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一個嬌小的影子退回黑暗裡。蔥白的手指飛快地敲擊著手裡的金屬盒子,紅色的閃光燈撲閃著,映照在一雙睫毛濃密的眼中。
另一個地點。一個女人將屏幕上不斷浮現的字專心地記錄在一張紙上。剛寫完,一個男人就從她的身後伸出一雙手,拿過了紙張。
「您、您好。」女人嚇了一跳。
用空出的手示意女人不要緊張,男人沉聲道:「這就是小姐新發來的訊息?」
「是的,我剛剛收到,立刻就記錄了下來。」
兩人的對話都是用純正的和族語。華國人和和族人在面容上本來就沒有那麼大的差異,如果他們沒有開口,還真的是很難從他們的相貌上看出他們的民族。
一目十行地看完,男人冷哼一聲。「這都第三天了,他們都沒有取到任何進展。現在還在抱怨我們沒有顧慮他們的安危?果然,只有我們大和民族的武士精神才是最偉大的!」
「是——」女人垂下頭,溫順地應是。
將紙張遞迴給女人:「收好記錄在案。告訴小姐,直接實施最後一個計劃。國內的動蕩又加劇了,我們得有更加突出的成績才能支持大人的變革。」
「是,您放心。」
「還有,把夫人的話也告訴小姐。」
「是。」
……
往前推移半天,帝都基地大使館。
幾個男人面色沉重地坐在大佐的身邊。大佐的右手拇指和食指互相搓揉著,眼神嚴峻。
「國內的形勢又更加嚴峻了,我們這一派的立場可以說是——華國有一句話叫『如履薄冰』是吧?好吧,就是這樣。」
大佐剛說完,其他人忙道:「大佐請放心,我們的忠誠會永遠在您身邊!」
大佐的臉色卻只是稍緩。「大人之前支持黑色浮屠的主張,同意實施『新人類』計劃。本來我們和族必定能凌駕於所有的民族的!誰知道哪些病毒會突然異變!我們也控制不了!」
「大佐,華國還有一句話叫做『天有不測之風雲』,您也不要太過於煩惱了。我相信我們帝國的研究室,必定能很快控制住局面的。」一個男人開口道,滿臉的堅毅。
「左繼君說得對。雖然另一派趁機扇動群眾批鬥我們大人,但是我相信,只要我們能在這邊打開開疆闢土的第一步,多少的指責都會煙消雲散的。民眾只會記得,我們這一派的豐功偉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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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手下的人的勸說,大佐的臉色終於緩了過來,他深深地吐出一口氣:「你們說得對!我們的精神不滅,多大的困難也阻止不了我們推動歷史前進的腳步!
通知前線的人加快進程吧,逐步擊潰華國的強者防禦體系,在帝國強制召我們回去之前!」
「是!我這就將命令傳下去。」一個男人應聲退出房去,不過一會兒他又回來了。
去而復返的男人恭敬地遞上一張紙;「大佐,帝京的新訊息,是夫人親口所述,應該是關於小姐的事情……」
接過看了看,大佐又將紙遞了回去:「讓他們轉告小姐吧,畢竟小姐無法直接聯繫國內……」
有人起身也看了看紙上的內容。「這樣很好!小姐本來就該是果決的,那種感情在大事面前就是應該捨棄!」
……
這註定是不平靜的一晚。顧唯卿他們的房間內,戚季閉著眼,小臉蒼白,冷汗自額頭滴落,落在地板上,彷彿發出了「滴答」的聲響。
過了許久許久,顧唯卿他們也不離開。直到戚季睜開眼睛,滿目的疲憊。
「怎麼樣小季?」戚季擔憂道。
「我沒事哥……」戚季笑笑,看向顧唯卿道,「隊長大哥,我終於看到了。」那笑,因為真心而格外耀眼。
顧唯卿也是揚起笑臉:「辛苦你了。」
「我看到了斷橋,喪屍牛群和很多的壞人……天有點黑,好像是要下雨了……還有一個女人……」戚季眼神放空,慢慢地說著,聲音低沉,帶著某種詭異的聲調。
「對不起隊長大哥,我只看到這些……我再試一試吧。」戚季一掃剛剛的歡喜,愁眉苦臉。
「不用了,這就夠了。」顧唯卿拍拍他的腦袋,轉身對戚仲道:「你帶他去休息吧,不要讓他再進行預知了,對身體不好。」
「好。」戚仲點頭,架起戚季就走。
戚季難為情地掙扎,戚仲大聲笑罵:「你這小子!聽話睡覺去了!」
戚仲笑的時候,臉上的皺紋就更加地明顯了。他跟戚季本就長得七分相似,這麼一來,倒是像戚季的父親了。
顧唯卿雖然笑著看戚仲兩兄弟走出門去,可是心裡還是有些心酸。畢竟是一路一起走過來的夥伴,看著戚仲的樣子難免難受。
