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今朝春盡真情絕 明年春來憶君否

不知過了多久，馬若水悠轉醒來，竟發覺自己躺在了一片廢墟之前，身邊站著一位衣衫襤褸、模樣醜陋的少年男孩。少年雙眼怔怔望著前方的一片廢墟，一臉傷心之樣。馬若水搖了搖腦袋，憶起了自己昏倒前所見的石墩，立馬驚得跳了起來，才發覺天已大亮，太陽高高升起，掛在頭頂天際邊。他忙問道：「這位兄弟，請問，請問這是什麼地方？」那少年頭也不回，道：「太平村。」馬若水雖早已預料到這裡就是太平村，可心中總不敢確實，聽到這少年說此處當真是太平村時，猶如五雷轟頂，驚得呆在了那兒。那少年又道：「蒙古韃子無惡不做，將遠近十餘處村寨農戶全部屠殺至盡，只有乞命膽小之人才能活命。你，你是從哪裡來的？」他話語帶顫，不知是心中對親人的傷戚，還是心存對元軍的畏懼。

馬若水不理他的問話，突然像瘋了一般的跑到廢墟中去尋找什麼，他在廢墟里亂拋焦木，亂踢殘土，東找找，西翻翻，邊找邊搖頭喃道：「不會的，不會的。」那丑貌少年喊道：「這裡的人全部給韃子殺死了，一個不留，我一把火將他們全送走了。你找什麼？」馬若水一怔，轉頭看向他，一臉怒容，突然大聲喊道：「不會的！別人都可以死，有一個人決不能死。」少年突的哈哈一陣大笑，怒道：「你是逃兵，你是從常州城外逃出來的義軍，是不是？」馬若水又轉身自顧尋找，可是到處被燒得一遍焦土，根本不能找得死屍絲毫痕迹。他難抑心中傷悲，突的兩眼流下淚來，跪在了瓦礫之中，雙膝當即被刺出血來。那少年見狀一驚，道：「你…」他驚慌跨出兩步，突的又停止在了那裡，怔怔望著馬若水。只聽得馬若水猛的一聲痛苦長嘶，喃自喊道：「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不守諾言？你要我守諾言，我情願當懦夫，當膽小鬼！只求能與你白頭偕老，恩愛一生！你為什麼要不聲不息離我而去，你這個騙子，你這個騙子！啊…」他縱淚痛哭，只覺天下萬事，全也無味。師妹走了，永遠走了，而自己獨活於世，又有何意？他哭得力歇，從地上拿起一大塊石磚，恨恨道：「既然你都走了，我一個人活著也沒意思，我來陪你。」不料，那丑貌少年在前喊道：「她是為韃子所害，你自殺死了，誰來為她報仇了？男子漢大丈夫，何必這樣輕賤自己性命，她在天空中，更覺你對不起她！」馬若水聽得這話，愣了一愣，喃道：「韃子，韃子。」又想到方若康被韃子所害，自己對不起他。猛的用力一扔，將石塊拋得老遠，站了起來，道：「對。我要為她報仇，我要報仇！」他一手拿起長槍，剛一走出廢墟，愣了一下，轉頭看向那少年，道：「韃子往哪個方向走了？」那少年雙眼一觸馬若水的眼睛，扭過頭去，道：「我是丐幫弟子，你如果有心為她報仇去殺韃子，不如我們…我們一道，返回常州城外郊去，怎麼樣？」馬若水點頭道：「好。我一切聽你的。只要能為她報仇，我做什麼都願意。」那少年突然一拍自己腰胯佩劍，問道：「你的槍法怎麼樣？」馬若水一怔，又想到了自己與方若康較技時發覺的那招武功漏洞，他思道：「我一定要多殺幾個韃子，為師妹、方大哥報仇，可不能因為武功中存有漏洞而命喪韃子手中了。我一心只想到報仇，倒將自己性命給忘了。可那招武功威力強大，決不能因存有漏弊而不用它的了。更何況自己已將霸王槍使得熟練，與韃子動手之時全沒了顧忌，使得習慣了也會順手使出這招的。不行，我必須想出破解之法才行。」那丐幫少年見他發愣不答話，冷冷道：「原來你武功不行。現在不去復仇還來得及的。」馬若水怒道：「不，我一定要報仇！」他突的一躍，伸手向丐幫少年腰間抓來。少年見他突然欺身而近，驚得欲往後退，馬若水身子一晃，輕輕一招「快燕式」出手，左手已將丐幫少年腰間佩劍拔了出來，少年大驚道：「你要幹什麼？」馬若水伸出右手，單出食指，餘四指緊握成拳，突見刀影一閃，他左手揮劍，當即一劍削斷右手食指。但見指斷血涌，棄劍撕布纏住傷指，動作乾淨利落，快捷迅速。丐幫少年見他拔劍斷指，愣得呆在了原處，只道：「你…你這是做什麼？」馬若水看了看他，恍惚之間，覺得這丐幫少年有些眼熟，待再定睛看時，才知是心中幻覺。他不理少年的問話，身子面朝廢墟，雙膝再次跪下，舉起斷指右掌，雙眼怔然望著無盡的殘牆瓦礫，道：「師妹，師哥今日在你墳前斷指起誓。師哥這就去為你報仇。師妹，你在上面看著我是怎樣將韃子一個個殺給你看，師哥今日削去一指，將用十倍的代價報復在韃子身上。這一指，能夠彌補霸王槍的不足，能夠讓師哥放心多殺幾個韃子。值得的了！」他向廢墟重重磕得三個響頭，方才站起來。那少年道：「你當逃兵，原來全是為了你的意中人？」馬若水不答，逐從懷中掏出那塊斷帕，獃獃看了少許，又將斷帕放回懷中，向著廢墟喃道：「我一定好好珍藏它，它伴在我的身邊，放在我的懷裡，就如師妹永遠在我的心裡一樣。」他說著曾與師妹在幽谷中的情語，憶起當時斷帕情景，悲從心來，這次他卻強忍傷悲，不再哭泣，心中只道：「我一定要先為你報了仇，再來見你。師妹，你一定要走慢些，等著我，我很快就會來了。」他定了定神，轉頭看向那少年，只見那少年正望著廢墟發愣，道：「這位丐幫兄弟，我們這就走吧。」那少年驚回過神來，俯身拾起佩劍，還劍入鞘，點了點頭，二人齊向常州城郊鄰處走來。馬若水心中只想著復仇，情緒十分低落，那丐幫少年亦是滿腹心事，不發一言。二人一路無話，走得飢餓時，那丐幫少年從懷中拿出薄餅，遞給馬若水幾塊，二人也不答話，各吃各的，好似互不相干一樣。

