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只嘆千機與天斗,怎料天意不可違
商州鯉魚商會總部千裡外,一朵祥雲正在上空漂浮。祥雲之上趴著一男一女,觀其神態,男的愁眉苦臉,額頭還起了一個大包。
女的柳眉大眼,卻鼓著腮幫子,比少年的額頭的大包還要圓潤。在其身後,跟著一位頗具英氣的青年,只見其躺在一桿金色內斂的長槍上,手裡還提著一個酒壺,不時來一招銀川倒掛。
但凡有點閱歷的修士,定能看出青年身下長槍的名頭。即,祖星十大名槍之一——虎頭湛金槍。
其上任主人,便是號稱「北雁南飛,神槍若雲」的雁翎槍尊——陳歸雁。
其現任主人,便是陳歸雁的後人,雁盪山兼神威鏢局少主,九品槍仙——陳豹芝。
在其前面的一男一女,便是與光明女神蝶同列的上古神獸——異種麒麟,七寶。女孩則是攝魂大帝之孫林蠻兒,與千機道人不知道多少代孫女的燕子語,所生的小祖宗——林命妍,簡稱舒兒。
前面提到,七寶帶著妍兒闖入中魔君秋水芙蓉的「後宮」——逍遙府。而後在觀摩秋水芙蓉絕艷的表演時,被其麾下四近侍之首的月痴發現。
當然,實際情況卻是月痴莫名其妙地玩忽職守,而後在秋水芙蓉的提醒下,才發現了兩個「色膽包天」的小傢伙。之後,才「慌忙」趕至,驅趕潛入者。
那麼,問題來了,秋水芙蓉既然先一步發現,那為何不親自出手呢?這個問題月痴也想知道。
或許……是秋水芙蓉太過「沉醉」於表演,暫時顧不上出手。否則,表演結束后的秋水芙蓉就不會親自出手了。當然,這是在月痴「接連失利」的情況下。
七寶雖是異種麒麟,但雙方交手不到三個回合,便被秋水芙蓉震傷了元神。為了不讓妍兒擔心,七寶始終隱忍不發,直到妍兒的無禮請求下,才說漏了嘴。
妍兒有時雖然很頑劣,但對於七寶絕對是非常關心的。因此,妍兒便將她大娘專門為她爹準備的通明衍神丹,送給七寶療傷。
七寶在不明所以的情況下,服用了通明衍神丹。事後,七寶頓察不對,一番詢問下才知曉原委。
由於通明衍神丹實在過於珍貴,七寶不忍妍兒受罰,因此便大鬧丹宗。可惜,丹宗雖號稱丹宗,但卻沒有通明衍神丹。
之後,在陳豹芝的提醒下,七寶才與妍兒結束了丹宗的鬧劇。畢竟,丹宗暗中養著丹奴,一旦逼急了,必然是魚死網破的局面。
再之後,七寶與妍兒嬉嬉鬧鬧,打算去拜見那位未曾謀面的蕭叔叔。然而,以這兩位小主的性子,又豈能不惹點麻煩呢!
