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三經脈

第20章 三經脈

張京等蔡靈走了,就把玩起手裡的名帖。

有了這個東西,再有上次慰問官的名帖,自己完全可以不用隨太多禮了。

一般的名帖持有者,還必須額外大出血花很多錢才能參加,簡直慘到沒邊。

而慰問官給的是內門雅座帖,蔡靈給的是接待帖。

眾所周知,大燕的官員雅集,分為內門、外門兩類,極其細緻講究。

外門不如內門,張京手裡的慰問官給的內門類雅座帖,是首屈一指的上品一等座。

到時候隔江則坐亭,游湖則登高,身邊前呼後擁,丫鬟侍從小廝任由差遣,想吃什麼給什麼,要喝什麼,都有丫鬟隨時來給呈上。

而且這類名帖有自己專門的舒適座位,不像外門和內門的凡座,需要按照上級要求,更換位置,或者靠著風口,坐著也不舒服。

最舒服的,莫過於還有休息用的榻了。

累了困了,還可以去廳內睡一會兒,出來繼續喝酒行令、吟詩作對。

並且不用和普通官吏一樣,在喧鬧的環境里各種煎熬,完全可以和三兩大員拉單間談天,自由自在,毫無拘束。

一帖可謂千金。

有這樣的高端名帖,進去就是眾星捧月,諂媚者眾,下人們見了,必然全是好臉笑臉,沒有一個敢疏遠怠慢。

至於蔡靈給自己的接待帖,就更代表夏家人的用心——他們為了騙自己出來挨打,費盡心機搞了一張三品官員才有渠道的萬金名帖,直接經由蔡靈之手,白送給張京。

這「接待帖」與「雅座帖」自然更是不同,後者說到底還是個自己上門的客人,還是個聽東道主上級擺布的,還要自己去雅集聚會場所。

而手持接待貼的,已經被登記在冊,屆時會有金鑲玉馬車按時等在門口。

一排侍從、車夫、丫鬟魚貫著等待在門口,全部穿著衙門特製的衣裳,佩戴皆是不凡。

別人想都別想有這待遇,這些侍從會格外殷勤熟練地伺候著張京上車,然後車夫一甩鞭子策馬而出,一路打起風牌,行人避讓。

那馬車也是特貢,車裡掛著一個大牌子,寫著「恭迎巡州鹽科督辦張大人蒞臨」的貼心字樣。

一路上,丫鬟也不閑著,會爬進車裡雙手捧上紅油酸枝木煙桿。

點上熏香,烘上暖爐,丫鬟用小鑷子夾著煙草一點點放到煙管里再小心擦燃,吸一口感覺還可以。

這期間,丫鬟還會貼心地問這問那,要不要喝點茶,有各種茶,這個鐵觀音,那個大紅袍,有熱的有涼的,有本土的還有西域的。

糕點也是精緻的要死,列了一長排在各種梅花形的瓷盤裡,小廝蹲下身給捶腿捏肩,任聽差遣。

等到了地方,一排人前呼後擁把張京伺候進去,小吏開道,只見滿目都是便服便裝的笑臉人,這些人無一例外全是姑蘇一帶權力場的弄潮兒,翻手為雲,覆手為雨。

縱使別人背後多想捅刀,一個個也都笑得跟朵綻放的大葵花一樣,要麼就是背後被小吏尖酸刻薄、羨慕嫉妒恨地瘋狂注視著。

而進到大廳,自然也是和東道主直接坐在一起,把酒言歡,甚至可以參與討論制定待會兒雅集的娛樂項目,已經算是小半個東道主。

而張京之所以知道這些,完全是因為自己現在就經歷著這待遇。

「聽說了嗎?沈氏三少爺沈季同突然病倒了。

據說是在家裡洗澡,結果被一隻耗子驚嚇到,腦袋磕到燭台架,包紮了好幾圈呢,現在還有氣無力地躺著。

我還去送禮了好幾回,被人家趕出來了,據說得好久才能好,可慘了。

他剛剛死了老婆,就受這重傷,真是禍不單行。」

「哈?我倒是知道夏滄海被買來的侍妾傳染了菜花,簡直是倒霉透頂。

你說他本來就斷臂之痛,好不容易恢復一點,家裡又被質問,沒事玩個侍妾吧,還染病了,這才叫真正的禍不單行好嗎?」

小吏們聚在一起碎嘴子,所說的話一個不落被張京聽到。

所以真是他們派的人來殺自己,結果被霉運反彈了....挺慘的。

而這時,一群三品官聚在一起,搭眉稍眼地斜視著張京:「你們說那人什麼情況,分明是個四品,居然有接待帖!」

「搞的我們好像和一個四品一樣似的。」

三品大員們嗤笑冷哼不止。

這時張京遠遠就看見有大臣出來接自己,連忙也迎了上去,耳邊都是姑蘇口音,要是沒有系統還真聽不懂。

張京穿越來的就是張景的身體,自然根本不需要偽裝,一開口就是姑蘇一帶的口音,幸好這裡京城口音類似穿越前的口音,否則就應付不了汪天他們倆。

汪天兩人自然沒資格以官職身份進來,張京支使他們去繼續探查消息,尤其是白雀山一帶的妖魔,自己隨身就帶了兩個名不見經傳的武官侍從。

