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都風雨急 第六章:良人入夢來
梁周的這二十個嘴巴算是白挨,鬧了半天是長輩兒管教小輩兒,他自己沒鬧明白,替人強出頭,現在可好,費力不討好不說,反倒是入府第一天,便得罪了這公主府的實權人物。
「失策啊失策!」
正當梁周懊悔不已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敲門聲,梁周走過去將門拉開一看,這不是那群丫頭裡長得最好看的那位嗎?當真是心儀已久了哇!
「咦?是奴奴姐姐呀,姐姐快進來坐。」
這一聲姐姐,將奴奴叫的面紅耳赤,偏偏梁周這語調略帶調戲之意,讓奴奴好不羞澀,心中暗罵一聲登徒浪子!
「公子,公主叫我來給公子送些傷葯,這葯活血化瘀,十分有效,公子用上一些,明日便能消腫。」
奴奴不說,梁周還沒意識到,此時他被人打成了豬頭三模樣,不好意思著道:「姐姐憐愛,我實在感激不盡,可是你看看,這連一面鏡子也沒有,如何敷藥?不如姐姐幫我一幫,感激不盡,感激不盡。」
看著梁周滑稽的動作,奴奴拋了個媚眼兒過去,說道:「這客房之中沒有鏡子的嗎?那你稍等一下,我去取一面過來。」
奴奴說話間就要走,將手中的葯一股腦得都丟在了梁周的手中,梁周哪裡肯放她走?趕緊叫住她,道:「姐姐先別忙,勞煩幫我看看,這葯哪些是外敷,哪些是內服,你看這瓶瓶罐罐少說也有十幾瓶,想要分辨清楚明白,小弟實在做不到啊!」
奴奴一看,也是這個理,道:「那好吧,我幫你敷上。」
梁周會心一笑,伸手一請,奴奴進了屋子,梁周左右看了看,嘿嘿笑著將門關上了。
「齷齪!我就知道他對奴奴不安好心!」
「怎麼了,公主?」
李錦趕緊收聲,說了句,「沒什麼。」后又覺得不妥,千萬不要讓奴奴吃了虧才是,便又說道:「桂嬤嬤,你去替梁周塗些傷葯,我先前已經打發了奴奴送去,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怎麼用,別是亂用一氣才是。」
「呵,難得公主這麼體念他,奴婢這就去看看。」
李錦一閑下來,便忍不住偷看梁周的一舉一動,非是她有偷窺的習慣,實在是一睜眼睛便是這畫面,想不想看的,完全不是她能決定的,這要看梁周是不是閉上眼睛,此時真恨不得將這該死的臭男人打暈過去!
李錦看著面若桃花的奴奴輕手輕腳的替梁周敷藥,光敷上不說,臉還湊近了,在梁周的臉上輕輕吹了幾口,手又不斷的給他打風,這小蹄子,讓她送葯,她可好,勾搭起男人來了!
正當李錦胸中怒氣勃發之時,梁周忽然閉上了眼睛,李錦的視線一下子黑了下來,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趕緊叫了兩聲,「來人!」
今日門外候著的是金屏和銀屏,銀屏在前院兒的廚房看著廚娘給公主做羹湯,只剩金屏在外面候著,聽了聲音趕緊快步走了進來。
「公主,您怎麼了?」
李錦聽到聲音,仔細辨別後,問道:「是屏兒?你是姐姐還是妹妹?」
「公主,奴婢是姐姐金屏。」
李錦對著她招了招手,說道:「你且過來我身邊坐下,我聽桂嬤嬤說,你兩姐妹是孿生姐妹,長得極像,她們時常也會認錯。」
金屏過來跪坐在公主的身邊,手伸過去,拉住公主的手,這是告訴公主,她在公主的身側。
「桂嬤嬤說的是,奴婢姐妹在這公主府也待了兩年了,仍然會有人叫錯,何況我姐妹二人沒有伺候公主多少時日,公主能夠聽出是我們來,就是非常好的。」
「我也辨別不出,樣子一不一樣我不清楚,只這聲音,也沒有什麼大的區別,這才問你是姐姐,還是妹妹,不如我們約定一番,也好讓我能夠認出你們來。」
「公主想要個什麼樣的約定?」
李錦想了片刻,說道:「金屏銀屏實在不好區分,這樣,我賜你個小名,只叫做金豆兒,與元寶也好匹配,你覺得如何?」
金屏叩謝道:「謝公主賜名,日後公主想傳奴婢過來伺候,只管叫金豆兒。」
李錦笑了笑,拍了拍金屏的手,說道:「你不嫌棄這名字俗氣就好。」
「那不能,元寶姐姐這名字便是公主賜下的,我們總聽元寶姐姐誇耀,她將來定是個有錢的姨娘,公主給賜的名字,那還能有錯嗎?就這,也讓我們羨慕死了,如今奴婢也得了公主的賜名,自然心中歡喜。」
「她便是個小財迷,總是將些散碎銀子到處藏,記得有一次她藏著的二兩碎銀子被我不小心摸了出來,她又不敢言語,期期艾艾好幾天,見了我時,總是躲躲藏藏的,頂虧了桂嬤嬤發現,拿住她一陣拷問,她才說了實情,我還笑話她來著,這才賜了她個元寶的名字。」