這不,就在幾個時辰前,二位小主正遊山玩水,突然發現頭頂飛過一隻靈氣十足的白鶴。由於赤魔大陸沒有白鶴,妍兒便嚷著:寶兒哥,好靈秀的白鶴,趕緊抓下來烤著吃。
七寶本就是無法無天的主,如今聽妍兒叫嚷,自然便衝上去攔住了白鶴。然而,白鶴可並非無主之鶴,在其背上正盤坐著一位身著羽群的仙子。
其實,這位仙子也聽到了妍兒的叫嚷。心中惱火,本想出手教訓,但發覺白鶴異常恐慌,竟違背她的命令。仙子這才意識到是那少年不同尋常,便忍下了。
可如今,對方上前攔路,以她的傲氣,豈能再忍?當下,厲聲呵斥道:「滾開!」
然而,七寶歪著個腦袋,跟個紈絝子弟似的,眼神中滿是白鶴被架在火上烤的樣子。白鶴更為驚恐,竟要調頭逃離。
仙子又氣又惱,起身與七寶鬥了起來。然而,七寶是真的強啊!雙方交手十個回合,那位仙子已然被壓得抬不起頭。
所幸,慢慢悠悠的陳豹芝總算是出現了。當他看到那位仙子時,一眼便認出了對方的身份。當下,趕忙出手制止。
七寶一拳打在槍尖上,誰料這一槍竟然帶了十足的真氣。七寶一時不防,被刺傷了拳頭。
陳豹芝心感不妙,趕忙解釋道:「適才情急,出手重了些,你不至於發火吧?」
七寶猛然一甩,受傷的拳頭便恢復如初。之後,盯著陳豹芝,冷哼道:「你是想討打嗎?」
陳豹芝一臉無奈道:「小祖宗,你玩鬧可以,但也不要太過了。」
「哼,抓一隻白鶴,很過分嗎?」
「額……也不算太過分,只是打狗也得看主人,那白鶴不是野生的,不能隨便抓。」
「我看中的,就是我的。你若不服,一起出手。」
陳豹芝連連擺手道:「不不不,我不是那個意思。」頓了一下,忽悠道,「你有所不知,這位仙子與你主人的夫君關係密切。你若將她打傷了,肯定會受到重罰的。我正是因為不想見你受罰,才出手阻止的。」
七寶一時難以抉擇,轉頭看向了妍兒。然而,妍兒卻一臉怨氣道:「小娘說爹爹不來見我,是因為外邊有了別的女人。現在看來,就是你這個狐狸精了。寶兒哥,給我狠狠打她,最少也要讓她一百年不能出門。」
上官羽兒一聽這話,心裡默默問候了陳豹芝的雙親。正要解釋之時,七寶的拳頭已經攻到眼前了。無奈之下,上官羽兒只得全力應對。
可問題是,她之前都打不過七寶,更別說是現在了。果不其然,僅僅三個回合,上官羽兒便重重吃了一拳,一口鮮血噴涌而出。
陳豹芝是真的看不下去了,手中虎頭湛金槍一抖,挑開了七寶的下一次攻擊。然而,上官羽兒卻揮袖將其甩開,而後盯著七寶,滿是怒火道:「你個小畜生,實在欺人太甚。今日,定讓你付出代價。」
說白,身後已然是漫天飛羽!
陳豹芝一眼看去,滿是無奈道:「唉,這是要拚命了,何必呢!」
突然,陳豹芝意識到有兩股非常可怕的氣息正將他籠罩。可左右一掃,又全部蹤跡。
正當他疑惑之時,上官羽兒的漫天飛羽竟然被打斷了。更令他疑惑的是,這種打斷就像是「安撫」一般,並未傷及上官羽兒。
最令他疑惑的是,七寶竟然開始慘叫起來。可偏偏又分不清是從哪發出的攻擊,也不清楚是以何種方式發動的攻擊。
妍兒看到這一幕,意識到情況很不對,便呼喚七寶趕緊逃命。可問題是,現在就算是七寶想逃也逃不掉了。而且,連有效的防禦都無法完成。
妍兒心急如焚,當下也顧不了太多,模仿她娘親在周圍刻錄陣紋。怪異的是,在她正準備刻錄第四個陣紋時,竟然被一股無形之力打斷了。並且,打斷她布陣的手法與打斷上官羽兒發動漫天飛羽的手法是一致。
不僅如此,對方還順勢替她壓下了陣紋帶來的反噬。否則,她又得沉眠了。
妍兒意識到對方並無敵意,便懇求道:「是我錯了,我不該想著烤白鶴,求您大人有大量,放過寶兒哥吧!」
