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射我頭上的蘋果
旁邊的沈鴻文冷笑一聲,旋轉手指上的玉戒,笑道:「誰不知道新來的鹽科督辦,上來就要滅了旋鋒會,他也是來督辦賑災鹽款的事,夏兄,要小心了!」
夏家上個月聯合知府吞併賑災鹽款,還被發現家裡有大批妖魔流竄,疑似謀反。
上任欽差來的時候,夏家嚇得半死,那位欽差還要給夏氏定罪,也要給知府一併彈劾問罪了。
結果那欽差就被夏氏聯合知府搞死了。
「莫要胡說,與我家無關!」
夏滄海拳頭凝聚丹氣,不屑地示意了一下:「總歸是調查鹽款而已。」
沈鴻文突然轉眼一笑:「萬一皇上又派來一個欽差呢?
那鹽科督辦以前偷偷摸摸的,現在才曝光身份,很可能就是欽差哦。」
「既然知府大人都來了,我也就不聽沈弟大放厥詞了,畢竟沈弟你只是武者中道的級別。」
夏滄海冷笑一聲,立馬去官舫行禮。
沈鴻文輕蔑撇嘴,你一個武者上道的狂什麼狂?
船上。
「起來吧。」知府大人說完就殷勤地給張京介紹他們,「.....這兩位是兩家嫡生的年輕公子,前途無量,後生可畏啊。」
張京冷聲道:「今日知府、府丞來接官廳找本官,說了你們兩家的事,既然是本地豪族,為何不來拜見本官?」
夏滄海是厲害慣了的,梗著脖子不回答。沈鴻文眯著眼:「大人見諒,大人見諒。」
知府剛要說話,張京就指著夏滄海鼻子罵道:「本官問話,你安敢不答?你瞧不起本官?」
夏滄海呆了,所有人都呆了。
青州比較窮,但離奉京近,那裡的人的確比較崇尚形式、脾氣大,但眾人也沒想到脾氣這麼大。
「上月大河泛濫,朝廷緊急撥調鹽巴、鹽票給受災城縣。
經過姑蘇城時,雁過拔毛,拔的力道過大,幾乎要拔禿嚕了,到災民手裡的鹽不足十分之一。
真是疑點重重,本官不如問問夏公子?」
張京說完,夏滄海就急了:「大人,此事已經查明與我家絕無干係!」他開始賠笑,走到張京面前行禮,服了軟。
張京笑著道:「過來,本官看看你。」
夏滄海一呆,只好陪笑走過去,張京摸他的頭:「本官見你長的可喜可親,剛才是故意調笑你呢,你實在意氣風發,來做本官的乾兒子好嗎?」
在場眾人都目瞪口呆。
沈鴻文一臉看好戲的暗喜,夏滄海捏著拳頭:「大人,莫要取笑我....」他說完就後悔了,果然看見張京勃然大怒:「你看不起本官?!」
知府和府丞對看一眼,嚴重懷疑這個鹽科督辦是傻大膽,腦子有點問題,故意沒事找事呢。
不過,顯然不足為懼,只是個脾氣大的庸人,賑災鹽款一事穩了。
這正是張京要的效果,讓別人對自己完全放心。
夏滄海索性一梗脖子:「大人,恕小人無禮了,男兒跪天跪地跪皇上跪父母,豈能平白認別人做乾爹?」
「你只是一介布衣,家裡豪族而已,難道你就要騎到本官頭上?」張京當場擲碎茶杯,大喝一聲,「跪,本官現在叫你跪!」
知府完全呆了,這貨怎麼混到四品的?這脾氣,不想賺錢啦?惹到夏家豪族,以後怎麼死都不知道。
知府馬上勸:「督辦何須跟小子後生計較?」
「他敢不跪?就是見到知府您,他也得跪。」張京轉過臉抬手指著夏滄海,「豪族?怎麼,我們皇上封的朝廷臣子,還比不上你們了?」
在知府看傻缺的眼神里,張京果然看見夏滄海站那裡不動。
夏滄海氣的頭頂生煙,自己以後是要進入宗門修行、得道成神的人,這個凡俗紅塵之人居然如此欺辱自己!
