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鮫人淚（五千字大章）
次日。
枕著阿白的背睡得正香的鳳枕鳶忽然被一陣刺眼的陽光給驚了醒。
燕無歸這個臭小子竟然沒良心的把窗帘給拉開了！
「哎喲今兒個太陽真大，媽呀怎麼都正午了？某人再不起床都趕不上拍賣會咯！」
鳳枕鳶無力的甩了兩下手，轉頭便將臉埋進了阿白柔順的長毛中，口中迷迷糊糊的嘟囔著：「哎呀你讓我再睡會。就一會。」
燕無歸在鳳枕鳶的面前蹲了下來，一雙黑眸亮晶晶的。
「宮主大人您是想在睡夢中將玄月宮發展成浮空大陸第一勢力嘛？」
閉著眼的鳳枕鳶伸出一隻軟軟的小手準確無誤的推開了燕無歸的臉：「夢裡實現的快些。」
「噗」燕無歸跌坐在地上笑了起來。
鳳枕鳶從阿白的毛里把臉抬了起來，一張小臉上寫滿了憤然：「你是獃子嗎？笑的這麼像花痴。」
燕無歸好不容易止住了笑，這才從衣架上取了術士長袍遞給鳳枕鳶：「你快點穿上裹著吧，內衣就別換了，時間來不及了，眼看著這拍賣會還有一炷香就開始了，再不去要被關門外咯。」
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鳳枕鳶無力的垂下了雙手，朝著已經垂到面前的長發吹了口氣，頗有些自暴自棄的意味：「你說我修鍊有什麼用，有什麼用！我修鍊水系魔法，水系魔法能給我洗頭嗎？不能！我修習暗系魔法，暗系魔法能給我把我頭髮上打的結巴給吞了嗎？不行！啊啊啊啊啊，你說我修鍊有個什麼用啊！連最基本的生活需求都不能解決一下！」
燕無歸眨巴了幾下眼睛，將手中的粥遞到了鳳枕鳶面前：「但是可以賺錢啊，有錢就可以找人給你洗頭，找人給你梳頭了唄。」
鳳枕鳶又吹了幾下自己的頭髮這才頹然的從阿白的身上爬了下來套上長袍喝起了粥。
說到錢就更來氣了，她鳳枕鳶和燕無歸，一個是漠國第一簪纓世家繼承人，一個是漠國皇室四皇子，結果卻淪落到在異國他鄉睡狼身上喝白粥的境界！真真是空有一身在下五洲已屬巔峰的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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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炷香后，鶴歸堂。
拍賣會已經臨近開始，大堂中的人已經所剩無幾，卻仍有幾位接待者恭敬的候在門口。
「鳳小姐！」青衣男子眼尖的認出了剛跨過轉角出現在鶴歸堂大門外不遠處的鳳枕鳶。
「嗯。」鳳枕鳶略有些冷淡的應了聲，跟著青衣男子一路走進了拍賣會場。
「您是我們鶴歸堂的貴客，請您上三樓的位置。」
鳳枕鳶冷冷的瞥了一眼青衣男子，冷淡的聲音不喜不悲：「二樓是否也是包廂？」
青衣男子愣了愣，仍是低下頭恭敬地應了聲「是。」
「保密工作是否做的和三樓的包間一樣好？」
青衣男子又愣了愣：「理論上來講，是這樣的，只是二樓的包廂稍多一些。」
「那現在可還有空位？」
雖然不解鳳枕鳶的疑問，他還是如實回答了：「正巧還有一間。」
「那便帶我去二樓的那間吧。」
青衣男子有些怔住了，但隨即又很快釋然了，這些大人物總是神神秘秘的帶著自己的一些小癖好，他只要負責帶到就可以了。
二樓最靠邊的包廂里，鳳枕鳶和燕無歸雙雙落座。