待行得大半日山路，越過幾座丘陵，遠見丘陵下面正列隊行得一支蒙元鐵騎軍。那丐幫少年道：「就是他們屠殺了附近所有農戶人家。現在他們要迂迴到義軍後方，前後夾擊，想一舉消滅大宋援軍。」馬若水望著遠處的蒙元軍隊，突道：「我追上去殺了他們。」那少年卻道：「不可！單憑你我二人還不是他們的對手。」馬若水恨然道：「我不管了，他們殺了我師妹，我要去為師妹報仇！」丐幫少年一把抓住馬若水右臂，道：「等一下。讓他們接近尹玉將軍義軍身後時，我們二人才現身於他們背後，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如果那樣，尹玉尹將軍他們也可率軍來戰，我們將計就計，前後夾擊，先殲滅了這支后圍敵軍，為義軍解救常州大有用處的。」馬若水猛的一使勁，振脫丐幫少年的左手，只道：「對不住了。我只想報仇，常州能不能解救，與我無關！」馬若水心中全是復仇恨意，根本就不聽丐幫少年的勸告。少年突的刀劍出鞘，一劍攔住馬若水，道：「你是逃兵，你是怕見到尹將軍，怕見到義軍是不是？」馬若水一怔，聽著這少年一席話，心中想到：「方大哥是因我而亡，我只顧為師妹報仇，倒忘了替方大哥復仇了。」又想到一個個義軍慘死於蒙元軍的利箭之下，思道：「我怎麼能這麼自私。敵人反正已在眼前，也不差一時半刻的。我一定要為方大哥報仇，為那些慘死在韃子魔爪下的所有義軍報仇。我這樣沖了過去，雖然能殺幾個韃子，但自己也會很快被韃子殺死。」旋又想到師父項汜在尹玉部將軍營之中，自己也想再見師父一面，當即點頭道：「好，我聽你的。」丐幫少年將劍還入鞘內，表情冷漠，只道：「我們走吧。」二人再次恢復當初的平寂，靜靜向前走著，遠遠隨在蒙元鐵騎軍的後面。

