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我會還回去

沈昭霞抬頭，粘著血與汗的臉上一臉茫然，「大伯，怎麼了？」

「縱使受再多的皮肉之舉，刺客都不會招的。」沈知謹避開刺客的目光，冷靜分析。

他站起身，走出審訊室，只留下一句話，「待我回來再說。」

隨意丟下鞭子，沈昭霞累得直不起腰，哈腰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她躺坐著，邊按摩著手腕，邊說道：「我說你這個刺客怎麼如此不識好歹？非要受些皮肉之苦方才罷休？用我們的話說，就是賤皮子！」

她抬頭看那人，只覺得當初讓她熟悉的臉異常恐怖。她乾脆低頭，繼續嘮叨：「你說出來，對你我都好！我完成我的任務，你也可以享受我之前給你的那種待遇，兩全其美，何樂而不為？」

出乎意料地，低沉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如果將我換做你，你會說嗎？」

「我會！」沈昭霞篤定道，「在難以忍受的痛苦之下，我遲早都會說出來。還不如早些說出，少去皮肉之苦。」

「呵……」刺客染血的嘴角勾起，莫名地詭異，「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遲早有一天我會還回去！

「你什麼意思？」

男人不再說話，除了那燃燒的火焰的滋滋聲，一片安靜。

「不與你這賤皮子多做計較！」被他這動不動就沉默的性子給激起了脾氣，沈昭霞耍起了女兒家性子，「簡直是浪費時間！哼！等會再收拾你，遲早得開口！」

說完，她默默地低頭揉起自己疼到麻木的手腕，動作輕柔無比，與剛才揮鞭打人的少年判若兩人。

不知過了多久，雜亂無章的腳步聲響起。沈昭霞坐起，見沈知謹緩緩走了進來，面色沉重。

「沈詔……」

「大伯……」沈昭霞猛地站起來。

「你先出去，我有話與他說。」

「為何？」沈昭霞望向沈知謹，神色不解。但當看到門口處的侍從與幾個髒亂不堪的乞丐時，頓時明白了自己父親的對策。

沈昭霞能看到的，刺客自然也能看到。一向寒潭般的眸子中罕見地透出了一絲畏懼，劍眉也緊緊皺著，他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卑……鄙……」

沈知謹不自然地側頭，「宋宇，將他們五人帶進來。」

五個乞丐被人押著走了進來，依舊笑嘻嘻的，彷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五個乞丐皆是老得可怕，丑得可怕。他們頭髮半數花白，皮膚鬆鬆垮垮地垂下，臉上的褶子甚至掩住了眼睛。嬉笑露出的牙齒未剩下幾顆，全部發黑，彷彿是隨意丟棄在口中的黑炭。

五個乞丐亦是髒得可怕，臭得可怕。他們的頭髮大撮大撮的並在在一起，在昏暗光線下依舊能看清他們發上的油光，頭屑，甚至吸血的虱子。臉上不知抹了什麼，臉皆是臟黑，甚者更是糊有發臭的飯菜，酸臭味令人作嘔。

自乞丐進入以後，充斥著審訊室的不再是血腥味，而是酸臭，屎臭味混雜得讓人幾欲吐個七葷八素的味道。

「大伯……嘔……」話還沒說完，沈昭霞便忍不住狂吐不止，吐到嘴裡只剩下胃酸，仍在乾嘔。

「宋宇，將沈詔扶出去！」沈知謹雖然亦是胃裡翻滾不止，但強大的定力與信念讓他冷靜得像是沒事人一般。

沈昭霞被扶了出去，審訊室里酸臭味更加濃郁，充斥了房屋的每個角落，讓人無法躲藏。

架子上的男人表情終於是有了變化。他瞪著桃花眼，鄙夷地盯著沈知謹，卻是眉毛緊緊擠在一起，強忍著嘔吐的表情。

即使是當了幾年大夫，不過他未曾接觸過骯髒的病人，更別提髒亂臭到了極點的乞丐。他聞得血腥味，見得血肉模糊，各種殘忍的場景，但唯獨受不了這般臟臭的乞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