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一章 位面之子
相似的氣息？
誰？我？
亞瑟看了眼彎角人黃白相間的怪異面具，又看了看它身後的燒烤台，目光閃爍。
「我感覺不到你的存在。」
「世界是逼仄的囚籠，現在我身處籠中，而你，不過是外面落到籠子里的影子，你我之間有著天差地別，談不上有哪裡相似。」
「是嗎。」
彎角面具人不置可否，緩緩點頭。
它拿起一根烤串，掀開開面具頂端的彎曲尖角，然後把串串往裡面塞入，兩秒后拿出，烤串已經只剩下鐵棍了。
「相似與否是個體的主觀評判，在我眼中，籠子內外沒有區別，你是另一時空背景下誕生的我，最終，熱愛美食的生靈都會走上相同的道路，殊途同歸。」
「……抱歉，你的心思似乎不在美食上。」
「要是想要離開濕地，往前直走即可，一直直走即可抵達位面中央。」
「給你一個忠告。」
「我不認識什麼聖，也不清楚你要找的是誰，無論做什麼都請儘快，時間有限，獵場快要關閉了。」
「即使像我一樣，僅僅是影子存在於此，用不了多久也必須離開，幻想的潮水沖刷現實之時，現實的重壓碾碎欄杆之刻，任何事物都無法保持完整。」
彎角伸手捏了捏下巴（因為被面具蓋住，準確來說應該是面具下沿），左手不知從哪裡摸出來根長條形複合型物體，長三米有餘，形狀近似圓規和火鉗的混合體。
咔噠咔噠咔噠。
彎角握著圓規上的凸起，往側邊一甩，上層的複合部分甩出，長度達到六米。
圓規尖端無聲無息劃過地面，畫出個大大的圓，立馬有黑色液體從刻痕中滲出，向內蔓延，形成向上凸起的小水潭。
它開始往下沉。
「同類啊，我要去收集最後兩樣食材了，希望還來得及。」
「有緣再會。」
——！
瞬間，強光閃過，炫目至極遮蓋一切，又稍縱即逝。
等到光芒消逝，亞瑟再睜開眼去看，面前再沒有什麼火盆烤架存在，那位美食鑒賞家連人帶著物件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圈環形刻痕證明它存在過。
世界再度回歸灰暗。
亞瑟鼻端動了動，空氣中還殘留著香味，情不自禁流出口水，雙眼迷離。
【人蟹】，【偽母】……
那種滋味，或者說，體驗，足以令人遺忘原本的目的，忘記自己是誰，全身心投入。
相比之下，單純地吸收活態思念簡直是在茹毛飲血，活啖生食。
回味片刻后，亞瑟雙眼再度恢復清澈，看了眼天空，覆蓋金屬的雙足跨越濕地，正巧把一頭剛剛從泥里冒出來的人蟹踩下去。
可惜，沒有對應的料理技巧，想要復現彎角男的料理是不可能的，滿地珍惜食材在他眼中已經變得毫無價值。
此外，他有種預感。
自己不會在蒼藍泡沫再遇到它了。
「是時候結束一切了。」
了結，終結，予以制裁。
「讓我看到最後吧，聖。」
。。。。。。
洛克里斯高塔中央區外，緊鄰著骯髒的腎領地的一處。
數百座高聳金色寶塔拔地而起，高矮不一，參差錯落，頂端立有手型圖案，一手指天，遠遠看去，彷彿數百根巨人手指指向天空，責難命運不公，蒼天不仁。
——轟！！！！
地動山搖巨響，灰塵瀰漫，中間最高那座金光寶塔受到撞擊，分崩離析。
一襲狼狽身影從上空摔進塔內，沿途撞塌六堵厚牆。
高空。
深藍光芒璀璨耀眼，彷彿大海從天空傾落，覆壓大地。
藍光之上，朵朵虛幻白花盛開，恍然間有如世外桃源降臨，烏托邦就地展開。
多蘿西立於蒼藍花海中央，身披紅色魔法長袍，右手握著十米長的恐怖巨戟，身後紅髮飄揚，雙眸粲如星辰，冷冷向下俯瞰。
神威如獄！
「讓我看到最後吧，王。」
地面上，數百名光頭僧侶端坐於寶塔前，當中央寶塔破損時，它們不約而同的顯露出痛苦憤懣表情，更甚者直介面吐鮮血，神情委頓。
灰塵被風吹散，破碎寶塔中踱步走出一僧人，無須無發，雙眼純白，黃色袈裟曳地，不沾塵埃。
【破戒行者】！
作為站在超越者聯盟頂點的最強幾人之一，行者自稱是得到異界神眷，力圖將天啟播撒世間，開花結果。
比起另外幾位殘酷邪惡，麻木不仁，行者倒是不聲不響，並未有太多出格舉動，僅僅是對神聖極端厭惡，收攏門徒，宣傳反聖觀念。
只見那僧侶從懷中取出一物，四四方方，中央刻著模糊的觀想圖，對準天空中的紅髮女子照去。