「.....他怎麼說也是個武者,我們都不是武部的,如今尚武,武為大,夏家還認識在奉京武部的當差人,這事就算了吧。」
府丞拉過張京悄聲說:「我幫你說,找個台階下了得了。」
沒想到張京聞言搖頭,然後突然站起身。
「本官從未被如此輕賤,今天你不從本官胯.下爬過去,本官就決不輕饒你。」
「啥?」知府一愣,旋即捂上嘴,眼珠子亂轉,連忙去扯張京袖子:「督辦啊,張督辦,雖然他跪你怎麼都是正常的,但是....他可是入了武館,將來要去參加宗門大考的賢才!
如今武道至上,他來日也是可能得道成仙的,您這...鬧僵了不好——」
卻不想張京按住自己袖子,事外人地微笑:「知府,不必慌張,我知道知府你不習武藝,不懂道法,我卻並不是凡人,他來打我,我不怕。」
——那你也不要發瘋啊!
知府急的又要再說,這時就聽夏滄海握拳怒道:「莫要欺人太甚!
你就算是鹽科督辦,四品大員又如何?
皇上律法寫的明明白白,宗門武館之人,見官不必多禮,除非你讓我心服口服,否則我.....」
下一秒,原本旁觀看好戲的沈鴻文露出驚愕的神色。
夏滄海只感覺脖子一涼,一柄匕首就已經橫在自己脖子上。
速度快的不可思議!
張京抬起眼睛,略略一笑:「怎麼,區區武者,就敢囂張了?那麼本官身為武師極道,是不是要上天才行?」
武師極道?
沈鴻文不敢置信,說穿了就一個文官,怎麼就武師極道了?絕不可能!
汪天和蒲吉倒是面色如常,張京本來就是武師極道,身在武部當秘書監,怎麼可能不會武?
知府這才明白:「怪不得督辦脾氣爽直,原來習武了....青州習武的文官很多,本官今日算是見識了。」
夏滄海感知到張京身上蓬勃而來的威壓,嚇得唾沫都不敢咽,喘了一口粗氣。
張京冷聲道:「你挑釁本官,本官也不會輕饒你。你我比武一場,願賭服輸,輸家就從贏家胯.下鑽過去。」
知府、府丞和汪天、蒲吉都是一臉懵逼。
知府覺得,張京不僅是傻大膽,簡直是個瘋子。
汪天、蒲吉則是覺得張京在下一盤大棋。
夏滄海也來了脾氣,斷然不信他真是武師極道:「比就比!我若贏了,你莫要再說乾兒子之類的話!」
張京道:「本官也不是什麼惡人,你瞧不起本官,大可以說出來,本官若是不如你,也不會因此記恨你。」
說吧,說的越多越好,反正倒大霉的也是你。
張京已經意識到,系統有多腹黑。
它專門給自己權貴身份,就是因為別人都不敢惹權貴,不敢冒犯權貴,那麼就很難大面積讓別人倒霉,來賺取系統幣。
自己只能創造機會。
夏滄海冷笑:「小人不敢。」
張京:......
好,那就不要怪他了。
「什麼,要用匕首射督辦腦袋上的蘋果?」知府差點沒暈過去,「督辦,好說好商量,不要拿命開玩笑。」
沈鴻文也來勸架拉好感:「大人身體要緊啊。」
「本官剛才怎麼不見你來勸架,你看好戲看的挺開心。」張京斜他一眼,「你現在冒頭了?」
沈鴻文愕然,臉一紅一白。
這個督辦是想死吧?絕對想死吧?
沈鴻文不像夏滄海,他格外睚眥必報小心眼,立刻偷偷吩咐小廝:「去把一會兒比武的匕首換成毒匕首。」
小廝一愣:「....遵命。」
沈鴻文冷冰冰地瞪著遠處張京的背影,居然敢讓他這個世家公子當眾丟臉。
他張京就一個鹽科督辦,一個管鹽的督辦要上天了,他以為自己算哪根蔥?他也敢狂?
