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3章 這樣的黎雪

堂屋裡放著一張桌子，上面擺著幾碟果供，黎爺爺的黑白照片，居中的擺放在桌子的中央，老爺子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依舊是那般和藹可親的模樣。

一旁的藤椅上，黎雪歪歪扭扭的癱坐在上面，一隻手抱著黎爺爺平時常聽的收音機，另一隻手，學著黎爺爺的樣子打著節拍……

「我正在城樓觀山景，耳聽得城外亂紛紛。旌旗招展空翻影，卻原來是司馬發來的兵。我也曾差人去打聽，打聽得司馬領兵往西行。一來是馬謖無謀少才能，二來是將帥不和才失街亭。你連得三城多僥倖，貪而無厭又奪我的西城。諸葛亮在敵樓把駕等，等候了司馬到此談、談談心。西城的街道打掃凈，預備著司馬好屯兵。諸葛亮無有別的敬，早預備羊羔美酒犒賞你的三軍。你到此就該把城進，為什麼猶疑不定進退兩難，為的是何情？左右琴童人兩個，我是又無有埋伏又無有兵。你不要胡思亂想心不定，來，來，來，請上城來聽我撫琴......」

一段唱完，再次響起了二胡的轉音，顧瀅緩緩的走到黎雪身邊，已是滿臉的淚水。

她輕輕的蹲在藤椅旁，捉住了黎雪還在打著拍子的手，「小雪…爺爺是什麼時候走的？」

黎雪另一隻手放下了那個大號收音機，再次打起了節拍，嘴裡哼哼著什麼。

「你聽！這出《空城計》是不是很好聽？爺爺最喜歡這段了，等我學會了，就唱給他聽，你說好不好？」

黎雪的聲音很輕，輕到就像害怕把什麼東西嚇走一樣的，她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前方，彷彿在自言自語。

顧瀅哽咽著說：「為什麼不告訴我？我都沒有送爺爺一程，爺爺當初那麼疼我，我……對不起爺爺……」

顧瀅趴在黎雪的肩頭抽泣著，徐家陽站在門口，不知如何勸慰才好，為何所有的事情都一股腦的發生，不給一口喘息的機會呢？

半晌，黎雪才有了反應，她關掉了手裡的收音機，伸出了冰冷的手，推了推顧瀅的肩膀，擰起了一字眉。

「行了行了，這還沒完了，爺爺不喜歡愛哭的小孩兒，你沒見我都沒哭嗎？」

說完，還嫌棄的彈了彈肩頭被淚水浸濕了的衣領。

顧瀅擦擦眼淚，「小雪……別這樣！我知道，你最在乎爺爺了，不要憋著，哭出來，爺爺不會怪罪的……嗚……」

顧瀅再次抱住黎雪大哭起來。

黎雪的臉色很是難看，眼底布滿了紅血絲，高昂著的臉龐架在顧瀅的肩頭，沒有一絲血色，有著大病未愈的蒼白。

聽著耳旁不斷地哭泣聲，黎雪有些煩躁。

她朝著徐家陽勾了勾手，「把你媳婦弄走！」黎雪一聲沙啞的高呵，彷彿用盡了力氣。

徐家陽一怔，黎雪的表情不帶一絲感情，再沒了昔日熱情大度的模樣。

徐家陽緩步走到近前，扯了扯顧瀅的胳膊，「老婆，別這樣！給黎雪點時間……」

顧瀅緩緩的鬆開了手，打量著黎雪，心再次抽痛著。

「小雪……你……」

這樣的黎雪，顧瀅還是第一次看到，曾經那個樂天派，不正經，呱噪的女孩，此時就像個被掏空了心沒感情的木偶，一碰，就會倒在地上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