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附屬族群當然不是你說收拾就收拾。

至少就鳳妙現在處理只小鳥還會心軟，被師尊一說還要臉紅的狀態，非要空降去那些附屬族群和那些老鳥們撕逼，九華也不可能放心啊。

何況你以什麼理由收拾他們？鳳凰涅槃被青鸞趁虛而入了那你找青鸞啊，五長老和青書意都被你殺了你還嘰嘰歪歪個什麼？一定要整個青鸞族陪葬就是你身為鳳主的氣度了？

事情沒有這麼辦的道理。

於是道君很是心平氣和地給鳳妙講明了其中關節，又回頭看了長生仙尊一眼：「天外城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照理說師弟沒必要再幫為兄守靈虛殿了，但如今事情既然與清塵相關，師弟還是略留殘步，等個結果會好些。」

「回頭有我做個見證，師兄哪怕誅了清塵，也不會被人說容不下師弟。」長生仙尊眨眨眼，「是不是？」

然後長生仙尊就被師兄瞪了。

皮了一下的長生仙尊就很開心，被瞪了也沒覺得怎樣，懶洋洋地開口：「這終究是我發現的鄭家慘死之事，我在場是應該的，只是……師兄打算從何查起？」

這還勉強算是說的人話。

九華輕哼一聲，便從袖中掏出了從鳳妙那裡忽悠來的空間石：「去書房說。」完了再回頭看跟著鳳妙來收拾小青鸞的仙官，「去請靈瑤娘娘過來。」

「是。」仙官恭敬地拱手，才要轉身離開，鳳妙止住了他，「等一等。」

仙官露出個疑惑的表情。

鳳妙抬手劃了一道空間裂縫：「這樣去快些，這裂縫會持續一日，你讓師叔早些來。」

這就是很著急的意思了，仙官趕忙謝過了鳳妙，後退兩步后抬足邁入了空間裂縫中。

——

靈瑤娘娘與綺嵐娘娘不是一個畫風。

人間公主喜歡的是金光閃閃和bulingbuling，綺嵐娘娘日常出門都是前呼後擁，異香裊裊，身上的裝飾生怕不精緻，穿著的衣服生怕不華貴，甚乎於看到五光十色的鳳凰都會心生嫉妒覺得你搶了老娘的風頭。

但作為曾經收屍人的頭頭，現在管著地府，所有在這個世界死去的魂魄都要在她那裡集合完了送去大道輪迴盤的大佬，靈瑤娘娘白瞎了個仙女風的名字→_→

哪怕是上得九重天，穿的仍是草鞋，束的仍是麻繩，到底是個姑娘不好什麼裝飾都沒有，於是頭上頂了個草環，看上去不像是高高在上的五聖之一，反正……大概隨便找個村莊，村裡的村花打扮得沒準比她要好看些。

不過也沒有誰敢把她當村花看就是了——她靠著鳳妙的空間裂縫直接從地府到了靈虛殿來，一路去道君書房的路上，凡是當面遭遇的仙娥仙官都對她躬身相迎，進來之後是鳳妙親自給掀簾，扶葯親自給端茶，她也不過是對著九華道君微微拱手，對長生仙尊淺淺點頭，便大大方方坐在了長生仙尊上首。

然後，目標十分明確：「師兄說吧，什麼事。」

酷得不要不要的！

「綺嵐。」九華道君也很酷，只蹦了這兩個字出來。

綺嵐娘娘連個大鬧天宮的程序都沒走就被道祖娘娘壓到了那棵花樹下頭的事情……哪怕道祖娘娘沒有昭告天下，但鎮壓一個聖人怎麼也算道則層面的變化，只要修為到了一定層次，大能們是能感知到的。

是以，靈瑤娘娘長長嘆了一口氣，惋惜歸惋惜，卻沒有半點求情的意思：「其實若是師兄不動手，近期，我大概也是要給師尊上表的。」

「上表？」

靈瑤娘娘從袖中取了一本文書出來，由鳳妙呈給了九華：「我手底下的人發現最近死了的凡人魂魄都不願意認我的，倒是口口聲聲說綺嵐娘娘會庇護他們，我覺得有些蹊蹺，擬了個表，還在想要不要遞給師尊，師兄就已經處置了師姐了。」

九華展開那份文書，不過掃兩眼，便長長嘆了口氣。

怪不得靈瑤娘娘都發現異樣了還在糾結要不要作為，畢竟「是我在引渡凡人魂魄，憑什麼凡人就知道拜你」這種理由報到遣雲宮，聽起來就像是不懂事的小姑娘要和師姐爭奪信仰，沒個真憑實據，實在不好做什麼。

猶豫片刻，九華鄭重道：「以後不必害羞，也不必多想，有什麼不對勁直接報就好了，你掌輪迴，所有魂魄都要過你那裡，天地生靈出了任何事你都是第一個知情的，你不吹哨，我便以為四海清平，豈不誤事？」

「是。」靈瑤娘娘是師妹，哪怕再大牌，師兄板起臉來訓話，她還是很講規矩地起身聽了，而後方道，「師兄就為此事叫我上天？」

九華示意了一下下首的鳳妙：「師尊處置過了綺嵐，但此次阿妙去人間涅槃，綺嵐都是順帶，牽扯出的大麻煩……可能是清塵。」

「怎麼個說法？」靈瑤娘娘一挑眉，看鳳妙，語氣是責備和關心俱備的，「好好的你不在九重天涅槃，去人間找刺激啊？」

鳳妙也不知道自己幹啥不好好獃九重天非要去人間涅槃，只揣測自己應該是得罪了師尊不敢呆了，但師尊面前也不好提這茬，就只好懵逼而尷尬地笑，甚至於九華的表情都不太正常了。