果不其然,在她求饒之後,對方發出一聲嘆息,而後撤掉了對七寶的攻擊。然而,七寶還憋著一肚子火呢,直接現出麒麟之軀。
所幸,妍兒厲聲制止道:「寶兒哥,趕緊回來!」
七寶一聲低吼,還是回到了妍兒身邊。妍兒鬆了一口氣,撫摸著七寶的臉,眼神中滿是心疼之意。
之後,就聽耳邊響起一個滄桑老邁的聲音。「令祖千機道人與我祖師相交,今日便看在令祖的面上,饒你一次。然日後行事,切不可如此囂張跋扈,辱沒先祖之名。」
「嗯嗯,妍兒記下了,您走好!」
「唉!回去告訴你娘親,悶頭閉關是參悟不透千機之意的。她的路,已經走偏了。」
妍兒眼珠一轉,試探道:「您的意思是,讓我娘親出關參悟?」
「無須多想,原話轉告便是!」
「可妍兒覺得,您好像也不是陣修吧?」
對方一聽這話,沒好氣道:「從你的手法來看,你娘走得已不是千機之路,而是燕老魔的老路。倘若不及時回頭,下場會很凄慘的!」
「那有沒有可能是您看錯了,又或許是我學歪了?」
「你這鬼靈精,陣術沒學幾分,小心思倒學了不少。你以為拖延時間,就能找到老夫的位置嗎?」
「你誤會了,妍兒可沒有這個意思。」說罷,拉著七寶,溜之大吉了。顯然對方太厲害了,根本不可能找回場子。
至於陳豹芝,自然也在尋找對方的位置,可惜白忙活一場。當下,行了個持槍禮,便跟隨妍兒去了。
有趣的是,上官羽兒也在尋找對方的位置。畢竟,她也好奇是什麼人有如此可怕的修為。顯然,這已經超出了天下第一庄的調查。可惜對方並沒有現身的意思,即便現在只剩她一人。
「不知是那位前輩施以援手,可否留下名姓,好讓晚輩銘記?」
「不必了,此事你就當從未發生過。另外,你若有空就去一趟魔龍峰,將此物交由燕家後人。」說話間,一顆黯淡無光的珠子呈現在上官羽兒眼前。
上官羽兒仔細觀察,發現那並非是一顆圓潤的珠子,而是構造極其複雜的球狀物,且表面布滿了她看不懂的咒紋。也正是因為咒紋,才使其黯淡無光。
心中好奇,發問道:「請問前輩,此為何物?」
「千機陣盤的核心——千機玲瓏。」
「千機玲瓏?這麼說燕家後人的千機陣盤是殘缺的?」
「是的!自千機道人隕落之後,千機陣盤便一分為二。當年燕無休憑著過人的天資,仿造了千機玲瓏。可惜,弄巧成拙,終究是害人害己。」
上官羽兒接過千機玲瓏,便試著以神識深入探查。可就是這一舉動,差點毀了她的元神。準確來說,是陷入千機玲瓏之中,難以自保。而其最終的結果,便是精力耗盡而亡。
所幸,那位神秘人及時打斷,才將她喚醒。不過,這一次打斷卻沒有絲毫的仁慈。顯然,是容不得一絲的仁慈。
「唉!孩子,好奇是會死人的!」
上官羽兒頂著元神的苦楚,神色疲憊道:「晚輩知錯,待晚輩傷勢恢復,便動身前往魔龍峰。」
「嗯,一路小心。」頓了一下,又提醒道,「今日之事乃為私事,就不必告訴兩位莊主了。」
此話一出,上官羽兒似乎猜到了對方的身份。畢恭畢敬地行了個叩拜禮。果然,對方發出了無奈的笑聲,而後直接送了一份機緣。反正他都違規了,也不差再多一次。
上官羽兒看著千機玲瓏,又看著對方送她的機緣,心裡五味雜陳。顯然,對方為了救她,傷了異種麒麟。此事不僅是壞了規矩,還可能種下因果。那麼,千機玲瓏就成了化解因果的關鍵。
當然,上官羽兒所想並非全部。當年千機道人之所以將千機陣盤一分為二,就是因為他算到自家後人會面臨一場劫難。所以,他才將千機陣盤留給自家後人,將千機玲瓏留個故友的後人。
目的也很簡單,分散因果,為後世子孫謀一絲生機。如今,劫難已過,自然也該讓千機陣盤恢復完整了。
可惜,燕無休造成的那場劫難並非是千機道人算到的劫難。只嘆千機與天斗,怎料天意不可違!
