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就……很氣。

清塵仙尊甚至連自己都無法說服自己接受「說起來你可能不信但是醉仙閣真的不在了」的事實。

沒辦法了，既然鳳妙不在逍遙仙宗，清塵也好綺嵐也好都沒心思再和逍遙仙宗死磕的，於是雙雙化作遁光往醉仙閣原本的位置而去。

然後，在那個醉仙閣原駐地的大坑上，相對無言。

兩人都感受到了對方的無助和彷徨。

綺嵐娘娘沉默了許久才開口：「那死丫頭實力恢復了？」

「我的人給她烙的攝魂印沒有了。」這是清塵仙尊的回答，「至於師姐在她身上有沒有做手腳，我就不知道了。」

完了還沒忘了好奇一句：「不會……若是鳳凰實力恢復了，師姐就不敢動手了罷？」

師姐俏臉一寒：「什麼話！」

請給一個聖人基本的尊重！

但是問題來了，即便是綺嵐敢打，這人你也找不著啊。

沒轍╮(╯▽╰)╭

又沉默了許久。

清塵仙尊憋了半日：「如果我們就在逍遙仙宗守株待兔……」

「她有什麼道理一定要回逍遙仙宗？」綺嵐娘娘反問，「萬一沒回怎麼辦？」

萬一沒回，無論是你自己開了個玄盟干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還是我看不順眼鳳凰要除之而後快，一旦捅出去，你我都完了。

清塵仙尊沉默了一下：「那以鳳凰的習性，別的地方不可能去，只可能是那個傳說中的虛無空間。」

「說的像是咱們知道是虛無空間就有法子了似的。」綺嵐娘娘冷笑，「是你會划空間裂縫還是我會划？」

清塵仙尊露出個幽冷的笑容：「你我都不會，可據說，師姐是不是弄了只鳳凰出來么？她難道連這個也不會？」

綺嵐娘娘的眼眸，慢慢幽深了起來。

當日，兩個聖人一同悄然到了青鸞族五長老住所，五長老趕緊聯繫了靈虛殿……中的青書意。

而兩個聖人所不知的是，青書意用空間裂縫離開靈虛殿的瞬間，原本由鳳仙子親自鑄造，一旦有空間波動就會瘋狂響起來的風鈴發出了清脆的聲音，原本在天外城城樓上又解決一個域外天魔的道君甚至還有空低頭去看了一眼手機……看了一眼傳訊玉符。

道君嘴角起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此外，逍遙仙宗之內，才給鳳妙拔了攝魂印的扶葯元君還沒走——鳳妙忽悠她在逍遙仙宗多留兩日，待她把醉仙閣中的姑娘們弄出來之後帶來逍遙仙宗等她救人來著，而既然沒走，以扶葯元君的位格，自然是感受到了那冥冥之中有突然被鎖死，又悄悄解開的空間。

待兩個聖人走遠之後，扶葯元君才行出逍遙仙宗，感受到了殘存的法力波動，臉色都變了。

掏出玉符來立刻給鳳妙發消息讓她看到就別回來了，逍遙仙宗這邊情況複雜得很，而後悄然化作一道遁光，去靈虛殿。

靈虛殿上，仍然是長生仙尊在頂班。

聽完了整個故事的長生仙尊都沉默了，許久才道：「問過那位葯尊者了么？具體鄭家是在何處？」

「說是江安府。」扶葯回答，「弟子查過地方，您要方便的話咱們直接去？」

「行。」長生仙尊長身而起，「走。」

扶葯於是一揮手化了個靈舟出來：「師尊請。」

大佬們哪怕是沒有空間裂縫，遁術全開也不慢，一路風馳電掣到了江安府也不過是半日之後。

鄭家如今已經是風流雲散，但畢竟發生過那樣兇殘的事情，修仙界地價又沒有那麼貴，所以如今的鄭家仍然是一片廢墟的狀態。

葯尊學的是葯，明明白白長生仙尊這一系的人，他會的那個術法長生仙尊自然也會，在鄭家的廢土之上一個術法的光芒閃耀之後，便有葯尊形容過的鄭家諸人都被懸挂在正堂之上當臘肉風乾的驚人場景。

