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1 星星
燕敏即刻掀起衣服,只見她肚子上皆是鼓鼓的蜂卵,蜂卵一個一個掉在地上蠕動,燕敏齜牙咧嘴獰笑「大姐,待我孵出這些孩子,外甥就會有許多玩伴」
雲徽故事還沒說完,只見有一人插嘴道「舊事已過,你何必在提」
聽見這道聲音,雲徽目光閃出淚花,聲音是從右手邊的二樓傳來,可他並不動,喃喃道「紹元」
林初羽往聲音方向看去,見及二樓欄杆邊有一年輕人居高臨下俯視她二人,他身穿一件青色玉錦長衫,腰間綁著一根赭色蛛紋腰帶,一頭長若流水的頭髮,有著一雙清澈的朗目,身形健壯,當真是氣宇軒昂風度翩翩。
紹元身一轉步向身後房間「來者是客,上來吧」
林初羽奇道「這就是你朋友嗎?」
雲徽點點頭「上去吧」
雲徽沿著樓梯緩緩步上二樓,林初羽在後跟上樓梯,她還沒走幾個台階便捂著鼻子自言自語「好臭呀,好像是死老鼠的味道」
雲徽步入房內,淡淡的檀木香傳入鼻中,鏤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點點細碎陽光,右側是一張柔軟的木床,精緻的雕花裝飾花樣不凡,古琴立在角落,滿屋子都是那麼清新閑適。
桌上已擺滿了酒菜,林初羽見桌上四菜一湯,三副碗筷,這人似乎知道他們要來,林初羽也是餓了,拿起筷子就要夾菜,可雲徽卻是按了她的手腕,雲徽的意思已是很明顯了,這菜不能吃,林初羽瞥雲徽一眼輕聲道「他不是你朋友么,為什麼不能吃?」
雲徽不答,只對林初羽微微搖頭。
紹元並不留意二人交流,他自顧自喝了杯酒「你為什麼到這裡來?」
雲徽如實答「順路來看看」
紹元輕笑「你不離開登道山,雲山大哥是不會和你回去?」
雲徽道「他會和我回去」
紹元嘆了口氣「隨你吧,他在角宿,我不知道現在還在不在,其實我有留下原因」
雲徽道「不對,你沒有留下的理由」
紹元怔道「哦?怎麼講?」
雲徽正要說話,只聽咚的一聲,有人在壺觴居外邊朝他們這個房間丟來一個蜂窩,蜂窩一碎見其一群躁動的蜜蜂,立刻躥滿整個房間,林初羽耳朵只聽見吵雜的嗡嗡聲,幾隻蜜蜂在千蘭頭頂旋飛,她嚇得縮了縮身體「這是。。!」
雲徽波瀾不驚道「別怕,它們咬不到你」
林初羽那肯相信,繼續伏低身子,雲徽起身來到後窗往下看去,下邊有條羊腸窄路,左邊是雜草右邊是壺觴居的牆身,羊腸窄路上並沒有人影。
雲徽回身,只見酒桌上空有群蜜蜂集結繞圈,林初羽一見嚇得臉色發青趕緊離開座位,往雲徽這過來,林初羽驚異道「這是怎麼回事!」
在紹元眼中他似乎沒有看見蜜蜂,他道「你的話好像還沒說完」
雲徽拉著林初羽在酒桌坐下,林初羽見那些蜜蜂只在他們頭頂盤旋,便稍稍安心坐著,雲徽道「他叫燕紹元,燕芳燕敏是他的大姐二姐,燕敏之所以會變成那樣,是中了蜂后的蜂毒,蜂毒讓燕敏神智不清,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蜂后以此是想威脅燕氏一族,從而控制壺觴森林的使用權」