——————————
話說回來,七寶挨了一頓狠揍,心裡自然憋著怨氣。至於妍兒,一邊擔憂娘親的安危,一邊害怕大娘的懲罰,自然也失去玩鬧之心。
倒是陳豹芝,心裡別提多爽了。倘若擔心七寶拿他撒氣,恐怕此刻已經開始哼曲了。
一陣微風吹過,沉默多時的七寶總算是開口了。
「我覺得打我的不止一個。」
妍兒驚醒,轉頭看著七寶,問道:「為什麼?」
「因為一個人不應該將我打成這樣。」
「哦,那或許是很多人吧!」
「不是,我沒有輸不起,只是覺得不太應該。」七寶解釋道。
「哪裡不應該了?或許就是對方很厲害呢?」
「可問題是,我現在也很厲害,他能打得我無法還手,這就很不應該了。」
「額……可中魔君打你的時候,你也沒法還手啊!」
「那不一樣!中魔君是魂修,又覺醒了很詭異的能力。以我當時的修為,自然不好還手了。」
「這麼說……方才打你的那個,也是魂修了?」
「他要是魂修我也就認了,可問題是他不是魂修,而是法修。」七寶一臉無奈道。
「法修?怎麼可能?我可沒見到什麼法術。」
「所以就很奇怪,他明明是法修,但卻沒用法術。」
「法修不用法術?你是在說笑嗎?」
「這……這我也不知道怎麼跟你解釋,就是……就是很怪。」
「行了,都被打了,還去想他作甚?」
七寶嘆了一聲,可腦子還在想之前的事。其實,他心裡已經有了一個答案,只是他自己都無法相信,更別說讓妍兒相信了。
然而,七寶是越想越難受,最後實在忍不了了,抓著妍兒的手腕說:「你一定要相信我,剛才打我的絕不是仙君境,而且還不止一個。」
「你的意思是說,你被多位星君圍毆了?」
「也沒有多位,應該就兩個。」
「哦,知道了。」妍兒敷衍地應了一聲,便躺在祥雲上琢磨其他事。
七寶急得抓耳撓腮,最後乾脆騎在妍兒身上,雙手抓住其肩膀,非常嚴肅地說道:「我沒有騙你,打我的真是星君。」
妍兒有些被嚇到了,痴痴地點了點頭。
七寶見狀,急得快哭了,拚命解釋道:「我可以保護你的,可我打不過星君。」
這一下妍兒算是明白了,抬腿踢著七寶的屁股,嗔怒道:「我知道了,你個傻子,還不鬆手?」
七寶這才意識到自己太用力了,趕忙送了雙手。妍兒試著動了一下肩膀,疼得直咧嘴。顯然,是七寶太過激動,不小心碾碎了她的肩胛骨。而且,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七寶。畢竟,他並不能很精準地控制自己的力量,尤其是早他情緒激動的時候。說白了,就是七寶現在還無法控制體內的混沌之力。
當然,妍兒也沒有真的怪罪七寶,怪就怪她「體格太弱」。當下,一邊以木寶錄修復碎裂的肩胛骨,一邊表現出嚴肅之態,商討七寶所說的星君。
「我記得大娘說過,現在的祖星已經不能成就星君了。」
「是啊!所以我才覺得很奇怪。」
「那又有沒有可能,是對方的修為非常接近星君呢?」
「不太可能!就算再接近星君,那也不是星君,更不可能發揮星君的力量壓制我。」
「這麼說,真的有兩位星君存世了?」
七寶嘆氣道:「唉,倘若我當時拼盡全力,應該能逼他們現身的。」
然而,妍兒卻發火道:「你個傻子,他們不願現身就是不想暴露身份。倘若被你逼出,那你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對了,我肯定會被滅口的。」