未過多久，二人隨著蒙元軍隊來到了一曠平壩處，見到前面黑壓壓列隊站滿了蒙元兵卒。突聽見一人高聲喊道：「狗韃子，有種就殺過來。我凌之鵬不怕你們！要想讓我投降，門也沒有！」馬若水驚道：「是凌前輩。」原來凌之鵬與江洪川一道去了常州城北郊，久不見蒙元軍隊經過，凌江二人擔心尹玉將軍安危，率軍南下，正於此處遭到蒙元軍隊的伏擊，這隊蒙元軍首領是伯顏手下另一大將王良臣。宋元雙方已經歷過一場大戰，江洪川不幸陣亡，凌之鵬與五位兵卒被蒙元兵重重包圍住了。王良臣見凌之鵬武藝高強，有心勸降，故而只是圍困，並不上前進攻。單憑凌之鵬個人之力，又怎會是這成百上千蒙元鐵騎兵的對手。他當下大聲一嚷，只求死戰韃子，並未想到能有生還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馬若水提起長矛，道：「凌前輩，我來救你。」丐幫少年並不阻攔，也提起利劍，二人一道沖了過來。可眼下聚集著這麼多的蒙元兵卒，他二人要想衝殺進去救出凌之鵬，談何容易！果不其然，當即就有數百鐵騎軍揮舞大刀迎面向二人殺了過來。

馬若水手舞長槍，一時變得勇猛無比，口中喊道：「狗韃子，還我師妹的命來！」他一發威，配以霸王槍法，長槍在他手中變得宛如神器，只聽得「呼呼」聲響，便見馬倒人亡。他四周血濺萬丈，屍積成山；而那丐幫少年劍一出鞘，騰躍輕舞，身如燕雀，形似流星，只聽得劍聲霍霍，喝叱相應，蒙元兵卒慘叫連連，死傷累累。凌之鵬被困於前方，聽得有人衝殺過來營救自己。頓時又生勇力，他聽這少年喊聲音熟，不管是誰，總是朋友不差。他當即大喝道：「好朋友，我來了！」當下一手舞動拐杖，劈面擊向面首的三位蒙古兵。蒙古騎兵驟見突生變故，總算已方人眾，而對方僅有三人了得，也是反應極速，只有前面大軍眾人前與廝殺，後排一隊蒙元兵立馬拔箭彎弓，瞄向對方三人。

凌之鵬殺出一層包圍圈，放眼一看來救自己的援軍，才知僅為兩個少年，心下不由涼了半截：「他們兩個人來救我，不是妄自送命么？」他忙喊道：「朋友，快離開！凌之鵬多謝二位盛意了。」馬若水自從斷指之後，再也不用擔心敵人能破霸王槍法，殺得正是興發，答道：「凌前輩。是我，馬若水！」凌之鵬心中一震：「啊，原來是他！他怎會在這裡了？」又聽馬若水高聲喝道：「狗韃子，還我師妹命來！」凌之鵬心下一陣寒意：「原來他師妹被韃子害了，怪不得他變得像瘋了一樣。」凌之鵬一招擊退對方三個兵卒，喊道：「賢侄，快走。快去找你師父。」馬若水用力太過，一陣猛殺之後頓時覺有疲意，他有一肚子怨恨，非發泄出來方休，忙道：「我不走！我要將他們全殺了。」他亂揮亂舞一陣，突的發現身周已沒了蒙元騎兵，而在他對面，已列好一排弓弩手，全拉好了弓弩，瞄準了他。凌之鵬與那同道而來的丐幫少年齊然回頭看向馬若水，見他已身臨危險，都是驚了一跳，齊道：「不可！」馬若水咬緊了牙，喊道：「師妹，你看到了嗎？我為你殺了這麼多狗韃子，你開心了嗎！」那隊蒙古弓弩手齊然放箭射向馬若水，馬若水揮舞長槍，用力往前一盪，勉強盪落了身前三支利箭，眼見左側那支利箭無論如何也無法避免時，突見那丐幫少年身子一躍，一劍擋下那支利箭。凌之鵬又聽得身後有人「啊」的慘叫，回頭一看，見是與自己力戰最末的五位義軍身中利箭，當即斃命。他見狀憤怒交加，大吼一聲：「你們要殺人，殺我好了。你們放箭呀！」他話音才落，又聽得兩聲「啊」的慘叫，轉頭一看，原來馬若水與那丐幫少年兩人均然中箭，他倆武藝有限，怎能抵擋前面的萬箭齊發呢！馬若水胸腹中得兩箭，右腳中得一箭。那少年後背、左臂各中一箭。丐幫少年倒在馬若水的跟前，突然喊道：「師哥，你怎麼樣了？」

