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絲甜是她嘴裡的嗎
喧鬧的片場，童蘇蘇頭也沒抬，把即將要拍的這場戲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是和陸沉澤對戲的第一場，白生設局派遣影子用美色勾引周復，試探周復的底細，這是影子和白生的第一次見面，兩人都心懷鬼胎。周復假裝不知道影子的身份，在這場對峙中要塑造自己耽於美色縱情聲色的浪子形象，影子則需要成功吸引他，接近他。
童蘇蘇早早畫好了妝在現場候場。初春夜晚的天氣還有一些涼，她在深V修身裹裙外面裹著一個大衣，裸露在外的小腿有些許涼意，聽到現場導演喊著：「陸老師到了。」童蘇蘇抬起頭，看到化妝老師和陸沉澤一起走過來，陸沉澤穿著一件白襯衣，領口的扣子敞開，露出鎖骨，臉紅紅的，帶著微醺的醉酒妝。妝容造型一副酒至半酣的樣子，可他身姿挺拔，眼神清明，倒有些格格不入。
陸沉澤一到，現場走戲開始。
周復推開門走出來，厚重的大門關上，喧吵的音樂和眩目的燈光被隔在這扇門之後。昏暗狹窄的巷子，人煙稀少，周復點了一支煙，煙灰彈落在地，周復吞吐間，煙霧氤氳。身後大門被推開，高跟鞋踩在地上清脆的聲響由遠到近，停在身邊，周復用餘光看到旁邊女人光潔修長的一雙腿，踩著銀色的尖頭高跟鞋，周復吐了一口煙，煙氣迷人。影子手裡夾著一根細煙，從手包里摸了許久，沒能找到打火機，看了看身邊的男人，幽幽開口：「請問，可以借個火嗎？」周復扭頭，看到影子眉眼帶笑，媚眼如絲，這張臉讓人過目不忘，周復當然記得，第一次看到是在白生的檔案資料上，這個女人看似柔弱無力，卻是白生身邊最親密的情人，人們說她像蛇，冰肌玉骨，柔若無骨，她靠近你纏繞你，你就要當心了，她或許是在丈量你，時刻準備好將你拆吞入腹。周復上下打量著，眼神毫不避諱落在影子裸露的皮膚上，手摸出褲子口袋裡的火柴，火柴頭在火柴盒上擦燃，火苗燃起的瞬間，照亮了周復的眼睛，影子怔了一秒，笑著低頭湊過去點煙，煙絲被點燃，影子一口煙氣吐在周復臉上，帶著一絲甜。
「好，OK，二十五場就到這裡，實拍準備。」
「3.2.1Action！」
「二十五場一鏡一次！」
童蘇蘇站在鏡頭之外看著陸沉澤，「Action」一喊，眼神清明的陸沉澤便消失無蹤，現在在眼前的只有一個周復，面色微醺，目光迷離，他眯著眼睛看似在努力保持清醒，擦燃一根火柴點燃一支煙，煙霧環繞著他，哪怕四周無人，他也時刻保持警惕，時刻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活在這地獄一般的黑暗之中，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步步驚心。
「OK，過，非常好！二十五場二鏡準備」
童蘇蘇脫掉大衣遞給小西，一股冷意襲來，她打了一個冷顫，走到鏡頭前，劇烈的燈光打在她的身上，漸漸泛起暖意。
「各部門準備，3.2.1Action！」
童蘇蘇勾起頭髮別在耳後，推開門，走到陸沉澤身邊，眼波流轉，裝模作樣在手包里找了許久，帶著笑意放軟了聲線開口道：「請問，可以借個火嗎？」
片場安靜得掉一根針都能聽到，童蘇蘇糯糯的嗓音在整個空間飄飄蕩蕩，勾得人痒痒的。
陸沉澤扭過頭看她，童蘇蘇嘴角勾起，眨眼的一瞬眼波流轉，陸沉澤突然想起了自己的那隻小白貓歪著頭眯著眼睛看著自己的樣子，陸沉澤上下打量著，深V裹裙包裹著她玲瓏有致的身材，陸沉澤露骨的眼神毫不避諱地落在童蘇蘇的身體上，她胸前的皮膚在酒精的渲染下白里透著紅暈，順著呼吸輕微起伏著，陸沉澤眼神晦澀不明。他從口袋拿出火柴，擦燃的一瞬，火花倏得點亮兩人的臉龐，陸沉澤一手護著火柴的光，一手將火遞了上去，他的桃花眼裡自帶風流，童蘇蘇覺得他的目光所到之處，自己的皮膚就像被火燒著了一樣，熱辣辣的，童蘇蘇不能控制地紅了臉。
「卡！」
「化妝老師，給童老師補一下妝。」
執行導演跑過來，對著童蘇蘇說：「童老師，陸老師，導演希望剛剛氛圍差一點點，兩位的火花再強烈一點，咱們再來一次好嗎。」童蘇蘇點了點頭，她知道是自己的狀態欠佳，她竟然在戲里晃神了。陸沉澤披上助理拿上來的外套，拿起劇本的時候看了她一眼，童蘇蘇覺得陸沉澤一定是發現了自己的不專業，童蘇蘇越發覺得羞愧。
「二十五場二鏡二次！Action！」
童蘇蘇夾著煙湊了過去，火焰點在煙頭上，她深吸一口，吐出的煙氣噴在陸沉澤臉上，陸沉澤的眼睛被煙迷了眼，陸沉澤勾起嘴角，索性閉上了眼睛，湊了過去深深吸了一口氣。
「真甜。」
陸沉澤語氣輕佻。
「OK，過了！」
「好，過了。現場準備轉場室內，各部門二十六場準備。」
現場各部門開始移動，小西拿著大衣走上前，裹住童蘇蘇的肩頭，童蘇蘇紅著臉攏起大衣跟著小西離開。
導演走了過來：「童小姐，剛剛很好，辛苦了，先休息一下。」
「好的導演。」童蘇蘇打了招呼，看著導演朝陸沉澤走去。
陸沉澤還站在原地，拿著劇本，手裡還夾著剛剛的那支煙，煙在他的指尖燃燒。
「沉澤，怎麼回事啊？」
陸沉澤抬起頭，看著導演帶著一臉調侃走過來，翻了一頁劇本，不動聲色。
導演壞笑著調侃：「剛監視器里我可看見了啊，怎麼回事啊？童小姐是挺不一樣的，長得漂亮身材也好，怎麼，動凡心了？」
陸沉澤合上劇本：「別胡說八道了。」說完就離開了。
導演站在後面看著陸沉澤離開，笑的一臉意味深長。
陸沉澤走到巷子口，掏著口袋摸到一支煙，拿出來卻發現是剛剛那場戲第一次NG的時候，「影子」抽了一口之後，掐滅的那支煙。怕扔在地上地上穿幫，他順手裝進了西褲口袋。
陸沉澤把那支煙拿在手上，看了許久，才放進嘴裡，拿出火柴點燃，一絲甜意在他的口腔里散開。
陸沉澤突然在想，不知道這股甜是這支煙的甜。
還是說，是她嘴裡的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