這畢竟讓九華想起了一些（並不）美妙的回憶。

就有點尷尬，輕咳一聲：「哪裡涅槃不要緊，先說正事。」

「也好。」靈瑤娘娘哪裡知道師兄在尷尬什麼，只好頷首。

九華便示意了一下鳳妙。

鳳妙會意，對靈瑤娘娘行了一禮：「師叔容稟，此事既我是親歷者，我來說可能會更全面些。」

靈瑤娘娘點頭，接著，鳳妙便將自己涅槃遇上了青鸞，完了玄盟醉仙閣一日游還被人算計上門的事情全盤說了，

醉仙閣的事情說給任何一個女孩子，那都是能明明白白拉足仇恨的，便是靈瑤娘娘這種審慣了各種無惡不作魂魄的大能也不例外，聽著聽著，心情都漸漸沉重了起來。

鳳妙講完了，才掏出了一兜子的已經沒有了主人的珍珠，開口：「弟子是有些好奇，師叔掌管輪迴這麼多年，不知……有沒有接收過那些被烙了攝魂印，怨毒至極的姑娘們的魂魄？或者……比如說那個慘死的江安府鄭家，師叔有沒有印象？」

靈瑤娘娘深深皺眉，隨便拿了兩枚珍珠查了查裡頭苦命姑娘們的記憶，但她始終是個日理萬機的忙人，肯定不是鳳妙一說哪哪哪的魂魄她就能有印象的，思考片刻沒想起來之後就掐了一個法訣，伸手從前面一抓，便生生抓出厚厚的一本賬冊模樣的東西出來。

這是生死簿，遣雲宮娘娘給的神器，方便記錄各種來來去去的魂魄來著。

然而翻了許久都沒找著記錄，靈瑤娘娘抬頭看鳳妙：「江安府鄭家沒有人到過我這邊，這些姑娘嘛……至少我拿的這兩枚沒有，至於她們的魂魄到了哪裡去，我便不知了。」

在座的都是在這片天地之下的掌權者，不用靈瑤娘娘解釋什麼，自然知道人死了之後魂魄沒有去靈瑤娘娘手裡意味著什麼——

或者是魂飛魄散，或者是魂魄被人打散成了孤魂野鬼根本去不得地府，再不然就是被修為深厚法力高強的大能拘住了，用來煉製成某種大威力法寶的器靈。

總之，下場都不會太美妙。

鳳妙的心情便再沉重了三分，再遞給靈瑤娘娘那個鄭家全家覆滅的記錄。

靈瑤娘娘沉入神識看了許久，等再將意識抽出來時，終於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清塵師兄就是這玄盟的□□？」

「至少廣惠師兄是。」鳳妙開口，「至於他們為何做這種事……弟子實力恢復些之後便去了那醉仙閣，救了一群姑娘，也抓了一群嫖客，或許，咱們可以查一查這群嫖客。」

靈瑤娘娘同意了這個審理思路。

而後，九華道君便將一道法力輕輕探入從鳳妙那裡弄來的空間石，直接從裡面抓出了個衣冠不整的男人出來，丟到了靈瑤娘娘面前——在場的人，搜魂搜得最六的，自然是常年和魂魄打交道的靈瑤娘娘。

靈瑤娘娘也沒客氣，都沒等那嫖客適應從空間石到真實空間，便已經是一道法力摧毀了他的神智，法力直接探了進去要查一查這個py交易到底圖的什麼。

畢竟清塵仙尊好好一聖人，總不可能圖謀你的那幾塊靈石。

書房之中因靈瑤娘娘搜魂，沉寂了半盞茶的時間，而後，靈瑤娘娘陡然睜開眼睛，還未出口說點什麼，鳳妙先抬起手來，捂住了自己胸口。

「怎麼了？」九華對鳳妙還是關心的，第一個開口。

鳳妙低低開口：「突然不太舒服……好像什麼和鳳凰關聯的地方似乎有危險，在給我預警來著……」

從上一次自己涅槃的情況可知，鳳妙內心深處覺得最安全的地方就是青鸞族聖潭，現在既然是不太舒服……

鳳妙一抬手，劃出了一道玄光鏡，玄光鏡上顯示出了那聖潭的景象。

聖潭上，碧波蕩漾，平靜安寧。

「不像是要發生什麼的樣子啊……」鳳妙心想。

然而，有些事是經不住想的。

她腦海里才閃過這個念頭，突然便有一隻巨大的牛蹄子朝著那聖潭踏下，一副今天就要把這個小破塘塘毀於一旦的模樣，而鳳妙安靜已久的潛意識突然一陣涌動，一段傳承記憶瘋狂從潛意識湧入識海。

聖潭不能毀。

你以為這是青鸞族的聖潭嗎？這是鳳凰的！

哪怕聖潭毀了裡面屬於鳳凰的東西也不能毀！

鳳妙心頭狂跳，伸出手一劃拉就是一道空間裂縫，整個人用了鳳凰最快的速度衝進裂縫去，就在靈虛殿上留了一句：「師尊師叔你們等等我我去把鳳族的傳承搶救出來我們再來聊嗷！」

然後，在鳳妙沒來得及關閉的玄光鏡中，可以看到一隻鳳凰從虛無之中直接竄出來，在那巨大的蹄子之前沖入水潭。

不要命了似的。

「死丫頭！」道君關心心切，整個人直接化作一陣風衝進了裂縫之中，「你們在此等著，我把那牛蹄子砍了就回來。」

就剩下兩個聖人面面相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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倆人：師兄你不對勁=.=

感謝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慕容緋衣10瓶；綠水池邊繞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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