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真相(林夕終於知道真相了
這一次,牧沅徹底驚呆了,他看著我,傻愣了半天,才說道「你怎麼知道。」說完,他又極快的捂住嘴,一副懊惱說錯話的樣子。
「那個人是誰。」我不緊不慢地追問,心中已經完全瞭然。
縱使我平日再愚笨,可一旦真相戳開,那些隱在暗處的細縫,便一股腦的湧出。即便我再差勁,也無法阻止,真相的接近。
牧沅搖頭「我也不知道,我們也在查那個人的身份。」
我又問「查到什麼了嗎?」
牧沅繼續搖頭「沒有,所有關於他的消息我們都查不到,就連他怎麼憑空出現的,也是一個問題。」
我點頭,提議道「或許有一個人可以幫你們。」
牧沅驚詫「誰。」
我起身「跟我走吧,我帶你去見他。」
心底特意忽略掉安堇年的存在。
因為我怕,我怕在大庭廣眾之下失了分寸,怕得到的答案會讓我潰不成軍。
明明真相就在眼前,我卻生了退意。
那段漫長等待的時光,已經讓我再沒有勇氣提及,也無法讓我心生放下。
再到偵探所的時候,秦蕭像是早有預料一般,雲淡風輕的看著我與牧沅進門,在我還沒有開口之前,就已經丟過來一沓照片「牧少是吧,你把這些照片帶給安堇年,想必他會清楚事情經過的。至於其它的我也已經告訴林夕了,有什麼事你可以問她。」
牧沅接過照片,逐一翻看「你是秦蕭,秦家失蹤的那個少爺。」
秦蕭點頭「看來這次是躲不過了。」
牧沅把照片收好,邪邪笑道「說來秦少倒也躲藏的真好,讓我們幾大家族的人,遍尋不得。」
「你謙虛了,要不是你們以我秦家老宅為誘餌,我還不會這麼快回來。想來你們也是跟我同一戰線,所以,有什麼話可直說。」秦蕭笑道。
「我跟堇年也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同你一起揪出幕後的那個人。」牧沅冷冷道。
「好,那祝我們合作愉快。」秦蕭爽快應道。
我站在一旁,看著兩人的你一言我一語,傻傻發獃。
許久,牧沅才敲著門板說「那我就先走了,有什麼事電話聯繫。」
我叫住他「我跟你一起。」
牧沅為難的看著我「這不好吧。」
他邊說著邊往外走。
我同倚在牆角的秦蕭揮手,「下次見。」
「牧沅,你給我站住。」我小跑著追上牧沅,伸出幾次都沒有拽上牧沅衣服的右手,再次揮了出去。
這一次,命中率百分百。我拉著他的袖子,上氣不接下氣「你再躲試試。」
牧沅停下腳步,無奈轉身「我的姑奶奶,你放過我行嗎?若是被堇年知道,他會打死我的好嗎?」
我揮了揮拳頭「你不告訴我,我也會把你打死的好嗎?」
「你確定你想要知道。」牧沅想了想,才鄭重其事的道「雖然我一直都想告訴你,但,有些真相需要你自己去發現,才有意義,若是你想知道,那就跟我來。」
我點頭「走。」
我無法想象,再見到安堇年時我該以何種面目去面對他,也無法想象,再見他時,會是什麼樣的場景。
在市區中心醫院的頂樓,vip病房區域內,我靠在牆角,看著不遠處那個坐在輪椅上,迎著火辣陽光,也依舊面容蒼白的熟悉身影。
哽咽的禁了聲,幾次想要開口,卻被溢滿喉嚨的嗚咽聲壓了回去。
我從未想過,再見安堇年,會是這樣的場景。
牧沅站在我的身旁,不停嘆氣「去陪陪他吧,堇年他,是真的時日無多了。」
我痛苦的蹲下身,淚流滿面。全身的力氣彷彿都被抽干,動彈不得。
我看著那個無數次出現在我睡夢裡地人的側顏,才發現他濃郁茂密的黑髮已被剃去,只剩光禿禿的頭頂,在陽光的折射下閃閃發亮。
他的眼帘無力垂下,盡顯疲憊,像是在享受著午後陽光的普照,那般靜謐安然,失了聲響。
我咬緊牙關,死命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響,可心底的疼痛已經泛濫成災,讓我欲罷不能。
原來,他這麼多年費力瞞著我的真相,竟然是這樣的。
這個傻子,憑什麼就覺得,我一定會棄他不顧,憑什麼就可以那麼輕而易舉的說放下就放下,不留隻言片語,就一個人遠赴國外。
讓我們生生錯過了這麼多年,他,怎麼就這麼傻。
如果,他早點告知我真相,就不會有我們這麼多年的遺憾。如果,他早點告知我真相,那麼我們剩下來的這幾年,一定會是生命里最幸福快樂的。
可這個傻子,寧願選擇隱瞞,將所有真相自己一人背負,也不願告訴我。
讓我這麼多年活在痛苦裡,追求他離開的真相里,以及對他的埋怨里。
