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顧清讓
一枚紫金幣的價格，在浮空大陸已經是絕高的價格了。
其餘的競價者紛紛關閉了競價器。
他們不是出不起這個價格，而是因為他們雖然知道鮫人的真實性，但是誰都沒有辦法去確認台上的是否是真正的鮫人淚，為了一個不知真假的東西，而花費自己難以承受的價格，對於他們來說是沒有任何必要的。
台上的美女拍賣員臉都笑成了一朵花。
紫金幣！那可是紫金幣啊！鶴歸堂成立這麼多年來拍出的最高價！
「一枚紫金幣一次，一枚紫金幣兩次，一枚紫金幣……三次！成交！」
拍賣會場的燈暗了下來，人潮開始向鶴歸堂外涌動了起來。
拍賣會已經結束了……空手回家的是大多數。
鳳枕鳶卻依舊慵懶懶的靠在榻上，和燕無歸閑談著。
「小師妹還不走嗎？」
「我想，鶴歸堂的人應該很快就會來給我一個交代了。」鳳枕鳶眯著眸子，望向下方已經變的空蕩蕩的大堂，手指開始敲擊起了桌面。
燕無歸不解道：「什麼交代？」
鳳枕鳶的聲音漸漸冷了下來：「我昨天給了鶴歸堂的愈丹數目，並不是今天會場上拍賣的三枚，而是九枚！」
有節奏的敲門聲在包間門外響起。
鳳枕鳶淡淡一笑：「來了。」
待鶴歸堂的來人推開門的時候，鳳枕鳶已經套上了紫金色的術士長袍隱住了面貌，燕無歸也已經恢復了短髮的劍士裝扮。
術士長袍可以隱藏住鳳枕鳶的面貌，保證其他任何人在任何角度都無法看到她的臉，但是卻一點也不影響鳳枕鳶打量別人。
鶴歸堂只來了一個人。
少年的年紀看起來並不是很大，最多不過弱冠之年，身上穿著的衣服雖看著素雅寡淡，用料卻是極為上乘珍貴。五官精緻，面容白凈。整個人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書生的儒雅柔和之氣。嘴角更是始終帶著一抹恰到好處令人如沐春風的笑意。
說話的語氣也是謙和有禮極了。
「鳳小姐。」
鳳枕鳶作揖回禮。
她想，她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鶴歸堂拍出來和她解釋六品丹藥的事的，必不會是一般的小卒，起碼也會是顧長老那樣級別的人。而長老級別的一般又都已經年過半百。整個鶴歸堂如今能夠說得上話的少年人並不多。
只有一位。
鶴歸堂現任堂主，顧家大少，顧清讓。
顧清讓嘴角的弧度向上擴了擴：「在下顧清讓，乃是現任鶴歸堂堂主，此次前來，特意來和鳳小姐解釋那六枚愈丹的事。」
鳳枕鳶伸手示意顧清讓坐下：「洗耳恭聽。」
顧清讓朝著鳳枕鳶頷了頷首便順從的坐在了鳳枕鳶對面的位置上：「六品的丹藥，即便是常見的愈丹，依舊是非常搶手的。顧長老在鑒定完畢鳳小姐的丹藥后，便通知了我。
六品丹藥愈丹，對我們鶴歸堂本身亦是一種不可多得的誘惑，所以我們鶴歸堂便私扣了六枚愈丹，只放了三枚愈丹在拍賣會場上。而且剩餘的三枚愈丹我們進行了捆綁銷售，這樣已經是將愈丹的價值發揮到了最大。希望鳳小姐可以理解我們鶴歸堂的銷售手段。
當然我們鶴歸堂是不會私吞了鳳小姐剩餘的六枚愈丹的。按照那三枚愈丹的成拍價31枚高級礦石，我們鶴歸堂願意以124枚高級礦石的價格拍下您剩餘的六枚愈丹。」
有一下沒一下敲擊著茶几的手忽然停了下來，顧清讓看見那一頂術士長袍的帽檐微微抬了抬，少女的聲音里是徹骨的寒意，說出來的話，卻帶著几絲玩味：「哦？124枚高級礦石？這可是將每三枚的價格翻了個翻啊。」
顧清讓的心沒由來的抖了一下，雖然早就知道眼前的人並不是尋常人，但此刻心中還是暗暗生了一絲後悔。然而顧清讓與生俱來的修養還是讓他硬著頭皮接著說了下去：「是的。所以鳳小姐所有的九枚愈丹最後的成交價格是155枚高級礦石，作為補償，我們鶴歸堂並不會進行另外的拍賣所需扣取的中間費用。」
整個包間在顧清讓的話語結束之後陷入了一陣極長的沉默。
只有面上還掛著清淺笑容的顧清讓自己知道，他已經快要笑不出來了。那個術士身上的威壓太可怕了！不是那一種來自於實力的壓迫。而是那一股與生俱來的氣勢。
汗水浸濕了後背，顧清讓悄悄抬起了眸子打量起了燕無歸。
打量鳳枕鳶，他還不敢。
看上去像是扈從的少年五官精緻俊美，還帶著一絲年少時的稚氣，眉目晴朗，乾淨清澈的眸子里野性的光輝一閃而逝。
顧清讓的背都僵了。
方才那個扈從眼睛里閃過的那種神色，他並不陌生。
鶴歸堂並不只進行拍賣生意，同時也是一間魔獸買賣店。和他打過的交道的魔獸更是數不勝數！
這種光芒，他只在狼的眼睛里，看到過。