「燕氏一族是東面一大家族,一座酒山有多少利潤可想而知,也不怪蜂後會眼紅,在壺觴森林曾經有過一場戰鬥,那是因為燕王不肯受人威脅才引發的激斗,那場戰鬥三千對五百,五百名蜂精花了三天時間終於將壺觴森林攻下」
林初羽詐舌道「人數差這麼多,怎麼還贏不了」
雲徽沉痛道「要是人和人之間的戰鬥,當然很難以少勝多,可對方是蜂怪,它們能飛而且它們的尾刺異常鋒利堅固,可以穿透界牆,登道山知道此事派人過來」
紹元冷笑道「你們真的來了嗎?」
雲徽正色道「當然來了,那次過神登道山會每年都會派人來壺觴森林上香,最近三年,有三名登道山弟子在此被殺」
林初羽倒抽一口涼氣道「有三個人在這裡被殺!」
雲徽眼皮緩緩一抬,威懾紹元「我想一定是你的傑作了」
紹元身體微微顫動,拳頭亦是握得緊緊的「該出現的時候不出現!事後不需要你們假惺惺!那年我爹戰死在壺觴居流下悔恨的淚水,我爹看著士兵一個一個倒下卻是無能為力!」
「我們真的來了,只是蜂怪給我們安排了陷阱,為了突破包圍網,我們戰死五十個弟子,來此上香一來是告慰燕王的英靈,二來,我們是為記住,無法及時抵達援助燕氏一族的屈辱!」
紹元動容道「我。。」
雲徽緊緊倪著紹元,眼神里閃出悲痛的淚光,這淚花似乎是在和紹元告別,雲徽道「紹元,就像我說的,你可以不用留下來,這裡已經沒有什麼需要你保護了」
紹元哈哈大笑「就算壺觴居在是荒敗,也是我燕家的東西」
雲徽搓嘆一聲,眼神極度悲哀「你既然已死了,何必還這麼執著」
林初羽相當詫異,她定定盯著紹元,她可一點也看不出來紹元是個鬼魂。
紹元咧嘴笑道「開什麼玩笑,我這不是活得好好的!」
雲徽看著紹元,眼中的深意更深了「我沒來,只是害怕和你告別」目光有所意味看著林初羽「直到幾天前我才明白,不該留下的東西就不要留下,否則只會增加痛苦」
紹元按耐不住,猛的一拍桌面喝道「雲徽!你是我燕紹元今生最好的兄弟,你想勸我離開這裡可以!但你怎麼能開這樣的玩笑!」
雲徽忽而痛不欲生道「你喝酒的時候還能聞到酒香?你吃東西的時候還能嘗到味道?你能聞到整個壺觴居里散發的屍臭?這屍臭味正是你身上散發出來的惡臭!」
紹元震驚片刻,只見他的皮肉漸漸潰爛,桌上的酒菜漸漸發霉,林初羽一見這才明白她為什麼不能吃,她嚇得尖叫起來「他。。他。。。」
紹元在這一刻已是明白紀子臣說的是實情,他苦苦一笑「原來我早以死了,這樣也好你殺了我吧」
雲徽雙腿如灌鉛起身道「林姑娘,我們走吧」
雲徽剛走到門口,持續潰爛的紹元在道「謝謝你」
雲徽道「不用,你該走了」
二人出了壺觴居,來到他先前插放道符的位置,雲徽目光悲痛望著壺觴居,他豎起二指「開!」
見其先前道符猶豫引線般,從頭到尾瞬間燒去,忽而壺觴居大幅抖動,片刻后「轟隆」一聲,壺觴居瞬間倒塌。
雲徽身一轉道「走吧」
二人出了森林深處回到大道上來,林初羽試探問道「你剛說是想找人?」
雲徽道「嗯,一個叫水雲山的人,他現在需要我幫助」
林初羽道「如果人在角宿可以幫你打聽,我對那邊熟悉」
「當真?」
林初羽道「什麼真的假的,說會幫你就會幫你」