可是,即便已經有了那麼多的不堪摻雜其中,
可安堇年,我仍視你如命啊。
你可知,我有多希望,在那最難熬的五年時光里,我是陪著你走過的。
縱是現在所有的真相已經到了眼前,我也還是希望,在你痛不欲生的那五年裡,有我的影子。
原來,在我曾以為被世界遺棄的那五年裡,還有個人,一心一意地愛著我。
牧沅低聲說「林夕,你別怪堇年當年離開你。其實這些年,他過得很苦,他為了你,努力學習他所不願接管的家族企業。為了你,同他的父母做著抗爭。其實,當年他不是不辭而別。只是,當他從昏迷中醒來,他就已經到了國外。」
牧沅的話仿若驚雷般,一遍又一遍地迴響在我的頭頂。
「堇年對你的愛,全然不比你少,他這次回來,原本只是想收回外漏的旁權。可因為你的出現,改變了他的全盤計劃,所以,林夕,你不要怪他。」
「記得第一次回國,開發布會的那天,你大鬧發布會的現場。後來還賭氣去了江州大學,堇年為了去尋你,大半夜的一個人不顧後果就奔了去,結果卻因受了寒,一病不起。林夕,堇年這些年為你所付出的,我親眼目睹。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會值得他如此傾注餘生。直到後來回國,認識你,我才恍然,或許堇年他這麼多年的執著是有原因的。」
牧沅的話,一句接著一句,挑開了我心裡的鬱結,以及盤旋我心裡多年的真相。
我只是沒想到,安堇年他會一直都在,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為我付出代價。
在我以為自己生無可戀的時候,會有一個人,整日在生死邊緣徘徊,為了我,同全世界做著抗爭。
我嗚咽著問「他得的是什麼病。」
牧沅回答「白血病,晚期。醫生說如果找到合適的骨髓進行移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我捂住疼痛的心口,又問「還有多長時間。」
牧沅抬頭,看向天花板,啞著嗓子道「或許只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吧。又或許連一個月都不到了。上次為了救你,他已經耗上了他的生命。」
「我……」我失聲痛哭,還想要再詢問一二,可是卡在喉嚨里的話卻怎麼也說不出來。
因為救我,所以他甘願用他的性命來償。
安堇年,你怎麼可以這麼傻,用那麼多的因為我,卻不能好好照顧自己。
難道真的要我愧疚一生,才是你想要的結果。
難道真的要我的餘生活在悔恨里,守著你安堇年的名字過一輩子嗎?
可是若是你走了,這個世界於我而言,還有何意義。林夕,本就是因為她的安堇年而存在啊。
你又怎麼能忘記,你曾說過,會愛我一輩子的話。
「既然你知道了真相,那就多陪陪他吧。」牧沅說著轉身「我就不打擾你們了。」
我抬頭,看向安堇年的方向,連呼吸都覺得疼痛。
我該怎麼上前同他說一聲對不起,又該怎麼若無其事的去面對這一切。
他為我做了那麼多,可我從頭到尾,都一直在以自己的方式誤解他,傷害他。
怪不得他總是那樣,明明想靠近卻又不得不遠離。明明很愛,卻總跟我說相反的話。
我努力扶著牆站起,使勁抹了抹臉上縱橫交錯的淚痕。被淚水模糊的視線里,只剩安堇年朦朧的身影靜坐原地。
此刻的他,已在陽光的照耀下安然沉睡。
我舉步上前,步履維艱。每走一步都仿若針扎,痛從心臟的位置蔓延至全身地每一處,讓我痛不欲生。
直至我終於走到了他的面前,背後的身影縮小成了小小一團。
我再次抹掉溢出眼眶的淚水,在安堇年的身側蹲下身,伸出手,緩緩抱住他。
即便已經在陽光下暴晒多時,可他的身上還是透骨寒涼。
怪不得,每一次抱他,我從未從他的懷中感受過半點溫暖。怪不得在我每一次觸及他的肌膚時,他總是下意識的躲避。
原來,所有不為人知的背後,還有這樣的真相在等著我。
他的眼皮動了動,長長的睫毛在陽光下輕閃,好看至極。
我將頭斜斜地靠在他的腿上,目光直視著他那張蒼白的臉孔。手下意識的與他十指緊握,明知這樣的舉動,會驚擾到他的睡眠,可我還是做了。
眼看著不安地情緒漸漸爬滿了他整張臉,我心下的不安也越發沉重,生怕下一秒,他就會離我而去,再次杳無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