待青衣男子走出包廂后不久，燕無歸便迫不及待的開了口，一雙眸子里滿是好奇：「好好的三樓包間你不去，非要來二樓幹嘛？明顯三樓更高檔啊？」
鳳枕鳶依舊沒有摘下帽檐，眸光穿過眼前透明的牆壁落在拍賣會場正中：「三樓卻是更高檔，但你真的以為三樓的保密性能比的過二樓？」
燕無歸眸子猛地一亮：「我明白了，正所謂小隱隱於山林，大隱隱於市。一樓大堂都可以直接看到對方自然算不得隱，而二樓和三樓，都無法直接窺探到對方的身份，而三樓顯然不是身份及其尊貴，就是參與本次拍賣的拍賣者，那麼身份還不如在二樓中坐著的人來的更加好保密。雖說二樓人更多些，但也正是這份人多，可以徹底保護住我們。這次拍賣會又不只是有流雲國的世家還有很多從別國千里迢迢而來的世家中人，很多人並不互相認識，這也為我們提供了機會。反而是三樓的人更加容易分辨。我們往這兒一座，出去的時候換件衣服，誰認得出咱們？」
鳳枕鳶拿起包間茶几上的紫砂壺為自己和燕無歸沏了杯茶，看著下方躁動的人群，眼神鎖定在了某個地方，嘴角忽的勾起了一抹笑容：「何況，二樓的視角，可比三樓好得多了。」
燕無歸顯然沒興緻去看向下方擁擠擠的人群，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便向後倒了去，舒舒服服的靠在了美人榻上：「小師妹，前幾日，你同我說，鮫人是真實存在著的？不是傳說，這是怎麼一回事？」
鳳枕鳶將術士長袍脫了下來塞進了空間戒指，又取出了一把梳子開始慢悠悠的梳理起了自己一頭亂糟糟的長發：「剛到玄月山莊的時候，我不過才九歲的年紀。
眾所周知，不管是什麼主職業，都要到十歲經脈全部穩定下來的時候才能夠測試天賦並且開始修鍊。你還記得我在那無法修鍊的一年裡做了些什麼嘛？」
燕無歸頓了頓，撐著臉雙眸一眨不眨的盯了鳳枕鳶半晌：「去把師父的藏書和藏寶庫翻了個遍。」
「嗯哼。」鳳枕鳶點了點頭：「師父的藏書閣裡頭有一本地質廣博，我對那本書挺有興趣的，所以就很認真的看了。我們所在的浮空大陸只是十四洲大陸的冰山一角。對，十四洲大陸。我們所在的地方是一個環形的地方，可我們卻只能夠一路向東而去。越往東邊，人的實力等級越強悍，我們現在所在的地方就是位於十四洲大陸最西邊，也就是最弱的浮空大陸。
十四洲如其名，一共有十四個大洲，期間以萬獸山脈和無盡之海做為阻隔。十四洲大陸又籠統的分為上五洲，中三洲和下五洲。我們所在的地方，就位於下五洲，而且浮空大陸在十四洲之中的稱呼叫空洲。
十四洲大陸又分九重天，下五洲為一重天，中三洲為二重天。再往上便是上五洲，上五洲除卻睦、繆、江、明、拓五洲分別為第三至七重天外，還有四大擬人族群居於六和七重天之間。分別是精靈之森精靈一族，朱雀之巔朱雀一族，古龍之域，龍族，還有無盡之海鮫人一族。」
燕無歸皺了皺眉：「那你怎麼能這麼確信書上寫的就都是對的呢？畢竟誰也不能證明啊。」
鳳枕鳶輕聲笑了笑：「我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
她就是從那七重天，精靈之森和朱雀之巔之中來的人啊。
燕無歸恍然大悟：「對哦，你的眼睛是綠色的，和我們都不一樣，難道你就是擬人一族的人嘛？」
「我的母親，是精靈族的人。精靈族的人，天生便擁有金色的頭髮和綠色的眼眸，更有一雙尖耳朵。我的頭髮是灰色的則是我作為混血兒的標識。」
「那混血兒是不是很強大啊？」
鳳枕鳶聞言怔了怔，一雙望向燕無歸的眸子裡布滿了複雜，好半晌才擠出了一個字：「是……」
