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回家

雲徽用手當枕在地上躺下，他閉起了眼「這話只不過是世人慰藉自己的謊話，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林初羽仰望繁星道「不，你瞧，星星一閃一閃的，我相信他們在天上看著我們」

雲徽不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似乎林初羽這句話存在某種讓他睜眼的魔力，雲徽眼雖在睜，可嘴像是被縫住了一字未吐。

兩人半晌無聲，林初羽望著一眼無法環視的天空問「你能到我們這裡來，一定去過很多地方，能不能告訴我這個世界究竟多大？」

雲徽默默在聽可木無反應，良久良久才道「你耗盡一生也無法在有生之年走一個來回，與這個世界相比，我們只是一個無足輕重渺小的存在」

角宿邊城是東部最大的城市。

角宿邊城城牆高聳，衛兵林立，他們剛到城外只見入城的人如長蛇一般。

林初羽見角宿就在眼前，心中登時打起撥浪鼓。

二人策馬緩緩往城門移動，他們跟著隊伍緩行半個時辰這才到達城門，城門口有守衛，有名大腹便便的守衛隊長上前攔住他們二人。

隊長板著張臉,審視雲徽片刻，隊長在看馬上馱著的竹箱，竹箱上寫有登道山字樣，隊長道「登道山？你是來角宿做什麼？」

雲徽微微一笑道「傳道，順便買一些驅妖法器」

隊長看向林初羽「她是你什麼人？」

雲徽簡說道「在路上遇見的朋友，她住在這裡，我順道送她回來」

隊長盯著林初羽，覺得她有些面熟，可一時之間想不起來「你姓甚名誰，家住何處」

林初羽並未通報姓名，輕描淡寫道「我住在安和居」

隊長面色一變，這才想起在何處見過林初羽，隊長畢恭畢敬正要俯身行禮，林初羽知他要做什麼，她提前道「我能進去嗎？」

隊長隨既換上一副和善的笑容，他知林初羽並不想暴露身份，隊長道「恭喜姑娘回城，請進」

林初羽瞅隊長一眼「恭喜我回城？你什麼意思？」

隊長笑而不答看向雲徽道「雖然你和這姑娘一同前來，但入城規矩不可破，不知你可有文書？」

雲徽瞅了林初羽一眼心道「回個城還恭喜？這隊長可是喝多了？隊長對她如此客氣想必她在角宿很有身份」

雲徽心情愉快掏出文書，隊長閱了一遍這才賠笑道「二位入城吧」

雲徽林初羽二人剛走幾步，這隊長卻是叫住他二人，隊長指著城內左側，那裡有劃出一個四方區域，裡邊有十餘顆用木棍立著的頭顱，隊長叮囑道「最近城內有些亂民，二位夜裡最好不要隨便外出，不過慶典即將開始，我也就不妨礙二位去看看熱鬧」

說罷，隊長離去回到原來位置「下一位！」

二人往城內中心而去，主街兩邊都是茶樓，酒館，當鋪，其中還摻雜著武器鋪，沿路前進，街道兩旁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

街道向東西兩面延伸，街上行人不斷，有挑擔趕路的，有駕牛車送貨的，有趕著毛驢拉貨車的，有駐足觀賞景色的。以高大的城樓為中心，兩邊的屋宇鱗次櫛比。

靠近內城有個巨大廣場，廣場中心有個大噴泉，噴泉中心立著一隻雄偉的青龍，有許多人在噴泉旁駐足歇息，林初羽偷偷瞧了他幾眼在道「看你樣子是抓妖高手？」

雲徽對這裡的繁盛漠不關心，他卻很在意林初羽這句話反問一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你不是看我抓過水獸？」

林初羽輕笑一聲道「沒什麼意思，我不就是問問，高手就是高手，低手就是低手，回答不就完了，生什麼氣」

雲徽道「你這裡離我們那邊遠，有機會等你去了，你就知道我是不是高手」

林初羽苦澀一笑喃喃自語道「等我回去，出來就難了」

雲徽睨她一眼道「什麼，說話大聲點」

林初羽橫他一眼並不接話，林初羽看見廣場另外一邊圍著許多人，奇道「那隊長說有盛典，我怎麼不知道角宿今天有什麼盛典，什麼盛典要圍著那麼多人」

雲徽也不知道盛典是什麼，林初羽既然有興緻，他也想瞧瞧熱鬧，他道「去看看」

林初羽連連點著頭「恩，看看是什麼盛典」

二人往聚集的地方而去，只見圍觀的人個個興高采烈，林初羽被這樣的氛圍感染好奇詢問「他們幹嘛這麼興奮呀？」

這個問題已經不用雲徽回答，林初羽已看見眾人興奮的由頭，可她一見神色驀然一凜，在也高興不起來，林初羽看見一排排帶著傷疤的奴隸，奴隸有男有女有孩子皆是掛著一條碎步裹住下跨，上半身空無一物，手上腳上扣著手銬腳鏈，林初羽猶如被潑了一盆冷水。

周圍的群眾卻是歡欣雀躍道「哦，哦，哦，來了，奴隸的數量不少呀」

奴隸排成三行從西門而來，一眼望不到盡頭，一名嬌瘦的女奴隸，不知是因為脫水或是餓得不行，雙腿發軟跪了下來，押送奴隸的衛兵一見，面色一橫，舉鞭打去，女奴隸痛叫一聲，忍住疼痛站了起來，衛兵罵道「別弄亂了隊伍！」