他沈鴻文連欽差都敢殺,還治不了他一個小小的鹽科督辦?!
夏家和知府,的確當初因為覺得大難臨頭,要殺欽差。
但是他們下的毒是七絕散,太踏馬明顯了,沈家人不想豬隊友連累自己,沈鴻文派人偷偷把毒換成了陰煞丹。
陰煞丹一出,百毒黯然失色。
中毒者只會突然心臟梗塞、猝死,半個疑點都查不出來。
此丹乃雪蓮教毒師研製,價值千金,舉世也只有幾顆。他們沈家原本也只有兩顆而已,現在只剩下一顆。
張京看了眼紅盤裡的兩柄匕首,瓦亮瓦亮冒寒光的刀子,寒鐵有飲血之勢。
「一人一個怎麼夠呢?我們一人拿六把匕首吧,全都能刺到蘋果上,並且六把刀距離最近的,就是贏家。」
張京此話一出,在場人不由得微微張開嘴,大感震驚。
知府都要跪了,連忙過來:「督辦,你不要這樣吧....太兒戲了,稍有不慎,這、這以後怎麼交代啊?」
張京輕笑:「我有自信。」
夏滄海來了脾氣冷哼道:「既然是大人的主意,那就別怪小人無禮了。」
沈鴻文連忙派人又換了一波匕首,家丁偷偷告訴沈鴻文:「少爺,那督辦盤子里的六把匕首,已全部淬毒。
毒是無色無味的火仙水,經由皮膚慎入,兩個時辰后必然毒入整條手臂,那手就廢了!」
「好!」
沈鴻文像鷹一樣盯著遠處的張京。
這是你自己找上門來欺辱我,不要怪我!
比試正式開始,張京道:「本官讓你,你先。」
周圍又是一群武官吹捧:「督辦大人好謙遜。」
「督辦大人風範。」
夏滄海拿起自己盤子里的六把匕首,左手三把,右手三把,目光狠厲地看著張京的臉。
區區文官也敢欺負他們豪族,居然讓自己當他乾兒子?
呵呵,一會兒你這個四品督辦就給我跪下來磕頭叫爹吧!
那六把刀尖朝向張京面部的時候,夏滄海本來嘲諷的臉卻突然僵住了。
他看見張京居然笑了一下,那笑看起來十分危險。
然後自己因此不由得握緊了匕首,結果手腕過度用力,剛才喝了酒有點頭蒙,手指一酸,六把刀竟然脫手掉到了地上。
【敵方霉運+10】
張京聽見系統判定的聲音。
你這小子還不知道呢,只要你冒犯到我....
你就完了。
在眾人驚訝的目光里,張京嗤笑一聲:「何必如此恐懼,難道本官頭上的蘋果就如此令你害怕?哈哈哈。」
「你....你.....」
夏滄海被點燃了怒火,擰擰手腕,在侍從去撿地上的匕首時,他已經顧不得那麼多了,快速拿起刀握在手裡。
看到夏滄海拿起張京盤子里的六把刀時,沈鴻文心叫不好,剛要阻止,夏滄海已經拋出手裡六把小匕首。
張京臉上淡淡的冷笑,一動不動,甚至負手而立,頂天立地。
「鐺!」
一把刀尖直衝張京面門而來,迅疾如雷地刺入張京頭頂的蘋果。
還有一把刀幾乎要刺到張京臉上,被他雲淡風輕地抬手,很隨意就撥到一邊,掉落在地。
四兩撥千斤。
還有四把匕首,全部叮里咣啷掉在地上。
知府等人和汪天、蒲吉連忙撲過來看張京傷勢,張京慢悠悠拿下頭上的蘋果,見汁水順著刀刃落下。
「看來,夏公子也不過爾爾。」
張京譏笑道。
夏滄海不敢置信,居然只中了一把。他想起自己剛才激動拿起匕首時,手好像被針扎了一下。
因此不小心投擲偏離原本的曲線,一點小小的失誤,就造成了不可逆的失敗。
怎麼偏偏在這個時候!