正在這時，突聽得左右兩側傳來一片「殺呀！殺呀!」之聲，原來是宋朝的援軍來了，為首之人正是王文傑。凌之鵬見狀大喜道：「好了，好了！援軍來了。」原來，凌之鵬與江洪川眾軍在與蒙古兵廝殺之前，早就命得幾個士兵趁亂逃走，速去找來援軍。軍隊一旦陷入戰亂之中，總要先安排穩妥，能逃離一個士兵便是多生了一份扭轉戰局的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今日終算蒼天有眼，逃離出的三個士兵，恰有一個到了王文傑義軍大營之中，搬來了救兵。在王文傑身後，相繼有項汜、方陽、餘一嫣、趙四海、周懷沖、金大虎眾人。金大虎也是與江洪川有著同樣的離奇不解的境遇，他鎮守的西部本是尹玉戰前認為最重要的地方，結果金大虎一直候了一天，一個蒙元兵也沒看見，才隱覺事態嚴重，忙率軍回趕，終於與趙四海等人相見。兩軍兵合一道，得到江洪川的救援之報，立馬率軍趕了過來。蒙古騎兵不料宋朝援軍已至，兩軍交鋒，又戰得開來。

馬若水聽得這丐幫少年喊他「師哥」，而這少年突又變成了女子妙音，正是自己早已熟悉的師妹話音，不由得大吃一驚，道：「你…你是？」那丐幫少年忍住箭傷之痛，跪倒在馬若水的身旁，用手將臉上石膏粉泥一塊塊拿下，露出了她那原本白皙清純的臉龐。馬若水一陣大喜，伸出兩隻沾滿血跡的雙手，握著楊豫的左手，道：「師妹，師妹。原來…原來…啊！」他一不小心，手臂觸在了胸腹的箭翎之上，鮮血流涌不止，痛得他一聲慘叫。楊豫忙吃力挪著身子靠近來扶住他，泣哭道：「師哥，我…我錯了。」馬若水卧入她的懷中，左手高舉，欲去拭擦楊豫眼角的淚水，只道：「師妹，我太高興了…，原來…原來你還活著。」楊豫將他左手緊緊握住，貼在了自己臉頰之上，點頭哭道：「師哥，你知道么？韃子…韃子屠村的時候，我…」她淚涌不住，抽噎兩聲，續道，「我也當了逃兵。我…我在村裡等你，我知道你一定…一定會回來找我。可我…我見你僅是一人回來，才知道你…你也當了…當了逃兵。師哥，我在軍營里跟余姐姐學得了易容…易容之術，便扮成了乞丐，告訴你…我死了。」原來楊豫向餘一嫣學的是易容秘學之術了。馬若水勉強一笑，道：「師妹，我…我們當了逃兵，對…對不起師父的教誨。你…你是想激勵我…我來為…為義軍報仇，是不是？」楊豫點了點頭，道：「師哥，我擔心你不願意來，所以…所以…唉，師哥，我問你槍法如何，也是擔心你…你沒自信，手痛嗎？師哥。」馬若水只道：「師妹，師哥…為你報仇，做什麼也…也願意的。」他臉色變得煞白，轉過一口氣來，又道：「師妹，我…我今天厲不…厲害，我殺了那麼多…多韃子，我是不是大…大英雄？」他想起了師父講過的《楚漢春秋》，想起了自己曾自詡為楚霸王，今天終於自演了一回英雄，心愿已足。