們是既看見了賊吃肉，也看見了賊挨打，這個晚上很值得啊。無論在什麼社會體制下，如果資本家拋棄了倫理道德，如我們看見的扒手觸犯眾怒后的結果一樣，我們沒看到的，不代表沒有發生。」
羅慧嫻聽得入神，隨口問說：「按你這樣說，我們做生意，把利益最大化難道還錯了嗎？」
「當然錯了。」伍元秋拉起付碧青的手：「我私下裡給老婆說，『利益最大化』這個講法本就是錯誤的，如果商人總想著利益最大化，那麼是不是意味著，所有人都有這個權力呢？一旦形成這個社會風氣，別的不說，老師、醫生難道就比資本家低人一等？他們也照著這個風氣，也要追求利益最大化，那這個社會不就亂套了嗎？」
羅慧嫻撇著嘴：「哼，我們都是小角色，還管得了社會風氣？會不會就是你一天到晚亂教我們老大，導致利潤有限。」
付碧青立刻做出委屈狀：「哎呦，三姐這是怪我沒把生意做好啰。」
羅慧嫻一把扯過付碧青：「有點良心吧，我敢怪你啥子？」
伍元秋又解釋道：「正如『看不見的手』的理論，其實，社會公認的倫理道德，也是一雙看不見的手。這種共識往小的說，是人類繁衍生息不滅的自然法則，往大的說，這是天道秩序，誰如果太過放肆，必然會被這雙看不見的手所誅滅。」
付碧青吃一口朱琴剛買來的熱豆花，很欣慰地說道：「店開了一年多，說實話，在行業里，我們的利潤算是不錯了，必定我們單單一家店，沒有連鎖效應做支撐。我老公他說得沒錯的，簡單化來說，就是錢要掙，良心也要有。一味地只顧自己利益最大化，必然把自己引入歧途，最後走上絕路。」
記得夏天裡，店裡生意特別不好，中午幾乎沒客人。羅慧嫻就想著要裁減員工，有些菜的進貨渠道，應該選擇品質差一些的，以降低成本。
付碧青不贊同羅慧嫻的意見，僵持不下，為此便召集我們幾個一起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