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發現了他的秘密
童蘇蘇躺在床上,等待著零點的到來。
昨天還覺得這是一件可怕恐怖的事情,可今天已經開始暗暗期待了,倘若可以離那個人近一點,變成貓又怎樣呢。
童蘇蘇閉上眼睛等待著黑暗帶給她的奇遇。
酒店高級套房。
陸沉澤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回到沙發上,電視里明明暗暗的光打在他臉上。
童蘇蘇從貓咪的身體里蘇醒的時候,卧室沒有開燈,半開的門外透進來的光照在昏暗的房間里。童蘇蘇從床上跳下去,一時還沒有適應,沒能掌握平衡,落地的時候狠狠摔了個狗吃屎。不對,這算是貓吃屎吧,童蘇蘇心想,自己可真是給喵星人丟人了。
當她一瘸一拐走出卧室,看到的就是這樣的畫面:安靜的房間里陸沉澤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電視里放著一個老電影,沒有開聲音,但陸沉澤卻直直盯著電視機,看的出神。童蘇蘇跳上沙發,對陸沉澤叫了一聲,陸沉澤好似沒聽到一般,童蘇蘇試探著走近,把爪子輕輕搭在陸沉澤腿上。
陸沉澤低頭看著小白貓的小肉爪子在自己睡褲上戳了兩下,有些奇怪,摸了摸貓咪的頭。
童蘇蘇順著陸沉澤的撫摸蹭著他的手掌,不一會竟發出舒服的呼嚕聲,童蘇蘇嚇了一跳,這身體的慣性反應可真是夠強烈的,明明自己並非一隻單純的貓咪,可不自覺就做出了貓的反應來呢。
童蘇蘇抬頭看向陸沉澤,陸沉澤穿著黑色的睡衣,上衣扣子解開了兩顆,露出他的鎖骨,他的鬍子沒有刮乾淨,下巴有一些青灰的鬍渣,頭髮被打濕了柔軟地搭在額前,這是她從未見過的陸沉澤,陌生的陸沉澤,溫柔可期的陸沉澤。
童蘇蘇跳進陸沉澤的腿上,窩在他的懷裡,她決定,別的都不再想了,趁著自己變成貓咪的時間裡完全沉溺於陸沉澤的美色,吃盡他的豆腐,把平時不能幹的,不敢幹的事情都做一遍。
比如現在,童蘇蘇決定,親一親他的臉。
童蘇蘇站在他的腿上,把前爪搭在陸沉澤胸前,盡量抬起身子,昂著頭,湊近陸沉澤的臉,再來一點,再一點就可以親到了,就差一點了,童蘇蘇用自己不熟悉的身體使勁往上夠。陸沉澤感覺懷裡的小東西不得安寧,低頭想看看它在幹嘛,突然感覺嘴上觸到一瞬濕潤。
童蘇蘇愣住了,是嘴巴。
她親到了陸沉澤的嘴巴,或者說是陸沉澤親到了自己的整個臉,畢竟這隻貓實在是太小了。
陸沉澤看著自己懷裡的貓傻愣愣的呆坐著,覺得好笑,低頭看著「她」,神情溫柔:「小東西,怎麼不去睡覺?」
童蘇蘇:「喵喵喵喵喵。」(那你呢,你怎麼還不睡?)
陸沉澤:「怎麼辦,我睡不著。」
童蘇蘇心裡一驚,他怎麼會聽得懂自己在說什麼。
「喵喵喵?」
陸沉澤長嘆一口氣:「你說我是不是很無能。」
童蘇蘇沒有回答,她抬頭看著陸沉澤,陸沉澤的臉上掛著自嘲的笑。
陸沉澤:「等我走了,你要好好陪我媽,別淘氣,別讓她難過,代替我,好好陪她.......」
童蘇蘇心想,原來陸沉澤把這隻貓留在身邊是為了送給自己的媽媽當寵物啊。可是,他走了是什麼意思,他要去國外拍戲嗎?要走很久嗎?
