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奇怪的四周

開始的時候，我還蠻有閑心，愛在酒店四周散步閑逛。酒店對面就有一家小飯館，旁邊連著加油站，不少計程車駕駛員每天都在這飯館解決三餐。

再走幾分鐘，背後就是更大的一個加油站，和二十四小時營業的7-11了。

這兩處就是酒店幾百米以內能遇到年輕女孩最多的地點了。從事各種各樣工作的她們，中午時分就會來買食物，簡單的小憩聊天。但我因為已經把Joy選為了最緊要的目標，很快就失去了在這尋獵的興趣。

以此為中心四處延伸，就是不少的家庭排擋，水果攤，馬殺雞店，小酒吧和Club，還有MacDonalds和Jolibee（菲國的連鎖快餐店）。

我想贊一句的是，大大小小的馬殺雞、洗浴店，門口價目表是一清二楚的，除了英文，還有簡單的中文和日文。沒錯，只是中文是繁體。

7-11無孔不入，幾乎幾百米就有不大不小的一個。

最值得稱道的是，一家這個區域最大的烤肉店lechon，就是炭火烤乳豬。真的很好吃，慢慢就成為我每周要吃一次的大餐。只是店鋪髒的幾乎無處下腳。他們有時就粗暴的在門口，把光生生的乳豬一口口，擺開來清潔和抹調料。一個個的顧客似乎都油膩膩的。

後來我走了很多地方，都看見他家的店，在機場、購物中心也有。連離開菲國了，彷彿記憶里也永遠只得這一種滋味。

再沿著著名的Roxisan大道，一直往前走。走過密密麻麻的水果攤，就有二家大超市，Savemore和Puregold。說是大，應該是相對這一區域的，進去以後就發現挺小的。

也有一家所謂的菜市場，其實就是不到十家的攤位拼在一起，有生肉和各種蔬菜副食。

馬路周圍都是擁擠的排擋和攤位，永遠密集的人群。這裡的每家每戶，好像不是開小旅店，或者當包租房東，就是開小餐館。差的就是小排檔，一張或者兩張簡易木桌，幾個膠凳，三五道菜。一個人推著板車販賣的有些發黑的小香蕉，就是最便宜的水果了。

而一千米不到的馬路，兩邊就有大大小小的酒吧，家庭旅店，或者二位一體的。

中午時分，有時店裡提前醒過來的小哥就會出來拉客。

「先生，你來菲國這麼久了，怎麼可以不嘗一下本地妹妹的滋味就離開呢！」他其實並不認識我，也不可能從其他人那裡聽說過我。

如果我眼神有半點的猶豫不決，他就會發現，然後不由分說就拖我進去看。真有那麼一次，我被推著進店站著看了一眼。

但真的就沒有所謂的漂亮妹子。就三五個睡眼惺忪的本地姑娘，頭髮蓬鬆，完全連Joy的一根頭髮的影子都不及。甚至我覺得拿Joy和她們來比較，也是一種褻瀆。所以後來再遇到這樣的，我索性就拔腿飛奔而逃。

只是我從來沒有在夜晚四處閑逛。酒店的員工都眾口一詞，要我不在夜裡外出，尤其是步行。

我最大膽的一次，是心血來潮在夜裡到那家7-11去買豆漿。

當時幾乎是一路跑著，路上似乎遇到不少奇怪的人。男女都有，深夜還在路上遊盪，或者在小飯館和計程車司機們調情。空氣里似乎瀰漫著曖昧和情慾的味道。

路過的小酒吧、洗浴、馬殺雞，門口都有濃妝艷抹的女子，昏黃的燈光下看不清真實面容和年齡。看到了我，就伸出手來要來攬我的肩。

如此我就覺得酒店外面的夜晚也不是逛不得，只是充斥著慾望而已，沒有他們本來說的那樣子談虎色變。

直到有一個中午的白天，我在馬路上逛著，不顧他們這路一慣的塵土飛揚和尾氣黑煙瀰漫，走了四十分鐘之久。突然不知道哪裡跳出來的一個ladyboy，或者像gay，纏著我要帶他去玩。

我加快步伐卻好似甩不掉，索性就開始小跑，最後幾乎是衝刺著往回跑，終於甩掉他時，卻聽到一陣詭異的說不出是哭還是笑，聲嘶力竭的聲音，毛骨悚然又莫名其妙。

這樣的事有時還發生在突突車、人力三輪車司機，甚至小乞丐身上。尤其是不小心和他們有眼神交流以後，就不得不加速才能甩得掉。

有次一個小女孩，十歲左右的樣子，非常熱情地跟著我到了7-11，直到我給了她一美元以後才放開我，還面帶神秘地說，

「先生，我可以給你更多的，如果你給我多一些錢。」

當時7-11店員和其他客人就是一片漠然，沉寂的白眼。夾雜著絲絲的鄙夷和不屑。

我不明白是我給得太少了，還是他們誤會了什麼。也不知道應不應該解釋，很是不知所措。

後來幾天，我看到她居然和一個歐美老頭又摟又抱，還大大方方向我介紹，先生，這是我的好朋友***。

再後來我穿過小巷，看到她們一家五口，和著所有的家當，就蜷縮在人力三輪車上。驚得我總算明白了那是怎樣一種情況。

再之後就也是一個中午，我看到一個小孩乞丐。就在加油站里，手裡拿著一把木製的手槍，槍管不停敲著一台車的玻璃。看不清那是真是假，很快車裡就遞給他一千還是五百菲國披索，他才大搖大擺地離開了。

雖然不懂這是勒索還是約定好的布施，我就開始有些相信那些忠告了。

但我並不是憎恨，或者厭惡他們。大多數時候，我是同情他們，儘管我不能確實按照他們要求那樣照顧一二。我也沒有養成出門隨時帶著一大把硬幣，或者小額紙幣的習慣，以便一小份小份地散發給遇到的每個這樣的人。

我常常想，這些問題我管不過來，也不是一個外國人可以解決的，即使我每天每次都想給予小小的幫助。

而我認識的本地人，酒店員工和朋友們。他們要麼就迴避這問題，要麼就輕描淡寫地說，他們只是為了生活。你不必要也不應該幫助。然後就告誡我一定遠離他們。

淡淡的語氣，說不上是同情還是漠視，彷彿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似的。即使存在，也不要去沾染一絲一毫。

於是後來我夜晚絕不外出。必須要去的地方，也只在白天去。比如，有保安的大超市或者商場、快餐店。

我想必須學著心裏面習慣這些場景。不算是硬起心腸，冷漠地隔絕它。只是現實的生活萬千頭緒，各自都有自己操心的痛苦憂傷。

我說服自己，不必因為無所幫助而有愧疚，也不以為理所當然而心生厭惡。

我只是自私地想，如果再不見到，就算這真的發生過和存在著，也會輕飄飄的隔著時間空間。

這樣我才可以心安理得於自己四周，熟悉和目睹的美好。比如可親可愛的Joy，衣香鬢影、麗人綽綽的大堂，酒店的庭院草坪，藍天綠樹，還有購物中心的豪華舒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