「原來元寶姐姐還有這樣一個有趣的故事,她平日里總是炫耀自己的名字,如今看來,頗多尷尬,公主不提,奴婢們也不知道,呵呵。」
「你只當聽個樂子,可不許當著元寶的面提起,若不然我怕她沒了臉面,一個府里住著,總該存著體面,讓姐妹們和平相處的好。」
金屏應了一聲,即便是公主不囑咐,她也不會到處去說,她本就不是個大嘴巴的人。
二人方聊了一會兒,李錦突然按住金屏的手,說道:「先不要出聲!」
金屏不明所以,左右看了看屋子裡,似乎沒什麼不妥,可公主說了,她自然不好再問,只屏住呼吸,仔細掃視著四周。
李錦的動作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因為梁周已經睜開了眼睛,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只見桂嬤嬤站在門口,奴奴躬著身子站在一旁,待桂嬤嬤進來后,掩面跑了出去。
桂嬤嬤瞥了一眼梁周,也轉身走了。
「這就走了?到底是捉到沒有?」
「公主,什麼捉到沒有?是有賊人嗎?要不要奴婢去叫達達里他們進來?」
李錦愣住,隨即說道:「不必,我方才在想事情,你再去廚房問問,羹湯怎麼還沒好?若再晚些,我就要睡下了。」
「那公主,奴婢先扶您去塌上歇息,如何?」
「你先去吧,我還不累。」
「是。」
金屏退了出去,桂嬤嬤走了進來。
「怎麼又回來了?是羹湯好了嗎?」
「公主,是奴婢回來了。」
李錦此時因為梁周在閉目養神,視線之中一片黑,自然看不到四周的人和物。
「是嬤嬤回來了,過來坐,和我說說,你過去後有沒有什麼趣聞?」
桂嬤嬤嘆了口氣,說道:「什麼趣聞,就是些籮爛事,說出來憑白污人耳朵,公主還是不聽的好。」
李錦笑笑,說道:「哪裡有什麼事真能污了人耳朵的?嬤嬤就會拿話哄我,只當睡前說個笑話解個悶子罷。」
「好好,那就說說,適才奴婢過去看望梁周公子,見門關的不嚴實,便進去了,哪知道一進門就看到奴奴那丫頭趴在梁周的身上,兩個人嘴對著嘴,在那玩起了逗逗飛,親得那叫一個火熱!被我撞破了好事,怕是沒臉見人,匆匆跑了,這小浪蹄子,定是見了梁周公子生得俊俏,起了些花花心思!」
桂嬤嬤被氣的不輕,好在是她撞見了,若被劉嬤嬤撞見,非弔死她不可!
李錦拉住桂嬤嬤的手,說道:「哪個少女不懷春,奴奴有些心思也不足為奇,我只是好奇他們究竟是怎麼勾搭上的呢?我若不遣奴奴去,換個別人也不會如此吧?」
桂嬤嬤哼了一聲,說道:「別人去了也一樣是送菜,公主怕是不知道,梁周這小公子不僅長得俊俏,尤其是碧綠色的眼睛,像塊玉一般通透,奴婢若是年輕個幾十歲,恐怕也抵擋不住這誘惑。」
「有這樣的事?你仔細看過他的眼睛了嗎?確定是碧綠色?」
李錦心下疑惑,她能夠看得見,全賴梁周的視線,如今說起他的眼睛,難道是他的這一雙眼睛有什麼奇特之處?
「這倒是沒留意,好像是兩隻眼睛不一樣,這感覺也說不上來,就是感覺不一樣。」
碧綠色眼睛,兩隻眼睛不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晚上桂嬤嬤服侍著李錦睡下,她便在屏風後面的塌上睡下了。桂嬤嬤本該回巢姑居的,可今日李錦睡下的晚,園子已經落了鎖,只能在李錦這邊對付一晚。好在李錦習慣了桂嬤嬤的服侍,一直在屏風後面放了一張矮榻給她歇腳,這府里雖然三年未住,可下人們誰也不敢動了公主房間里的格局,因此這矮榻一直保留著。
李錦睡夢之中突然情景一變,只見一人從身上摸出一個袖珍的盒子,走到桌子前鋪了紙張,拿起毛筆歪歪扭扭的在寫字,字跡十分潦草。
李錦仔細辨認過後才認出來,這些字少了許多部首,像是簡化字一樣,左邊寫著白馬寺,後面寫著四個大字:玉龍雙珠!
「玉龍雙珠?他怎麼會知道玉龍雙珠!」
李錦順著他的筆向下看,上面又寫了個名字,長公主李錦,下面標註是目盲症。這二者之間又畫了個箭頭。那人隨即將錦盒放在桌子上,從裡面抽出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十六個字:良人如斯,我如細君,再續前緣,思君念君!
這十六個字卻是隸書字體,李錦一下子便認了出來,可他為何這般小心的收著呢?
他到底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