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換將
趙括在邯鄲擺酒設宴,擇吉日出征。
趙括出城后率輕騎往長平,潛於廉頗副將趙有帳中,找了塊巨木,雕刻長平地勢。親隨夏不懼與趙括形貌身材相似,詐稱趙括,豎趙括大纛旗,夏不懼率三千親軍營,三萬餘趙軍老壯步甲,趙軍胡騎立千面旌旗,耍大牌,鮮衣怒馬、明衣亮甲,亂鳴角號、八面威風在邯鄲城外鬧騰了兩三天,往長平關開去,沿途也是大張旗鼓,騷擾戶民,踐踏農田,對郡縣官員、關防軍官,動輒打罵,索取錢財,惡名很快傳遍趙境,傳遍天下,也傳到咸陽,傳到河內,傳到長平。
趙括的胡騎花旗兵,老壯鬍子步甲,王八兵不到半月就名爛天下。
當時天下,七雄國王出行也不過隨營五百騎,趙括動輒三千親軍營,博眼球,成熱點。
農業六月十七日
王齕在丹河岸召集秦軍將領開會,但主持會儀的軍中主將已經是秦軍名將武安君白起。
秦王特使五大夫王陵宣布了秦王稷的王令,王齕、司馬梗秘調往河東整軍,備攻井陘、晉陽,王陵在河內為秦軍籌調輸運軍需。王陵性穩多謀,秦王稷常令其隨王駕謀兵,白起及諸將皆疑秦王稷在河內。
王陵說道:「秦王令武安君潛於長平軍中為將,有泄密者殺之。秦王說了'趙軍臨陣換將犯了兵家大忌,必敗'。」
白起說道:「至八月,秋至水漲,丹河下游不可涉越,丹河上游不利野戰,趙軍無糧,趙軍出戰當在七月內。
長平趙軍戰危,趙國晉陽、井陘駐軍或會驅軍南下,二位將軍可守好,不可放趙軍入上黨,即使趙軍不來,無秦王令,二位亦不可入上黨,啟程吧。」
王齕、司馬梗二將隨王陵出了中軍大帳,三人曾在楚地共事多年,便說笑起來。
司馬梗說道:「趙括換廉頗是兵家大忌臨陣換將必敗,白起換王齕就成了臨機明斷決勝保障必勝。」
王陵笑道:「范睢說的,這些文人能把死人說活,要是他們又寫在了竹簡上,死人也就萬年不腐了。」
司馬梗說道:「秦王還是對白起沒信心,才秘遣軍中,敗了王齕背鍋,勝了白起吃肉,樹典型,老規矩。」
王齕說道:「白起將軍讓你我二人不參戰,對戰局是必勝把握。」
王陵指著中軍帳中豎著的王齕的大纛旗,說道:「秦王也是顧慮大局,白起已經成為秦國的大纛旗,不能倒了。」
二人聽了,連連稱是。
司馬梗說道:「趙括名盛天下,其或許是無必勝把握,才使我倆據住北路,公孫舌部據住南路,趙軍即使勝也不敢軍出長平西,攻擊河東、河內,以策安全。」
王陵說道:「趙括名過其實,不堪白起一擊。」
王齕說道:「將軍盛名,皆是屍骨累成,我不信趙括是草包,你別誑我。」
司馬梗說道:「聞趙括鎮趙北,以代部邊市利各方,並無甚大戰,只是備北胡秋掠′打草谷'小股襲擾而也,實無大戰之經歷,不足慮。」
王陵說道:「白起以實戰名震天下,趙括以論戰名盛天下,豈可相比?高下猶如峰丘。」
王齕說道:「秦王以白起代我為將,我知秦王輕我,但我不知趙括其人,知己知彼方可戰,我亦不怨。」