只是當英雄的代價太大了，在這英雄的背後是說不盡的生死之情，流不完的傷逝之淚。楊豫道：「是，是。師哥，你今天…勇猛殺韃子，是…是大英雄。我…我也一心想你成…成大英雄的，我…我不對，我錯了。」馬若水抽回左手，從懷中掏出那塊斷帕，道：「師妹，你看…我…我一直留著它。師哥今生都永遠留…留著它。」楊豫背臂兩處箭傷也疼痛加劇，她用哭聲來減緩身體的痛苦，身子靠著馬若水的額頭，看見他手裡的斷帕，也是觸物思情，更是傷悲不已。她也將自己懷中的那塊斷帕拿出，道：「師哥，你看，我…我也一直保存著它。」馬若水笑了一笑，道：「師妹，我…我只怕不行了。能在臨別時再…看到你，我…我知足了。」楊豫緊緊摟住馬若水的頭，使勁搖頭道：「師哥，我好後悔。我…我不該讓你來報仇，我們…我們該離開這裡，回幽谷中去的。我…我想你當大英雄，想…想報答師父恩情，想…想為義軍報仇，卻沒想到…沒想到你做一切是為了我，我…我卻害你成了這樣，我…我好後悔！」這刻馬若水拿著斷帕的左手已經無力緊握了，五指稍微一松，恰時輕風吹拂，那塊美麗的斷帕被風帶走，飄落到了地下。馬若水心中一急，只道：「帕…斷帕！」這一驚慌，鮮血急涌，一口內氣未能提緩過來，睜大了雙眼，再也未能閉上，就匆匆地永遠走了。楊豫只是在旁痛苦自責不已，並未發覺馬若水的異樣，還喃念道：「師哥，我們…我們回幽谷中去，我們永遠不出谷。我…我不要你當大英雄，我們…我們平平安安，甜甜蜜蜜生活…生活一輩子，好不好？」她突然發現，地上飄動著一塊眼熟的綉帕，被微風帶起，好似無根的野草，沒了生命，在向世人傾訴著它曾經的美好。楊豫這才發覺師哥馬若水已經離自己而去了，她凄然欲絕，再將自己手中的斷帕看了一眼，只道：「師哥要去流浪，師妹…師妹也願相隨。」她探開手掌，斷帕離開了她的手心，也向地下飄去，好像是在追逐它的另外一半，直將那不離不棄的誓言進行到底。楊豫倒在了馬若水的身旁，血已流盡，命也喪別。今生的情孽，卻似乎並未終結，還在隨著那微風飄曳，又不知將要遺留下怎樣的殘美夢靨！

蒙元兵將主帥王良臣見義軍勢猛，害怕後面更有大批援軍趕來，匆忙之下，連忙下令撤退。義軍邊戰邊追，一直將蒙元騎兵趕離了兩里之外，王文傑才下令收兵後撤，義軍個個心意未足，但見主帥已有軍令，只得止步。眾軍得勝一次小仗，個個興高采烈。凌之鵬向項汜說到方才是馬若水挺身救了自己，項汜大吃一驚。王文傑在旁聽到是馬若水，正欲相詢方若康軍隊形勢，忙命人在軍中大聲喊著馬若水的名字，想找他過來一敘，才發覺馬若水並不在軍隊中。原來馬若水與楊豫均是一身臟穢，直與尋常丐幫弟子一樣，眾人與蒙古兵交戰，后又追趕殺敵，誰都沒注意到馬楊二人，自然也不為怪了。