「所以你別想那些了,就當從未發生過。」
七寶點了點頭,之後又看向了身後的陳豹芝。
陳豹芝自然聽到了完整的對話過程,見七寶不懷好意地盯著他,趕忙起身解釋道:「別誤會,咱們都是一夥的,我怎能出賣你們呢?」
「可你卻對我出手了。」七寶語氣冰冷道。
「哎喲,小祖宗啊!即便是我出手的情況下,你都被打成這樣。倘若我不出手,任由你傷她,那你覺得咱們三個還能活著離開嗎?」
七寶一想也對,發問道:「那對我出手的,到底是誰?」
「別問了,就當從未發生過。」
「那可不行,這個仇我得記著。」
「沒必要的,等你足夠有實力報仇時,那兩位應該已經沒了。」
「你又不是他們,你怎麼知道他們會死?」
陳豹芝滿是無語道:「能挺到現在的星君,要麼是靠著一縷殘魂苟活。要麼就是半個身子埋進了土裡,隨時都會暴斃。」
「額?你好像知道的挺多呀!」妍兒也看向了陳豹芝。
陳豹芝揉著眉心,頗為感傷道:「我之所以知道這些,是因為不久前我們陳家還活著一位槍尊。可惜,為了保你爹一命,沒了。」
「保我爹?」
「是的,保你那位大禿頭的爹。」
「胡說,我爹很強的,根本不需要保護。」
「你爹是很強,可也不至於強過鬼尊欒鳴吧?要知道,當時那老鬼已經發瘋了。若非我陳家先祖為了大義獻身,你爹早就死在樓蘭古國了。」
頓了一下,開始忽悠道,「所以說,我跟你爹那是過命的交情。你怎麼著也得稱呼我一聲叔叔才對。」
「我沒有你這麼弱的叔叔。」
陳豹芝嘴角一抽,艱難地抬手指著自己說:「我很弱嗎?」
「你不弱嗎?」七寶反問道。
陳豹芝深吸一口氣,面帶笑意地介紹道:「我,陳豹芝,九品——槍仙,純的。當初我碰上你爹時,他無非也就是個六品。
退一步講,若連我都沒資格做你的叔叔,那現在你們要去拜見的蕭叔叔,就更沒有資格了。因為,他到現在還沒到七品。」
「額……可我娘說,蕭叔叔之所以修為低,那因為他將全部精力都用在經營商會上了。」
「放……放下成見,平心而論,你蕭叔叔的確為鯉魚商會耗費了大量的精力。但是,即便他將全部精力都用在修行上,那現在撐死也就是個五品。」
「越說越低,你這還不是成見嗎?」
「小侄女,這真不是成見。就蕭魚那點天資,倘若沒有你爹與鯉魚商會,那他現在就是個廢……非常刻苦,但卻沒有多少成效的…的修士。」
「那你呢?倘若離開顯赫的家世,你又能有什麼成就?」
陳豹芝轉頭看去,在看清對方的面容后,一臉驚訝道:「風……風瀾?」
與此同時,妍兒早已躲在七寶身後,支支吾吾道:「大……大娘,您怎麼……怎麼來了?」
「我怎麼來了?我的寶貝女兒丟了,不該找一找嗎?」
「沒……沒丟,就是家裡悶,出來散散心。」
「是嗎?那你這心可真夠大的,大到從魔龍峰散到商州。」
妍兒心感不妙,於是決定使用「殺手鐧」。只見其鼻子一拱,頓時淚水橫流,而後嘴裡喊著「娘親」,並連滾帶爬地撲向了風瀾。
果不其然,這殺手鐧就一個字——絕!
風瀾母愛泛濫,摟著妍兒,不斷安慰。
陳豹芝目睹了這一幕,心裡也是一個字——絕!
至於七寶,還愣在原地,心裡想著該怎麼狡辯呢!恰在此時,妍兒不斷向他招手。七寶立馬受意,化作一頭小麒麟,並帶著稚嫩的叫聲,撲到風瀾腳下,用嘴撕咬著其裙角。
果不其然,風瀾本來一肚子的火氣,被這幾聲稚嫩的叫聲給融化了。豹芝觀之,一字曰:絕!
