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時間緊迫
走在燥熱的街頭，楊春生的心緒更悶了。
他隨便找了家肯德基坐下，心中卻在回想自己這十幾年的路：開始在國營廠做收音機，到後來北上做學習機、遊戲機，接著被挖到國內排行前五的mp3廠家優百特公司挖到廣州，最後又帶人出來創業做mp3方案設計……
他能看到mp3市場的巨大前景，也正因此才打算做一家專業的產業鏈技術服務公司，但沒想到這個市場竟然這麼混亂。
很多雜牌小公司視設計版權為無物、大型公司又都有自己的設計研發團隊，他的目標只能集中在定位中低檔的一部分公司。
結果呢？市場證明，這夾在中間的公司最難活下去！
可出路在哪呢？
一是轉型，做其他方案。學習機、遊戲機？恐怕跟mp3市場沒什麼兩樣；復讀機市場也大，但技術含量又不高用不著這專業方案……
左想右想，楊春生還是找不出一個靠譜的方向。
剩下一條路就是烽火解散，把賬上錢一分，大家繼續回大公司上班。
可是真的不甘心啊。
越想越煩悶，楊春生一口灌了小半杯冰可樂，卻險些被冰塊噎住。旁邊兩個小女生正分別帶著一耳機兩頭聽著中間的mp3，看到他狼狽的樣子忍不住笑出聲來……
算了，還是解散吧，不能再耽誤這群跟自己打拚的年輕人前途了。逼得手下人請假暗中離開，不願跟自己當面說，楊春生覺得自己簡直太失敗了。
下定決心，心中倒也瞬間鬆了口氣。
他拿出手機準備給呂超打個電話，卻發現沒開機，愣了一下后才慢慢按下開機鍵。
沒多會兒，信號剛跳出來，呂超的電話就過來了：「楊哥，你在哪？極星電子來談生意，我做不了主啊！」
「什麼極星電子？」
「就是約好今天來見你的那家公司，他們廠賣了又改了新名字，不是來談續約的，是做方案定製……」
「好！你一定穩住他們，我十分鐘內趕到！」
……
重新回到辦公室的楊春生，用了好長時間才消化眼下的事情。尤其看到這兩個人就是自己在樓下碰到的夏宇和劉明勝，臉上一陣尷尬。
不過相比呂超，楊春生可要老道多了，儘管心裡對這生意無比渴求，但表面上還是端著。
他看出夏宇是兩人中做主的，不急不緩道：「夏先生的意思是，『烽火x』方案要除了框架，大部分適配元件都要重新適配？這個工作量可不小啊！時間又緊，五萬恐怕……」
到這個時候，夏宇怎麼還會看不出烽火設計公司外強中乾的狀態？
在他旁敲側擊下，呂超甚至連只剩四個人的現狀都說了！但通過剛才的一番了解，他知道這個楊春生確實是技術大牛，整個方案的核心都是由他一手設計，絕對能完成夏宇計劃。
他不想再浪費時間了，耐不住說：「楊總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今天是帶著誠意來的。」他略頓了下，眼睛往四周掃了一眼，看楊春生臉上浮現出尷尬之色，才說：「六萬塊，十天，條件是滿足我們的需求，這單，您接嗎？」
楊春生只覺這一瞬間，眼前的年輕人氣勢驟升，那是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
到這關頭也沒必要說什麼了，他站起來伸出手：「夏先生，合作愉快！這單烽火接了。」
合作定下來，兩人也就放開了，開始隨便聊起行業里的事情。
在夏宇幾次試探和恭維下，楊春生也簡單道出了自己的履歷。
他聽了心裡哭笑不得，果然是一尊大牛啊，可極星現在哪雇得起這種年薪二十萬起的人!
他並不打算放棄，但卻暫時收在心裡，開始放開和他聊起mp3未來的市場、產品趨勢，以及整個科技電子業的現狀和前景。
楊春生卻是越聽越心驚，他看出眼前的年輕人應該是水平很高的專業教育，但沒想到他的產業眼光也如此毒辣，更有不少「奇思妙想」。
明后兩年mp3將大洗牌與大爆發？
幾十g空間的硬碟存儲將開闢新市場？
視頻播放將是下一個爆發點？
智能型全功能手機會在三四年後迅速崛起並迅速取代mp3市場？
……
不得不說，這些觀點大部分都跟自己整個在行業混了近二十年的老傢伙不謀而合，有些則讓自己震驚。
好吧，夏宇還沒跟他說平板電腦、可穿戴設備之類的呢！雖然不過十年，但整個科技電子行業真心是日新月異地在發展。
這邊，楊春生心中感慨著英雄出少年，也徹底放開心扉，兩人這一聊就是將近兩個小時。
最後兩人約好明天簽署合同，並正式開始方案改造工作，爭取早日完成方案改進工作。
……
雖然暫時沒有能力將楊春生「勾搭」過來，但就烽火現在這種情況，楊春生只能儘力在極星電子的訂單，那跟在這邊工作有啥區別？貴就貴了點，以後總能水滴石穿拿下來。
解決了當前最大一個問題，夏宇的心情舒暢很多。
儘管方案確定了還要做樣機、測試，儘管還要看能不能穩定量產，儘管一切都要等上市銷售來檢驗……
好吧，儘管不過是萬里長征剛第一步，但夏宇還是很開心。
