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欲如何
「姓沈的,你這是在找死!」
蔣旭安冷臉看向沈少廉,他本來還以為沈少廉這群錦衣衛是從外地回京的,不知道魁星樓的深淺。但現在來看,對方不但知道,而且就是沖著他來的。
「你說本千戶找死?」
「你敢說本千戶找死?你好大膽子,竟敢欺君罔上!」
「來人,給我拿下!」
「是!」
郝命和王志一起向前,走向蔣旭安。
「你們要做什麼?蔣瓛是我侄子,你們敢動我,就不怕他找你們算賬?」
蔣旭安吼出了蔣瓛的名字,將一切都擺在檯面上。若說之前,沈少廉等人還能以不知情為由為自己開脫,但現在,他們若是繼續為難他,那就是鐵了心要跟蔣瓛為難,一個錦衣千戶,跟錦衣衛指揮使掰腕子,這是作死!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何況區區蔣瓛,若是此間事情與蔣指揮使有關,他也是難逃律法森森!」
「什麼事情?我魁星樓有什麼事情?」
蔣旭安愣神,心中忽然冒出不妙的念頭。這夥人來者不善,他們並不怕自己那擔任指揮使的侄子,這是,天要塌了!
大難臨頭,夫妻尚且要各自飛。他蔣旭安這些年幫蔣瓛賺了不少的錢,若是蔣瓛垮台,他怎麼辦?不行,他得自救!
「有什麼事情,蔣掌柜還需要本千戶說嗎?」
沈少廉冷笑兩聲。
這便是談話的藝術,能夠少說話的時候,千萬不要多說。要讓對方自己去猜測,去想,然後他就心虛了。
當然,這種談話藝術是有先決條件的,你得確保自己的氣勢已經壓制了對方。同時,對方是一個意志不夠堅定的人,針對這樣的人,你只需要稍微開個頭,他就會替你將後面的一切想明白,然後,就自己把自己坑了。
「沈千戶,我是無辜的,都是蔣瓛,是他主使的!」
蔣旭安掙開王志和郝命的鉗制,跪在地上,向沈少廉爬去。
「我檢舉!」
「哦?說說!」
沈少廉淡淡開口,道:「看得出來,掌柜的是個聰明人。本千戶最喜歡聰明人,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本千戶給蔣掌柜一個從寬的機會!」
「是,是,謝謝沈千戶!」
蔣旭安旋即開口,將蔣瓛通過魁星樓收受賄賂孝敬的事情交代了一個一五一十,為了確保沈少廉相信,他主動將自己私下裡的賬本都交了出來。
沈少廉只是掃了一眼蔣瓛受賄的金額,就哆嗦了一下。
十三萬兩白銀,還不算其他的各種孝敬。
大明朝,尤其是洪武年間,對於貪污受賄的懲治可是最嚴厲的,點天燈,剝皮充草,種種嚴刑峻法,都是針對的貪官污吏。
錦衣衛,曾經的一個職責就是監察百官,若是官員有不法之行,錦衣衛可以直接奏報拿人。在這一點上,錦衣衛的權力,比之督察院還要大!
可惜,錦衣衛惹得天怒人怨,被老朱給削權了。
「蔣掌柜的,果然是聰明人,很好,很好!」
沈少廉受了賬本,輕輕一揮手,郝命和王志就回到了他的身邊坐下。
「沈少廉,你要幹什麼?」
酒樓外,一隊錦衣衛匆匆奔來。
為首者,赫然是錦衣衛指揮同知聞人徠,是蔣瓛的心腹下屬。平日里錦衣衛的大小事情,都是聞人徠負責處置的。
這一次針對大通街百戶所的行動,同樣是聞人徠的主張。
蔣瓛在大通街百戶所丟了面子,回到指揮使司,就把他訓了一頓。
不料才過了一會功夫,就接到消息,沈少廉帶著人去了魁星樓。蔣瓛便將聞人徠打發過來,他惹出的亂子,自然是由他解決!
聞人徠心裡冒火,他一番好心,卻被蔣瓛痛罵一頓。往常遇到事情,也都是這麼處置的,也不見他姓蔣的冒火。
王八蛋,當老子是好欺負的啊!
聞人徠憋著一肚子火,自然是出工不出力,慢悠悠地往秦淮河趕來,臨到魁星樓,才故意加速,做出一副匆匆而來的姿態。
「自然是辦差!」
沈少廉穩坐釣魚台,對於聞人徠,他是第一個要收拾的。這人就是蔣瓛的智囊,要收拾蔣瓛,就得先收拾聞人徠。
原本,沈少廉還在愁怎麼找聞人徠的麻煩。不想,想什麼來什麼。
「辦的什麼差?」聞人徠冷冷地看向沈少廉,「陛下的旨意,是讓你大通街百戶所整治街面,而不是吵鬧商家。你別拿著雞毛當令箭!」
「聞大人這是要造反嗎?」
沈少廉斜眼看向聞人徠,「陛下的旨意,在聞大人的眼中,竟是雞毛。聞大人,這事兒,您要如何解釋呢?」
「沈少廉,你少給我亂扣帽子!別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不過是區區千戶,正五品,見到本官,居然不見禮,你可知罪?」
扣帽子是吧?當本官是新手嗎?
聞人徠扣帽子的手段,可是一等一的,否則,他又如何獲得蔣瓛的重用?
「聞大人固然是要造反吶!」
沈少廉站起身,從懷裡摸出了熱乎乎的聖旨。
「卑職身上帶著聖旨,見了聞大人還要見禮,聞大人這是要鬧哪樣啊?」
「你陰我?」
聞人徠瞬間明白沈少廉玩的是什麼把戲,不由色變。
沈少廉淡淡一笑,道:「瞧聞大人說的,您可是上官,從三品吶,卑職只是小小的正五品,怎麼敢陰您呢?」
聞人徠愣在當場,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從大通街百戶所沈少廉神奇翻盤的那一刻,他就知道,沈少廉不是個好相處的。可是,沈少廉的難纏,依舊是出乎了他的意料。
似乎,他來這裡,本就是沈少廉想要他來!
一瞬間,聞人徠明白了沈少廉的用意,沈少廉這是在等他們來!不管來的是誰,都是要被陰的,只是,他比較倒霉,來了!
「沈少廉,你欲如何?」
明白了前因後果,聞人徠都是冷靜了下來。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亂,且看看沈少廉想要玩什麼把戲,他奉陪到底!
「聞大人這話說的,是您對陛下不敬的,可不是我,倒是我要問問聞大人,你欲如何?」
「沈少廉,得饒人處且饒人,把事情做絕了,對誰都沒好處!」
聞人徠依舊硬氣,他並不認為沈少廉會把這事兒捅出去。況且,就算是沈少廉說出去,他自己也別想完全置身事外。御使們的嘴,可是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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