不過鄭家已經沒了很多年了，不可能說還和葯尊似的遇上那還有人盯著此地，發現有人來還能在這冷笑的事情，就只是掛著而已。

長生仙尊卻是根本不滿足於掛著。

他閉目，手上法訣再調整了一下，時光再往回溯了許多，直到鄭家還屁事沒有，那位鄭家小姐剛剛回家，才送走了來追索逃奴的那些人。

長生仙尊與扶葯元君立在原地，等一個結果。

當晚，原本就在正堂上坐著的鄭家老祖原本是在低頭看一卷道經，看著看著突然抬頭喝了一句：「誰？」

黑暗之中，響起來了低低一聲輕笑。

那輕笑的主人卻沒有自我介紹他是誰來這幹啥，且……鄭家老祖也等不到了。

因為一道道韻閃過，鄭家老祖直接爆炸成了一朵煙花。

這場面來得怕人極了，扶葯元君忍不住一哆嗦。

自家徒弟自家疼，長生仙尊很鎮定地伸出手來摟住了徒弟肩膀：「不怕啊。」

扶葯元君有點不好意思地點頭。

而後，更瘮人的是，那爆炸出來的煙花血肉，在接下來又慢慢地凝聚起來，凝聚回鄭家老祖的樣子。

長生仙尊&扶葯元君：「……」

嘔！

後續是，凝聚回來的鄭家老祖雙目無神，身上也沒有半點法力波動，然後一道靈氣鎖鏈輕輕貫穿了鄭家老祖後頸，輕飄飄將他提了起來。

然後有鄭家諸人因為那一聲爆炸前來看看情況，而一旦來看，便很快變成了那個爆炸開后又重新凝聚起來的造型。

這種爆法自然會引起恐慌，走入正堂的人爆炸了被外頭的人看到了，外頭的人一尖叫也爆了，讓根本沒出房間的人也驚嚇著爆了。

一個接一個地爆炸，一個接一個地拼回，而後拼回來的行屍走肉們一個一個走到正堂之上，這時正堂已經垂下了無數靈氣鎖鏈，他們特別自覺地以靈氣鎖鏈貫穿了自己後頸，任由鎖鏈把他們吊了起來。

最終，風乾成臘肉。

夜涼如水，扶葯元君忍不住抹了抹自己手臂，就摸到了一手的雞皮疙瘩。

長生仙尊固然是個不太能打的醫修，可到底也是五聖之一，不至於那麼丟臉和尷尬，只輕聲開口：「走吧。」

走出去。

再看一道，判斷一下誰在這時候搞事呢。

而這回就能看到，夜空里確實有一個角落有靈氣閃爍，彷彿有人。

長生仙尊選擇不為難自己了，用貝殼把這一幕一幕都記了下來，而後便與扶葯一同離開了鄭家。

他心裡很清楚，自己是醫修，既不擅長干架也不適合鬥法，既然發現了這麼嚇人的事情，報告師尊也好，交給大師兄也罷，反正他們都比自己靠譜→_→

與此同時，虛無空間之中。

鳳妙法力全開，一劍一個小朋友，挑斷了所有嫖客和工作人員的手筋腳筋。

容隱手上拿了枚據說是鳳族特產的空間石，把一個一個正在哀嚎的嫖客都裝到了空間石里等著再審一道他們都是怎麼知道的醉仙閣都欺負過多少女孩都干過多少藏污納垢的事情。

女孩們都被聚在一塊，俱都迷茫地看著鳳妙，既未見驚喜，也沒有難過。

麻木得讓人心疼。

直到鳳妙找到了醉仙閣的中所有貴賓的名冊，姑娘們的名單，連帶那一池子的珍珠，再把珍珠們都拿了出來，姑娘們的表情才略有些變化。

鳳妙心疼極了，掏出其中一枚珍珠往裡頭注入神識，而後，沒有人反應。

鳳妙猶豫了一下，不確定是自己的使用方式不對還是如何，只是這時候有個姑娘開口：「仙子，若是珍珠沒有反應的話，可能人已經死了。」

說話的聲音很是輕柔，沒帶上什麼情緒，就一個陳述事實的態度，可鳳妙聽得有點沉默。

深吸一口氣，把那枚珍珠放在一邊，再去取別的。

最終結果是有的珍珠是已經找不到主人了，有的珍珠關聯的姑娘已經是被折磨成了垂垂老矣的老嫗，即便偶爾有年輕漂亮的，身上的法力波動也是很明顯的那種……被人強行採補過後靈根受損甚至靈根已廢的模樣。

而活著的姑娘但凡是拿到了珍珠，對著鳳妙都是千恩萬謝，哭得讓人心裡發酸。

攤開姑娘們的花名冊，能看到她們每個人接過的客人，賺過的靈石，甚至作為一個「消耗品」還能用多久的記錄。

鳳妙看不下去了，一抬手把那花名冊合上，偏過頭去。

她自己是有往前手段能夠擺脫控制，但是……卻不是所有人都有她這樣的本事，而一旦被盯上了，即便是機智如鄭家姑娘跑回家去，最後也是落一個全家人被掛在正堂上的下場。

容隱在這個時候輕輕拉了拉鳳妙的手：「不忍看就不要看了。」

容隱的手溫暖的很，讓鳳妙冰涼徹骨的心裡都稍微溫暖了許多，她輕輕點了點頭，抬頭看那些姑娘，長劍劃出一道空間裂縫來：「我先送你們出去，我認識一位好大夫，她能幫你們徹底解開攝魂印，但是在這之前，你們可以自己拿著控制你們的珍珠，從此再也沒有人能控制你們。」

姑娘們又驚又喜，待確定了鳳妙不是在開玩笑之後，互相對視一眼，終於有一個氣質極好的姑娘越眾而出：「多謝仙子，不必解印了，珍珠既在我手裡，從此再無人能控制於我，這印解與不解並不要緊。」

鳳妙勉強笑了笑：「隨你。」

那姑娘對鳳妙格外鄭重地一禮：「今日得仙子搭救，他日必將報答。貧道告辭。」

一禮過後，那姑娘頭也不回地踏入空間裂縫，彷彿是在同過去的自己決裂。

有了打頭的，後續就會有人跟上。

一人，一人，一人，一人。

每一人離開的時候都會分外鄭重地對鳳妙一禮，而一禮之後，都會露出個特別釋然的笑容，看向空間裂縫的眼眸通紅，卻孕育著開啟新生的希望。

她們都有全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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