「神雷召來，十方俱滅！」
異界神術？
哼哼，有點意思……
與中央區超王級【不死的永眠者】一戰後，雙子之王再度突破，徹底掌控兩大魔法體系。
現如今，雙子能夠在任意人格形態下同時使用兩種能力，揮灑自如，隨心所欲。
尋常魔法使獲得靈感，想要更進一步，往往需要漫長時間積累和無數試錯，最後驗證猜想，運用到實踐當中，即使是那些天賦異稟的超越者，也不得不遵循這一規律，不積跬步，則無以至千里。
然而，諸般規則，對於身具大勢，站在命運長河之上的位面之子而言，根本毫無意義。
它們，只有贏，只會贏，一直贏下去是位面之子的命運，前進道路上的所有陰霾，都不過是點綴，裝飾品，是單薄的塵埃。
數百僧侶配合著行者高聲詠唱，莊嚴肅穆，它們頭頂亮起縷縷金線，從四面八方匯聚向中央寶塔。
大團紫色雷霆憑空浮現，於萬丈高空聚集成團，隱隱有龍蛇遊走，鳳凰翱翔，異象叢生。
「十方俱滅！」
「十方俱滅！」
「十方俱——」
誦唱聲戛然而止。
朵朵白花從下方僧侶身邊綻放，純粹的治癒魔力蘊含著殘酷殺念，隨即，大片大片爆炸火光照亮半邊天，能量光波無序交疊，數百座金光寶塔被沖得東倒西歪，一時間大地震動，昔日祥和景象徹底淪為焦土。
中央寶塔殘骸上空，紅髮少女揮動巨戟，在紫色雷霆落下的前一刻橫斬而過，抹去行者大半邊身軀。
天空中，紫色雷霆仍然凝聚不散，直直批落，話雖如此，失去了操縱者源源不斷提供能量，威力終究是弱了不少。多蘿西抬起空著的左手，五指攥緊。
蒼藍光華乍現，剎那間與紫色雷霆相撞，電光火石間，少女左臂化作純粹半透明能量體，硬生生把神雷撕扯開，同化成蒼藍魔力。
論起能量性質，神雷竟然是不如本該溫和懦弱的魔力，這一幕落到行者眼中，縱使它活過漫長歲月，見識廣博，也不禁為之愣住。
要知道幾乎每位超越者都是蒼藍魔法使中的絕對佼佼者，對魔力的理解深入骨髓，知道魔力絕不可能有此等威力。
「施主無端造此殺孽，為一己之私鎮壓億萬生靈，不怕來日因果報應，溺於災禍？」
「哼！」
紅髮少女冷哼一聲，眼神中沒有絲毫遲疑。
「阻我者，便是阻擋世間洪流，逆我者，便是要逆天而行！」
「殺孽？因果？」
「死者本該死去，哪裡來的殺孽？我即是上天旨意，又哪裡來的因果？」wenxueзч.
「……」
「如果不是你們這些超越者，不是該死的動物頭，我們怎麼會落到這個地步！要怪，就去怪你的那些同胞，早早為你們的死埋下禍根！」
「我等沒有同胞，不過是苦難者抱薪取暖。」
「你們？苦難者？！哈哈哈哈哈哈哈！！」
多蘿西再度舉起長戟，遙遙指向僅剩下小半身軀的行者。
「你們，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超越者，正是此方世界最大毒瘤，連死者都不如！」
雙子之王屠戮的王者，其中真正能稱得上良善無辜之輩，一隻手數的過來。
「施主……」
行者還要再說，卻是被面前無窮無盡藍光打斷，嘆了口氣，眼中滿是無奈悲憫。
「蒼藍原型！」
兩人此前已經廝殺了兩個小時，消耗的能量體力不可以道理計，若是能聚集起來，足能搬山填海，改寫地形。
雙子之王擊破外層防禦陣列，把寶塔數百年積累消耗一空，再把數百門徒打殺，期間擊潰行者肉身數十次，把它連人帶手下打得潰不成軍，而直到現在，她仍舊沒有表現出一絲一毫能量不足的模樣，每招每式根本不計算消耗，毫無章法地亂砸。
破戒行者越打越是費解，雙子的能量和體力簡直像是沒有窮盡一般，怎麼打都不會受傷，你用一分力，她就用十分二十分。
高凝聚魔力一閃而過，長戟如流行墜地，狠狠砸向破損寶塔。
眼前的塔即是整個法陣的針眼，大陣最後一塊拼圖，摧毀它之後，行者將再無法快速重生，屆時再受到致命傷，那就是真的死路一條了。
「乒！」
行者僅存的單手拿著那觀想圖，硬著頭皮迎向巨戟。
它不能退，打到這個地步，已經沒有任何試探的必要，招招都是下死手，誰退，就是兵敗如山倒，被徹底壓死。
不可能有人無限底力，再強的強者，也會有油盡燈枯的那一刻。
唯有對攻，才能博取一線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