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打狗「看」主人

十里秦淮，風月場的勝地。

沈少廉走在最前面，身旁跟著郝命和王志，身後是五六十號手持板磚的錦衣校尉、力士，隊伍走的雖然散漫，但卻是排成的整齊的隊列。

這樣的一群人在街上走過，想不成為焦點都難。

「老哥，這是幹啥呢？」

「我哪兒知道？」

「這是要幹嘛呢，這些都是錦衣衛的人吧？」

……

街道上，行人紛紛避到道路兩邊，小聲議論著。

對於錦衣衛，應天府城百姓的觀感還是更多敬畏的。雖然沈少廉帶著大通街百戶所鬧出了不小的動靜，但一個大通街，相比整個應天府城，太小。

「少廉啊，咱們這樣，是不是太出風頭啊？」

郝命雖然決定跟沈少廉一條道走到黑，可是這心裡，還是沒底。

沈少廉微微笑，道：「郝哥，放寬心。你這樣可不行，對我有點信心成不？」

郝命嘆口氣，沒有回應，沉默著。

他想到了王志的那一番言論，暗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小心？沈少廉這些日子做的事情，一樁樁一件件，他都看在眼裡。若說大通街百戶所，誰該是最信任沈少廉的人，那必須是他啊！可笑他，居然一直在懷疑著。

沈少廉是要做大事的人啊，自己若是一直這樣疑神疑鬼，終究會被放棄的。

郝命啊，郝命，機會就在眼前，你怎麼就不知道把握呢？

一番沉思，郝命轉變了思想，目光變得堅定無比。而這一思想轉變，讓郝命走路都帶風，氣勢凜凜。

郝命的轉變，自然逃不過身邊人的感覺。

沈少廉只是微微笑著，郝命能自己想開，他也感到開心。若不然，他也只能放棄他。

他要做的事情，需要的是對他無比信任的人，若是半信半疑，疑神疑鬼，難免會在關鍵時刻壞了他的事。這樣的人，不管跟他有過怎樣的交集，他都是會放棄的。他會給他想要的富家翁的生活，也僅是如此。

魁星樓，是秦淮河最大的酒樓，背後最大的靠山，便是錦衣衛指揮使蔣瓛。

而這裡，正是沈少廉此次秦淮河之行的第一站。

「掌柜的，上菜！」

五六十號人進了大堂，立刻就讓酒樓大堂里在座的人紛紛結賬。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麼多錦衣衛來這裡，這是要鬧事的。本著少惹麻煩的心思，在座之人，主動結賬，一個比一個走得快。

「這位爺，怎麼稱呼？」

魁星樓的掌柜是蔣瓛的本家，喚作蔣旭安，是蔣瓛本族的一個堂叔。

在蔣瓛做錦衣衛指揮使的這兩年，背靠蔣瓛這棵大樹，蔣旭安賺了不少錢。明面上，魁星樓是他的，實際上，魁星樓是蔣瓛的。

「少羅嗦，食品衛生安全檢查！」

「啥？」

蔣旭安愣了一下，他怎麼聽不明白呢？

「啥，啥，啥！」沈少廉瞪向蔣旭安，「讓你上菜，你就趕緊上菜，還能少了你的錢不成？」

「是，是，這就來！」

蔣旭安心裡在敲鼓。

來的人是錦衣衛，而這裡的靠山可是錦衣衛指揮使蔣瓛，這些人怎麼就敢來找麻煩？本著好漢不吃眼前虧的心思，蔣旭安趕緊去廚房吩咐上菜，同時給一個小二使個眼色，讓他去搬救兵！

小二從後門走的，跑的那叫一個快。

「各位爺，想吃些什麼？」

「有什麼上什麼？食品衛生安全檢查，你不懂不要緊，照吩咐辦事，就沒你的事兒！」

沈少廉從郝命那裡，已經知道了蔣旭安的身份。但他卻沒有想要為難蔣旭安的想法，他不會遷怒無辜的人，除非這無辜的人上趕著往上湊。

「大家都做，忙了一天，吃一頓好的，好好補一補！」

沈少廉揮手，招呼所有的錦衣校尉和力士入座。

等到眾人各自落座，不過一刻鐘不到，蔣旭安要的救兵就到了！

來的是個錦衣百戶，卻是個生面孔，至少沈少廉這邊沒人認識。

錦衣衛人不少，又分散在各處，彼此間不認識也屬正常。

「錢百戶，您可來了！」

看到救兵來到，蔣旭安就有了主心骨，立刻迎了上去。

錢川呵呵一笑，跟蔣旭安點了點頭。這秦淮河一片，可是他的地盤。雖然這幾年，他沒撈到多少油水，但是吃喝不愁。在這片兒，錢川的日子過得還是很滋潤。至於他手底下的人，他管不來，只能保證幾個親信跟著他有吃有喝有銀子。

「你們是哪個百戶所的？為什麼到這裡鬧事？」

錢川往沈少廉面前一站，擺出一副上官的架勢。

「你哪位？」

沈少廉手中的筷子放下，抬頭瞄了錢川一眼。

「錢川，錦衣百戶！」

「哦，失敬，失敬，在下沈少廉，區區錦衣千戶，還請錢百戶多多指教！」

撲通！

錢川兩腿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眼前的人，是錦衣千戶，錦衣衛什麼時候多了一個千戶？還是他的上官出事了？

一時間，錢川的腦袋一片漿糊。

「錢百戶這是做什麼？快請起，請起啊！」

沈少廉皮笑肉不笑地開口。

「千戶大人，卑職有眼無珠，不知千戶大人駕到，還請恕罪！」

「本千戶前來執行公務，錢百戶來的這麼巧？」

「大人，是他，都是他說，有人在這裡鬧事，卑職才才來查看的。卑職，也是被他蒙蔽！」

錢川果斷地將蔣旭安推了出來。

跪在地上的這一會兒，錢川腦筋轉的飛快，錦衣衛莫名多了個千戶，而這千戶還出現在指揮使堂叔開的酒樓里，這裡面肯定是大有文章。

說不準就是蔣瓛要垮台，既然如此，自己可得趕緊抱大腿，站對了隊伍！

「錢川，你……」

蔣旭安瞪向錢川，暗道一定要讓蔣瓛好好懲治這個兩面三刀的小小百戶。

至於沈少廉，不過是千戶，千戶再牛，還能牛得過指揮使嗎？

「掌柜的，你為何要誣陷本千戶啊？」

沈少廉目光飄向蔣旭安，在他旁邊坐著的王志和郝命，立刻站起身，凶神惡煞地看向蔣旭安。

蔣旭安卻是挺直了腰桿，厲聲道：「沈千戶，打狗還要看主人，你最好弄清楚，魁星樓的背後是誰？」

「打狗看主人？呵呵，本千戶今天就是來打狗『看』主人的！」

沈少廉笑了。

他是來者不善，就怕蔣瓛不接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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