童蘇蘇迫切想知道,問個不停,可發出聲來全是喵嗚喵嗚的貓叫聲。
陸沉澤撫摸「童蘇蘇」的手漸漸停了下來。怔怔看著電視里電影放映結束的片尾字幕。
陸沉澤:「你看,拍電影當演員是挺好的,倘若我離開這個世界,還有電影記得我。」
陸沉澤說著將貓提起在自己眼前,與她對視:「小東西,我告訴你一個秘密,誰都沒有說過的秘密,想聽嗎?」
童蘇蘇:「喵喵!」(想,當然想。)
陸沉澤笑了:「不告訴你,快去睡。」
陸沉澤嘴角彎彎,可笑意不達眼底,眼裡全著疲憊。他伸手把貓咪從自己的懷裡提起來,放在沙發上,站起身,走到書桌前坐下,從抽屜里拿出一張紙,寫著什麼。
童蘇蘇好奇,追過去跳在桌子上,當她湊近看到陸沉澤一字一句寫下的第一行字的那瞬間,她呆住了,眼淚從眼眶掉落。
「這是一封遺書。請不要傷心我的離開,這是我一生中最勇敢的時刻,死亡對我來說是何等的幸福。」
白紙上是他蒼勁疏朗的字跡,這是童蘇蘇無比熟悉的。
是他的字跡。
童蘇蘇看他停頓了一下,似乎是在思考,很快便繼續寫下去:「我思慮許久,覺得應該留下一封信告知,我選擇死亡,是因為在這個世間,我已經沒有了任何遺憾和懊悔........「
童蘇蘇不敢看下去了,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在她心裡,陸沉澤是那麼強大,那麼獨特,他成功,他應該不可一世才對,他應該有最美好的愛人,有自己的孩子,從風華正茂到雪鬢霜鬟,他應該活得很久很久啊,這麼多愛他的人,他怎麼狠得下心讓大家失去他。童蘇蘇不想再看他寫下去,撲到他的手邊,企圖阻擋他寫下去。
陸沉澤看著貓咪突然撲上來抓住自己的手,以為貓咪被寫字動著的筆吸引,覺得可愛,停了下來笑著晃動著筆頭吸引著小貓,可貓咪又沒了反應,只是抱著他的手一動不動,他把筆放下,過了好一陣,他才發現,是貓咪小心翼翼地把頭埋進了他的掌心裡,小小的腦袋在他的手心微微顫抖著。陸沉澤用另一隻手輕撫貓咪頭上的軟毛,漸漸感到掌心一陣濕潤。陸沉澤低頭看,過了許久,貓咪抬起頭,圓溜溜的眼睛里全是淚水。
這貓,是哭了嘛?
陸沉澤看著貓,突然有一種,現在站在他面前彷彿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在為他感到難過。
「喵。」
一聲貓叫打斷了陸沉澤那一瞬間的奇想,他自嘲的笑了笑,抱起貓咪,走進卧室,把它放在床上,離開的時候帶上了門,童蘇蘇趕緊追過去,卻沒能趕上,被一扇門關在了房間里。
就這麼一扇平日里普普通通的門,此刻卻像是一座山,擋在童蘇蘇面前,她順著門的縫隙拚命抓著,磨的爪子都疼了,門卻絲毫不動。她不敢想,陸沉澤在這堵門之後做了些什麼,他在幹什麼,繼續寫自己的遺書嗎?遺書寫完了呢,他要做什麼,他真的會離開這個世界嗎?
童蘇蘇發出凄厲的叫聲,可這厚重的牆壁和緊閉的門使一切都消散在這靜謐的夜裡。
天漸漸亮了,童蘇蘇不知道叫了有多久,她能聽到自己聲音中的嘶啞,爪子的指甲也隱隱作痛。一夜了,陸沉澤沒有進來過,他沒有來睡覺,沒有進來看看自己........
童蘇蘇看著窗戶外面,天色由黑變藍,由深變淺,她祈禱著在第一縷陽光照進來的之前,在她離開這具身體之前,陸沉澤能推開這扇門,她真的想,再看他一眼。
童蘇蘇跑到窗戶邊,用嘴拉著打開的那半邊的窗帘,希望能把陽光隔絕在這厚重的窗帘之外,可她的身體實在是太小了,一次次摔倒,爬起來,窗帘卻沒有絲毫的動靜。
天亮了。
童蘇蘇陷入黑暗的那瞬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害怕和絕望。
「陸沉澤,求你,一定要活下去。」
「求你,讓我再看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