她該怎麼告訴他呢？
混血兒，是被上天拋棄的孩子？在所有人的眼中，都是恥辱的象徵？
幸好拍賣會已經開始了。
燕無歸的興緻已然全部專向了拍賣會場，得到了鮫人真實存在性的肯定后，對鮫人淚的期盼也高了幾分。
走上拍賣會場的，是一個長得極為妖媚的女子，身材更是姣好的令人忍不住狂噴鼻血。
燕無歸卻顯然對美人意興闌珊，反而對美人身後的一排被灰布蒙住的物品更感興趣。
一件件珍寶越來越珍貴罕見，但卻沒一件值得鳳枕鳶和燕無歸打起精神來。
直到……
「接下來，我們將進行拍賣的，是一位神秘賣家提供的三枚愈丹。愈丹在我們的生活中很是常見，無品的愈丹，更是在我們受傷時便會立即服下來減輕傷勢的。但是今天拍賣的這三枚愈丹，卻非常罕有，甚至是我們鶴歸堂的頭一例，不為別的，只為這三枚愈丹的品階，在六品！」
一陣震耳欲聾的交談聲瞬間蓋過了拍賣員的介紹，台上的美女拍賣員卻也不急不躁，而是乾脆閉上了嘴掛著笑容安安靜靜的等著。
「六品丹藥啊！那可是六品！」
「六品是什麼概念？」
「你見過幾個六品丹藥？不對，你聽說過幾次六品丹藥？」
燕無歸終於坐直了身體，看著一旁依舊有些慵懶懶的鳳枕鳶挑了挑眉：「不會是你拿去賣的吧？」
鳳枕鳶微微笑了笑：「正是小女子。」
燕無歸默默感嘆了幾聲，又躺了回去。
既然是自家師妹拍賣的，那自然是想要多少有多少。
六品丹藥代表著六品煉丹師，有六品煉丹師就有著無數的六品丹藥。既然這葯是他親眼看到小師妹練的，那也就說明小師妹正是一名六品煉丹師。驚嘆的同時，只能說是驕傲更多些吧。
嘈雜的交談聲漸漸暗了下去。美女拍賣員再一次開了口：「沒錯，六品愈丹，足以將人從鬼門關拉回來，更是有解毒的功效！今日我鶴歸堂只出售三枚，以捆綁的方式進行出售。已經由顧長老親自鑒定為真品，起拍價，三百個低級礦石！」
（貨幣：銀幣是最常用的也是價格最低的貨幣，100銀幣=1金幣。100金幣=1低級礦石，100低級礦石=1中級礦石，100中級礦石=1高級礦石，100高級礦石=1紫金幣）
鳳枕鳶舉著茶的手頓在了唇邊。
捆綁出售沒問題，又是在下五洲，300低級礦石的起拍價也沒有問題，可是，3枚？她那日，分明給了鶴歸堂9枚……
競價已經火熱的開始了。
「400枚低級礦石！」
「400枚低級礦石就想買到六品丹藥？我出10個中級礦石！」
「15個中級礦石！」
「25個中級礦石！」
「……」
鳳枕鳶忽的看見一樓大堂中她一直關注著的某個身影動了動。
「1枚高級礦石。」男人略顯刻薄的聲音在大堂中響起。
燕無歸和鳳枕鳶的眸子同時眯了起來。
「這不是你那四叔嘛？」燕無歸有些驚詫。
「嗯。是他。」鳳枕鳶微微點了點頭。
「他旁邊的那個是……？」燕無歸挑起了眉，急速的在腦海中搜索了一圈。
鳳枕鳶淡淡的笑了笑：「是他的大女兒，未來的二皇子妃鳳姝。」
「二皇子？鳳容的兒子燕楚？」
燕無歸的眉頭皺了起來。
「顯而易見，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鳳枕鳶垂眸抿了一口茶，眼底飛快的閃過了一抹沉思，「但鳳姝和鳳寧怎麼會來參加鶴歸堂的這場拍賣會？還要拍這愈丹？我倒是好些年沒下山了，你可知道些什麼嘛？」
燕無歸冷笑一聲：「我之前，忘記告訴你了。燕霖那老兒之所以發現我沒死，就是因為，我放蛇咬了燕楚。」
「他招惹你了？」鳳枕鳶一挑眉。
「他想搶阿青。」燕無歸往後一靠，俊美晴朗的臉上忽然掛起了一抹及其危險的邪笑，嗜血極了。