然而,這一次鬧得實在太大了一些。當風瀾逐漸從泛濫的母愛中恢復平靜時,開始算賬了。
只見其揪著妍兒的小耳朵,質問道:「是誰教你的吃喝……賭命的?」
「什麼賭命啊?娘親在說些什麼?妍兒聽不懂。」
「聽不懂,你的名頭還在花都流傳呢!」說罷又盯著七寶,質問道,「是你帶妍兒進逍遙府的?」
「什麼逍遙府?在哪?我去過嗎?」
「你沒去過,那請問到底是誰氣得堂堂中魔君,衣衫不整地追出了花都?」
「她本來就是一條發情的母狗,這可怪不得寶兒哥。」
風瀾一聽這話,氣得半天沒緩過勁來。感情她辛辛苦苦教授的禮義廉恥,全都白費了。這章口就來的髒話,比她還熟練呢!
然而,一旁的陳豹芝在聽完這些驚世憾俗之言后,小聲問道:「你們兩個去過逍遙府?」
「沒去過!」七寶與妍兒異口同聲地否認道。
陳豹芝痴痴地應了一聲,但心裡卻是三個字:鬼才信!
可問題是,這件實事又的確很難讓人相信。畢竟,那可是逍遙府啊!一個對於外人而言,有進無出的地方。可聽風瀾所言,這兩位小祖宗不僅進去了,還出來了,而且還是被中魔君追殺出來的。嘖嘖……想想都讓人毛骨悚然。
風瀾重重嘆了一聲,此前她心裡積攢了太多太多的怨氣,可真當她見到妍兒與七寶時,那怨氣已被哭鬧聲沖得七七八八。
「罷了,只要人沒事就好。」頓了一下,又變得非常嚴肅道,「但是,這是最後一次,今後再敢胡鬧,休怪為娘無情。」
妍兒一頭扎進風瀾懷中,連連應承道:「嗯嗯嗯,娘親放心,最後一次了。」
「你呢?」風瀾又看向七寶。
七寶也點著小腦袋,保證最後一次。
風瀾心裡無奈,顯然她也知道,這肯定不是最後一次。可問題是,不是最後一次又能如何呢?她總不能將妍兒拿鏈子鎖起來吧?孩子總歸是要長大的!
突然,風瀾意識到了什麼,托起妍兒的小腦袋,問道:「你突破了?」
「嗯,妍兒現在是素仙境了。」
「這麼說,你已經吃了那顆丹藥?」
「額……吃……了,娘親要怪罪妍兒嗎?」
風瀾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冷靜一些。可問題是,冷靜不了啊!於是,妍兒就被一把甩在地上,厲聲叱責道:「你……你這死丫頭,你知不知道,那是留個你爹救命的?」
妍兒還是第一次見到大娘發這麼大火,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喘。風瀾越想越氣,直接抓起妍兒,狠狠扇其屁股。
七寶看不下去了,想承認罪責,卻被妍兒制止。顯然,連她都這樣了,那要換作七寶,肯定更沒好果子吃。
一旁的陳豹芝看著「母慈子孝」的一幕,一時也不知該做什麼。想上去勸勸,但又怕累自己,可這不勸吧,又覺得不太像話。
左右思索間,突然收到了風瀾的傳音。「看夠了嗎?」
陳豹芝立馬便明白了,剛忙上前勸阻道:「孩子還小,犯錯再所難免,消消氣,消消氣。」
風瀾就坡下驢,鬆開對妍兒的束縛,教訓道:「那可是近百條人命才換來的,你若是性命垂危,用來救命倒也罷了。可……可你卻只是為了提升修為,你……你這是要氣死為娘才甘心嗎?」
妍兒趴在地上,既不回話也不敢看風瀾,就那麼一直抽泣著。風瀾畢竟心軟,還是上前抱起了妍兒,而後一言不發地前往鯉魚商會的總部。
七寶心中無比自責,可事情已經發生了,他也沒法將丹藥吐出來。而且,那個丹藥對他而言,雖說不上救命,但也是「救魂」啊!
