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牙尖嘴利
議論聲不加遮掩，各種打量的目光在安樂公主身上掃來掃去。
若雲護在安樂公主左右，一雙眼狠狠朝著說話的人瞪過去，無奈她家公主心思全不在這，只管往裡面沖，她有心替主子出頭還怕多惹是非，只能靠眼神殺人了。
衙役自然是不敢直接把安樂公主攔在外面的，立刻也稟告了上去。
田廣利本來就盯著仵作，對著同樣剖開肚腹的屍體只覺得又噁心又頭痛還無比的憤怒！
盛京城如此戒嚴之下，兇手居然還敢頂風作案，甚至還成功了！這是在打他們京兆府的臉，是在往他田廣利身上潑糞！
他都覺得自己個兒怕是明兒一早頭頂的官帽就得被擼了！
才聽得衙役稟告，就見安樂公主帶了幾個侍女前呼後擁走過來了，他太陽穴突突的跳：「安樂公主怎麼來了？請公主不要影響京兆府辦案。」
「本宮只是看看，又不耽誤你們查案。」安樂公主一臉的理所當然，還一個勁兒繼續往屍體面前湊。
田廣利想攔，不知道什麼時候李允走了過來，正好將他擋住，衙役們面對安樂公主也不敢真攔，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她就衝到了屍體面前。
就在撥開衙役的瞬間，她卻是腳下一滑，若非侍女反應的快，安樂公主整個人都差點撲到血淋淋的屍體上面，但即便如此，她也與屍體來了個近距離接觸，血腥味和屍臭撲面而來，都還沒站直身體，她就已經反胃了：「噦~」
「公主！」
「殿下！」
一時間，以若云為首的幾個侍女將她團團圍住，又是拍背又是遞水，場面熱鬧中還有點滑稽。
「公主還是在一旁休息吧。」
田廣利走上前，心裡覺得解氣，勸著安樂公主，也不由得多看了李允一眼。
這位小天師是不是早就猜到了這樣的結果？
李允面色如常，彷彿方才的確只是一個純粹的意外：「田大人繼續查案吧。」
說著他踱步走到安樂公主旁邊：「公主殿下不該來此。」
安樂公主此時連番嘔吐，肚子里的酸水都已經全吐了出來。
她之前倒是想象過無數次仵作驗屍的樣子，在她曾經的世界，不管是刑偵劇還是破案小說，她看過不少，自詡對這些屍體解剖不會感到害怕的，然而無論看得多少膽子多大，真正直面屍體還是頭一回。
更何況，方才她還是以那樣的距離，差一點點她就整個人撲到屍體上去了。
那血淋淋的場面，那血腥惡臭的味道……
「噦~」畫面在腦海里閃現，她就控制不住地繼續嘔吐，直吐到什麼都吐不出來，只剩酸水了，她都還覺得整個人非常難受。
可這個李天師說什麼？竟然一開口指責她！這還是個男人嗎？對待女士的風度呢？紳士風度懂不懂！
心內腹誹，她也沒說出來，只是又漱了幾次口之後，總算壓下了翻騰的胃：「腿長在本公主身上，小天師便是想要管天管地，也管不到本公主身上。」
「某隻不過提醒一句，公主還在禁足期間，這般舉動非但違抗聖命，更是妨礙辦案。」
「我……」安樂公主只心虛了瞬間，眼珠子一轉往田廣利那邊看了一眼，「本公主如何就妨礙辦案了？我來這裡正是想幫你們查案的，可不要不識好人心！」
田廣利走過去，發現屍體沒被破壞，鬆了口氣，走過來就聽到安樂公主這話，簡直氣不打一處來。
這位草包公主當真是沒有一點自知之明！
「安樂公主，你方才可是差點就破壞了屍體！」說了這句重話，田廣利到底不是跟人得罪到死的性子，又緩了語氣，「此等兇案現場是非之地，公主千金之體，還是莫要摻和的好。」
「胡說！方才明明就是有人絆了本公主！田府尹，我還沒找你問責，你倒是惡人先告狀了！」
「殿下，果真有人陷害？是誰？！！」幾乎是田廣利聲音剛落，若雲就立刻開口了，一雙眼睛嗖嗖嗖就往圍在屍體旁的衙役身上看去了，到底是哪個膽大包天敢絆倒公主？！！
「當然，本公主難道還會說謊？」安樂公主高傲地一抬下巴，對著田廣利撇撇嘴，「田府尹，本公主方才若真是有什麼，謀害皇家公主的罪名，不知道你可擔得下來？」
田廣利也沒被嚇到：「安樂公主若要以此追責，本官自會查清還公主一個公道，可眼下當務之急是追查連環剖屍案，公主此前還曾牽涉案情，應當與本官一樣盼著早日破案才是。」
「你！」安樂公主憤憤地一甩衣袖，轉而看向李允，「李天師，你可查出什麼來了？」
不等李允回答，她就繼續說道：「都說李允李天師聰穎過人，又師從元明大師，乃是下一任大天師，天機都能窺破，想來破案應該也是手到擒來，如何還能出了眼前這一樁兇案？莫非李天師只是浪得虛名？」
這西貝貨嘴可真毒，還不蠢嘛，居然一下子就看穿了李允這廝的假面，可不就是浪得虛名？
哪怕對她恨得不行巴不得她早點倒霉自己也能快點回去的姜珩，此時此刻都在心裡默默給她鼓起了掌。
懟得好懟得妙！
「不知安樂公主從哪裡聽來這些流言？如今袁大天師身體康健，執掌司天監，談何而來的下一任大天師？且大天師之職向來是由陛下任免，公主這話，實在是僭越了。某年輕膽小，還請公主慎言。」
「你！」安樂公主沒想到，自己居然接連在兩個人身上都碰了釘子，且一個比一個狠，談笑間就把帽子給她扣下了，「好好，好得很！當真是牙尖嘴利！」
「也罷，本公主不與你說這些是非，我且問你一句，你這案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破？」
「也別拿聖上來壓我，方才田大人說的是，之前本公主都被牽扯其中，這案子，我還非過問一下不可了！」
嗯，自己以前要是也這麼會說話，應該也不至於被人開口閉口罵草包了。
看著一時沉默的李允，姜珩不由得反思了一下自己。但同時她又有些懊惱，她身邊那些人都是傻子么？
聽聽這些話，是原來的她能說得出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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