「是阿青咬了燕楚？」
燕無歸的眸子里已經蘊藏起了一股風暴：「他就和他娘一模一樣，賤的令人髮指。」
鳳枕鳶忽的笑了一聲，滿是嘲諷。「如果是阿青咬的，別說是六品的愈丹了，就算是三品的解毒丹，都救不回燕楚的命，不過有趣的是，六品的愈丹，倒是可以為燕楚延長一兩年的性命。這倒是，很有趣的一件事。」
燕無歸和鳳枕鳶身在萬松嶺中，閑來無事便贍養了許多稀奇古怪的魔獸。
燕無歸看上去明媚漂亮的一個小男孩，卻專門喜歡那些毒物，阿青，便是燕無歸的蛇圈裡最特別的一條蛇。
種類，連鳳枕鳶都說不清楚，毒更是研習多年無法破解。
他們只知道，阿青是一條很乖很乖的，有著很有趣很有趣的蛇毒的青蛇。
「1枚高級礦石加50枚中級礦石。」1枚高級礦石的價格，顯然拍不下三枚六品丹藥。
台下的鳳寧咬了咬牙：「2枚高級礦石！」
「3枚高級礦石。」
「4枚高級礦石！」
很快愈丹的價格就已經被抬到了10枚高級礦石的價格，和鳳寧比價的那人已經不再開口了。
鳳枕鳶的眸子微微眯了眯，鳳姝還沒有開口。
看來鳳寧的錢包還有餘錢啊。
「20枚高級礦石。」鳳枕鳶按下報價器，涼薄的聲音不帶一絲感情。
鳳寧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來了：「21枚！」
鳳枕鳶笑了：「21枚零1銀幣。」
銀幣？？？？？
鳳寧和鳳姝臉都青了。
這也太過分了吧？
「21枚零1枚低級礦石！」
鳳枕鳶抿了口茶，哎呀鳳姝還沒有開口，看來得再多加一點價咯：「30枚高級礦石。」
鳳寧沉默了，鳳姝也終於急眼了。
台上的美女拍賣員已經開始了倒數。
鳳枕鳶卻依舊不緊不慢的品著茶。
她有足夠的自信，鳳寧一定會再開口的。
果不其然，在拍賣員倒數到1的時候，鳳寧咬牙切齒的聲音在大堂中響了起來：「31枚高級礦石！」
燕楚不能死！
因為燕楚不僅僅是他女兒的未婚夫，更是他妹妹的兒子！
如果……如果燕楚繼承了皇位，那麼他就是太后的哥哥，他就終於可以不只是一個鳳家的旁系了！
一錘定音。
三枚愈丹，最後以31枚高級礦石的價格拍給了鳳寧和鳳姝父女。
鳳枕鳶笑嘻嘻的落座，心情顯然好的不得了。
「接下來的拍品，是今天拍賣會的最後一件物品，鮫人淚。鮫人，是傳說中存在的物種，鮫人淚如其名，是鮫人的眼淚，呈珍珠狀，作用不明。因為沒有人可以證實真實性，所以沒有起拍價，自由競價，現在開始。」
台下陷入了一陣沉默。
鳳枕鳶卻壓根沒急著開口。
下五洲，不可能只有她一個人識貨。
果不其然，二樓的另一個包間里的人率先開了口：「一枚高級礦石！」
台下的人群發出一陣驚呼。
一枚高級礦石的價格，雖然看起來很高，但想要拍下真正的鮫人淚，顯然是低了太多太多。
一連串的報價從二樓的諸位財大氣粗的「富豪」們口中報了出來。
價格更是遠超過了愈丹達到了50枚高級礦石。
正當出了50枚高級礦石的價格的人以為鮫人淚已經是自己囊中之物的同時，少女清冷涼薄的聲音忽然傳了出來。
「1枚，紫金幣。」
燕無歸嚇了一大跳：「小師妹你瘋了嗎？一枚紫金幣啊，我們哪有這麼多錢啊？！」
鳳枕鳶卻淡定的朝燕無歸笑了笑：「別著急，大不了，拿你抵債唄？你長得這麼美，我相信鶴歸堂一定會，很喜歡的。」
燕無歸剛想跳起來又忽的想起了什麼，神色一松，施施然落座回了榻上。
他怎麼忘了，他的小師妹，可是一名六品煉丹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