至於陳豹芝,自然也跟上去了。顯然,他可得好好跟蕭魚算一筆賬,最起碼輸掉的血本得討回來。
——————————
鯉魚商會總部山門前,一位披著黃衫,裸露著胸膛的男子正躺在山門上。顯然,直到現在,鯉魚商會的高手都沒有打敗他,儘管是在來了幾位九品的情況下。
其實,自大虎與二虎相繼落敗后,眾人便對男子的修為有了一個大致的猜測。即,煉體境第九層,巔峰期靠上。
至於說猜得準不準確,那就另當別論了。畢竟,男子的功法實在太詭異了,法術無效、魂術無效、力量也無效,那就只能用煉體境來解釋了。
未久,副會長紀雲泉與監察部部長姚無煙再一次出現了。在詢問情況后,紀雲泉嘆了一聲,看向山門上的男子,問道:「閣下究竟想要什麼?可否給個提示?」
男子瞥了紀雲泉一眼,但卻並未有任何回復。
然而,作為魂修的姚無煙卻看出一點點的端倪。於是,稍作思索后,試探道:「閣下堵我山門,想來是為了博取聲名。如今,閣下連敗我會中數十位高手,聲名已然是夠了。還請閣下高抬貴手,就此離開吧!」
男子哼了一聲,神色輕蔑道:「都是一群廢物,也配稱作高手?真是可笑至極。」
姚無煙接住話茬,再次試探道:「那依閣下之見,什麼樣的修為才能配稱作高手呢?」
「你在試探嗎?」
煙無艷心裡一驚,剛想辯解時,就男子又說道:「我不需要博什麼名聲,只是想問一句話而已。」
「閣下請講!」
「嗯?你覺得你配回答我的問題嗎?」
「呵呵,小女子不才,但也是監察部部長。您的問題,我應該能回答。」
「回答個屁,小爺沒功夫跟你扯淡。他還沒到是吧?那小爺就一直等著。」
姚無煙皺了皺眉頭,看向紀雲泉,問道:「你知道他說的是誰嗎?」
紀雲泉一臉無奈道:「我要是知道,就不會在這了。」
「是啊!他就跟個謎一樣,沒有一點信息可查。」
「或許是某位隱世大能的弟子吧!你查不到也很正常。」
「可那位不這麼想啊!」姚無煙面色凝重道。
「那位?哪位?魚娃子?」
「除了他還能有誰。」
「可他也沒怪你啊!」
姚無煙稍稍一想當時蕭魚的表情,便不禁打個激靈。紀雲泉見狀,很不解道:「他有那麼可怕嗎?我也沒見他怪你啊!」
姚無煙苦笑道:「那你認為,怎樣的表現才是怪罪?亂吼亂叫,亂砸東西嗎?」
「難道不是嗎?」紀雲泉反問道。
「我倒希望他能沖我吼一頓,最少我能感到心安。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言不發。」
「你可真是個賤骨頭,不挨罵不挺好的嗎?」
「你確定這樣好嗎?難道不是失望至極的表現嗎?」
「不至於吧?無非就查不到一個人而已。再者說了,他之前從未露過面,鬼知道他是從哪冒出來的。」話剛說出口,紀雲泉便意識到問題的所在,緩緩轉頭看向了姚無煙。
煙無艷輕嘆一聲,點頭認可。顯然,正是因為突然冒出來如此厲害的人物,所以才讓蕭魚對姚無煙的調查能力感到失望。
換句話說,倘若對方不是堵山門,而是在他出行時刺殺他,那……嘖嘖,後果不堪設想啊!
