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節 神秘來客
薛靈衣回來了。帶著微笑回來的。
全村人到了他的微笑,也看見了木老爹見到他時臉上的笑容。大家都知道,那是成功的微笑。
六年,薛靈衣在外六年,居然躲避了朝廷的追查,成為了一名商賈。現在他在外面的宅子有十二處,分佈東南西北,足夠全村人外出生活。
這是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
但這個消息還不至於讓全村人高興的忘乎所以。要知道,凡事都有個萬一。
是的,萬一姓薛的在這六年中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已經違背了當年外出時許下的諾言,萬一姓薛的已經不在是朝廷的要犯,那麼,整個山谷就不再只是危險這麼簡單,而會變得毫無生還的機會。
他們的擔心不是毫無根據的,至少從他們的內心出發,他們之所以會有如此的擔心,是因為他們不願意就這麼不明不白的就死了。躲了是幾年,最後卻死在了背叛和出賣上,是不可能被人接受的。
木老爹不這麼想,因為,只有他了解薛靈衣,也只有他才知道薛靈衣。
那薛靈衣呢,他自己呢,他是怎麼想自己的。
他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時候,面帶著的是微笑。有人覺得那是陰謀的笑臉,有人覺得那是笑裡藏刀,但有人也覺得那是久別重逢后的高興,還有人覺得那是見到親人才有的開心。不管怎麼樣,大家站在村口,既沒有歡迎,也沒有氣憤。
木老爹扒開眾人,走向前去。常萬青跟在後面。
薛靈衣走的時候,也不過三十齣頭,雖不胖,但臉蛋也算圓潤。現在他越發清瘦了,臉上的鬍子也很明顯,眼眶深深陷下去了,看似很長時間沒有好好睡過。比之六年前,他顯得很成熟,很穩重。
木老爹很欣慰。他沒有看錯人。
看見木老爹欣慰的笑臉,薛靈衣一陣觸動。就是眼前這個人,在幾千人包圍中,在熊熊大火中,把他救了出來。
分別了六年,如今相見,除了想哭,還能有什麼呢。想著,薛靈衣就哽咽著跪下了。
眾人見此狀,均感意外,心中卻又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木老爹上前扶起薛靈衣,拍拍薛靈衣的肩膀,道:「六年不見,你清瘦了,也穩重了。這六年過得還好嗎?」
薛靈衣聲帶哽咽道:「小侄無時不刻都在想著叔叔您。只是怕露出蹤跡,才沒有給您寫信。如今回來,實在是……實在是太高興了。」
木老爹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只是,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要離開這裡了。」
薛靈衣道:「叔父的信件我已經看了,如果真像叔父說的那樣,也沒有什麼可怕的,我在外面經營的十二家莊園,足夠全村的鄉親移居過去。朝廷是不會發現蹤跡的。」
木老爹道:「這事稍後再說吧,先回去歇息歇息。」
一直沒有出聲的常萬青道:「薛兄弟別來無恙吧。」
薛靈衣雙手作揖:「常叔叔還似當年那樣精神,小侄甚是想念。」
常萬青道:「木先生沒有看錯人,我也沒有看錯人啦。」
薛靈衣道:「多謝常叔叔的信任,小侄幸不辱命。「
木老爹抓著薛靈衣的手就往回走。
薛靈衣突然道:「叔父,此番回來,馬車上還有一人。「
木老爹和常萬青同時愣住,幾乎異口同聲道:「誰?」
薛靈衣道:「此人我也不認識,是在進山之後發現的。是個少女。我發現的時候她已經奄奄一息了,我不知道該該怎麼處置,只好先帶回來了。」
常萬青道:「太巧了,是在太巧了。」
木老爹搖搖頭道:「此事也不一定。常老弟也不用這麼快下論斷。一切等回去再說吧。」
於是,全村人都知道,離開了六年的薛靈衣回來了。
全村人還知道,薛靈衣帶回來了一個少女。
一開始,縱使他們有多麼懷疑,縱使他們萬般不相信,但他們沒有絲毫的證據,況且,人是木先生指派的。但眼下不同,一切的說法在一個外來人的身上,顯得蒼白無力。全村上下都籠罩在一種很奇怪的氣氛中。
木老爹相信薛靈衣的話,因為他知道薛靈衣的處境。
但是當他看到少女的時候,他瞬間感到震撼,或是驚奇。
同樣震驚的,還有木少君。
兩個人不約而同看著對方,欲言又止。
在其他人看來,這隻不過是個少女;在村民看來,這可能是朝廷的鷹犬們放下的陷阱;但在木老爹和少君看來,這也可能是有著另外一個身份的少女。
木老爹安排薛靈衣回到了閑置六年的家中休息,屋子在前陣子里已經徹底的清掃了。於是屋子裡只剩下三個人。木老爹沒有立即找人來給少女把脈,在這個村子里,缺少的只會是藥草,但從來不會缺醫師。
此刻,他和少君坐在桌旁,少女則昏迷在內屋。
半晌,木老爹道:「現在可以列出三條朝廷要來的理由了,事情越來越複雜。如果真是的話,那,當年的血案估計是要繼續演下去了。」
少君道:「只是這姑娘怎麼會到這裡來呢。如果真是她,那就更不可思議了。」
木老爹道:「還是等她醒來后再說吧,如果真是她,那我們就該好好考慮儘快離開這裡了。少君,你去請安大夫來吧。」
少君「嗯」了聲后出門去了。
木老爹陷入了沉思。
當年他還在大將軍府當管家的時候,那時候時常陪著少爺去見一個人,一個小女孩。那個小女孩和眼前的這個少女,竟然驚人的相似。而那個小女孩就是天子的小女兒,後來被冊封為妙玉公主。
只是木老爹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麼一個人。隨便的一個人進來都很難解釋,現在這個進來的人身份還這麼特殊,更讓人難以想明白了。
不一會兒,少君陪著安大夫來了。安大夫是神醫。這是江湖中人都說的。只是,安大夫有個不好的習慣。這個習慣也是招致殺身之禍的原因。
安大夫替少女把脈后,好長時間在那想。不知道他想的是哪方面的意思。或許他是在想這個少女是哪家的姑娘?或許他在想這個少女的病該怎麼治?也或許他的老毛病又開始犯了。總之,木老爹看在眼裡很是不安。
少君到沒有那麼多的想法。他只是知道這個少女來歷不明,值得小心。他還知道,萬一真是他以前認識的,那就很麻煩了。
安大夫始終沒有想明白到底該怎麼辦。
安大夫走之前,似乎都沒有開口說過話。這就是他的脾氣。他不喜歡說太多的話,再親的人,再討厭的人,也不會讓他多開口說句話。
他跨出門口的時候,搖頭嘆氣,頭也不回的說了句「老朽愚昧,老朽愚昧啊」。
木老爹看著安大夫,嘆氣道:「看來世間也只有一人有機會治好這姑娘了。」
少君道:「誰?」
木老爹面帶窘色,道:「你孫婆婆。」
少君驚訝道:「我只道孫婆婆會看些小病,卻不知道孫婆婆還有這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