忽然，那扈從好像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黑色的瞳孔忽然詭異的變成了一根豎線，但又很快變回了正常。
顧清讓快要瘋了。
剛才那一絲一閃即逝的變化太快了，快的讓人懷疑他的真實性。但顧清讓清楚的知道，他的眼睛絕對不會有錯！剛才那扈從的瞳孔，真的變了。
這都是些什麼怪物！
正常人類的瞳孔是能變成豎線的嗎？能嗎？
嘴角上那一抹依靠著良好修養的笑容已經開始掛不住了。
緊張的汗水爬上了鬢角。
可是他知道，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退路了。
「篤、篤、篤。」鳳枕鳶的手忽然又開始敲起了桌面。
顧清讓覺得自己都要緊張的得了神經衰弱了。
鳳枕鳶終於慢悠悠開了口：「鶴歸堂，不會做這麼虧本的生意。」
語氣看似漫不經心，但燕無歸卻能夠非常明確地感知到鳳枕鳶此刻的心情。
緊張，嚴肅。
顧清讓鬆了一口氣，還好沒繼續僵下去。嘴角那一抹笑容又自然而然的掛了起來：「鳳小姐真是冰雪聰明。」
鳳枕鳶忽然向後靠了去。
帽檐下的鳳枕鳶此刻小小的臉上布滿了陰沉之色。
下五洲的人，雖然修鍊沒有上五洲的人那麼厲害，但論狡詐算計的程度，怕是上五洲那群人再修個五百年也趕不上。
她在想，在想顧清讓每一句話裡頭的意思。
其實，鶴歸堂要是不私扣這六枚愈丹，他們可以賺到更多。
他們大可以自己派人去下頭拍下其中三枚。或者剩下六枚。這樣的話，單三枚的價格會被壓低，他們自己花的錢會少得多，而且還能賺取拍賣會場應得的中間費。
但是鶴歸堂沒這麼做。
顧清讓不僅在一開始就扣下了六枚愈丹，更是在拍賣結束后，將被抬到最高價位的愈丹價格翻了兩倍再從她手裡買去。更不想要任何中間費。
只此一種解釋。
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想要什麼？」鳳枕鳶的聲音涼的像是雪山上剛消融的泉水，雖然透徹，卻仍舊帶著冰的刺骨。
顧清讓的脊背上已經乾涸的汗水又滲了出來。
真是個不好打交道的人——聰敏，而且直截了當。太極都沒得機會打。
「恕在下冒犯。鳳小姐昨日離開后，我便派人去查了您的背景。」
鳳枕鳶敲擊的節奏亂了亂。
這也應當是正常的。六品丹藥，意味著六品煉丹師，去查帶來六品丹藥的人的身份，無可厚非。
顧清讓清淺的笑了笑：「有趣的是，我並沒有查到有關於鳳小姐您一星半點的背景，反倒是……您身後的這位，倒是讓我查出了些。」
燕無歸握著劍柄的手緊了緊。
「短髮，劍士，長相俊美實力強大的少年人。最近各方新生勢力中，有一匹強勁的黑馬，叫玄月宮。而眼前在鳳小姐這裡扮演著扈從角色的……這位燕公子，正是玄月宮的護法大人。」
鳳枕鳶頓住了。
顧清讓笑了笑，裝作什麼都不知道一般繼續說了下去：「能夠讓燕公子如此保護的，恐怕也就只有玄月宮從未露過面的，宮主大人了吧。」
鳳枕鳶的聲音少了幾分冷冽，多了一絲沙啞：「你想要什麼？」
顧清讓笑著搖了搖頭：「鳳小姐……哦不，宮主多慮了。鶴歸堂……只是想爭取一個，和玄月宮合作的機會。
如您所見，鶴歸堂是當今浮空大陸的首富，金錢，財富，皆唾手可得。
但誰會嫌錢多呢？
何況，您應當也知道，這個世界不只有浮空大陸一個版塊，我鶴歸堂的野心，又豈會止於此？如果我們想要向上發展，就勢必需要尋找一個合作夥伴。因為雖然我們鶴歸堂有錢，但是卻無權，在更往上的大陸中，更是沒有半點夠我們站穩腳跟的實力。」
「那你們，為什麼會選中玄月宮。」
「很簡單。玄月宮，是新生勢力，與其他老牌實力不同，我相信我們如果合作，一定會相當高效而且愉快。而且我私下另外查過燕公子的身份。畢竟這世上姓燕之人並不多，查出燕公子，就是漠國皇室失蹤的四皇子，應該並不難。四皇子如今也不過是14歲的年紀，而出現在我面前的燕公子，實力最起碼已經達到統領級別以上。這是何等的天賦，我想我也不必多說了。而他守護著的鳳小姐您，實力顯然……更加高。而且我對鳳小姐的身份也有了一定的猜測。鳳姓，同樣不多，您身邊的，又是漠國的四皇子，想必，鳳小姐，，應該是漠國鳳府同樣失蹤的，嫡出四小姐吧。您今年不過是12歲的年紀，實力等級卻顯然比燕公子更高。我做出選擇玄月宮的抉擇，應該很好理解吧。」
鳳枕鳶笑了起來。
「那預祝我們，合作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