司馬梗說道:「何為不知?趙括的花旗兵和老壯鬍子兵名爛天下,天下人人盡知,獨你不知。」
三人灑笑離去。
王陵策馬去了河內,他走進郡衙,秦王稷坐在衙內,伏在案上正看軍報。
秦王稷令河東郡守王稽部、長平西北李崇部、長平南公孫舌部不得輕出。
秦王稷說道:「趙括以胡騎花旗軍、老壯鬍子步甲名爛天下,如此不愛惜名聲的多是無賴流氓,流氓有文化很可怕。」
王陵說道:「大王,趙括在趙北以代郡邊市斂財,又安北胡,無仗可打,論兵歷害,但實戰臣實不知。」
王陵與其侄王煎在上郡時曾與趙括熟識,不能駕前亂說。
秦王稷已令羋勝入魏,許魏以垣雍郡,與秦結盟約,使魏不援趙。即令羋勝在野王、南陽、南郡征聚又征役兵五萬步甲,另撥五千秦騎,入長平南併入公孫舌部。
農業六月三十日
趙禹親到長平,以秋收欠勞力為由,硬從廉頗邯鄲步甲軍中調走青壯五萬人返回邯鄲。
廉頗被調出五萬男壯,又傳趙括花旗兵、鬍子老兵事情,正鬱郁不歡,就得到報告,有數千牛騎架貨出故關西谷口,約有五千餘牛騎沿小東倉河往大糧山大營來。
副將趙有又報稱:三萬背鍋趙軍、六萬趙軍步射趁夜出谷口南上大糧山,晝宿夜行,繞進糧山大營,正在整軍。
副將趙有說是運糧于軍前,還配有背鍋伙夫,還增援了一些弓兵,要堅守不攻。
廉頗心稍安,他一貫認為秦軍勢大,不可以戰,只可堅守待和。
偽趙括率花旗大軍和鬍子步甲,日行多則十餘里,少則三五里,邯鄲到虛縣才近五十里,走了二十多天才到,停了前行,駐在長子縣,胡作非為,鬧得長子縣烏煙障氣。
趙國長子縣縣令李顯腫著臉、捧著落牙在趙王殿哭得昏天暗地,控斥趙括行軍駐壺關縣時,種種惡行,還給自己刷大嘴巴子,令趙王丹哭笑不得。
農業七月初一日
趙勝令長冶郡禁遠足五日,凡三日內,村戶日夜不出村,城戶日夜不出城邑,違令者殺無赦。
趙勝在夜裡,沿大道每隔半里點火堆引路。
長治郡,連著五日,一到夜裡,大地躁響,人喊馬嘶,只聽得馬蹄響,一夜過後,軍需漸搬漸少些,笫五日天明,連大棚木架皆拆盡運去。
趙軍胡騎夏忠部、夏雲部、夏不畏部至涉縣衙,取走三萬支三寸白鐵梨木五丈鐵尖槍。
至天將明時,趙軍最後一營三千趙軍胡騎離涉縣時,將軍夏又冷向瞠目結舌的涉縣官員索要軍需,趙勝出金三百令縣尉盡購涉縣菜刀五千把、門板五百餘扇劈成木條給夏又冷帶走。
農業七月十日
趙倉率前部至故關外羊頭山與關嶺間令大軍在谷內整軍,即令各往兩嶺派出兩千趙軍步射,凡一應軍民人等,皆拘於谷內,逃跑者、抗拒者一律射殺。又令趙同在谷口西警戒,除了趙軍牛騎晝出谷口、趙軍步射及趙背鍋軍夜出谷口往指定營地外,凡一應軍民人等,可東進,禁西出,違者殺之。
農業七月十日
偽趙括的三千胡騎花旗軍出長平關,在丹朱嶺北遍插旌旗,鳴號角,弄大排場,卻駐營不前。
趙軍三萬鬍子步甲則仍駐在長子縣。
農業七月十四日
偽趙括的三千胡騎花旗軍從長平撤回虛縣,與鬍子步甲取道故關,白天才行了十餘里就駐下營寨。
