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哦……可為什麼呢?小姐長得那麼好看,除了脾氣大點兒,哪兒哪兒都好。」
「你哪兒那麼多話!總之,你若不想讓你家小姐臭在家,就得聽本相的!」
刑房內,藍靈兒五花大綁在鐵架上,璀璨的美眸,叛逆地掃過各類刑具。
「屈打成招,是楚大人審案的一慣尺度嗎?」
「你和藍添是什麼關係?」楚莫寒氣宇軒昂,負手而立在她面前。
爹爹?藍靈兒警惕。「一個天上,白雲朵朵;一個地上,含冤入獄。」
「本官說的是藍添藍相國。」楚莫寒耐著性子糾偏。畢竟尋回兵部失竊的布防圖,才是重中之重。
「呃……說來你准不信,我其實是先皇流落在外的兒子。」
「你是在和本官開玩笑?」楚莫寒明眸微眯,逼視她。
「是你先跟我開的。」藍靈兒弔兒郎當。
「你……」
「大人,你說我一個小老百姓,和一國之相能有什麼關係?啊?我就是一頭驢的罪過,就算你不好向上面交差,也不至於拖我個偷驢的下水吧?」
她可不相信,就憑一身夜行衣,他就敢斷定圖是她偷的。
「希望逐一享受刑具之後,你還能談笑風生。」
楚莫寒窄腰微彎,伸手,拿起烤得正呲呲冒火的長柄烙鐵,緩緩靠近她細如白瓷的小臉。
「等等!」頭可斷,血可流,唯有動臉她不行!「呵呵,楚大人,哦不!楚大哥,那破玩意兒真不是我偷的。」
「如何證明?」
「不信你就搜!」額上被烙鐵烤出了薄汗,她偏頭,盡量離火紅的烙鐵遠一些,再遠一些。
「可你說,東西不在你身上。還說,就有那麼一類豪傑,不用點酷刑,是不會招的。」
「我還說那破圖不是我偷的呢,你怎麼不信?」
真是個難纏的傢伙。若不是她今朝有難,非得搬出身份來,嚇爛他苦膽不可!
他轉身,將烙鐵扔回原處,力量之大,砸濺出不少飛舞著的嗜血火花。「來人,搜!」
「楚……楚什麼來著?以後最好別犯在我手上!」她暗暗咬牙立誓。
「等一下……」她衝來人大喊暫停鍵,精巧的下巴,指了指楚莫寒,「讓他來!他……他手比你的乾淨。」
「都到這兒了,還窮講究什麼!?」那人不由分說,又要動手。
就在那人的手,剛要觸到她衣衫時,倏然有人發聲。
「退下。」
那人一頓,退到一旁,換楚莫寒走近。
「等一下。」
「有遺言?」楚莫寒的手停在半空。
「你和藍相誰的官兒大?」誘人的眸子,盯著他不安閃爍。
「果真有關?」
「呃……我只是在想,藍相國一向愛民如子。你一會兒若搜身無果,我要不要請他替民做主?」
「可以試試。」他二次垂眸,修長的手指,細摸在她腰間,順著腰際往上摸。
藍靈兒雙眼一閉,祈求上蒼來救。
「住……住手!」
藍添搶步,衝到二人近前,滿臉怒氣地推了楚莫寒一把,粗喘著氣開始給藍靈兒解綁。
楚莫天順勢倒退幾步,並不阻攔。只是冷眼觀瞧,她的初露膽怯之態。
「昨夜兵部布防圖失竊,此人行蹤可疑,藍相之舉,就不怕皇上怪罪?」
「布防圖失竊,和她有什麼關係?再者說了,你可知道她是誰?她可是你的……」
解繩的老手,突然一頓。
楚莫寒敏銳的目光,盯緊他,「他是誰?」
「她是……她……」
「叔父,這是場誤會,侄兒根本沒偷什麼破圖,是他們理虧,抓錯了人。」她眸中剛黯淡下來的光,此時又重燃璀璨。
藍相國雖恨鐵不成鋼,但此時,卻別無選擇。
「哦,那個……他是我遠方堂侄。」袍袖沾了下額汗,一雙老手,繼續解繩扣。
楚莫寒微微勾唇,「藍家果然多出俊郎,令公子儀錶堂堂,更是勝卻一籌,不知如何稱呼。」
被人誇子女,是身為父母最抵擋不住的誘惑。藍添有些飄飄然,「她叫藍靈……」
「鈴鐺!」藍靈兒搶話。錦衣衛時刻都不忘套人話的嗎?搶得有些急,開始笑裝自然,「呵呵……鈴鐺,藍鈴鐺。還有,大人,剛才你是在誇我嗎?」
「鈴鐺?」他嘴角扯出一絲玩味,「果然聒噪。」
「你是羨慕吧?啊……疼啊叔父。」藍靈兒剛擺脫繩索,耳朵就被藍添拽住。
「還知道疼啊?簍子都快捅到天了,竟還不知收斂!」
藍添手拽女兒的耳朵。不易察覺的關切目光,卻從頭到腳掃在女兒的周身上下。