那大臣笑盈盈地把張京帶進內廳,張京就遇到了夏家人給他布置的第一道難關。

不過這也有他作死的原因,一來就惹惱了兩個豪族,自己以前做下的猖狂事盡數讓人知道。

幸好將沈鴻文收為義子的事沒有被廣而告之,也沒有人故意說,畢竟沈鴻文覺得太丟臉刻意壓下了。

但是話里話外的排擠孤立、尖酸嘲諷是少不了的。

「還不見過本官?你區區一個鹽科督辦,來到別人地界,怎麼不知道收斂?本官今日必須教育一下你。」

「那是自然要教訓教訓他的,本官還從沒見過像張督辦這麼猖狂的四品官!怎麼就剛來就和人家比武呢?知不知道自己份內事要做好,不要逾矩?」

「就算張督辦的妹子死在爆炸里,那也不能聽憑殺手一面之詞,直接蓋棺定論說是沈氏所為,督辦鬧事也要有個限度。」

「咱們同僚都有個規矩,督辦難道兩眼一抹黑不知道?買的缺吧?難道就不怕哪日被撬掉?」

他們皆是蹙著眉瞪著眼圍住張京一通毫不收斂的訓斥,反正是青州來的窮酸貨,沒錢你混什麼,誰會跟你混?

張京也只能對著行禮,禮數做足免得被叫磕頭認錯,心裡氣的咬牙。

夏良翰穿著紫色外袍,悠悠然坐在雅座里品茶,斜著眼看了眼門口被圍攻不止的張京,根本沒有出手相助的打算。

這些大員和他都是同僚,都是台州附近的官兒,敲打張京簡直是易如反掌。

因為張京的被排擠,在場的姑蘇鹽科官兒也都被掃了臉面。

蔡靈更慘,張京手持兩張名貴千金帖走天下,他一個人慘兮兮地被安排到風口位置,靠著窗戶吹冷風,還有雅集居所的野貓跑來跑去亂叫。

好半天,那幫人才鬆口,結果剛回去吃飯,不是被魚刺卡住,就是被茶水嗆到,一時間咳嗽不止,有的還得叫醫者大夫來看才行。

夏良翰端著茶杯舉著扇子一副嫌棄他們的樣子,結果身邊一個三品官突然嗆到,把嘴裡喝下去的魚湯全朝他噴了過去。

夏良翰連忙拿起扇子一擋,速度極快,被張京穩穩看住。

「這扇子是不能要了。」

夏良翰慍怒說道。

那大員連忙道歉,小廝來給大員擦嘴,結果擦嘴的手絹不幹凈,惹得大員一陣乾嘔,當場把隔夜飯都吐出來了。

一時間,許多人都或嗆到或滑倒,雅廳里亂作一團。

看著他們倒霉的眾生百態,張京輕笑搖搖頭,揮起手中山海摺扇,坐到自己專屬的座位,小廝丫鬟上茶、上魚湯、上碗筷小菜。

夏良翰在亂七八糟的場景里猶疑地看了眼張京,總感覺.....深不可測,不可小覷。

居然能從兩家殺手圍攻里,分毫不傷、全身而退,的確不是個庸人。

他們全家早就已經一致得出結論:張京是個奸詐小人,以前都是裝的。

現在自然是要開足馬力,集中火力收拾這貨了。

真正開席后,各種繁瑣禮節全部略過不提,聊著聊著就聊到了天下武道門舉辦的「社集武賽會」,蔡靈坐在屏風外,豎起耳朵一聽裡面的人聊,立刻站起身給周圍人敬酒。

「怎麼,蔡兄有話要說?」

眾人早就背好台詞,做好台本,就是做足準備要合夥整治整治張京。

「蔡兄,難道你有想要推舉的人?」有的人斜著眼嬉笑起來。

蔡靈笑了笑,舉起酒杯:「把酒倒滿!

今日我來參與雅集,真是愉悅至極,我正要推舉一位,這位可不簡單,一定能在社集武賽會奪得名次!——」

當然是推舉張京了,他在那麼多人里能贏?放屁,到時候讓他丟臉丟大。

更何況三年一度的官員考核即將開始,他去參加社集武賽會,還考核個雞脖,到時候竹籃打水一場空,由不得他。

「等等!」

突然屏風內的高端局裡響起一聲,然後屏風被小廝按照吩咐拉開一點,張京舉起酒杯玩味地笑笑,站起身對眾人示意一下。

「既然是雅集,何苦來的總是談論武事?既然蔡同知開心,不如賦詩一首?」

張京眯著眼盯著蔡靈,把蔡靈看的汗毛倒豎。

慰問官就坐在張京對面旁邊一點,含笑看著張京,心裡還是那種找到知己的錯覺。

「對啊,來一首嘛」

「我們的確是雅集,我也摩拳擦掌要作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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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方無限倒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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