可是戚仲自醒來看過一遍鏡子后,就再也沒有再看過鏡子。也沒有露出那種宛若失魂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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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戚仲是不想讓戚季擔心自責吧。
「又在替他難過?」趙笙將顧唯卿按下坐在椅子上,「看以後有沒有辦法,現在還有最重要的事。」
「我知道。」顧唯卿笑笑,忽然道,「阿笙,如果我變得很老很老了,你會不會——」
「不會。」顧唯卿還沒有說完,趙笙就截住了話頭。親昵地揉著手下的頭髮,趙笙淺笑:「你如果變得老了,我就找辦法跟你一起老;你如果變小了,我就等著你再長大。」
顧唯卿難得地摸摸鼻子:「阿笙你當時在養孩子嗎?還等著我長大。」
「又不是沒有養過。」趙笙脫口而出。腦海深處卻似乎真的有這麼一件事似的。
顧唯卿卻以為趙笙是在開玩笑,並沒有多想。
而趙笙低垂著眸子,似乎陷入了某種情緒。
這註定是一個不眠夜。
第二天一大早,單恆就召集了眾人集合準備出發。
「今天是第四天了,我們也該準備回帝都基地了。我們這次回去不會原路返回,而是另闢新路線,沿途可以再獵取一些屍晶,也可以再對大家的實戰能力再做訓練。
這次的隊形也有了調整。前排轉後排前進,聽清楚了就行動吧!」
「是!」
車隊整個倒過來前進,顧唯卿他們血色便由開始的打頭陣變成了殿後,而程硯硯他們的野狼傭兵隊則是成了先鋒。
「完美的安排不是嗎?」單恆對上顧唯卿的眼神,無辜地攤開手掌,眼中卻滿是戲謔和算計。
顧唯卿丟了一個鄙視的眼神,轉身上了車。
趙簫簫在後頭看著顧唯卿上了車,咬了咬唇,卻只跨出了半步又縮了回來。
轉趙笙站在那裡,眼神滿含警告。
鬆開緊咬的唇,趙簫簫開口做個一個唇形,卻讓趙笙的眼徹底冰冷下來。
——
車隊一路行,一路獵殺喪屍,到了中午,天卻突然暗了下來,大團大團的黑雲凝聚在天空,就像一塊塊破布在緩慢而堅定地互相靠近拼接,一不過半個小時,大塊的黑布就沉沉地壓在了車隊的上空。
顧唯卿透過車窗看向仿若傍晚的天際,腦海浮現的是戚季的預言。
預言,開始應驗了。
趙笙今天沒有開車,坐在顧唯卿的身邊,這時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軍品權色
反握住趙笙的手,顧唯卿笑道:「我不是小孩子了。」手卻收緊,手中拿溫熱的觸感的確給了他無盡的安全感。
趙笙也不點破他的心口不一。「我知道,小卿是大孩子了,我的大孩子。」
「咳咳,還有小孩子在呢,你們忒肉麻了。」黎悅捂著眼道,手指卻偷偷長開一條縫隙,露出一雙亂轉的眼睛。
「你算哪門的小孩子?」趙笙哭笑不得。
「喏,這兒呢。」黎悅鼓起臉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一個毛茸茸的腦袋從衣領處鑽了出來。
「安安。」
米黃色的尾巴擺了擺,安安唰地跳到了顧唯卿的胸口,親昵地蹭來蹭去。
「睡醒啦?」顧唯卿笑著摸摸安安的腦袋,明顯感覺到手下的腦袋大了不少。安安也長大了。
安安眨巴著水潤的眼,呆萌萌地點頭,看得人的心都軟了。
忽然車子一震,鄒刻年連忙轉著方向盤,車子卻被突然出現的一面牆擋住。
「是冰牆!」趙笙嚴聲道,「小心了,至少四階巔峰。」
前幾天趙笙的異能也進階了,現在是五階初級,比剛進階的顧唯卿同級。因此也能判斷出敵人的實力階級。
說話的瞬間,車子自輪胎開始結冰,不過須臾,車內的車頂也冒出密集的冰渣,簌簌地往下掉。
顧唯卿剛想出手清理,卻被一大片突來的綠藤牆搶了先。
綠藤極其茂盛,抽芽拔枝,葉子肥大厚實,枝幹堅韌有彈性,一大片從四周竄出,又齊齊拍向車頂——
車子沒有損傷,冰層卻一點一點地斷裂破碎了。這該是有多大的能量才能做到?
可這並不足以讓顧唯卿驚異得說不話來。真正讓他覺得難以置信的是,這些綠藤竟然竟然是從安安的嘴裡吐出來的。
看著那些綠藤完成任務后火速縮小,消失在安安的嘴裡,顧唯卿覺得腦海有一刻的空白。
他家安安,到底是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打本事的?
就像一個單親父親好不容易將女兒養大,一直以為女兒還小,卻在某一天聽女兒說懷孕了的消息……好吧,雖然不能對號入座,也很荒誕,不過,這真的是顧唯卿內心此時最真切的情感。
安安邀功般攀上了顧唯卿的手臂,濡慕地、歡喜地看著他,短短的小尾巴甩得更是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