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殺雞儆猴

《唐律疏議》中的「六贓」乃六種非法佔有公私財物的罪名總稱。在「六贓」中，除了「強盜」和「竊盜」，其他「四贓」都屬於官員貪腐犯罪的範疇。

此時盧仟反客為主以此為出發點質問趙楓，頓時激起了在場官員的一眾議論，甚至還有不怕死的人對著趙楓指指點點，眼中只把趙楓當做害人不淺的「禍害」看待。

只可惜趙楓已是見識過大風大浪的人，又怎會被眼前的小陣仗給嚇倒？

只見他閑庭信步的圍著盧仟繞了一圈，眼帶笑意的把盧仟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最後甚至還給盧仟豎起了大拇指。

「好一張能言善辯的巧嘴！能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洗成白的…本王剛才只是開玩笑，沒想到你真有顛倒黑白的能力！不僅把造船廠和官府洗乾淨了，還不忘朝本王身上潑髒水！」

趙楓走回台階上，目光冷漠的睥睨著院中的一眾官員，抬手一指盧仟和帶頭的揚州知府，「…真是反了你了！」

再環顧四周，趙楓一指那些目光所及之處，紛紛側頭不敢與趙楓對視的官員，怒斥一聲：「真是反了你們了！」

趙楓的怒喝和威壓到底還是令那些官員們感到膽怯了，本來議論紛紛的聲音也戛然而止，院子里肅立的眾人鴉雀無聲，頭也不敢抬，彷彿有股無形的壓力在壓著他們低頭。

「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趙楓上指天，下指地，中間再指立在眾官員最前方的揚州知府，心中的憤怒已然到了頂點，怒髮衝冠，眼眶充紅。

「你們可別忘了！你們身上吃的穿的都是百姓一針一線一鋤子一榔頭供出來的！如今百姓找官府伸冤，你們反倒幫著奸商打壓百姓！真以為老天無眼？！」

揚州知府抬頭似乎要反駁，但一對上趙楓的目光又慫了，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選擇閉嘴，不在此刻做出頭鳥去觸趙楓的霉頭。

趙楓惡狠狠盯了揚州知府一眼，目光又瀏覽到盧仟身上，冷冰冰的扔下一句話：「人在做，天在看！本王也在看著！將來還要拿去陛下跟前讓他看個一清二楚！」

說著，趙楓丟下一眾官員，頭也不回的沖入房間里，不一會兒便傳出了翻找東西的聲音。

趙楓的一句話，似乎說了些什麼東西，但似乎又什麼都沒說，以至於眾官員都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不過他話里暗含的意思，懂的都懂。在場的官員面面相覷，包括揚州知府與盧仟在內，眾人又忍不住好奇心，紛紛探頭朝屋子裡望去。

只可仔細由於站位的原因，不少人只能看到房間里茶桌的一腳，只有少部分站在最跟前的揚州知府等人能看到茶桌的全貌，但卻依舊看不到趙楓在屋裡的動靜。

揚州知府回頭與盧仟對望了一眼，二人目光相接，彼此心照不宣。

眼下趁著趙楓不在院中，盧仟想回頭叫人來跟前吩咐，但就在下一刻，趙楓懷抱著一些紙據出現了。

「把檯子搬出來。」趙楓指使行轅里的駐守侍衛把房間里的方几搬到了院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趙楓懷抱的紙據上。

趙楓直接把紙據甩在方几上，「看看吧！這就是你們做下的孽！」

趙楓甩紙據的動作看似惱怒中帶著瀟洒，但其實他的手也忍不住顫了一下。

這些紙據並不是摘星樓孫長影搜集來的真正證據，而是趙楓翻箱倒櫃翻出來的、他一路下江南時使用的各路通行票據，上面還蓋著官府的印章，乍一看挺像做生意蓋的私人印戳。

趙楓自然不可能拿出真正的票據來「要挾」這些官員，畢竟他也無法預料是否會有人上前把票據給撕碎，銷毀證據，於是便拿出通關票據來忽悠人。

而剛才他在房間里翻箱倒櫃的聲音也是真的，並不是胡亂造出來的。

原本正鴉雀無聲的官員們個個伸長了脖子，望向桌子上散落的紙據。

由於距離太遠，加之烈日之下的陽光實在灼人眼球，使得在場的人員都沒能看清紙據上的字跡。

趙楓站在高處，把所有人的神色表情盡收眼底，「本王知道大家都想看，都想看看這裡面的東西究竟與自己有沒有干係、如果有牽扯，是否可以找借口撇清…」

「你們可能也會疑惑，本王手中的這些證據究竟是從何處得來的…但是這些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只要這些證據送到陛下面前，你們這一群人都會吃不了兜著走！摘帽子都說不定！」

趙楓的話，看似猶如一顆石子投入湖水中，使得原本平靜無波的表面盪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波瀾。但實際的效果猶如投下一枚原子彈一般，波瀾之下已是海浪滔天之勢。

「摘帽子」，寓意著官職沒了，說不定連活命的腦袋也要丟，這樣的言語效果怎麼不使得某些膽小的官員害怕呢？

其中居然真有那性子畢竟衝動的官員，壯著膽子要衝上前搶紙據。

只不過那人才剛一冒頭，就被守在旁邊的暗衛給摁在地上，迅速抽出腰間的繩索把他給捆起來了。

「大膽！王爺面前豈容你胡亂走動？！」

那暗衛頗有拿那名官員殺雞儆猴的「嫌疑」，居然壓著那名官員沿著邊緣走到一眾官員面前，警告道：「再有甚者，一律當做有意刺王殺駕！即刻處死！」

這樣一齣戲，使得原本也蠢蠢欲動的某些官員再不敢輕舉妄動了。

「你是盧仟手下的水部員外郎張森吧？」

趙楓緩緩踱步來到那名被捆綁在地的官員張森身邊，輕輕拿腳尖踢了踢那人的膝蓋，問道：「你這麼迫不及待的衝出來做什麼？」

「要搶證據？就這麼心虛？本王都還沒開口逐個詢問呢，你就這麼等不及要送上門了，真是個體貼上司的好下屬！不過，工部出了你這樣的敗類，實乃羞恥至極！」

工部乃唐朝「六部」機構之一，其執掌全國山澤、屯田、工匠等事宜，下設部門有四：一曰工部，二曰屯田，三曰虞部，四曰水部。

而水部郎中盧仟便是主事官員，為正五品，身為員外郎的張森便是盧仟的副手。是以趙楓才會提及張森是工部的敗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