義軍匆匆趕回方才遇敵平原處，只見到處死屍橫陳，也不見有馬若水的人影。凌之鵬正是心中納悶之時，突聽餘一嫣驚呼道：「妹妹，妹妹！」方陽跑過去一看，驚道：「馬兄弟，楊姑娘。啊！他們在這裡。」項汜聽得方餘二人驚呼，心中一怔：「是若水，豫兒他們。」忙的跟著走了過來。王文傑、凌之鵬、周懷沖他們聽得方餘二人聲音有異，率先趕了過去，驟然見到地上馬楊二人的屍身，都是心頭一震。項汜一臉焦急模樣，喊道：「若水，豫兒，是你們么？」王文傑一把拉住項汜的手臂，滿臉傷心難過的痛苦神色，道：「項大俠，他們…他們走了。」項汜愣住看了看他，仍是拿開他的手腕，推開圍觀人群，來到了馬楊二人屍身旁邊。方餘二人正佇立一旁，在為馬楊二人傷心哀憐，見到項汜顫巍巍的立在那裡，心中更為他擔心。項汜沒說話，只是搖了搖頭，一臉凄悲，眼前一陣眩暈，當場昏倒了過去。

這個初春，花妍齊嫣，卻是人離國破。常州之戰，懷都與王良臣兵合一處，在常州東南處的五牧埋伏重兵重創了義軍大營，而張全又對王文傑懷恨不已，竟然按兵不救。義軍經過五牧之戰，實力大減。不多久，元軍便侵佔了常州城。南宋江山岌岌可危，朝廷已經無力抗元，何能顧及黎民百姓！於是，一個老人，一對情侶戀人，帶著復國無望的惆悵，離開了那個紛戰不休的戰場，返回去了那個世外幽谷，留下的只是殘碎不堪的傷逝，企盼的是那人間永遠的太平安寧。

又是一年春來，一對中年夫妻領著一男一女兩個孩兒，在屋裡的祠堂內拜祭著五個靈牌，那少婦望向牌位，道：「查大哥，查大嫂，楊妹妹，楊妹夫，項大俠。你們在那邊可否平安。」中年男子握住少婦右手，向牌位道：「今年春來，又是新的一年。方陽與餘一嫣夫妻二人，領著孩兒來拜祭各位故人，是來告訴故人，我們要出谷了，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夏款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夏裝新款淘寶網夏裝新款裙子淘寶網女裝2012商城淘寶網女裝春裝連衣裙淘寶網女裝商城購物www.suduwo.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淘寶網女裝冬裝羽絨服淘寶網女裝天貓商城淘寶網天貓商城淘寶網女裝秋裝購物www.pingjiatao.comwww.taohu8.com淘寶網女裝冬裝新款www.tmalsc.com淘寶網女裝冬款你們在此好好安歇。」一家四人再次向靈位拜得一拜。因為方陽接到凌之鵬捎來的幫主遺命，需得出谷而去。畢竟永居幽谷，心愿雖好，卻只能是夢寐之事，紛爭無休，又豈能是幽谷所能逃避的了！

正是：今年花開春正濃，明朝花開人在否？今朝春盡情已絕，明年春來憶君否？

【正文完】

後記：《戰爭與愛情》

當我下筆為《斷指情》這部小說作後記的時候，心情是非常激動不安的。文中查安與楊臨的愛情，馬若水與楊豫的愛情，他們只是形象化影射人處世間的愛情之惱。「斷指情」只是本故事中的一個片斷，代指戀人之間為了對方而付出的代價，刻畫出主人公為戀人情願做出的犧牲之事的真情。

小說劇情情感的衝突是這部小說的重點。查安與楊臨的愛情，大抵上是外界因素所毀，是值得憐惜的。但他們內心的彼此諒解和寬容，是值得我們學習與借鑒。真正的愛情，只有到了這種能互相理解的地步，才能算是身心合一，心有靈犀，才能相憐相惜，恩愛一生。而馬若水與楊豫的愛情，更多因素是由於自身所毀，是值得我們深思自省的。他們原本在幽谷中，沒有外界各種現實磨難，後來在戰爭中，他們也可平平安安回幽谷中去。而楊豫渴望馬若水能是大英雄，可這馬若水從自身條件來看，並不是一個能當英雄的料子，當然，後來註定是一種悲劇。這篇後記題為《戰爭與愛情》，主要是指查安與楊臨在戰爭中得到了真正的愛情，而馬若水與楊豫卻是在愛情中得到了真正戰爭。這是這部小說的主旨。

最後，寫到方陽與餘一嫣的結合，我是感到特別欣喜，他們由苦而甜，由失去心愛之人到找到心愛之人，這是我本人喜歡的結局。

蔡思訓

一零年三月三十一日貴陽記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