「哦。」見爹爹生氣,她揉的發痛的耳朵,老實了不少。但也只是兩秒,然後突然抬起頭,向楚莫寒伸手要驢。「驢呢?還我!」
「混賬!你不提這事兒我都忘了,我的老臉都被你給丟光了,還不快滾回家!」
藍相國氣得幾近跳腳,順勢向牢門方向推搡了女兒一把。
楚莫寒停止冷眼旁觀,「藍相這是要把嫌疑犯帶走?」
藍添雙手一背,鬍子翹起多高。
「楚大人,事實是你抓錯了人。本相不與你計較,就已經……」
「即便是抓錯了人,但事實也的確是因令公子的誤導,才造成錦衣衛失去抓捕到真兇的良機。」
「……是你手下無能,本相才是受害者,看把我們家老實孩子給嚇的,你瞧瞧!瞧瞧!回去要是驗出傷來,我和你沒完!」
「……」她有這麼遜嗎?藍靈兒險些被父親的話給嗆死。看來,自己之所以這樣,遺傳基因也是有責任的。
真是堂侄?楚莫寒怎麼也沒想到,平日一個倔老頭,今天竟為了給小輩出頭,說出這麼站不住腳的話來。
他拱手舉過耳際,「那你我就面見聖上,請聖上定奪。」
「……」藍相國不想把事鬧大,平復了下情緒,將楚莫寒讓到遠處,聲調壓緩了不少。
「賢婿……」
「客氣,還不是。」楚莫寒就差擦冷汗了。
這些年來,將相不和,朝中有目共睹,何曾想,一道聖旨,竟陷兩人於尷尬之境。
「這不快了嘛賢婿。」藍相國越見他排斥,越硬要這麼拉近乎。
「不到最後一刻,你是你我是我。」楚莫寒嫌棄得愈加明顯。
「哈哈哈……」藍添不怒反笑。他突然覺得,皇上的安排,其實倒也不錯。
甚至開始幻想起,楚莫寒猛虎秒變貓的那一刻。女不女婿的,他倒不稀罕,只是能讓女兒幫他出口惡氣,還是很有必要的。
反常必有妖。
楚莫寒從未忌憚過藍添。但這次不同,藍添莫名的得意笑,讓他頭皮發麻,對御賜的未婚妻人選,更是多了幾分忐忑。
收住笑。「那你打算怎麼處置靈……鈴鐺?再怎麼說,他也是你未來的小舅子。」
「在抓到真兇,追回布防圖之前,他不得離開本官視線,如此一來,於公於私,有益無害。」
楚莫寒六親不認的表情,和藍添突然套近乎的笑意,形成太大的反差。
正中下懷。藍添雖眼瞪銅鈴那麼大,但卻笑進了心坎里。
「好,既然賢婿大公無私,想堵住悠悠之口,那本相身為岳丈,一定會助婿揚威。」
「軟禁?」藍靈兒詫異的大叫,險些把牢頂震下來。
臨行之前,藍添對女兒交待了不少。但唯獨沒有告訴她,近在眼前的楚莫寒,就是她御賜的未婚夫君。
一身紅色鬥牛服在身,藍靈兒在銅鏡前轉呀轉的。
嗯?好像哪裡不對?闖進楚莫寒的住處,「啊……」她忙遮了雙眼,「大大大人,你洗澡怎麼也不跟我說一聲?」
「滾。」
藍靈兒都不知是怎麼出去的。收住腳,她挺直腰板,怕什麼?自己現在不也是男人嗎?半截裸背,就驚慌失措,以後不被人懷疑才怪。
屋內,又傳出男人慵懶的命令之聲。
「進來。」
「啊?」進,進去?
「聽不懂人話嗎?」語氣甚含不耐。
猶豫片刻,「哦。」鼓足勇氣,推門,低頭走進,透過指縫看人。
「給本官擦背。」
擦,擦背?還真當小爺是病貓啦?「這種事,不應該是你夫人該乾的嗎?」
「你哪隻眼,看見本官有夫人了?」
對哦!「那……那起碼也得找個侍女來干這事兒吧?再不濟也得是個小斯。」
「小斯……那就你了。」聲音不大,卻不失果決。
讓她堂堂的相國之女當小斯,不怕被艷福燒壞了腦子嗎?她雙手環胸,斜睨著浴桶中閉目養神的男人。
還別說,閉眸不語的他,少了一些冷漠,卻多了些男兒的柔情之美,在水氣瀰漫中,更加誘人幾分。
若她要嫁的那位邊塞將軍,有他一分的潘安之貌,半分的佛念仁德,她也不至於被逼得亡命天涯呀!
她如是想著,卻不知,要娶她的男人,若不是身負重任,皇命難為,定比她跑的心都大。
畢竟哪個身居高位的男人,也不願娶一個,沒有感情基礎,且聽傳面似羅剎似鬼姬的女人為妻。
「你還傻愣著幹什麼?」
「切,小爺我可是堂堂的相國堂侄,怎麼可能為你做這種低等之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