紀雲泉沉思片刻后,一臉嚴肅道:「既然查不到,那就打出來。」
姚無煙無比欣慰地點了點頭。
——————————
鯉魚商會十裡外,風瀾抱著妍兒一言不發地站在坐騎翼龍的背上。在其身旁,七寶宛如乖寶寶一般,靜靜卧著。至於陳豹芝,本想打個「順風龍」,可卻被風瀾一個眼神制止了。無奈之下,他也只得御槍飛行。
然而,每當他們靠近鯉魚商會的總部,就會發現有大批修為很高的強者火急火燎地飛行。而其方向,也只有鯉魚商會的總部。
風瀾心中疑惑,便攔下一位女修,問道:「請個仙子意欲何往?」
對方本不想停,但看到威風凜凜的坐騎翼龍時,還是停下了。不過,她卻反問風瀾,意欲何往。
風瀾心中一樂,如實回道:「拜訪蕭大會長!」
「那可不巧,我們蕭會長暫時怕是見不了客。」
「哦,這是為何?」
女子一副謹慎地神態問道:「你當真不知?」
「我若知道,就不會攔下仙子了。」
女修稍稍思索后,回道:「有人堵住了總部山門,若想進去,需得從其『胯下』而過。以你這番氣度,想來也不願鑽胯吧?」
風瀾正愁一肚子火沒處發泄呢!當下,喝令翼龍全速前進。跟在後邊的陳豹芝一聽此事,心裡一個勁地稱讚。到底是那位高人,做了他想做但又不敢做的事?
懷著期待,陳豹芝也提速趕了上去。然而,當他還未到達山門前時,卻已然聽到槍聲。而且,從槍聲判斷,似乎是水系槍法,而且修為極高,出招之時似乎伴隨著魂系的攻擊。
更令他疑惑的是,風瀾竟然在前面停下來觀望,似乎沒有立即出手的意思。聯想鯉魚商會善用槍法的高手,似乎也就是副會長紀雲泉了。
而且,在他的認知中,這個紀雲泉也就比蕭魚強那麼一點。若非靠著戴家祖傳的水雲槍與水雲槍仙錄,以及鯉魚商會的資源支持,恐怕也就是個五六品的廢物。
然而,從槍聲中判斷,應該就是水雲槍發出的聲音。可問題是,紀雲泉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厲害了?或者說,紀雲泉的魂系修為,怎麼突然提到魂體境了?難不成鯉魚商會有某種魂系速成的……邪術嗎?
懷著疑惑,陳豹芝悄悄摸了上去。當他看到雲霧中的紀雲泉時,著實被驚到了。其實,不止是他,連風瀾都震驚不已。心想:紀雲泉是何時突破到九品槍仙境的?又是何時擁有了魂體境的修為?
然而,隨著戰鬥時間的延續,這個問題有了答案。陳豹芝小酌一口后,自言自語道:「好一個水雲槍仙錄,真不愧是永久留名的絕世槍法。只可惜……落到一個庸才手裡。」
好巧不巧,就在庸才二字出口后,紀雲泉敗了,敗得很狼狽。當然,還有配合他催動水雲槍仙錄的姚無煙。同時,也正是姚無煙的配合,才將紀雲泉的修為短暫提升至九品。可惜,對手實在太強了。
值得一提的是,紀雲泉在修鍊水雲槍仙錄時,一直覺得缺了些什麼。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發現姚無煙竟然可以影響他的戰力。準確來說,不是姚無煙,要不是魂系修為,而是魂瞳加魂系修為。
顯然,水雲槍仙錄的核心便是「一葉障目」。但是,隨著修為的提升,「一葉障目」的難度也便隨之增加。說白了,修為高便意味著感知力的提升,單單靠著水雲霧氣,顯然是影響不了對手的。
因此,若想做到「一葉障目」,那就必須連自己也遮住。可問題是,若自己也成睜眼瞎,那「一葉障目」的意義何在?因此,魂瞳的作用便體現了。
然而,魂瞳可以通過神識修鍊而成,可更厲害的魂瞳只能是先天而生。否則,大家都有神識修鍊而成的魂瞳,依舊沒有優勢。
紀雲泉想通這一點后,便跟姚無煙商量了此事。姚無煙自然沒有拒絕,配合紀雲泉修鍊更高級的水雲槍仙錄。
可如此一來,難免會產生閑言碎語。畢竟,相比於紀雲泉與祁夢、姚無煙與崇無樓,他們兩位更像是夫妻或者說道侶。此事傳到蕭魚耳中,還專門提醒紀雲泉,注意影響。
所幸,祁夢信任自己的丈夫,崇無樓也信任自己的妻子。可不管怎麼說,二人也回不到以前了,直到這一次合力催動水雲槍仙錄。
可惜,縱有如此決心,還是不敵對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