這時他二人身後,傳來冷淡而殘酷的笑聲「小子!終於找到你了!」
他二人回頭一看,只見一個帶著面盔的人與四名黃沙賊站在一起。
這帶著面盔的人以粗沉的聲音道「我好不容易找到的水獸,居然被你鎮壓塔內,我絕不放過你」
雲徽旋即一凜!「你把村民怎麼樣了!」
帶著面盔人道「我不是那些野蠻的黃沙賊,只要村民願意替我們苦境聖教做事,他們就餓不死」
雲徽一驚「苦境聖教怎麼和黃沙賊扯在一起!」
面盔人冷笑「那和你無關,你是想自己動手?還是我給你們一個痛快」
雲徽冷然一笑「你最好是自己動手」
面盔人眼波定定瞅著雲徽「看來你是不聽勸了,先砍手在把這小子皮拔了!」
四名黃沙賊獰笑道「玉大人!早就等著你這句話!」
四名黃沙賊掏出長刀,一名黃沙賊一喝,持著長刀往雲徽當頭劈下「去死吧!」雲徽腳下一踢沙子,打向第一個攻擊他那黃沙賊的眼睛,黃沙賊吃痛眯眼,雲徽手扣黃沙賊手腕,奪下長刀一打,長刀刀面「啪」的一聲,打在這黃沙賊面上,這名黃沙賊如同受了重力壓面癱倒地上,臉上映了刀痕。
雲徽持刀指著餘下之人喝道「在來我就不客氣了!」
餘下三名黃沙賊一喝,舉著兵器沖向雲徽,雲徽見對方不聽勸,只能狠下殺手,手腕一轉長刀反轉,一名黃沙賊喉頭一破,血柱噴射出來,雲徽念道「一個!」
第二名黃沙賊轉到他背後一刀劈來,雲徽持刀擋在後背,兩刀相碰激射火花,接著雙指一搓,搓向黃沙賊眼睛,黃沙賊眼睛流出黑血,哇哇大叫,旋即在劈一刀,黃沙賊胸前被刀劈開倒地咽氣。
雲徽在念道「二個!」
最後一名黃沙賊讓雲徽手肘一撞,打歪下巴倒地不起,雲徽在念道「最後一個!」
帶著面盔之人冷冷望著雲徽。
面盔人冷哼一聲「小子,有二下子嘛,不用法器就能擊敗他們,我以前倒是小看了法器商人,我以為你們只會用法器防身」
雲徽道「登道山從不靠法器殺人」
只見對方漫天斧影當空罩下,雲徽一愕「原來是用斧」
雲徽隨手出劍,對方毫無招架能力,突然捂住胸口,面紅耳赤瞪著呆住的雲徽「你。。你不要臉!」隨既起身撿起斧頭捂胸逃去。
雲徽獃獃望著她越跑越遠「是女的。。」
她身影消失,雲徽這才回過神來,撿起裂開面盔道「她為什麼要帶著面盔拿著斧頭裝男人?」
林初羽走來他身旁,斜眼瞥他「色鬼!」
雲徽面一紅道「我。。我才不是色鬼」
雲徽瞟他一眼回頭牽馬就走「明明就是,如果不是為什麼會用劍挑開她的衣服」
雲徽臉一紅道「我又不是故意的」
林初羽不理他,悶頭直行,雲徽連忙追上去「等等。。走那麼快乾什麼」
他們二人走半日在離角宿邊城還有二十餘里,夜就來了,趁夜趕路他們完全可以在四更前抵達,雲徽沒有這麼做,他選擇先在壺觴森林過上一夜,馬兒在一旁站著打盹,林初羽盤坐在地手拿乾淨的布條擦著法杵。
她擦了一會金剛杵便抬頭望著滿天繁星道「星星好大好亮」
雲徽望著眨著眼睛的星光「每顆星代表一個逝去的人」
林初羽聽罷難掩動容之色,雙眼緊緊注視雲徽「這樣說上面也有星星是代表林伯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