林初羽從未見過如此大規模的販賣奴隸瞧得呆了，林初羽身旁站著一位長滿鬍渣的中年人，他見林初羽瞧得眼睛發直，他吃吃一笑「小姑娘怎麼樣，是不是盛況空前」

林初羽吃驚道「怎麼。。怎麼會有這麼多奴隸？」

這中年男子道「這是西王送來第一批嫁妝，他將要迎娶角宿城主的二小姐」

雲徽對於這樣用奴隸當嫁妝的行為感到噁心，自從抗魔大戰後常年在外奔走，這樣的事情他已見過太多，總是會對這樣的事情選擇眼不見為凈，他道「看夠了嗎？」

林初羽卻是反常大嚷道「誰說二小姐要嫁人！這是誰造謠！」

這中年男子道「姑娘嫁妝都送來了，還造謠什麼，不信的話去看看布告欄」

林初羽霍地憤岔離開人群，雲徽忙追上去「怎麼？你認識那二小姐？」

林初羽顯得有些六神無主，她不答反而自顧自道「不會的，這不是真的，角宿不需要奴隸，西王送來奴隸，一定不是因為嫁妝」

雲徽道「你還真是笨呀，奴隸就是錢呀，當街拍賣，價高者得」

林初羽神色瞬間刷白「可他們是人呀，怎麼可以像貨物一樣拍賣！」

雲徽目光沉痛道「在有權人眼中奴隸是一種經費不是人，各地的礦山，農園都需要勞動力，奴隸是個解決勞動力最好的辦法，他們能被當奴隸販賣是幸運的，因為他們還活著」

林初羽實在無法相信這樣的謬論「這些只是為合理販賣奴隸尋找的借口！」

雲徽道「怎麼樣都好，這都是有權者定製的規矩」

林初羽帶著懇求語氣道「你能不能想辦法救救他們？」

雲徽似乎聽見一個很有趣的笑話，笑道「救他們？你以為這裡是土峽村，我可沒有泛濫的良心，守衛這裡的不是黃沙賊，而是訓練有素的角宿士兵」

林初羽霍然被冰冷的現實敲醒，她自嘲一笑「其實我也知道，這不可能，只是，看著那些奴隸他們太可憐了」

雲徽道「你的反應也太奇怪了，人家送的嫁妝和你有什麼關係」

雲徽無心笑說「你別和我說你就是城主的二小姐」

林初羽側過頭去，不讓雲徽看見她落下的淚珠。

林初羽雖未答，可雲徽見她落淚，自個卻是嚇了一跳「你不會真是城主二小姐！」

林初羽領雲徽來到角宿城司，要進入內城就要來角宿城司報備，他們才剛進入城司，一名城官一眼就認出林初羽，城官見林初羽和雲徽相伴進來，城官先是一愣,緊接著便上前跪地行禮道「彭祖叩見二小姐」

雲徽有些不敢相信的瞪著林初羽道「你真是二小姐！」

林初羽苦笑不應，向彭祖道「起來吧，彭大人」

彭祖起身舉手招來一名衛兵道「快去通報城主說二小姐回來了，還有把外出找人的人馬叫回來」

衛兵道「是！大人」衛兵退下。

林初羽向雲徽道「不管怎麼樣我還是謝謝你送我回來，你今晚在城司住下」

雲徽奇道「你既是城主女兒，怎麼會到黃沙平原？」

林初羽強擠笑容道「我是跑出去玩玩」

林初羽向彭祖道「彭大人，這位是我救命恩人，林護衛在黃沙平原讓黃沙賊殺了，如果沒有他，我也就回不來，你安排一下讓他在這裡歇著」

彭祖接命「是二小姐」彭祖離去。

林初羽見彭祖離去，她幽幽道「我想辦法幫你打聽人，找到人後你會去哪裡？」

雲徽道「我當然是回去，已經出來好幾年了」

林初羽苦澀一笑「我們還能見面嗎？」

雲徽道「你都要嫁給西王，我想我們是沒有機會在見面」

林初羽凄然道「是呀，我們是沒有機會在見面了」

這時彭祖過來道「二小姐，轎子備好，上轎入城吧」

林初羽點點頭，目光依依不捨望著雲徽「我走了」

雲徽試圖讓氣氛輕鬆些「走吧，走吧，以後別在亂跑」

林初羽嫣然一笑「盡量」

林初羽入轎，轎一起便往內城而去。

角宿分有內外二城，外城住著平民，而內城能進去的只有二種人富商與官員，林初羽坐在轎里漸漸接近城主府邸，林初羽聲音有點哽咽，凄然輕道「爹你怎能如此狠心！」

城主府邸一間書房內，城主名為林寇，林寇掌管角宿威權極重，城內之人無人不對他又敬又怕，林寇年約五十，身形高瘦，臉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對眼神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林寇如一塊無聲的巨石坐在書桌旁，目光威懾著立於書桌前，從南部永原來的弓神項將軍堅毅的臉上，項將軍身背大弓，張開雙目，精芒透射林寇，正容道「林兄，我項延在次懇求城主不要把二小姐嫁給西王，我們不是約定好同心協力對抗西王？」

林寇威嚴道「她是我女兒，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做？我們的約定是在十年前，這十年裡西王越發壯大？可你看看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