重生以來，又正值暑假，夏宇幾乎除了吃飯睡覺外所有時間精力都花在極星上，到現在終於有了一絲明確的曙光。這種創業之苦、之甜，確實無比充實，不是做投資人時候「同甘共苦」能切身體會到的。
角度不同，感受就不同。
在他心中，現在的極星電子就像一個自己的孩子一樣，儘管還是一顆小幼苗，但他相信總有一天它將會成長為蒼天大樹。
而且這個日子，應該不會太久。
劉明勝這時也很興奮。儘管早就知道夏宇不是帶著新訂單接管的工廠，但他是今天才真正接觸到夏宇的全盤打算。反正憑他不算專業的眼光，是看不出有什麼漏洞。
他越發堅信自己最初選擇好好配合夏宇，而不是陰奉陽違的明智。
這會兒快六點了，兩人隨便能在附近一家餃子館，一人點了半斤手工餃子。
夏宇又交代了劉明勝去找人一塊極星電子的牌子放在工廠，同時這兩天重點看看半島工業園附近比較好的辦公地點。
劉明勝一聽興奮勁來了，急道：「老闆，這個好啊，我也要做辦公室啦？要啥檔次？多大平米的？」
夏宇略想了一下，回道：「兩百平米以內吧，中檔偏上那種。時間倒不用太急，七月底能入駐就行。」
劉明勝點頭表示記下，又說：「還有讓張梅陪我一起看去看吧，她對這些應該更有感覺，這兩天工廠也沒人來事不多……」
夏宇看了他一眼：「張梅還是單身？別耽誤工作，孰輕孰重你自己拿捏。」
「是，我知道！」劉明勝跟夏宇混了幾天已經熟了些，這會兒難得靦腆了下，聲音小了不少。
兩人吃完準備離開，突然夏宇看到一個熟人走進了這家餃子館，坐在里背對夏宇他們桌的牆角開始點東西。
夏宇讓劉明勝先走，一個人朝那人走了過去，確認是這人沒錯，主動打招呼到：「孫哥，真的是你啊，怎麼短髮了？我差點以為認錯了！」
這人叫孫翔，是夏宇老爸夏明順帶的研究生，也是課題組的成員之一，來家裡吃過幾次飯，他記得這人是老爸的得意弟子。
大學裡面，研究生教學基本看導師的水平和重視程度。一般的導師帶個學生跟交差似的，隨便安排打雜。但夏明順很少應付，每一批研究生數量不多但都很認真，個別特別出色也用心的會被他稱為得意弟子，這也是他平日里幾大樂趣之一。
「夏宇啊，這麼巧！我這頭髮昨天剛剪，這不是天熱嗎！對了你吃了沒，一塊來點？」孫翔也認出夏宇。
夏宇在他對面坐下：「剛吃完，看見孫哥你了。最近忙不？」
孫翔稍感詫異，說：「忙啊，夏老師最近也回家很晚的吧，這個課題應該正在收尾進行最後整理，估計也就兩三天後發布。」
「兩三天！」夏宇頓時大驚，又忙笑著遮掩：「我印象中好像才開始沒多久呢，怎麼這麼快？」
孫翔沒聽出什麼，也感慨到：「是很快啊，一晃幾個月了。不是說恭維話，夏老師的學識和認真勁兒，絕對值得我們學習終生的！」
「我爸那人確實愛較真，也就你受得了吧！」夏宇一邊應和，同時心念急轉。
這才七月五號，老爸的論文這麼快就要發出去了？自己這邊那地產商張宏生還沒半點消息呢？這麼下去，老爸還不是得白忙活一場，教授職稱推到兩年後？萬一再有變化呢？
重生一回，又知道老爸這邊教授七月底考核會被林澤生卡下來，十幾天後林澤生就落馬失勢，怎麼可能不想做點啥？
哎，自己這幾天卻是太忙了，一直想著這事都沒抽出時間，實在不行直接上宏達地產公司堵人去！
他一邊跟孫祥先聊著，一邊腦海飛速運轉，一條條思路辦法被抽出來再否定……
漸漸地，他有了幾個模糊且難度不小的想法，只是一時半會還沒辦法找出穩妥之策來。
要不多管齊下試試？
這會兒孫翔主動說著：「對了，夏教授跟你說沒，他月底教授評核的事兒？」
「啊？對，他說了啊，我看他好像有點擔心的樣子，不知道怎麼問他呢。」
「哎，這事確實不好說，夏老師這次恐怕不好過。現在院里都傳開了，前幾天夏老師和林副院長在例會上吵了很激烈，恐怕會被林副院長記仇！」
「不會吧，就我爸那脾氣還會跟人當面吵起來？林澤生人品也太差了吧！」
夏宇發泄式吐槽了一下，孫翔圖突然壓低聲音說：「林院長絕對是針對夏老師了，就這兩天，我們課題組六個人里被他撬走了三個，理由千奇百怪的。總之最後幾天，課題組工作量劇增，還不知道能不能兩天整理完呢！」
夏宇心道：整不完好啊，給我點時間！多改改吧！
又突然想到什麼，在腦海里過了一遍，才緩緩開口道：「孫哥，你知道我爸一直想讓我考央財的，這方面書也看了不少。我對你們這個地產項目的課題挺感興趣的，能不能跟我說說現在的主要方向和結論？你放心，我就是最近有了點感想，可會是那種坑爹的人！」
孫翔沒多想什麼，倒是一時間被「坑爹」的說法鎮住了。
反應過來才開口說：「坑爹？這個詞有點意思！這樣吧，我吃完也得馬上走，你跟我回學校一趟吧，我把我那邊一個筆記給你，回頭有想法我們也可以電話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