偽趙括在入夜後,虛留營寨,率軍夜行五里后,夏不敗帶三萬餘空騎從故關來接,鬍子步甲乘騎於夜裡寅時過故關,進入故關谷口整軍。
農業七月十五日
趙括在谷口整軍一日後,夏忠部五千牛騎出完,夏有冷後部三千胡騎到齊,
趙括於卯時初,天尚未亮,攜王使趙蔥,領親軍營趙同部三千趙軍胡騎出谷口前往趙軍中軍大帳。
趙括從斥候處知道夏又冷后軍三千騎在涉縣索取了五千把菜刀后,大笑,戲稱夏又冷部應但菜刀隊,夏又冷當真了,令本部調一千人,人均五把萊刀,並練習集隊拋扎菜刀戰術。
卯時中,天還未亮,廉頗被親兵叫醒往中軍帳,趙蔥回來了,他沒有帶來半粒糧食,只帶來了趙王丹的王令:換將,廉頗返回邯鄲,長平戰事交予趙括負責。
廉頗心高氣傲,他不想和趙括說話,趙括說道:「廉將軍,東嶺或許不是趙國最後一道防線,邯鄲才是,人皆言你善守,你去守邯鄲吧,可別又賭氣躲在宅子里守著家。」
廉頗看著趙括、趙由、趙至、趙倉一大群趙氏公族將領,他揮鞭向趙括扔去,趙括身後李談迅速伸出左手來,把鞭子一把抓了,遞給嫪毐,走過來還給廉頗。
廉頗知道李談、嫪毐,是趙國有名的大俠,邯鄲大地痞、超級大流氓。
天亮后,廉頗翻身上馬,帶百餘親隨揮鞭打馬離去,趙蔥趕緊也上馬隨其離去。
廉頗駐軍上黨三年,多得民望,鄉老族望,見趙軍牛騎出谷口,或百餘頭,或千餘頭,又不嚴拴,常啃食莊稼,踐踏農地,皆堵廉頗告狀訴苦,廉頗親隨說廉頗已被卸職,又說新將趙括是胡酋,公子哥,喝花酒在行,做生意取利在行,沒打過大仗,憑父名得將,只會胡咧咧,沒真本事,趙軍必敗,沿途有牽馬求廉頗別走的,設路障留廉頗的,請廉頗喝酒的,廉頗在村內卸甲,低調繞村而行,從早到晚才走到谷口。
廉頗及親隨一入谷口,就瞠目結舌,大隊縱列騎兵,綿延紮營於路兩邊,胡雜割草喂馬,往干尖桿纏麻瀝油。
廉頗見了趙軍老壯步甲正在整軍,有識得者,也聊上兩句。老兵皆言:「只求死戰,不貪生還。」
廉頗越往東歸越是羨慕,親隨說道:「將軍若有這等雄壯騎兵和敢死老壯步甲,王齕早被擊潰,將軍早打到函谷關了。」
廉頗說道:「武靈王慘死沙丘,大將軍仇液攜其妹夏妃及公子奢北歸后,趙北猶如國中國,胡雜只認馬服世系,趙王都統率不了,我就甭想了。」
親隨說道:「趙括無能,未必就勝,秦軍步甲可不好對付。」
廉頗說道:「秦軍步甲再強也是人啊,人能拗得過牲口么?丹河東秦軍被殺死是命好的,被火燒死、被馬踩死是命不好的,小東倉河下游平闊,五個步卒也擋不住一個胡騎。」
廉頗走完軍駐軍窄谷,略略算了一下,五萬左右趙軍胡騎,東谷口有警戒,校尉說夜裡寅時才可出,而且整個長治郡還在宵禁中,夜裡去了涉縣也不安全,先在棚內休息,待天明再行。
廉頗只得在谷中棚內休息,校尉置了酒肉款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